白煮蛋煮焦了
白主旦叫道:“不,不要!”
刑堂很大,墙侧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应该都是刑具。堂上一张几案,推官梅气卢坐在案后。
堂下是一个大铁瓮,坐在架子上。架下有木材,瓮边有矮梯。
梅气卢狞笑道:“来都来了,躲什么躲?!”
白主旦哭道:“草民什么都不知道,明公问家父行吗?”
梅气卢道:“平木产,把他拉进来!”
平木产过来拖住了白主旦,白主旦哭道:“弟兄放某一条生路!”
平木产悄声道:“你把白米范的账簿供出来,说全都用于谋反了!”
白主旦道:“白家经营房地产,反乱一起产业报废,怎会做此无益之事?!”
梅气卢冷笑一声道:“那可不见得!南市花蝶楼的地皮,不是洛阳令魏元忠帮白米范拿的吗?”
白主旦四体不勤,没什么力气。平木产一拖,白主旦跌倒了,在地上跪行,哀叫连连。
平木产一面拖一面给了白主旦一脚。
白主旦忍痛含泪道:“家父的账簿在哪里,某哪里晓得?”
平木铲道:“你不是他儿子?”说着话,已经将白主旦拖上矮梯,推进大瓮。
白主旦慌了,拄着瓮沿挣扎。平木产抓住白主旦的衣领,用力一掼:“快说!”
白主旦跌进瓮中,扶着瓮沿哭道:“弟兄,明公,千万饶某一命!”
马绍提来一桶油倒进瓮中,梅气卢慢条斯理道:“你的命在自己手里,求别人做什么 ”
筱郭也帮腔道:“快说!”他一边说一边加上了火。
白主旦慌着向梅气卢道:“草民真的不知道啊!白米范虽然是某阿爷,但家族生意一直是家兄白浊侠在打理。家父让草民考科举,草民是要从政的呀!”
大铁瓮,几乎立刻就热起来了。到白主旦把话说完,已经在害怕地跺脚。
瓮是要煮人的,压根就没加很多油。白主旦不是被瓮中的油浸透的,冷汗、热汗,将他浸得透湿。
推官与衙役都看着瓮下的火。
铁瓮烫脚,白主旦跳起来,平木产把他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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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主旦立脚不住,跌进瓮中,沾哪儿哪儿烫,惨呼连连。他在瓮中打滚,忽然大叫:“某招!某招!”大铁瓮象有回声一样,发出嗡嗡的响声。
梅气卢立刻就让灭火。
余温未退,方遍侩将白主旦拉了出来。白主旦几乎瘫了,被架着推倒在堂下。
梅气卢对筱郭说:“这要从政的小子已经招认谋反,先记一下。”
筱郭答应着,向白主旦笑道:“从什么政?哈哈,从蒸吧!感觉如何?”
梅气卢向白主旦道:“账簿呢?”
白主旦伏在地上,嗫嚅着,声音不高。方遍侩凑过去,听不清楚。梅气卢怒道:“你敢对朝廷失信吗?架回去!”
方遍侩与平木产呼一声,弯腰架起白主旦来。
白主旦使尽力气大叫:“某招!在——在家兄的驴子驮鞍下!”
方遍侩与平木产手一松,白主旦又跌回堂下。
梅气卢问道:“白浊侠哪去了?”
白主旦气喘吁吁地说:“家兄——去了巴蜀。”
梅气卢与众衙役互视一眼,钓上大鱼了!
梅气卢和颜悦色地问道:“白浊侠去巴蜀找谁了?”
白主旦道:“毒观音。”
梅气卢道:“毒观音?女人吗?”
白主旦道:“是个仙人,据说能治百病。”
梅气卢道:“仙人?!”
他原本要问“是谁的僚属?”按他估量,白家顶天认识哪个州刺史的司马、长史之流。还得往上挖。
仙人,难挖了。
筱郭道:“仙人谋反,一样得进油锅滚几滚!”
平木产道:“救这救那,救不了自己!”推官及衙役都笑起来。
白主旦低声喘息,方遍侩踢了他一脚,白主旦大声道:“家兄找仙人治佝偻去了!”
梅气卢道:“毒观音是哪个刺史供养的?“
白主旦道:“草民不知。”
方遍侩又踢了他一脚。白主旦忍痛道:“家兄一定是知道的。找到了家兄,账簿、刺史,都有了!”
从白主旦这里问不出什么了,衙役将白主旦拖回大牢。白主旦就像筋被抽了,一点力气没有,任衙役象拖死狗一样拖着。到牢里腥臭的草垫上躺了一夜,早晨趁天光看了自己手上身上,已经烫得烂了,起了燎泡。
白米范白手起家,到白主旦出生,家中产业已经颇具规模。白主旦做了十九年无所事事的二世祖,进了刑堂,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彻底成熟了!
白米范也被拖去过了堂。他是家主,受的罪少些,他的供词与白主旦惊人的一致,账簿在白浊侠那里。
也有不一致的地方。白主旦说在白浊侠驴子的驮鞍下,白米范说在白浊侠的幞头中。差这么点细节,已经可以结案了。梅气卢给白米范预备的产业让渡契约,白米范已经按了手印。
第二天白家就合家被流放了。监狱太满,还要住新人。
后世审理犯人,常常需要交叉验证。唐朝的刑事案件也是要三司会审的。688年大清洗,李贞、李冲谋反给了朝廷足够的借口。上层急于镇压,下层急于接收财富,交叉验证也好,三司会审也好,统统没时间。
白家生意公平,诚信守法,隐然是商界领袖。白家一倒,洛阳百姓议论纷纷。下一个是谁?
洛阳豪商不少,颇有人有取白家而代之的野心。然而白家被流放得不明不白,野心也须权且按捺。
留台没有账簿,怎么接收白家的产业?
账簿有个屁用?!白纸黑字的产业让渡契约,谁敢不认谁进牢里住住!没个不服软的!
怕的是有隐藏的产业。所以出游在外的白浊侠也是在劫难逃!
白煮蛋煮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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