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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重生之如歌岁月12月第一更
版主： MaLaRabb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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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ucecuowu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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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e: (ZT)重生之如歌岁月12月第一更
第九十八章 风投大佬的决定
下了飞机，温暖的阳光让人心情顿时舒畅起来，随着人流出了机场，就看到杰森站在很显眼的地方。
没有多寒暄，杰森就带着他们到停车场。
“怎么样？这次西雅图之行，有收获没有？”
楚明秋拉着箱子，笑笑说：“还行，比尔盖茨有点意动，我可没想到，你还在硅谷，不打算回家过圣诞？”
“我就是加州人，我父母都在洛杉矶，”杰森说道：“这微软不过一小公司，你怎么这样看重他？”
“IBM的生意，是我从他手上抢过来的。”
杰森微微点头，几人上车，楚明秋坐在副驾上，熟练的拉上安全带。
“洛克先生是什么意思？”
上车后，楚明秋才开始问起缘由，这让杰森很佩服，这要换个人，恐怕见面就会迫不及待的开口问了。
杰森向楚明秋讲起经过，昨天下午，他和几家硅谷风投经理在俱乐部见面，这个俱乐部是名义上是家雪茄俱乐部，实际上是风投经理们聚会地，大家在这里闲聊讨论，交换信息，等等。
他和朋友在俱乐部见面闲聊，遇见了阿瑟.洛克，现在看来，阿瑟.洛克是有意去见他，俩人先是闲聊，洛克向他打听了很多关于中积电和中微软的情况，也打听了不少关于楚明秋的情况。
杰森满满觉察到洛克的目的，便详细向他介绍中国的情况，还有中积电中微软的情况。
俩人谈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洛克还请他吃饭，在饭桌上，在他的劝说下，洛克答应再给楚明秋一个机会。
楚明秋听到这里，忍不住露出丝嘲讽。
语言真是一种艺术！
轿车没有驶向枫叶路，而是在一个有些古朴的别墅前停下，楚明秋下车抬头看看，没有看到标示，门口有门童过来，杰森把车钥匙交给他，然后带着楚明秋他们进门。
很快有人迎上来，杰森告诉他，是阿瑟.洛克先生请他们来的。
经理看着四张东方面孔，将信将疑，立刻吩咐去通报阿瑟.洛克。
这个俱乐部只接待会员，非会员要进来，必须由会员带领，或者由会员来接。 即便大名鼎鼎的阿瑟.洛克也不例外。
楚明秋他们随着阿瑟.洛克来到一个开敞式房间，所谓开敞式房间，这个房间没有门，从外面可以轻易看到里面，就象酒楼茶肆中，用屏风隔出来的独立空间，只是这里，用的是书架。
楚明秋看阿瑟.洛克只是一个人，便让委员他们都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随他进去。
阿瑟.洛克看到他将来随从留在外面，心里很是满意。
阿瑟问他抽雪茄吗？
楚明秋没抽过雪茄，他二哥楚明道倒是抽雪茄，他却从未尝试过。
不过，此刻他没有推辞，接过阿瑟递来的雪茄。
阿瑟看他真不会，便很热情的教他如何打理，如何抽，楚明秋试着按他的方法抽了一口，有些呛，但随后有丝清香萦绕，一种很舒畅的感觉弥散开来。
“很好，很不错。”楚明秋称赞道，看着手里的雪茄，感觉比二哥的要好，至少闻起来要香味要好得多。
阿瑟看出他是初哥，丝毫不懂雪茄，便笑道：“这是古巴雪茄，是世界上最好的雪茄。”
楚明秋不懂，没有插话，只是安静的听着，偶尔点头表示赞同。
说了会雪茄经，阿瑟才提到正题：“楚先生，你对软件怎么看？”
“您是指操作系统吧，中微软的产品就是操作系统和办公系统。”楚明秋也一点不回避谦让，直接说道：“软件这个市场，现在不大，特别是个人计算机操作系统，统计下去年和今年个人计算机的销售量就知道这个市场有多大，估计每年也就几千万美元的规模。”
阿瑟.洛克没有多少表示，只是安静的听着，目光始终停在楚明秋身上。
“但，看问题不能静止的看，技术发展，会扩大市场。”楚明秋很诚恳很真挚：“个人计算机市场扩大，就会带动操作系统办公软件的市场持续扩大。”
“现在，操作系统市场是几千万美元，但十年后，应该扩大到几十亿美元到百亿美元。”
“个人计算机市场将不断扩大，将进入家庭，进入中小型公司，应用将不断扩大.....。”
楚明秋从技术层面，应用层面，向阿瑟分析了软件市场和硬件市场的发展，英特尔286发布对市场有那些影响，未来计算机的发展。
阿瑟不时微微点头，这一年多，他关注了软件企业，虽然嗅到软件企业有机会，但他还是在寻找合适的公司。
找遍市场，他就只走到一个公司，让他稍微满意。
中微软，只有这家公司，有投资的价值。
可这偏偏是家中国企业！
这让他非常犹豫，风险投资是有风险，但这个风险不是冒险，投资硅谷，是风险；投资中国，是冒险！
投资从来不是随便作出的，那种谈了十几分钟就给几百万的事，不过是人家已经关注你很久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象阿瑟这样的风投基金经理，下面有百多号人为他工作，每天盯着各行业的新公司，分析他们的投资价值。
楚明秋继续讲述自己对软件行业的判断，他认为在五年内，个人计算机还不会大规模普及，增长速度也不会很快，这五年主要普及个人计算机，在这五年中，随着计算机的普及，会涌出越来越多的应用，这些应用的丰富，进一步会推动计算机的普及。
随后他便展开了，告诉阿瑟，他正关注美国正在展开的网络研究，如果这个网络能展开，转为民用，个人计算机将会产生爆炸性增长！。
在互联网之前，个人计算机应用还多在专业人士中，而互联网普及之后，电脑才成了家庭必备电器。
阿瑟.洛克专注投资科技公司，紧盯技术发展，办公室常备各校期刊，各种专业协会刊物，对网络技术不算陌生。
资本盯着的是成熟或快成熟市场，关心的是投资收益，至于那些还在探索的技术，还在孕育的市场，.....，还没进入他们的视线。
不过，阿瑟还是认同楚明秋的预测，这也与他的判断相同，.....
软件市场大有可为！
机会已经来了，就看能不能抓住了！
硅谷风投人有句话，要赚钱，就要比别人投资早！
在楚明秋终于谈完后，阿瑟很客气的又给楚明秋要了杯英国红茶，然后才提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合伙人制？他认为既然投钱了，就要管理自己的钱，同时梳理公司的股权架构，监督公司的开支状况，以保护投资人的利益。
楚明秋想了想说：“保护投资人的利益，我理解，不过，保护投资人利益，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公司发展壮大，只有公司发展壮大了，投资人才能赚钱，投资人赚不到钱，投资还有什么用处！”
阿瑟沉默半响，点点头：“可这个合伙人制，以前从未有过！”
楚明秋点头：“是这样，这是我们独创的制度。无论中积电还是中微软，都是科技公司，科技公司最重要的核心是技术，不是市场，如果技术落后了，就像仙童，仙童是硅谷的开山鼻祖，是大规模集成电路的发明者，可为什么现在他衰落，以至于不得不卖掉，原因就一个，技术发展路线错了，对市场的反应错了。
为什么会错？这里面的东西就值得考虑了。
这里面有没有董事会与创业者的分歧？
科技公司与普通公司不一样，....”
楚明秋再度解释了，合伙制设立的缘故，强调投资人和创始人之间的分歧。
“科技公司不同与传统公司，只有创始人才更懂得技术发展的方向。”
阿瑟摇头：“我知道，创始人希望把公司掌控在自己手上，可，创始人也不一定是对的，仙童公司就是个例子，肖克利先生的决策错误，导致仙童错过机会。”
楚明秋同样摇头：“阿瑟先生，我和摩尔先生谈过仙童，他说是董事会将仙童的利润调去支持大股东公司，才导致仙童在研发经费不足，他们强烈反对这个行为，肖克利先生没能处理好这个矛盾，才最终导致他们离开仙童，成立了英特尔。”
楚明秋说得很委婉，阿瑟其实是知道这个情况的，但他在话中故意隐瞒了这点。
阿瑟实际参与了英特尔公司成立的全过程，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他的努力，八叛逆可能压根没机会创建英特尔公司。
阿瑟略为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摩尔把这些都告诉了楚明秋。
可他没有丝毫羞愧，看着楚明秋沉思片刻，才说道：“你怎么肯定，你的决策就是正确的？”
楚明秋没有丝毫犹豫：“我的决策就是正确的！”
坚决！果断！信心十足！
此刻楚明秋气势忽然变了！
谦逊，低调！突然消失！
气势陡然高涨！信心十足！
舍我其谁！
我说的就没有错！
楚明秋双眼紧紧的盯着阿瑟，就像一只马上要扑过来的猛虎！
强大的气势压迫着阿瑟，阿瑟感到十分不舒服，很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稍稍挪动下身子，好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殊不知这样作，气势更加低落！
突然间，房间里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1949年，贵国政府成立，花旗银行等欧美公司，蒙受了巨大损失，你能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吗？”
阿瑟不再纠缠合伙人制了，而是换了个问题。
楚明秋一笑，语气肯定的答道：“可以，如果您对这点有疑虑，可以问问杰森，摩根士丹利已经在燕京开办了办事处。”
“这样吧，您有没有兴趣到燕京看看，如果您来，我可以安排您和我国领导人见面，到时候，您就知道，您的投资，会受到中国法律的保护。”
阿瑟十分惊讶，他盯着楚明秋，楚明秋没有收敛气势，相反，他的信心，决然的语气，让他的气势变得更强！
阿瑟惊讶的是，楚明秋居然可以安排他见中国领导人！
“你想见谁？”
楚明秋又补上一句，那语气好像是在说，这样的小事，压根不是事！
“据我所知，您是中积电中微软的董事长...，在中国官员体系中，是个很小的官。”
楚明秋自信的笑笑：“杰森先生最初也不相信，他来燕京了，然后他就见到我国总理。”
“真的！”
这完全是下意识反应，语气带着丝丝疑惑。
可他心里清楚，这种事，不能瞎说，杰森就坐在外面。
楚明秋笑笑：“您就说您希望见到谁吧？这样，我好安排。”
阿瑟将信将疑，想了会，试探着问：“我能见到方家老爷子吗？”
楚明秋想都没想便点头：“好，这样，二月份是春节，这是我国最重要的节日，相当于贵国的圣诞节，全国都放假，这个时候，你来没用，二月底，你来燕京，事先给通知我，我好安排。”
阿瑟看着楚明秋，半响，才缓缓点头。
“楚先生，您对中微软估值是多少？”
这下总算谈到正题了。
楚明秋笑笑，摇头说：“不是我估值，您想投资多少？中微软在您看来，值多少钱？”
阿瑟抽了两口雪茄，思索下说道：“我打算投资八百万美元，您能给多少股份？”
“八百万，太少了。”楚明秋摇头说：“两千万美元，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阿瑟微怔，差点跳起来：“不可能，十五，中微软估值有一亿三千万！这不可能，中微软估值不可能这样高！”
楚明秋淡淡的笑道：“科技公司的估值与传统公司不一样，阿瑟先生，你和摩尔先生他们创建英特尔公司时，英特尔公司估值多少？您投了多少钱？占了多少股份？”
阿瑟顿时哑口无言，当年筹建英特尔公司时，英特尔公司还在纸面上，除了八个专家外，连办公桌都没一张。
“科技公司的估值，不能按传统公司那样，科技公司估值要看核心技术，要技术是不是有前途，可以这样说，对科技公司的投资，实际上是赌未来，这个道理，先生比我明白。”
阿瑟开始觉着楚明秋是在胡搅蛮缠，慢慢的觉着好像有点道理。
楚明秋立时察觉他的态度有些松动，便趁热打铁开始介绍起中微软的产品和项目来。
“...，无论CDOS还是其他公司的操作系统，都还是太复杂了，非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用不了。
未来的操作系统应该是图形化操作系统，非常简单，所见即所得。
同样的，办公软件也应该这样，所见即所得，要有排版，要能插入图片，要有表格....”
楚明秋几乎把前世Windows和Office的功能都尽能的用美妙的词语描述了一遍。
阿瑟听得一愣一愣的，被忽悠住了！
楚明秋开始表演模式，好像很兴奋，激动的站起来。
“我们公司已经开始研发这样的操作系统和办公系统，已经取得很大进展，可惜的是，我们需要一个更强有力的CPU，我们把这个系统取名Windows....”
