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内起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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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韦方质看来，众人言辞纷杂，全然脱离了天后提问的本意。天后问的是如何使百姓都畅所欲言，如何使百姓言之有物。畅所欲言虽然难于实现，但是，可以将铜匦上书者的名姓籍贯与户部比对，找出不言者，（估计绝大多数百姓都是不言者），按籍贯分片，任意挑选一人，由里正询问，具表上报。言之有物的话，教百姓多读圣贤书就可以了。唐朝启蒙教育的识字课本就是圣贤书。不读圣贤书的人也不识字，不可能铜匦上书。

韦方质说话的时候，太平公主也到了。她常常入宫，也不要韦相行觐见礼，先翻阅内起居注。

起居注是由起居舍人（起居郎？）撰写的史料。起居舍人是史官，随侍皇帝，起初只记录皇帝日用动静，渐渐变成记载朝政、重要公文，以此来保存历史。真实记史的传统自古流传，即便是权臣弑君，史官也不改笔美言，甚至为此接连殒身。为防篡改，还有天子不观起居注的规定。中国是个有诚实传统的国家啊！

传说天子不观起居注的传统被唐太宗打破了。他要看，房玄龄与许敬宗给他看了删改的抄本。太宗是马上皇帝，生杀予夺，威慑力赫赫，史官很难不受影响。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初唐史上太宗独放异彩，起兵反隋都是他的功劳。

天后不费这个事。她任命了司记女官，另记一版，供自己翻阅。太宗或许是为传名后世，天后看内起居注就是给自己做个提醒，看看哪件事失策了，哪件事需要跟进。至于史官怎么记，写了什么好的不好的，你写你的我写我的，不看就不看呗！你爱写什么写什么去吧！

因为天后看内起居注很随意，太平公主也可以翻阅。太平公主不上朝，有这么个内起居注在，得以参与政事。

司记女官的狂草天后和公主有时看不明白，因此司记女官有两个小跟班，讨论交替来记，且有标签，以便簿子被拿走观看后还能补得上。

话说英明神武的太宗大大是不是被史官的一笔烂字臭到了才疯狂爱上王羲之啊！？太宗给差评的钟繇、王献之、萧子云，碑帖可都是写得非常整齐的。王羲之随意挥洒，有点法无常则。

后世科技发达得多了，拿个手机就能把自己的言行记下来，到晚上快进看一下。这个回放过程，就是自省。子曾经曰过的日三省吾身，又是通往基督教宣扬的“悔改”的有效方法。

诸子百家为什么是诸“子”？皇帝为什么叫天“子”？耶稣为什么叫圣“子”？东西方文化中有些东西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