他的声音飘出房间，委员他们在外隐约听到，这房间隐秘性还挺好。
委员三人禁不住向里面看去，看到楚明秋口若悬河，不时还比划几下，而阿瑟只是呆呆的看着。
楚明秋忽然走到阿瑟面前，身体微微前倾，俯视着阿瑟。
孙亚杰动容，担心不已，阿瑟什么人，硅谷风投大佬，楚明秋居然作出这样的动作，这是要做什么？谈判破裂了！
委员在下面踢了他一脚，他扭头看去，委员冲他微微摇头，神情自若，孙亚杰满腹疑窦。
杰森也看到里面的情景，他也有些惊讶，阿瑟.洛克什么时候这样温顺了。
“....，软件和硬件是互相配合的，X86架构，是目前最好的架构，我们和英特尔有长期战略合作协议，.....”
委员凑到孙亚杰耳边：“已经搞定了，就等着签协议吧。”
孙亚杰不信。
委员没再解释，笑了笑。
杰森有些不安，他不时扭头看看里面，委员冲他笑笑，用眼神告诉他，没事。
杰森一直觉着楚明秋是个温和的人，交往这么长时间，还从未见过他发火，连大声说话的都少见。
可今天，楚明秋的表现颠覆了他的认识。
委员看出他的不安，冲他笑笑，告诉他没事。
“你一点不担心？”杰森低声问道，他看出，委员的地位好像比孙亚杰还高。
委员笑笑，低声说：“这事，基本搞定了，我估计他正说服阿瑟先生投资中积电。”
杰森很意外，扭头看看房间，楚明秋好像平静下来，至少没那么咄咄逼人，至少他现在又坐下来了，而且是坐在阿瑟先生的边上，脑袋还凑过去，好像在密谋什么。
委员又冲他笑笑，好像在说，我没说错吧。
杰森也笑了笑，中国人奇怪的处理方式，尽管经常去中国，在香港也与不少中国人交往，可到现在还是没弄清这些中国人的思维方式。
事实很快教训了他，又过了二十多分钟，阿瑟请他们进去，向他们宣布，阿瑟.洛克基金将向中微软投资两千万美元，另外，基金还将参加英特尔主导的，对中微软的投资，准备拿出五千万美元。
楚明秋也作出让步，答应给出18％的中微软股份，杰森作为股东代表，他表示赞成，不过，他希望远望基金可以跟投。
楚明秋只是略为思索便答应了，杰森希望能增加5％的股份，如此只需增加六百万美元。
楚明秋答应了，不过，他希望远望基金也跟投中积电，资金不得低于两千万美元。
杰森也答应了，不过，这要回去和股东商议，但他保证，如果股东不同意，摩根士丹利可以单独跟投。
于是，皆大欢喜！
当晚，楚明秋请客，还是去了那家中餐馆，老板喜出望外，不过，这次他没有冒失的请求与阿瑟合影。
饭桌上，事情很顺利，楚明秋兴致很高，饭桌上还提出给阿瑟和杰森作道地道的四川菜，水煮肉片。
在取得老板的同意后，楚明秋到后厨，没用多少时间，就作出来了。
看着红亮的辣椒，阿瑟迟疑下，才试探的用勺子舀了块肉片，刚入嘴，味蕾就像被点燃，一股辛辣直冲脑门，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喉咙里燃起股火。
他忍不住直咳嗽，面红耳赤。
委员和孙亚杰都含笑看着他，委员也吃不惯太辛辣的川菜，孙亚杰倒能吃点，徐学鹏虽然是浙江人，却能吃辣。
楚明秋看着阿瑟有些狼狈的样，忍不住笑了，告诉他，在川菜中，这种辣度才中等，火锅比这更辣。
阿瑟擦去汗珠，嘀咕说，原来中国菜没这么辣，言下之意，楚明秋是故意的！
楚明秋大笑，告诉他，美国的中国菜多数都是改造过，别说川菜了，就是很普遍的粤菜，也是经过改良的，就像这家饭店，他们经营的粤菜也是改良后的。
楚明秋很大气的说，等阿瑟明年到燕京，请他吃正宗的山东菜江淮菜。
双方谈妥，阿瑟接受楚明秋的邀请，明年二月底或三月初到燕京访问。
杰森听说后，点头赞同，告诉阿瑟，应该到中国去看看，未来二十年，中国绝对是最大的投资市场。
楚明秋自然点头赞成，告诉他们，现在中国有很多企业，特别是那些新兴的乡镇企业，现在这些乡镇企业还很弱小，但发展前景很好，现在这些乡镇企业普遍受困资金，若有资金，他们的发展速度将会非常快。
杰森若有所思的，忽然插话问，他对知青酒店很感兴趣，想投资这家酒店，可两次约见殷红军，都没办到，想请楚明秋帮忙。
楚明秋满口答应。
阿瑟好奇的问，拿到融资后，他打算怎么花？
楚明秋没有丝毫犹豫便告诉他，拿到投资后，他会扩大硅谷分公司，然后要开始一系列收购，硅谷有不少小公司，这些小公司不是作操作系统或办公系统，是作应用软件的，比如仿真软件，数据库软件，还有游戏，这些应用软件是软件业的重要内容，只有应用软件发展起来，才能促进软件行业的发展。
阿瑟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孙亚杰纳闷的看着楚明秋，楚明秋给他个隐秘的眼色，他只好把疑惑暂时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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硅谷不大，消息很快就传出了，阿瑟投资的事，很快就传出去了，接下来两天，楚明秋陆续接到好几个电话，其中一家叫凯鹏华盈的风投让他有了兴趣。
这家投资基金可不是小基金，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在硅谷风投基金中的排名进了前三。
这家公司参与过苹果公司等科技公司，楚明秋不是忽略了这家基金，这家基金排在他要拜访的基金中第四，可当他打电话去要拜访时，被他们拒绝了，他们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他们还没有投资中国的打算。
连面都不见，就被拒绝了，现在打来电话，邀请他到公司谈谈。
楚明秋欣然应约，凯鹏华盈的老板珀金斯不是金融家，而是工程师，曾经在仙童公司工作，比摩尔格鲁夫他们晚些离开仙童，与摩尔格鲁夫他们不同的是，他没有选择继续干技术，而是成立了一家风投基金，开始更冒险更刺激的风险投资。
八十年代初，硅谷的风投资金疯狂增加，如果两年前，楚明秋到硅谷来，说要募集五亿美元和五千万美元，所有人都会认为他疯了！
七十年代，硅谷风投其实规模并不大，英特尔公司在创立之初，募集到的资金也就一百多万美元，而且还不是投资，是贷款。
到七十年代，硅谷的风投资金增加到二三十亿美元，瓦伦丁的第一支基金，也就募集到五百万美元，单笔投资金额也就在百万美元左右。
1976年，乔布斯在寻找投资时，风投经理们全都拒绝了，包括阿瑟.洛克和瓦伦丁，乔布斯甚至提出一万美元卖掉10％的苹果公司股权，都没人愿意接手。
可也就是一年后，硅谷的风投经理们，追着乔布斯的屁股要投资，1980年，苹果上市后，他们获得回报在一百倍以上。
风投的高额回报，让华尔街的银行大佬们流口水，金融巨鳄们开始注意到西海岸的这个角落，东海岸的资金开始向这里涌来从七十年代中期到末期，短短几年里，硅谷的风投基金从几个亿猛增到几十亿，到里根上台，他将资本利得税从28％下降到20％，硅谷资金在短短两年时间，从几十亿增加到一百多亿！
阿瑟.洛克刚刚完成他的第五支基金募集，募集到的资金就有八千万美元，中微软是他为这支基金选择的第一个投资，他的五个基金，总计拥有资金超过两亿美元，也正因为有如此雄厚的资本，他才敢张口就是七千万的巨额投资，要知道此前最大的投资就几百万。
八十年代初，美国风投行业空前繁荣！
楚明秋赶上了好时候，要不是中国企业的身份，他恐怕早就募集到足够的资金。
不过，五亿美元，在硅谷风投历史中，前所未见！
楚明秋去和凯鹏华盈的老板珀金斯见面，到了才发现，凯鹏华盈的几个合伙人都在，他们好像很好奇，一个中国人怎么想到来硅谷找投资，而且金额还是如此巨大！
楚明秋也摸不清他们是不是真有意愿，还只是好奇，看看他这个来自神秘中国的熊猫。
会谈的时间其实不长，珀金斯和他的合伙人杜尔先后向楚明秋提了不少问题，楚明秋都一一回答了，中间抓住机会，发动忽悠大法，给他们画出一个大饼。
珀金斯和杜尔最后答应向中积电投资三千万美元，向中微软投资八百万美元。
接下来，好像事情变得顺利了，不断有风投打来电话，希望加入投资，连瓦伦丁都主动来谈判，希望能投资，分得部分股权。
杰森几乎全程参与这次募资行动，事情的突然变化，让目瞪口呆，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楚，你就究竟是怎么作到的？”
“做到什么？从臭狗屎到香馍馍的！”楚明秋翻了个白眼，他也有些迷惑。
前世，他觉着风投是个高大神秘的行业！是一帮智商超过200的人干的活！
今生，他依然觉着风投经理们是帮高智商的家伙，但没那么神秘了。
他始终很好奇，这些风投经理作出决定的依据是什么，珀金斯和杜尔让他开了眼界，他们在短短三十分钟内就作出了投资的决定，金额还是如此巨大。
对他的疑问，杜尔很坦率的告诉他，投资有时候需要谨慎，有时候需要大胆，现在就是需要大胆的时候。
“楚，我们和您的观点相同，未来是个人计算机的时代，个人计算机将获得大发展。
苹果公司已经作出表率了，IBM也杀入这个领域，而市场上，另一家最值得投资的便是中积电，你们有一个比较成熟的产品，Lenovo。
我用过你们的产品，老实说，从性能上看，Lenovo并不比5150差，这让我们很看好你们。
不过，我们对中国的政局不了解，你们的市场主要集中在中国，有少部分在东南亚，没有抓住机会，走向全世界，你们的销售部门不得力，需要增强。
还有，你们的产品线太长，我注意到，你们的业务中包括代工，主板，还有内存，你们的技术来自英特尔，恕我直言，你们的业务线太长，而且，我注意到，你们的研发投入很高，超过了绝大多数硅谷公司，但你们在市场方面的投入不足。
简单的说，你们的技术底蕴配不上你们的雄心壮志！”
最后这句颇有分量的结论，又让楚明秋把风险基金经理的智商抬到超出常人水准，殊不知，这些东西都在他招股说明书里，只要在行业内待得够久，再加上些管理经验，就能分析得出。
楚明秋还是很好奇，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是要投资中积电和中微软。
杜尔很坦率，他一点不客气，告诉楚明秋，现在硅谷的绝大多数风投，都只投硅谷项目，还没有投资其他国家项目的先例。
不过，摩尔和格罗夫都同意投资中积电，说明中积电是家值得投资的公司，凯鹏华盈对中积电的关注不是从今年开始的，而是中积电和英特尔达成战略合作协议时就开始了，这中间唯一障碍就是，中积电中微软是两家中国公司！
楚明秋顺势向他们介绍中国的改革开放，中国目前存在的问题，面临的挑战，邀请他们到中国访问，也承诺，让他们见到中国领导人。
这个承诺同样震住了珀金斯和杜尔，作为硅谷顶尖投资人，他们非常清楚政府力量的强大，特别是在中国这样的国家。
俩人没有理由不接受，同时敲定了投资金额。
可杰森告诉他，自从苹果成功后，硅谷的风投们都在寻找下一个苹果，目前市场上，值得投资的个人计算机品牌就两个，5150和Lenovo。
很显然，投资IBM，不可能！
剩下就一个选择，若不是中积电是中国公司，硅谷的这些风投们会挥舞着钞票，追着他屁股要给他钱。
楚明秋忍不住摇头叹气，美国人压根不了解中国现在发生的事，这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变革，世界上绝大多数人还没明白，这场变革会带来什么！
事情变得顺利了，可楚明秋还是不放心，专程拜访了摩尔和格鲁夫。
英特尔自己是拿不出五亿美金的，他必须联系多家公司组成投资团。
这事是格鲁夫在具体操作，他向楚明秋介绍进展，目前已经收到承诺3.7亿美元，剩下的1.3亿美元，也快了。
不过，所有投资都是意向性协议，真正要拿出钱来，还要去中国考察后再作最后决定。
格鲁夫来过中国，见过方家老爷子和胡吴等领导人，他对中国有信心。
格鲁夫在硅谷的地位，他去游说组织，比起楚明秋亲自去，有天壤之别，若是楚明秋出面，能募到一个亿，已经是天量了。
楚明秋告诉格鲁夫，他在美国的时间也就一两天时间了，美国马上要过圣诞节了，硅谷的公司都要放假，他也该回去了。
他告诉格鲁夫，中积电会在明年在硅谷开设一家分公司同时建立一个研究所，但现在的问题，他希望请一个硅谷的专家来担任分公司经理，另外从美国请一个科学家来担任研究所的所长。
格鲁夫答应帮他想想，楚明秋很遗憾的提起张忠谋，告诉格鲁夫，很多人向他推荐了张忠谋，这次也专门飞到德州去拜访，可惜，张忠谋好像另外有想法，宁愿待在德州退休。
格鲁夫摇头笑着告诉他，张忠谋这个人选没错，无论能力还是人脉，都足以胜任分公司经理和研究所所长，而且，张忠谋现在在德州仪器的日子不好过，他与总经理董事长的分歧越来越大，原来分管德州仪器的一半部门，现在他手下分管的部门已经少到两个了。、
楚明秋忍不住皱眉，直接问道，德州仪器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要逼张忠谋主动辞职！
格鲁夫大有深意的笑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楚明秋马上醒悟，这就是在逼张忠谋辞职。
张忠谋这样的人要被辞退，后患很大，除了不菲的赔偿，他在德州仪器工作了二十年，有大批亲手提拔和培养的员工，这些人现在已经是公司的中坚力量，他若被解雇，会在这样人中产生严重影响，而且还会影响公司股价。
所以，张忠谋现在尽管已经成了公司的问题，可公司还是不愿主动解雇他，而是希望他主动辞职，这样双方面子上都好看，公司付出的代价要小得多。
除了请格鲁夫帮忙，楚明秋还向自己的侄儿潘中原求援。
在临走前一天，他去潘中原家走亲戚，也向潘中原请求帮忙，潘中原答应帮忙问问，楚明秋也问他愿不愿意跳槽过来，担任研究所所长。
潘中原拒绝了，他是研究材料学的，虽然与芯片有些相关，但楚明秋在硅谷办研究所的主要目的是研究光刻工艺，这不在他的研究领域之内。
楚明秋问起大姐来，潘中原已经三年没回台湾了，平时只通过电话联系，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在电话里说身体还不错。
楚明秋想了下，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大姐，只是比母亲小两岁，现在也六十多了，于是便写了药方给潘中原，让他寄去台湾，这方子是调养身体的，属于保健方子。
楚明秋又问起台湾的情况。
潘中原忍不住笑了：“现在台湾乱了，你们大陆统战太厉害了，老兵天天游行，要求回去探亲，当局是镇压也不是，不镇压也不是，左右为难！”
楚明秋大为惊喜，难怪上面要派人来探视黑皮爷爷，几十年的房产都要回来了，那可不是几百块几千块，二环以内的房子，今后怎么着也值上千万。
他连忙问近期能不能开放。
潘中原说：“希望很大，经国先生已经开了几次会了，还亲自召集老兵代表谈话，已经极尽可能安抚，但老兵代表态度很坚决，希望尽快开放。
最主要的是，现在台湾那些领导人，谁家祖坟不是埋在大陆，就算自己回不去，也希望后代回去看看。
台湾高层现在是，高级将领们颇有袖手旁观之态，经国先生可能也察觉了，所以，他没有采取强力镇压，改为安抚！”
楚明秋笑笑摇头：“这可不是统战，而是人性召唤，老兵跟着老蒋先生到台湾，不管是反攻复国也吧，还是反共也罢，都是跟着老蒋先生的，这上百万人，是国民党在台湾的统治基础，这些人要反国民党，国民党靠什么统治台湾，靠本土台湾人！拉倒吧！经国先生能拎不清其中厉害！”
潘中原默然点头，这些老兵可不只是老兵，而是大陆过去的所有人，这些人才是国民党的基础力量，把这些人逼到政府的对立面，国民党在台湾还有什么！
“是啊，你说对，所以，经国先生才这样为难。”
楚明秋冲潘中原摇头：“两岸和解，和平发展，是大势所趋，经国先生思想若还是停留在内战上，那未免落后时代了。
两岸同胞血浓于水，和平发展是未来主流，三十年过去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这仇恨要过多久才算，难不成两岸永世不来往！两岸再打三十年！”
“是啊，两岸应该恢复来往，毕竟都是中国人！”潘中原赞同的连连点头。
楚明秋也叹道：“经国先生格局还是小了，这个时候，正是应该与大陆谈判和平统一的机会。”
潘中原询问的看着他，楚明秋抬手比画了根线：“现在台湾的经济到这里了，我们大陆呢，在这里....”
前面那条线在胸前，后面这条线比地板高一点。
“以后，台湾继续向上，我们呢，也会慢慢向上，但台湾地方小，人口少，市场就小，经济发展有天花板，我估计，十五到二十年后，台湾就到天花板了。
反观我们呢，我们现在很穷，但那是有原因的，现在国家走上正确道路，开始以经济建设为中心。
我们地方大，人口多，市场就大，经济发展天花板就高。
所以，每拖一天，我们和台湾的差距就会缩小一点，差距越小，台湾手里的牌就越少。
其实，台湾手里的牌本来就不多，就一张经济牌，军事牌外交牌，都没有。
所以啊，现在是台湾和大陆谈判的最好时机，也是台湾获得最大利益的唯一机会。
过了这村，就真没这店了！”
潘中原是学者，对这些没研究，对楚明秋的分析也表示赞同，他现在已经加入美国籍，对台湾没有指望，要不是父母在那，压根就不关心。
对台湾政权的前景，他们这些旅美华人绝大多数都很绝望，看不到前景，老蒋的反攻复国，不过是口号，大陆的实力越来越强，这反攻复国越来越渺茫。
如果说要有什么，就剩下感情了，他们成长在台湾，对台湾多少都有些感情。
与潘中原说这么多，楚明秋也是有所期待，潘中原的父亲对小蒋有些影响力，楚明秋希望他把这话传到台湾，传给他父亲，再传到小蒋耳朵里。
能产生多大影响，他不知道，不过，他现在已经在挖了台湾经济未来三十年的根，没有了台积电，没有IT产业，未来台湾经济转型失败，沉沦下去就是必然。
对台湾，他原来想得很简单，找个人把李登辉给喀嚓了，可现在，他没这个想法了，他认为问题出在小蒋身上，小蒋选择李登辉接任，这里面有问题。
小蒋病逝前，呼声最高的压根不是李登辉，宋楚瑜连战郝伯村，都比他呼声高，而且李登辉是台湾人，压根不属于国民党核心老人。
老蒋不重用台湾本土人是有道理的。
喀嚓，虽然简单，可没有李登辉还会有张登辉刘登辉，压根不能解决问题，再说，风险太大了，万一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第九十九章 《硅谷故事》风波
“你丫回来了！好！好！好！”
回来的第二天，还没倒过来时差，就接到猴子的电话，连声叫好，楚明秋还一头雾水，他就挂断了电话。
没等多久，猴子便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出啥事了！”楚明秋皱眉开口问道，等待这段时间，他心里就一直忐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猴子一向稳重，要不是出了大事，决不会这样慌张！
猴子端起茶杯一仰脖就喝干，嘟囔着：“妈的，啥时候也给咱报社配辆车，这一路上，差点把哥们给冻死！”
猴子裹着件军大衣，脖子上裹着厚厚的毛巾，脸上冻得通红，冒着阵阵寒气。
楚明秋没有搭理，猴子放下杯子，一杯热茶下肚，感觉浑身寒气都驱散了，舒服！
“主任，这事，大发了！”
没头没尾，楚明秋没好气的调侃道：“怎么着，天塌了！还是，地震了！”
“你那《硅谷故事》火了！”
楚明秋眉头微蹙，《硅谷故事》在计算机报上连载了七个月，由于他工作太忙，中间时断时续，总共写了十八期，字数也就两万多字。
但即便如此，已经在高校和科研所引起广泛讨论，特别是那些年青的科研人员，一个个激情昂扬，在宿舍，在办公室，热烈讨论着。
“我们收到很多读者来信，前后有上万封，全部都是要求继续写《硅谷故事》，除了信，还有电话，我们的读者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楚明秋很无语，靠在椅子上，房间暖气开得很足，猴子缓过来后，赶紧将军大衣脱下，随手扔到沙发上。
“我知道，你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已经用完了，可.. .，读者很热情，还有读者跑来编辑部，要和你这个作者谈谈。”
这次写《硅谷故事》，楚明秋就没把自己大名直接挂上去，而是用了笔名。
猴子脑袋向前凑了凑：“怎么样，继续写吧。”
楚明秋展开眉头，笑道：“有这么多读者来信，行啊，现在每期能销售多少？”
计算机报，毕竟还是比较专业的报纸，一般人压根不看，也看不懂，目标人群有限。
猴子有些得瑟的笑道：“已经突破五万份，这才一年多时间，明年就可以通过邮局预定了，那时就可以全国发行，发行量还可以翻一倍。”
楚明秋点点头，不过，还是谨慎的提醒道：“计算机现在还是高端产品，群众普及性低，销量不能和电影画报相比。”
猴子嘿嘿笑道：“我知道，咱们报社是不能和电影画报比，现在，我们最大的利润来源还是小说，提供了八成利润，你可不知道，射雕神雕现在有多火！嘿嘿，你还别说，其他武侠小说都被禁了，就金庸的还能卖！”
楚明秋不禁莞尔，很好奇。
“上面突然来了个通知，说什么武侠小说影响了青少年思想，我操，就几本小说就影响了全国青少年的思想，这思想教育，我看够呛！”
楚明秋笑了，忍不住摇头，这手法，几十年了，就没变，都这样简单粗暴！
“好在，金庸的还能卖，我向朋友打听了，原来，人金庸今年不是来燕京，方朴他爹还接见了他，上面怎么也得给方朴他爹面子。”
楚明秋无声大笑，金庸可能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个效果，不过，这倒是便宜了猴子。
“那你的损失不就大了！”
楚明秋大有深意的看着他，猴子一笑：“拉倒吧，我也没什么损失，也不瞒你，这射雕神雕，是原来发行的，还是归原来的，倚天屠龙，笑傲江湖，还有飞狐外传，则归出版社，这公私，我分得清。”
楚明秋点点头：“最近管委会要进行调整，你知道吗？”
猴子点头：“知道，...”
刚要说下去，委员在外敲门，楚明秋叫进，委员推门进来，看到猴子，微微点头，便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楚明秋。
“这是市委下发的文件，要求加强元旦春节期间的安全保卫工作，要求各单位切实做好防火防盗工作。”
“这一份是元旦春节放假值班安排。。。。”
.......
一共四份文件，都是些琐事，关于春节元旦，还有打扫卫生，什么的，这些事，归卢海风管。
楚明秋快速浏览一番，委员拍拍猴子的肩膀：“咱们刚回来，你就风风火火的跑来，啥急事？火上房了！”
回国人员，有两天时间休息，委员知道楚明秋的习惯，所以，他也没休息，第二天就来上班了。
“去，去，关你什么事！一边待着去！”
都是老同学，说话一点不客气。
委员也不上心，反倒拿出盒烟，塞进猴子的口袋，猴子拿出来看看。
“三五牌，美国烟！行，还记得老同学。”
猴子说着便撕开包装，丢给楚明秋一根，又给了委员一根。
“人委员还记得带点礼物，你就没记着。”
楚明秋抽口烟，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随口说道：“你小子上次去香港，不也没给我们带礼物。”
“就是，我可听说了，你小子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就把哥们忘了。”
委员笑呵呵的在边上打擦，猴子上次去香港，由于新婚，带了不少电器什么的回来。
楚明秋很不以为然，他觉着带电器什么的，都是傻帽，这些玩意又贵又麻烦，性价比太低，还不如带几本书回来。
“卢书记有什么部署？”
“我们回来之前，卢书记已经开过会了，最后一份就是会议决定。”
这些都是卢海风的工作范围，楚明秋一般不管，不过，卢海风已经知道自己要调走了，楚明秋看了他的安排，很全面，几乎所有方面都考虑到了。
老同志就是老同志，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对工作还是认真负责的。
“我听说老卢是去淀海区，担任副书记副区长。”猴子说道。
“不是说去城东区吗？”委员连忙问道，楚明秋也感到意外，市委和他谈话时，也说的是调东城区。
“老卢自己要求的，希望去淀海，市委考虑到淀海和咱们科技园的关系，觉着他去淀海，可以依托咱们科技园，更好的带动淀海的发展。”
“你是从那知道的？”楚明秋问道。
“这有什么，圈里都传开了，不信，你去问老卢。”猴子很自然的随口说道，一点不觉着奇怪。
楚明秋想了想，笑了笑说：“卢书记上淀海，嗯，这样好，今后，我们和淀海可以携手发展，共同进步。”
委员连连点头，猴子嘻嘻一笑：“得了，这不是开大会，官话套话就别说了。
这老卢要去淀海，今后咱们，至少，办个产业园，土地上，他老卢好意思不给。”
楚明秋摇头：“你呀，看问题得从多方面看，卢书记去了淀海，就只对我们科技园有好处？！你呀，多想想，别就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我这还真不是官话套话。”
猴子嘿嘿一笑：“当然，好处是大家的，咱先别说这个了，还是说说《硅谷故事》，你还得接着写！”
楚明秋还没开口，猴子又补充道：“这个稿费，你放心，一毛钱一个字，怎么样，哥们够大方吧！”
楚明秋摇头苦笑：“你让我写啥！肚里那点东西已经倒完了，再写就是胡编乱造了。”
“怎么叫胡编乱造！我可听茶壶他们说了，当年你就在四下宣扬硅谷，把他们忽得一愣一愣的，中科院有几个专家去了趟硅谷，回来张嘴闭嘴都是硅谷，俨然一副硅谷专家的姿态，看他们的样，就气！”
“人家关你什么事，再说，这样的人多了，是有好处的！”楚明秋笑呵呵的说道，程村先就是除他之外，第一个开始宣传硅谷的，而且，人家不但宣传了，还付诸行动。
“程村先，现在作什么？”
楚明秋想到就问，猴子楞了下，随即摇头：“不认识，这家伙作什么的？”
“你连程村先都不知道，还说什么硅谷，人可是中原的一级研究员，与陈景润齐名，人已经宣传硅谷三年了，从七九年就开始了，人不但宣传，还身体力行，下海经商了，方正公司，你知道吗？”
猴子点点头，方正公司现在比较火，被当作科技人员创业的典型，开业一年多，估计产值已经上百万了。
“就是人程村先说服的，人以群分，就你，认识的就是帮顽主，人认识的都是大知识分子，专家教授，招呼声，就是一大帮！那像咱们，费劲扒拉的才见到一个。”
“得，是个能人，咱们先别说他，主任，公公，还是先说《硅谷故事》，我可是在编辑部打包票了。”
楚明秋无奈摇头：“你让我写什么，公司，从仙童开始，到苹果，都写了；人，从肖克利到乔布斯，也写了，这八十年代的英雄，还没出现呢！”
《硅谷故事》就是从肖克利和仙童开始，从人和公司开始，以硅谷的发展为主线，讲述过去二十多年里硅谷那些著名公司的诞生发展，讲述那些注定要留在人类工业文明发展史上的英雄们的故事！
楚明秋妙笔生花，将硅谷的那些公司，那些英雄，那些伟大的发明，那些注定会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发明，讲得栩栩如生，惊心动魄。
文字，是人类文明中最伟大的发明创造，它的力量超过人类有史以来发明的所有武器！它具有强大的欺骗性和鼓动性！
猴子自己看了那些短文，都会心潮澎湃！何况那些心思单纯的技术宅男！
“我计划了下，你把原来那些短文丰满下，一千多字扩展到两千，再写个四五万字，凑成十万左右，咱们再弄成个小册子，这怎么也能卖个十万八万的！”
猴子一脸奸商样，眉飞色舞的画着大饼。
楚明秋看着他直乐，委员也笑呵呵的，忽然插话说：“我看可以，主任，你写了公司和人，还没有写风险投资，你不是说，风险投资在硅谷的发展中发挥了巨大作用，没有风险投资，就没有硅谷！”
楚明秋眼前一亮，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猴子趁热打铁。
“就是，一个硅谷，写了人，写了公司，写了事，还有啥，风险投资，美国政府在硅谷发展中起了那些作用，硅谷周围的大学，他们是怎么制定政策的，教授专家出去办公司，学校的政策是什么，这些政策是怎么出台的，这些都能写。”
楚明秋没好气的反驳道：“你当我是万事通！这些东西，我那知道，美国制定的政策，这个可以查到，不过，斯坦福制定了那些政策，我也不知道，这个事呢，可以写封信问问，只不过时间，就要推后了。”
猴子腾地站起来，伸手说道：“好，就这样定了。”
楚明秋诡笑着，将烟头摁灭，就要去握手，猴子敏锐察觉不对，迅速缩回手。
“这就说定了，新年第一期。”
楚明秋冲他背影摇头，猴子忽然又返回来，站在门口说道：“对了，还有件事，电视台，中央电视台，有个栏目，经济观察，导演来联系，说要邀请你上电视，谈硅谷。”
“他们导演认识我。”楚明秋不信。
“是，认识你，不认识拉克。”猴子说完扔掉烟屁股，转身就走。
拉克，是他的笔名，取英文luckily，幸运的意思。
幸运，楚明秋觉着自己能到这个时代，就是幸运！
鬼使神差！
他觉着冥冥中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那些传说中，神秘缥缈的存在，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原来本该存在的楚明秋，他的命运是什么？自己逆天改命，会造成什么影响！
有时夜半梦醒，不胜惶恐。
这些年，行事越发小心，与这个不无关系。
猴子走后，楚明秋告诉委员，让他准备下，下午上中微软，明天上中积电，另外通知下面单位，尽快把今年的财务报表和明年的工作计划报上来审计。
随着科技园改革，启星公司被拆分后，科技园已经不再插手公司的具体经营管理，经营权财务权人事权全部下放，不过，作为管理机关，还是要审核财务报表。
如何管理股份制公司，楚明秋也不清楚，前世他也没干过这些，也没关心过，现在需要了，只能慢慢摸索。
当然，苗婶这些待岗职工办的两家公司，白天鹅洗衣机公司和安特电器设备公司，这两家公司不归管委会管，扶持经费也是白给的，不用还，毕竟两家公司也就给了一百万。
虎子的新时代电子科技公司，马胜利的报喜鸟服饰公司，范眼镜的乐高玩具公司（注，乐高是译名，丹麦名是Lego），楚明秋干脆把这个名字给抢了。
这三家公司依旧是科技园的企业，楚明秋按照上市公司的方式管理，每个季度要有季报，半年有半年报，年底有年报。
委员答应走了，楚明秋拉过键盘，开始起草报告，打了几个字，他停下来，对着显示器沉思。
今年的工作总结报告，明年的工作计划。
今年，市委市政府给科技园的下达的税收和利润指标依旧是二十亿，今年的主要任务是在科技园推行企业改革。
指标是完成了，而且还略有超出，全年完成的产值是20.6亿，但财政盈余不高，只有七千多万，这主要是投资太多，改制是需要成本的，几家公司都唉投资期，虎子范眼镜马进步都拿出雄心勃勃的计划，楚明秋都同意了，但也明确告诉他们，这是最后一次政府投资扶持，以后就要按照市场商业方式办事，需要资金就去找银行，管委会不干涉企业经营管理，到年底拿分红就行。
权力全部下放给经理，不过，楚明秋暗示三人，公司最好也进行股份化改造，或者干脆就股份化，当然，对虎子就说得很明白，一定要进行股份化改造，才能理顺公司的内部关系，股份化改造的目的不是分多少股份，而是从计划经济转变为市场经济，通过股份改造，将整个公司上下的思想转变过来。
虎子心领神会，不过，自从结婚后，虎子的工作热情好像降低了，每天沉浸在家庭中，工作反而没那么上心了，到现在，还没把股改计划交给他。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生气，正要去抓电话，电话铃却响起来。
是卢海风打来的，问他有没有空，想和他谈谈。
楚明秋略为思索便同意了，说自己上他的办公室去。
放下电话，他便起身，其实，卢海风的办公室和他的办公室就在同一层的两端，几步路就到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卢海风每次都事先打来电话，名义上是问有空没有，实际上是提醒他，让他过去说话。
卢海风的气色看上去很好，满脸红光，看到楚明秋进来，便很热情的起身，招呼楚明秋坐下。
开口便问起这次美国之行的情况，有没有募集到资金。
楚明秋的态度依旧很客气，向他详细汇报了这次美国之行，成功的地方，失败的地方，失败最主要是没有挖到人。
“明年，他们来考察后，资金到位，我会再去硅谷，这次争取把微软的事给定了，然后是成立中微软硅谷分公司。”
“这个微软是做什么？一定要买吗？”
“他和中微软一样，都是作操作系透和办公系统的，这家公司现在是家小公司，市场被我们抢了，可实际上，这家公司很有实力，他们有帮优秀的程序员和架构师，董事长比尔盖茨眼光卓越，性格还很强悍。
收购他，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消灭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第二则是招揽这批优秀的程序员。”
卢海风不是很懂，但还是点点头，他靠在沙发上，拿出烟散给楚明秋。
俩人吞云吐雾，楚明秋接着说起张忠谋的事，卢海风叹口气：“非要他吗？就算非要在美国找人，可美国这么多人，华侨也不少，非要这个张忠谋吗？”
楚明秋苦笑下：“我至少咨询了十个人，他们全都向我推荐了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忠谋在德州仪器一直担任集成电路方面的负责人，在这个领域中，他是华人走得最高最远的人，如果他能来，就能带来一大批集成电路方面的华人专家，这就解决了我们发展集成电路最关键的问题，人的问题。”
卢海风微微点头，然后带着春天的微笑道：“估计你也听说了，市委组织部已经找我谈话了，年后调令就下来，过两天，组织也会找你谈话。”
楚明秋也不隐瞒，含笑说：“听说了，去美国前，向段书记汇报工作时，段书记就向我透露了，年后咱们管委会就要调整，听说您要去城东，担任副书记兼副区长。”
卢海风笑笑：“不，我向市委提出到淀海去，市委同意了。”
“去淀海，这....，嗯，好事，以后咱们俩联手，把淀海和科技园的经济都搞上去。”楚明秋很高兴的样子。
卢海风心里更满意了：“小楚，你是搞经济的专家，这几年里，我们搭班子，科技园取得了很大发展，股份制改革，我们走在前列。”
卢海风起身取来一份内参放在楚明秋面前，楚明秋拿起来看，上面第一篇就是《从燕京科技园试行股份制改革看国营企业改革之路》
文章很长，从七个方面论述了科技园推行的股份制改革，楚明秋没有细看，只看了标题和小标题，便放下了。
“这是谁写的？怎么没来采访我？”
“你走后才来的，是个女记者，叫舒..，舒曼，对，是这个名字，这记者不错，采访了很多人，咱们管委会几个头头，还沉下去，采访了洗衣机厂，承包后的小饭店杂货铺，普通工人，这记者很踏实，上下采访不少人，鼓捣了大半个月。”
楚明秋快速扫了眼，没有看到作者的名字，他忍不住又皱了皱眉。
不知道是舒曼自己的意思，还是新华社为保护她，特意不署名的。
作者要保护，说明写这样的文章有风险，反过来也可以说，对科技园的股改，上面还是存在较大争论。
“这几年，咱们科技园一天比一天强，说句实话，这都是你的功劳。”
卢海风心情很复杂，科技园在他手里，连年亏损，可到了楚明秋手里，变戏法似的，每年都盈利，盈利还不少，那怕丢了最赚钱的随身听和彩电，依旧赚钱，他有点不明白，这是怎么搞的！
现在楚明秋跑美国弄钱去了，居然还成功了，虽然还没正式，可..，毕竟有意向性协议了，明年考察一过，这钱就到手了。
去美国弄钱，他想都没敢想，可楚明秋就干成了，这让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个服字！
“老卢，您这话说得，”楚明秋赶紧谦虚，很诚恳的说：“咱们搭班子，你把总，是大帅，我为将，冲锋陷阵，是我的本份。
成功失败，都是我们一起的，老卢，我这人做事，喜欢猛进，上面习惯给我配个持重的，简单的说，就是我是那匹只知道向前跑的马，您是拉着缰绳的那个人，没有您拉着，我这匹马迟早摔个狗吃屎！”
楚明秋的姿态摆得很低，卢海风自然领情，也客气的回应，宾主交谈甚欢。
“市里领导对淀海的经济发展很不满意，让我过去，要下大力气抓经济，争取在十年内，将淀海的经济翻上一番。”卢海风说道：“小楚，你是搞经济的高手，帮我出出主意。”
楚明秋心说这才是正题，前面都是闲聊，他笑了笑，也没拿架，略为思索便说道：
“老卢，您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客气，是有点想法，不过，您要觉着不合适，就当我没说。”
“瞧你说的。”卢海风一本正经的拿出本子和笔，准备作记录。
“我就说说大的方略，”楚明秋说道：“如何发展淀海，先要从淀海的条件说起。
淀海，可以称为燕京第五区，也是燕京的农业区
在解放前，淀海只有极少工业，多数还是手工业，淀海的工业，大部分都是解放后发展起来的。”
卢海风点点头，楚明秋语气一转：“不过，我建议你不要管淀海的国营企业。
淀海的国营企业要么是央企，要么是市属企业，剩下的都是小虾米，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我建议您到淀海后，最好不管这些。
可淀海怎么发展工业呢？很简单，乡镇企业，小李村在淀海，可淀海还有很多乡镇企业，您要抓这一块，每个乡镇都跑跑，让每个乡镇提出他们的发展计划。
城市，特别是燕京这样的城市，一定会发展，要发展就要有地，燕京老四区，您去走走看看，那还有地，所以，燕京要发展，必定要向外走，您看看，向那边走？淀海丰台大兴通县，无论从那方面来看，淀海都是首选。”
“所以，淀海的农村，注定会消失，说不定，二十年后，别说淀海，就算是燕京，整个燕京，都没有农业了。”
几十年后，燕京的土地都用完了，不得不向河北扩张，著名的燕郊，就是这样被炒作起来，让很多炒房客亏了很多钱。
“淀海有什么呢？大批军事机关，这部分，你别理会，也管不了；央企机关，这部分，别说你们淀海了，就算是市委也管不了。”
卢海风笑着摇头，天下第一市，麻烦就是这些，这些部委央企，当地政府压根管不了，可他们要有什么动作，还得支持，否则人家一张状子，上面还要追究你责任。
“但淀海，却是我国高级知识分子最集中的地方，你看，华清燕大燕航邮电燕外燕师大，...，这些都是我国一流高校，另外还有中科院，各部属的研究所。
这么多高校，这么研究所，靠我们科技园来拉动，不够，所以，我们可以合作，明年，我们规划了电子园，正在建设的电子大厦，明年还要建软件园，微电子园。
我们可以合作，你们出地，我们出钱，两家合作，收益分成。”
这是楚明秋的新想法，上次程副市长主持会议后，他觉着这样硬从各区嘴里抢地，势必会造成与各区的关系紧张，倒不如换个做法，大家合作分蛋糕。
卢海风频频点头，笔下不停，他知道，楚明秋这是真给自己出主意。
“所以，您到淀海，要大方点，把其他的让给别人，争取乡镇企业这块，如果争不到，那就争文化教育这块。
淀海除了这么多知名大学，还有什么，知名中学，这些大学，那家没有附属中学，您在这方面想想办法，扶持几家教育培训机构。”
“这个，教育培训机构？”卢海风不是很明白。
“现在的家长越来越重视教育，燕京历史上又重视文化教育，您看现在周末去文化宫学钢琴学古琴学二胡学画画的越来越多，这就是重视教育。
文化宫能收纳的孩子毕竟有限，可以鼓励成立教育培训机构，实行付费教育，就像国外，一堂钢琴课多少钱，一堂英语课多少钱。”
内卷，迟早会发生，既然这样，早点引爆，也不是坏事！
“教育培训外，还有文化产业，燕京是文化名城，各军兵种，各部，都有文工团，中央还有东方歌舞团。
除了唱歌跳舞，还有出版，唱片，书籍，报纸，什么的。
咱们中国历史上，历代盛世，文景之治，贞观之治，太平盛世，康乾盛世，无比是文化灿烂时期。
无数优美诗篇都诞生在这个时期！
改革开放，经济发展了，文化也得发展，咱们的文化得传承下去，传统文化必将复兴。
老卢，您可以在这方面作些工作。”
楚明秋给卢海风提了三个领域，乡镇企业，教育领域，培训行业，这三个领域对淀海来说，都是大有作为的领域。
“最后，就是我们科技园，”楚明秋说道：“我们科技园的重心在淀海，任何产业都有外溢效果，溢出的溢，...”
卢海风点点头。
“淀海可以承接这些产业，就如同产业链，我们作核心产业，你们作上下游产业。”
卢海风默默点头，这与他的想法相同，虽然，在科技园，他只是被供起来的佛爷，可这两年近墨者黑，多少也知道很多事，有了些自己的想法。
楚明秋见状，觉着卢海风象是有点飘，便想提醒他，过去后，要先和区长书记谈，搞好关系，毕竟他只是副书记副区长，上面还有一尊佛呢，可转念一想，这卢海风混了一辈子，这些官场规则，还有不知道的！
于是，他便咽下，没有多嘴。
燕京这次人事调整，导火索便是上次程副市长主持的土地会议，虽然这是个很小的协调会，却暴露一个问题，有些老干部的思想问题。
七八年十一届三中全会确立改革开放的国策，四年了，有些干部的思想依旧没有转变，上面失去耐心了，不打算再等待了。
程副市长向段书记和焦市长汇报后，燕京两大巨头商议数次，又在小范围内与几个副市长副书记取得共识，决定抓住成立顾问委员会的机会，对全市干部进行调整，那些思想没有转变过来的干部一律调整出主要领导岗位。
“老卢，您这一走，周副书记老唐又都退居二线，进入顾问委员会，管委会一下就少了一半，唉...”
卢海风微微摇头，笑道：“高主席也要走，调市总工会，担任处长。”
楚明秋微怔，这个消息他还真不知道，他不由苦笑：“这下好了，管委会常委就剩下三了。”
卢海风有些好笑，又有些羡慕，市委是真大胆呀，这摆明了让楚明秋来组建新管委会，从明年初开始，科技园就姓楚了。
楚明秋好像还故意不知道似的，在他面前矫情，有点好笑。
“这就是你的麻烦了。”
卢海风当然不会点破，轻松的笑笑。
楚明秋叹口气：“市委也不知道是空降几个来，还是就在科技园内部提拔，唉，就算在内部提拔，可两条红线，卡死了不少人。”
“市委虽然没有明说，可听那意思，应该内部提拔，小楚，这是上级对你的信任，你要好好把握。”
楚明秋好像很意外，有点不相信的样子：“段书记说了？”
卢海风有点迷糊了，随即想到，上面还没找他谈话，可能他真不知道。
“市委市政府的意思是从科技园内部提拔，毕竟好些同志都是从高科园过来的，科技园承担了海里和市委的重要任务，现在科技园发展处于关键时期，空降干部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楚明秋依旧好像不是很高兴，叹口气：“唉，这还是个麻烦事，唉。”
好像一场风暴就要来似的，楚明秋神情凝重，卢海风想了想，也禁不住苦笑，这科技园上下都是楚明秋的老部下，老资格的也不少。
“高主席要走，这工会又交给谁呢？”
楚明秋语气萧瑟，这工会说重要不重要，都是摆样子，可工会主席必然是常委，这是组织规定，所以，工会不重要，工会主席重要。
卢海风摇头：“为难了？”
楚明秋点点头，卢海风笑道：“我给你推荐个人吧。”
“哦，那太好了。”楚明秋好像很高兴，心里却暗自警惕。
“尚建齐，”卢海风说道，楚明秋有点意外，原以为他会推荐个心腹，没想到推荐了尚建齐，这尚建齐是高科园老人，原来是长城公司基建科长，这些年一直是自己的坚定支持者。
“尚建齐是转业军人，工作一向勤勤恳恳，但他的缺点是，文化程度不高，高中毕业，这些年科技园的大楼都是他张罗，技术上却不是在行。”
楚明秋明白了，卢海风这是出了好主意，尚建齐调任工会主席，综合支援科就可以另外安排人了，同时，尚建齐从科长升任副主任，科技园一旦升级为副厅，他也顺理成章升为处级干部，所以，他应该是满意的。
“谁来接任老周呢？”
卢海风不开口，楚明秋苦笑下：“老卢，你还得给我推荐个人。”
“许云梅。”卢海风一点不回避。
楚明秋没有意外，这个名字早已经在他脑海中转悠好几圈。
“真正麻烦的是老唐，他这个首席科学家，人选可不好找。”卢海风笑道。
楚明秋苦笑不已，有资格的，可能不愿来，愿意来的，可又没那学识。
这个人选，实在是难！
“我有个想法，已经很久了，”楚明秋缓缓说道：“老唐年龄大了，迟早要退，他的继任者，一直在我心里，管委会就不说了，没那人选，只能从下面调，可中积电和中微软，都是丁是丁，卯是卯，调不出来。
有个人，..，老卢，你看程村先怎么样？”
“程村先？”卢海风非常意外，他知道这个人，中科院的一级研究员，也是中科院下海的科研人员第一人。
“他不是科技园的职工，听说他开了家公司。”
卢海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显得有些混乱。
楚明秋说：“他之所以下海开公司，是为了把硅谷模式移植到中国，咱们科技园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可...，他是中科院的人。”
“调过来不就行了。”
卢海风看着楚明秋，苦笑不已，这是说调就能调来的吗！
楚明秋却觉着这事有五成把握，至少他能说服他。
卢海风没再说什么，而是说起市里的这次大规模调整干部。
“市里在这个时候动干部队伍，是有什么事吗？”
楚明秋有些纳闷，这次调整干部队伍的动作很大，按理，作为天下第一市，应该尽量保持稳定，以免出现大的波动，要知道燕京的干部多少都有点背景。
卢海风的消息不算灵通，他毕竟是从部委调来的，不过，他也有他的消息通道。
“这个，你还不知道？”
卢海风有些意外，楚明秋的背景直接到海里，而且在多年工作中，他也结交了不少朋友，这些朋友经过几年发展，有部分已经成为各部门中坚，局长干不上，处长科长总能干吧，而干具体事的，恰恰是这些科长处长。
楚明秋很诚恳的摇头，卢海风略为想想才压低声音说：“我听说海里要对干部动手术，方老认为，现在干部队伍严重老化，很多干部都超过六十了，甚至还有七十多的县市级干部。
陈老也想动干部队伍，他认为十年期间，有不少人靠打砸抢混进干部队伍，这些人必须从干部队伍中清除。
今年，海里成立了顾问委员会，就是让这些老干部退居二线，这事，你应该清楚。”
楚明秋点点头，这事他当然清楚，顾问委员会的成立向全党发出了强烈信号，老干部们要退居二线。
各省市纷纷成立顾问委员会，老干部们陆续开始进入顾问委员会，很自然，有些领导也借此机会清除异己，燕京市委就很干脆，画了条线，超过六十五的厅局级干部全部进顾问委员会，超过六十的处级干部，也全部进去。
对老干部可以温情脉脉，先进顾问委员会，再慢慢退休，这是因为，这些老干部都是有战功的，为新中国拼过命流过血。
但对十年中起家的干部，就没那么客气了，陈老就是最厌恶这些人的，很早就在不同场合讲，要把这些人清除党内。
“海里已经决定，要彻底清理三种人，这些人必须全部清除出党，清除出干部队伍。”
楚明秋这下有些明白了，燕京市委是抓住这两个机会，对全市干部队伍进行彻底大扫除，除了上面两类，肯定也有清除异己的行为。
平时要这样动干部队伍，海里就可能干预，可现在就不会，反而会支持。
楚明秋松口气：“原来如此，咱们科技园，嘿嘿，干部年青，三种人也少，早就清除了。”
卢海风摇头：“小楚，这事，你可别掉以轻心，咱们科技园老干部是少，除了老唐和老周，其他人都算不上，可三种人呢？咱们科技园有没有？”
他又压低声音：“我听说有人又在举报你，说你就是三种人，还拿出了证据。”
楚明秋又是无奈又是好奇：“怎么还查！这都查了几次了，还查！”
卢海风也觉着无奈，楚明秋回科技园才几年，上面已经查了两次了，这翻来覆去，就这么点事，倒底要查多久！
“人家找到你写的文章，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态度很坚决，说你就是混进党内的三种人！”
楚明秋摇头：“八分钱一张邮票，组织部门就得跑断腿。”
“这次据说是实名举报，举报人好像姓，是个女同志，叫，夏燕！”
“原来是她！”楚明秋非常意外，不管蹦出关从容还是其他什么人，他都不会感到意外，可偏偏是这个名字，这让他非常意外。
这名字已经从他脑海里消失很久了，没想到居然又蹦出了，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出场，这让他生出种滑稽的感觉。
“你认识她？”卢海风见状连忙问道。
楚明秋点头，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恩怨说了一遍。
“这女人极左，打小跟着母亲坐牢，成了她的政治资本，而且也以此为荣，十年中，除了最开始的红八月，她吃点苦头，谁让她是三中的书记还是副书记来着，她的光荣历史，让她很快解放了，......”
楚明秋把夏燕在十年中的一些行为简单的说了一遍，包括她和楚宽元离婚，都说了，最后笑道：“你猜，楚宽元解放后，她作了什么？她给楚宽元写信，要求复婚！而且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把楚宽元给气得，差点当场暴走。
楚宽元没答应，她就四下写信告状，说楚宽元是流氓，当代陈世美，....”
卢海风听着就象是天方夜谭，他完全没想到，这世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这个人啊，她就觉着，除了她是革命的，其他人都是反革命！”
卢海风沉重的点头，又好奇的问：“十年后呢？”
“很简单啊，她父亲是康老的铁杆，十年后被捕，开除党籍，她呢，十年中投靠了那四个人，只是考虑到她的光荣历史，党籍保留了，教育部的职务给免了，发回燕京，燕京市委也没给她安排工作，让她休养，也就是病退了。”
楚明秋知道的这些情况，还是从楚箐楚诚志那了解到的，这兄妹还好，开始还定期去看她，可楚诚志很快便受不了了。
夏燕见面就教育他，特别是在得知他自己开公司后，便坚决要求把他公司给关了，回到社会主义道路上来，弄得楚诚志现在也懒得去了。
楚箐还偶尔去看看，可她也很不舒服，因为夏燕反对她和虎子的婚事，也不管俩人现在已经结婚，每次见面都喋喋不休，虎子本来就不待见她，现在好了，干脆借口不去了，每次送楚箐到楼下，便不上去。
楚箐也不好说什么，她去只是出于担心夏燕独居，怕出什么事。
当然，楚箐给她带点啥东西，虎子也从来不说什么！
卢海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能不住摇头，这样奇特的人，活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听说。
楚明秋对那几篇文章倒不在意，那个时期，谁没写过几篇类似的文章，况且他是怎么上来的，吴老爷子方老爷子还不知道！
与卢海风谈过后没几天，他便接到市委程副书记的电话，程副书记也就是程副市长，副书记兼任副市长，是常例，这几年，程副市长升迁很快，才两年时间，便从排名靠后的副市长升迁到排名第三。
程副市长也就是程副书记，他现在兼管组织部，说明他还处在上升期，将来接任市委书记也未为可期。
程副市长将管委会人事调整的事告诉了他，内容基本和卢海风告诉他的一样，卢海风调淀海，周传德老唐退居二线，进入顾问委员会，不过，不是科技园顾问委员会，而是市顾问委员会，科技园太小，成立个顾问委员会不合适。
除了人事调整，科技园从处级单位升级为副厅级，由楚明秋担任管委会书记和主任。
“小楚，党政一把抓，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你可要好好抓住机会，干出一番成绩。”
程副市长心里有几分感慨，才三十多岁，就是已经是副厅级了，自己在他这个年龄也只是个副县长。
“感谢组织的信任，”楚明秋微微欠身，随即叹口气：“领导，说实话，这官不好当啊！”
程副市长撇了他一眼，笑骂道：“你还有什么为难的，全市都知道，你是经济专家，你的那本书，海里的领导都人手一本，给你压点担子，怎么还叫苦来！”
程副市长的普通话里还夹着川音，这么多年了，乡音仍然依稀。
“没办法不叫苦，”楚明秋苦笑着说道：“我用了一年半时间，才把科技园的事给理顺了，下一步的发展，需要大环境的配合。”
“哦，大环境，说说看，需要市委怎么配合？”
楚明秋摇头：“不是市委，是国家政策，比如，科研人员下海创业，大学教授创业，人才流动，我们科技园办的就业中心，登记的就没有中专文凭以上的，一个都没有。
人才流动，是市场经济的必然，可现在，人才压根流动不起来。
程副市长，我说的流动可不是市内流动，而是全国流动，咱们燕京是是首都，对外地人才有天然吸引力，如果有办法解决粮票问题，有利于人才流动。”
程副市长哈哈大笑，手指点着楚明秋：“你这同志，。。。，这是个问题。”
“这可是大问题，”楚明秋叹息着说：“每去一次硅谷，就生出些感慨，在硅谷，博士满地走，硕士多如狗，流口水呀！这美国人才为什么这么多，很简单，吸引了全世界的人才，咱们吸引不了全世界的人才，可吸引下全国人才，应该还是可能的。”
程副市长笑道：“怎么着，你这主意还打到兄弟省市去了。”
楚明秋笑而不语，默认了。
没有北漂的苦逼们，生活真是寂寞！
楚明秋早就发现了，这燕京人大概是在天子脚下待久了，信奉什么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愿意出来冒险奋斗的，除了楚诚志王五这类进过局子的，还有就是秦淑娴汪红梅这类，实在找不到工作的回城知青，真正愿意脱离舒适圈，出来创业的，少之又少。
创业需要有冒险精神，要有赌徒心态，要有敢于从万死中杀出条血路的搏死精神。
而燕京人大多数小富即安，这也是为什么，几十年后，燕京统计的富豪大多是外地人，要么是国企高干，真正在燕京这一亩三分地上土生土长的，极少！
四九城的十大富豪，就一个！房地产商！
北漂，苦逼，其实就是有梦想的年青人在追求梦想，他们背井离乡，住地下室，吃泡面，睁眼黑，闭眼黑，他们是最有冒险精神的，也是最有创造力的。
没有他们，这个世界，真的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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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副市长又问起这次美国之行的结果。
楚明秋也没藏着掖着，详细告诉了他。
程副市长听说募集到五亿多美元，忍不住开怀大笑：“好，好，我就说嘛，有你出马，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
楚明秋笑着摇头，这听着怎么都象是自己跑美国蒙人去了。
既然来了市委，顺便就向段书记和焦市长汇报工作，这是昨天就约好的。
汇报很顺利，听说募集到五亿多美元，两位大佬都很高兴。
楚明秋顺便汇报了明年科技园的工作计划，两位领导都没多说什么。
段书记告诉他，申请科技园升级为副厅级的报告，海里已经批准，希望科技园在升级后，能加快发展速度，带动燕京经济发展。
和程副市长说话，楚明秋带着几分随意，这不是轻慢，而是示好，拉近俩人关系，面对段书记和焦市长，他可不敢这样。
他的回答很规矩，他分析过去一年多科技园的改革，表示经过一年多的调整梳理，科技园的工作已经理顺，基础已经夯实，明年将迎来一个发展小高潮。
之所以是小高潮，最主要的因素是，产业链还没形成，经过市场检验，Lenovo已经证明是款优秀几个人计算机，但现在国内企业还没意识到，计算机对工作效率提升的巨大能力，加上计算机现在还比较贵，所以，计算机市场还不是很大，Lenovo的主要市场还是在国外，在欧美日。
中积电经过七年发展，已经有了技术积累，培养出一部分中坚技术人员，新主板的研发已经进入最后测试阶段，结果将在年前出来，明年拉斯维加斯就可以发布Lenovo II。
Lenovo II将是第一款搭载英特尔286的个人计算机，新主板暂时命名为CSM-H286Z，简称H286主板，Z表示集成了显卡。
楚明秋继续说着明年的规划，中极端明年最重要的工作是在硅谷开设分公司，这家分公司主要从事科研工作，利用美国的政策人才和资金，对制程工艺展开研究，同时加强对光刻机的研究。
中微软则需要加强图形操作系统的研发，争取在两年内完成Windows操作系统的研究。
楚明秋将每个公司明年要达成的目标都一一讲述了，除了中微软中积电，还有新时代电子公司，报喜鸟服装公司，乐高玩具公司，至于方正公司，白天鹅洗衣机公司，电器公司，这些不是科技园下属公司，公司对他们只有指导作用。
楚明秋强调，明年科技园的重点依旧是市场化转型，今年，虽然理顺了科技园与下属企业的关系，但观念转变还是需要时间，同时机构和体制的转变，还需要巩固。
楚明秋侃侃而谈，顺便还给两位大佬出了几个主意，建议市委市政府出台促进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发展的文件。
除了这个，楚明秋又告诉两位大佬，要抓住燕汽发行股票的机会，赶紧建设汽车产业链，依托燕汽，建立一条覆盖整个汽车行业的产业链，在最短时间里，将燕汽做大做强。
国际汽车大公司已经开始进入中国，德国大众与上海汽车公司合资建的上海大众汽车明年将投产。
而且，长春汽车厂也在积极寻找外资，同样的还有十堰东风汽车厂。
上海引进大众成功后，全国汽车行业都在寻找海外汽车公司合资，到现在没成功的原因，其实说穿了就一个，人家看不上！
国内汽车产业与其他行业一样，规模小，产量低，技术薄弱，产品老旧，解放牌卡车几十年了，还是那样，东风就更差了。
两位大佬交换给眼色，焦市长说：“小楚同志，你对燕京的发展很有想法，咱们市成立了经济规划办公室，原来是乌瀞廉同志担任主任，不过，乌瀞廉同志是兼职，上个月，他因为要去美国哈佛大学作访问学者，要去一年多。”
楚明秋有点意外，在记忆中，乌瀞廉已经去过美国当访问学者了，这又去了。
“经济规划办公室，现在缺个主任，我和段书记商议了，决定让你来兼任这个办公室主任。”
楚明秋抿下嘴，略为迟疑，才苦笑摇头：“领导的 信任，我很感激，但，领导，我的兼职太多，中积电中微软，还兼着董事长，这么多职务，再兼任这个主任，领导，我担心顾不过来。”
经济发展规划办公室，看上去是个规划经济发展的机构，级别也就是处级，相比其他市直属单位要低两级，其他市直属局级部门都是厅局级，这办公室主任妥妥要低两级。
可，这个部门的权力极大，经济发展规划办公室，几乎可以干预全市所有重大项目的决策，所以，这个主任人选，市委市政府非常慎重。
“能者多劳嘛！”段书记笑道：“小楚，我知道你的想法，不就是担心树大招风嘛，你现在已经不是小树苗了，还想缩在角落，悄悄干事，没那么容易了。”
“段书记说得对，你们科技园上内参了，知道吗？”焦市长也含笑道。
“我们也征求过一些同志的意见，你知道乌瀞廉同志怎么说的，他是这样说的，燕京的经济发展规划，楚明秋同志完全可以胜任，有他指点，燕京的经济发展会少走很多弯路！”段书记目光中充满期待。
“我已经快七十了，该进顾问委员会了，我向中央打了报告，希望能再留一年，我希望能用一年时间，把燕京的长远规划作出来，为燕京未来的经济发展打下基础。”
段书记的态度很诚挚，焦书记也叹口气：“按照干部政策，我的年龄也过了，明年到顾问委员会报道，小楚，我观察你几年了，在发展经济上，别说咱们燕京了，就算全国也找不出两个。
你的眼光和思路，在国内经济界都首屈一指....”
楚明秋已经很厚的脸皮居然微微发烫，可又不好打断，只能厚着脸皮听着领导的表扬。
好容易，完了，两位大佬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满满的期待。
楚明秋轻轻咳嗽两声，然后才苦笑道：“难怪两位领导今天一起召见，成，话都说到这个程度，我再藏着掖着，就不是党员了，成，这个主任，我接下了。”
“好！”段书记很高兴：“很好！过两天，市委就下文件，到时候，你就来经济发展规划办公室上班。”
楚明秋微微皱眉：“领导，既然让我兼任经济发展规划办公室，我得提个要求。”
“你说，你说，有什么要求，都说出来。”焦市长连忙说道。
“两个，一个是人事权，我希望有人事权，合适的留下，不合适的，走人。”
段书记和焦市长交换个眼色，段书记点头：“成。”
“第二个就是，我在科技园上班，来回跑，太麻烦，我希望将规划室搬到科技园去，就在管委会大楼，咱们那所大楼现在空了好几层。”
焦市长和段书记都笑了，焦市长点头说：“成，没问题。”
楚明秋舒口气，今儿这个汇报，居然又给自己招了件事，还是大事。
回到管委会，他没进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了周传德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比较空，平时堆满书的书架已经空了，桌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周传德苦笑着让他坐下，泡上茶，俩人闲聊，楚明秋看看空空的书架，开口便恭喜。
周传德很无奈，叹息着说，自己象个逃兵，从高科园到科技园，以前干事缩手缩脚，就像被捆住了手脚，好容易可以放开手脚了，却又要离休了。
楚明秋叹口气，也惋惜的说，科技园现在刚理顺，股份制改革也刚铺开，如何管理这个股份制公司，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楚明秋很客气，请周传德到顾问委员会后，也要经常回来看看，在顾问委员会，也要多帮科技园说话。
周传德笑称，以你楚明秋的才干，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的，自从你来了科技园，才短短一年，科技园已经面貌一新，朝气勃勃！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科技园大发展就在眼前。
楚明秋很谦虚，他不否认这点，就说这是大家的功劳，随后，楚明秋问起他的继任者。
周传德看他眼，笑道这个还是他自己选，不过，他也卖了楚明秋个好，建议他借这个机会，彻底掌握管委会，不要有什么顾虑，上面既然给了你机会，你就别放过。
楚明秋叹口气，把上面画了两条红线的事告诉他，然后说，现在科技园有文凭的，没资格，有资格的，没文凭。
楚明秋接着了杨满堂和柳长林，其中柳长林是很合适的人选，可柳长林的文凭达不到标准。
除了柳长林杨满堂，剩下的许云梅可以补上一个位置，尚建齐可以接高主席的位置，但他要进常委会，同样是文凭不合格。
周传德摇头说，他的思路有问题，管委会成员应该按照改革的思路来组建，不是靠能力，科技园能力强的干部很多，比如茶壶，在原业务科现在的招商科都干得很好，但他不适合进管委会。
“新管委会应该按照改革的思路来组建，不是随便挑选几个感情好的。
管委会有七人，书记主任，应该要进，工会主席是归家规定的，必须进，那剩下的四个职位，第一个就是法律，你不是常说要依法行政吗，所以，应该有法律科科长。
第二个人选是，国资科，国资科负责管理股份制企业中国家股份，这个科非常重要，管委会应该有位置。
第三个人选，我认为应该你的主要助手，现在是顾三阳，可还有个副书记，这个副书记要管党团，要能协调阴阳.....。”
周传德还没说完，楚明秋大为惊喜的拍拍脑门：“老周啊老周，你这话太对了，我这是走进死胡同了！”
楚明秋明白，周传德的建议是对的，管委会必须要有这几个，但还缺一个，那就是科学家，以前这个人选是老唐，现在这个人选.....，他选了程村先，只是，程村先不知道愿不愿意。
周传德点醒了楚明秋，上面放手让他组建常委会，可上面就这样彻底放手？不可能，上面应该是在观察他，看他如何组建这个管委会。
科技园的相关人等，迅速在楚明秋脑子里过了一遍，周传德没有打搅他，安静的抽着烟。
楚明秋的反应，让他非常满意。
看望过周传德后，楚明秋又去了高主席那，和她谈话很轻松随意，高主席是上调市总工会担任处长，是升了，这个调动让她自己都没想清楚，怎么轮到自己了，惊讶之余，便兴高采烈的收拾起办公室来。
最后一个便是老唐，老唐的心情与高主席截然不同，明显很郁闷，他压根不想去什么顾问委员会，唏嘘不已的和楚明秋说着。
楚明秋自然也没什么办法，他今年已经过了六十五，早就该退休了。
可老唐缺说，他可以接受退休，但这顾问委员会是当官，他宁愿回学校教书，或者干脆当个工程师，继续发挥余热。
“唐老.....”
“打住，打住，你要再说老，你就出去，我现在思维缜密，反应灵活，那点老了！”
楚明秋马上改口：“唐副主任，您去了顾问委员会，可以向上级申请，就顾问咱们科技园，我在这给您留个办公室，归您使用。”
“拉倒吧，都顾问了，还留在这干啥，人憎鬼闲的！”
“那能呢，老唐，您是学者，不是政府官员，政府官员是您的兼职，您的正职还是学者，也是中科院院士，应该没有退休年限的，....”
楚明秋一番恭维，让老唐的怨气稍稍平息，楚明秋趁机提道：“不过，上面既然要求了，咱们也得照办，不过，上有政策，咱们下面也拿点对策出来，您还是顾问，我们管委会特聘，不过，常委会可能参加不了，老唐，我有个接替您的人选，程村先，您看这个人怎么样？”
老唐喝了口茶，鼻息微微颤动，喷出股浊气，半响才说：“论学识倒没什么问题，他也是科学院院士，不过，他以前是搞核聚变的，对半导体集成电路了解不深，其他的，倒没什么。”
这是程村先的一个软肋，楚明秋想了想说：“象他这样的院士，上手应该不难，不过，我看重的不是他在半导体微电子领域的学识，我看重的是他在高级知识分子中的影响力。
我们和硅谷最大的不同是，咱们对知识分子的管束太严，人美国的大学还允许教授在外办公司，怎么到咱们这就不行了。”
“程村先是第一个下海办公司的科研人员，在科员人员中影响很大，不过，据我观察，他其实不擅经商，对市场不敏感，更多的是热情，如果让他在商海中挣扎求存，不但效果不好，对他本人也不好。”
楚明秋想把程村先招揽过来，除了他的专业能力，还有保护他的意思。
老唐想了想，点头说：“这话倒是不错，老程这人本质上还是个科研工作者，要论经商，咱们科技园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他强。”
老唐看着他，问道：“可他能过来吗？中科院愿意放吗？”
这个问题很关键，程村先是中科院的人，中科院不放，他就过不来。
“他不是停薪留职了吗？既然停薪留职了，他上那工作，不需要中科院同意吧。”
老唐摇头：“小楚，这事，你可得多想想，程村先虽然停薪留职了，可他要过来，而且担任副主任，进常委会，组织关系应该要转过来。”
楚明秋沉默了会，猛吸几口烟，想了会，忽然想起前世的法子，便笑道：“可以这样，我们聘请他为我们的科学顾问，至于科学顾问的工资权力，就由我们说了算。”
老唐开始觉着匪夷所思，慢慢的觉着这个想法可行，楚明秋让他去探听下程村先的态度，如果，他愿意，再自己出面。
老唐满口答应。
人事调整就在眼前，楚明秋看望了要走的老同志，也开始对下面的兄弟们摸底，首先是顾三阳。
顾三阳自然还是他最得力的副手，楚明秋找他谈话的原因是要通过他给杨满堂和柳长林传话。
可没想到，顾三阳告诉他，这压根不是事，柳长林在香港干得欢呢，别说副主任了，就算主任给他，他恐怕都不愿意，你这大主任又心软，同意他们把老婆孩子都带去香港，还给报销学费，买了医疗保险。
“你知道现在多少人盯着他，多少人恨不得代替他，他那，完全不是问题。”顾三阳笑道：“你要真把他调回来，说不定还落个埋怨！”
“这个消息，早就传遍了，你还在美国，园里早就传遍了，找我打听过消息的人多的是。”
顾三阳对楚明秋现在才找他商议，还有点意外，不过想想他刚从美国回来，还顾不上这些，也可以理解。
“满堂呢？他是什么想法？”楚明秋的语气有些遗憾：“这两条，把他也卡死了，这混蛋，早就给他说了，去弄个文凭，弄个文凭，可除了茶壶，谁都不动作，就嘴上说说，现在傻眼了吧，一道红线，卡得死死的。”
顾三阳叹口气，点头：“现在看来还没什么，可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
“不行，得想个法子，逼他们学，免得将来落个埋怨！”楚明秋咬牙切齿，自己这些兄弟对自己是没说的，可其他方面就不好说了，特别是读书上，顾三阳柳长林还算好，顾三阳现在也读成人大专，准备拿个文凭，柳长林在香港，也在念书，香港这点好，那里的学校都可以申请，柳长林申请了一所美国函授大学，他觉着这文凭，将来拿回国，也是杠杆的。
楚明秋听说后，觉着这家伙在儿戏，开玩笑呢，这隔着个太平洋呢，念什么书！
柳长林倒是一本正经的样，他觉着就是拿个文凭，弄那么正经做啥！
目的很明确！方法很简单，很粗暴！
这是开文凭乱象先河啊！
以后，柳长林可以算是鼻祖了！
难怪前世那么多文凭！就政府部门或国企承认！
顾三阳倒不以为然，他和杨满堂说过，杨满堂觉着到科技园也行，在中积电也行，只是他有个想法，想把个人计算机部门独立出来，成为单独一个公司。
楚明秋显然不同意，这可不是普通决定，这是关系到中积电的战略发展的决策，既然以三星为摹本，怎么也要坚持走一段时间。
楚明秋把周传德的提议告诉了顾三阳，顾三阳觉着有道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殷柔柔来了也不过一年多，这就进管委会，这，下面有没有意见，她能服众吗！”
这正是楚明秋顾虑的，他对殷柔柔有信心，可，信心是一回事，实际情况是另一回事。
“这不要紧，不拘一格选人才，”楚明秋说道：“这样，她进管委会，但级别不变，等她干出成绩来，再说。”
顾三阳思索着说：“如果这样，倒也没什么，许云梅接替副书记，负责人事干部这团，殷柔柔负责法律，左晋北负责国有股份，程村先接替老唐，担任首席科学家，尚建齐担任工会主席，加上咱俩，这管委会成员，齐活。”
楚明秋苦笑：“还有纪委，老徐。”
“那不就多了一个。”顾三阳笑道，神色中有几分揶揄。
楚明秋也觉着为难，许云梅出任副书记，这是必然要进常委会的，尚建齐，工会主席，按照规定，必须要进，顾三阳，副主任也是必须要进的，纪委书记也是必须要进的，如此说来，只能在殷柔柔和左晋北俩人中作出选择，二选一。
“还是左晋北吧，”顾三阳看到楚明秋为难的样，便说道：“殷柔柔能力虽强，资历太浅，还是左晋北吧，内举不避亲！”
“得，得，”楚明秋笑骂道：“左晋北这几年，干得还不错，而且，如何管理国有股，让国有股增值，是个问题。”
顾三阳点头：“是，国有股管理，增值，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人事问题是个敏感的问题，柳长林在香港很舒服，多少羡慕着，压根不想挪窝，杨满堂看到那两条，就知道自己没戏，也就不想争取了，况且作为中积电副总，工资是管委会副主任的好几倍，实际利益更好。
真正动了心思的还是管委会中人，管委会暗流涌动，楚明秋没回来前，找顾三阳打探消息的就有好几个，楚明秋回来了，反而平静下来了，大家伙都盯着楚明秋的行动。
楚明秋和几个要走的谈了，和顾三阳谈了半天，然后，就没了然后，楚明秋告诉顾三阳，现在就他们俩人通下消息，剩下的，等上面正式下文了，再分别找人谈话。
这是自然的，现在谈话，万一中间出什么岔子，上面要改了主意，空降两个来，这不就全完。
打听消息还是找上门来了，最先来的尚建齐，楚明秋没多说，就问他对工会工作有没有兴趣，尚建齐开始还觉着为难，一脸懵，没反应过来。
楚明秋让他回去想想，尚建齐走了，没多久，茶壶畏畏缩缩的也来打听，随后，许云梅也跑来汇报工作，楚明秋心知肚明，告诉她，别瞎打听，上面还没下文呢，等下文了，再讨论。
眼看着就到新年，猴子还是把他卖了，《经济论坛》的编导找上他了，邀请他参加1982年最后一期《经济论坛》。
楚明秋问了时间安排，觉着有空，便答应了。
周六下午录播，楚明秋到电视台，居然看到，这期的特邀嘉宾居然是程村先，这可是踏破铁鞋。
借着录播前的时间，楚明秋和程村先聊了会，明确提出管委会希望聘请他为管委会首席科学家。
程村先已经从老唐那得到消息了，其实，这几个月，他的日子很不好过。
公司在今年挣了几万块，立刻引起不少人眼红，有人向中科院告状，说他不认真搞科研，只专心搞钱，走歪门邪道，还指控他贪污腐败。
中科院让他停职接受调查，程村先非常无奈，一肚子苦水，微微撩拨，便全倒出来了。
楚明秋非常无语，程村先的公司可以说是他的私人公司，顶破天和他的那几个创业伙伴有关，与中科院有什么关系！
楚明秋很诚恳的邀请他到管委会来担任首席科学家，程村先迟疑不答。
“老程，您的想法是在中国复制一个硅谷，这也正是科技园要作的事，您到科技园来，名义上是首席科学家，实际上，我希望您能担任中小科技企业的帮扶人，我们共同在燕京复制一个硅谷！”
程村先苦笑下：“小楚，我知道科技园的情况，可问题是，我在中科院也是停薪留职。”
“这个不是问题，你停薪留职，好事啊！中科院凭什么管你，停薪留职，就等于失业，失业人员找工作，中科院凭什么管！”
程村先顿悟，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楚明秋大喜，告诉程村先，首席科学家的待遇是科技园主任的两倍，对有关项目的科技含量进行评估，可以决定科技企业的扶持资金，还有，科技园引进项目的进行评估。
首席科学家的权力很大，原老唐的权力都没这样大。
楚明秋刻意抬高了首席科学家的权力和待遇。
程村先有点傻了，这首席科学家，科技园有这个职位吗！
楚明秋解释道：“这个职位是专门为你设立的，我和老唐商议了，估计无法通过正式手续把您调科技园，只能用这种法子。”
程村先明白了，这时，他有一丝感动，还从来没有谁这样重视一个知识分子。
《经济论坛》收视率提高，上面加大了资金投入，演播室也扩大了，原来就主持人和两个嘉宾，现在现场也增加了现场观众，这些观众都是从各行业挑出来的，有企业经理，有大学生，有科研人员，也有普通群众，黑压压的，一眼扫过去，大约有二十多人。
聚光灯下，楚明秋程村先和主持人坐成弧形，很简单的摆设，中间是个圆茶几，没有矿泉水，只有泡好茶的茶杯。
主持人照例介绍了两位嘉宾，照例迎来一片礼貌的程序性的掌声。
“最近在科研人员中出现一股硅谷热，硅谷是什么地方？是个山谷？还是什么地方。
今天，我们就来谈谈硅谷。”
主持人侃侃而谈：“硅谷其实并不是山谷，而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北部，旧金山的一处海湾，这个地区环境优美，周围有不少大学，著名的斯坦福，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圣塔克拉拉大学，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等著名大学。
除了这些大学，这个地方还有很多世界著名公司，仙童公司，英特尔公司，苹果公司，这些高科技公司扎堆集中在硅谷。
但，我们还是有个疑问，这个地方为什么叫硅谷？”
主持人看着楚明秋问道：“楚同志，你能给广大观众说说吗？”
主持人又面对观众说道：“楚明秋同志是国内第一个介绍硅谷的人，早在十年前，楚明秋同志就向海里报告，学习硅谷，把硅谷模式移植到国内，海里接受他的建议，在中关村成立高科技园，也就是现在的科技园，楚明秋同志是高科技园的开拓者和奠基人。”
演播室内响起一片掌声，这次的掌声明显多了几分热情。
楚明秋含笑点头：“硅谷的正式地理名称为旧金山湾区，为什么叫硅谷呢？
硅，是一种半导体材料，硅谷之所以被称为硅谷，是因为，这个地区是美国乃至全世界半导体技术的策源地。
从四十年代到现在，几乎所有关于半导体的新技术，都是在硅谷产生和发展的。
集成电路，大规模集成电路，都是在硅谷发明的，光刻机，光刻技术，也是在硅谷发明的。
正是这些半导体技术，半导体公司，扎堆聚集在这片地区，半导体材料用得最多的就是硅，所以，这里才被称为硅谷。”
主持人开始引导。
“楚同志，您是国内第一个提出要移植硅谷的人，您是怎么看待硅谷的？硅谷有没有可能移植到咱们中国呢？”
楚明秋笑笑：“我非常欣赏和向往硅谷模式，硅谷代表了美国的创新精神和冒险精神。”
楚明秋开口，语言就极富煽动性，让观众们的情绪立时点燃，一下就抓住了观众的心！
导播兴奋的握紧拳头，与楚明秋合作这么长时间，每次都让他很满意，他总能抓住观众最关心的东西，总能给他意外。
镜头里面，楚明秋继续侃侃而谈：
“美国文化就有冒险基因，他们是移民组成的国家，一个移民背井离乡，横渡海洋来到一个陌生地方，这本身就是冒险。
所以，冒险在美国人的生活是非常常见的，他们不惧怕冒险，甚至喜欢冒险！”
“可以这样说，硅谷就是冒险家的乐园！” 楚明秋的声音掷地，现场导演更加兴奋，低声叮嘱主持人马上追问，可楚明秋没等主持人开口，便继续以扇动的语气说道：
“人类在其发展过程中，有几次大冒险，从而极大推动人类社会的发展。”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从而揭开大航海时代的序幕；美国西部大开发，拉开了美国大发展的序幕；解放前，上海是冒险家的乐园。
但硅谷的冒险与前面的冒险完全不一样。
在硅谷的创业者中，绝大部分都是行业精英，无论肖克利还是摩尔格鲁夫，还是乔布斯，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人士。
这些精英人士，有超过普通人的收入，已经是美国中产阶层，甚至是富裕阶层，驱动他们创业的力量，不是金钱，而是对知识，对技术的信心，他们绝大多数都相信，技术改变世界。他们也相信，用自己的技术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正是在这个精神激励下，一波又一波的人到硅谷创业。”
“也正是这股精神，硅谷越来越红火，进而推动集成电路技术，从普通的集成电路，发展到大型集成电路，超大型集成电路。”
“在五十年代，集成电路只有几十上百个晶体管六十年代，可以做到几千上万，七十年代，几万到十几万；那么八十年代呢？按照摩尔定律，十八月翻一番，那就是几十万到上百万。”
“同志们，你们想想，在指甲盖这样大一块芯片里，要集成上百万晶体管，可以想象，这需要那些技术？”
观众们聚精会神，懂的是真懂，不懂的，被震住了！不由自主的随着楚明秋的问题思索起来。
“集成的晶体管越多，功能就越强，那么，需要的材料就注定不简单。
集成电路的发展，推动了材料学的发展，也推动光刻技术的发展，也推动机械技术，航天技术，军事技术，这些领域的发展。”
“毫不客气的说，大规模集成电路的发展，几乎促进了人类社会几乎所有技术的发展！”
楚明秋加重语气：“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的想法实现，他们用技术改变了世界！推动了人类文明的发展！”
主持人点点头：“科技的发展一定会推动人类文明的发展，程同志，您原是中科院一级研究员，现在却下海经商，办了家公司，您这是为什么？当时是怎么想的？”
程村先笑笑：“七八年，我去了美国，看到硅谷，被震惊了，硅谷的繁荣，令人难以想象，我从来没看到这样的景象，在美国，科研工作者办公司，把研究成果转化为市场需要的产品。
可看看我们呢？我们与美国的科技是有落后，困扰我们发展的因素中，最严重的便是资金，我们的科研资金少，科研成果转化率很低，可硅谷却完全不一样，斯坦福却鼓励教授们创业，学校甚至还会给扶持资金。”
程村先倒底是学者，说话很理性，逻辑性很强，却少了几分鼓动性。
“楚同志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楚明秋点头：“在硅谷的发展中，斯坦福大学起了重要作用，在早期，美国大学也是不鼓励教授创业开公司的，美国的大学，好的多数是私立大学，靠收学费和校友捐款维持科研和教学。
斯坦福却走出一条不同道路，在四十年代，斯坦福就出台政策，鼓励学校老师和学生创业，为此，他们创办了一个斯坦福工业园，成立了斯坦福基金，为初创公司提供扶持基金。
当然这个钱不是白给的，学校要占股份，通过这种方式，斯坦福收入暴涨，获得的资金，支持了学校的发展，有了钱，学校可以聘请更多知名学者，有了知名学者的加入，学校的科研教学和名声都迅速提高，如此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斯坦福大学的成功，引起其他大学也就纷纷效仿，现在美国的大学都鼓励老师学生创业。”
楚明秋介绍了几个著名大学的政策，与国内大学的对比。
“这里面有个问题，”主持人明显很羡慕，耳机里传来导演的吩咐，便问道：“老师都跑去开公司了，谁来教学生呢？”
“没有什么制度是完美的，这涉及到美国大学的制度。”楚明秋解释道：“美国大学实行的是学分制，这个专业，需要多少学分才能毕业，本科阶段，一般需要120多个学分，如果，三年修完这120多个学分，那你就可以毕业了。”
楚明秋简单了美国大学的学分制，然后又简单介绍了学校教师管理方式，也坦言，他对这方面不是很熟悉，没在美国大学上过学。
程村先适时插话，他到斯坦福做过访问学者，对美国大学的管理方式比较清楚。
他向观众们介绍了美国大学的管理方式，教授评价方式。
他的介绍引起不少观众的兴趣，有几个年青人可能来自大学，他们不时交头接耳，低声说着什么，试探着举手要求发言或提问。
导演看看时间，居然过了三分之一，马上提醒主持人进入下一个话题。
“硅谷模式在国内科研界引起很大关注，我们能复制这个模式吗？”
楚明秋和程村先给出了相同答案。
“当然可以，不过，现阶段很艰难。”
楚明秋分析道：“要复制硅谷模式，需要对现行大学教育管理方式进行改革，另外，还要政府方面拿出政策。
硅谷的发展也离不开政府的支持，五十年代，美国政府就小企业管理局，制定了《小企业法》，《政府采购法》，《机会均等法》等诸多法律政策，从法律角度保证小企业的发展。”
楚明秋笑道：“美国政府非常重视中小企业，别看这些企业小，只能提供几十上百个就业人员，可全国数百万家小企业，这样累加起来，就业人口就非常可观，超过了那些大型企业。”
“具体到科技企业，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大企业束缚多，他们搞科技开发，是一种循序渐进式的，市场地位决定了，他们不用冒险。
小企业呢，他们就不同了，他们的科技创新就是颠覆性的。”
“举个例子吧，七三年，我在香港考察市场，发现一个新个人计算机，叫ALTO计算机，是施乐公司研发的。”
“在我看来，这款计算机领先当时所有个人计算机，是当时最好的计算机，如果，施乐公司抓住机会，大力发展ALTO，那么现在就没苹果公司什么事了。
乔布斯抓住了机会，推出了APPLE系列计算机，APPLE II是第一款真正面对个人的个人计算机。”
楚明秋有些惋惜，如果他还在中积电，他估计能在七七年，最晚不会超过七八年。
七六年，他被调走后，郁解放扛不住压力，被迫上交了更多利润，很多项目就停下来了，LENOVO项目也受到干扰，人员被调走了部分，经费被砍得剩下三分之一。
划到四机部后，就更加悲惨了，四机部更看重规模，彩电规模，随身听规模，光刻规模，对研究新产品不是很积极，逼得方楠接任了光刻机研究项目，而Lenovo不可避免的被耽误了。
“到硅谷就知道，那是个生机勃勃的地区，”程村先叹道：“相比我们，就显得死气沉沉的，我发现，我们和美国最大的差距是在观念上。”
程村先说起自己到各校去动员教授们把科研成果拿出来，转化为产品，可绝大多数科研人都觉着开公司挣钱，那是走了邪路，是钻到钱眼里去了，很多领导还认为是干扰了正常的科研秩序，分散了科研精力。
楚明秋笑道：“程同志说得很有道理，科研是需要经费的，现在我们的科研所大学，就等着上级给经费，可国家这么大，人口这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那有那么多钱给你。”
“更何况，现在技术发展导致专业化分工，行业越来越细，我们的科研存在的最大问题就是，成果没有持续性。”
“APPLE I推出后，两年时间，又推出了APPLE II，可我们呢，成果出来后，就等着上级布置任务，科研成果没有经受市场检验，有那些缺陷，那些需要改进。
二八大杠，解放牌卡车，几十年了，一个样，没有变化。
我们现在的科研，是计划经济时期的科研，上级部署，如果上级没部署，就没科研任务，为什么呢？”
程村先插话道：“上级给了项目，才有经费嘛！”
楚明秋笑了：“对，就是这样，我们这边，科研和生产是脱节的，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从体制上解决。”
“在美国，通过合法方式赚到钱，不会被歧视，相反，美国人会视你为英雄，象乔布斯，这人性格偏执，容不下不同意见，对待手下员工也很粗鲁。
但他创建了苹果公司，把苹果公司从几个人带到几千人，从几万产值，带到几十亿。
在美国人眼中，他就是英雄！
是财富英雄！也是知识英雄！”
楚明秋叹道：“硅谷现在有很多有想法的年青人，他们渴望成为下一个乔布斯，五十年代的肖克利，六十年代的诺伊斯摩尔格鲁夫，七十年代的乔布斯，..”
现在的比尔盖茨还是苦逼小业主，距离英雄还差几条街！楚明秋也不好提他。
“有人说时势造英雄，也有说，英雄造时势，硅谷是个英雄辈出的地方，也是个追求梦想的地方！！”
楚明秋毫不掩饰对硅谷的赞赏，要达到硅谷那样的景象，各种希望的小公司遍地开花，无数充满梦想的年青人就象工蚁般在写字楼出没。
看不到朝霞，看不到晚霞！
累，并快乐着！
灿烂年华的奋斗！
不负生活，为梦想而奋斗！
这样百花齐放的时代.......！
还要等很多年！
主持人都被他感染了，忘记了引导，导演在耳机不住呼喊，他才醒悟，重新开始执行自己的职责。
“我们要移植硅谷到我国，现在还需要那些条件，政策除外！”
楚明秋摇头说：“我们现在还只有政策，在很长时间里，看不到复制硅谷的希望。”
主持人很是意外，连忙追问。
“我们说了人和技术，但还有样东西，丝毫不比前两者差！没有他，硅谷也发展不起来，这就是资本！”
“资本在硅谷的发展中发挥重要作用，.....”
楚明秋历数硅谷的那些著名公司，是如何在风险投资支持下发展起来的，没有风险投资，压根就没有英特尔苹果AMD等公司。
“我国现在资本薄弱，无法象硅谷那样，为小科技公司提供资金支持。
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只能依靠政府，我们科技园就拿出了一笔钱，成立了一个基金，对新创业的科技企业进行扶持。”
楚明秋顺势把科技园给讲了一遍，告诉某些人，如果你们想创业，可以到科技园来申请创业扶持资金。
观众对这部分的反应更热烈，马上就有人想提问，导演见状，顺势让主持人进入观众提问环节。
“楚同志，我是大学老师，我们学校禁止老师在外兼职或经商，别说办公室了，就算摆地摊都不行。”
楚明秋笑了：“那就没办法了，这你得等贵校领导开放思想，学学人斯坦福的校长。”
“楚同志，如果科研人员都跑去办公司，那科研任务呢？都跑去赚钱了，谁来教学，谁来搞科研？”
“我不认为办企业会影响科研和教学，如果考核机制合理，那么办公司和科研教学就不对立。”
楚明秋觉着意犹未尽，又补充道：“从斯坦福的经验来看，斯坦福大学并没有因为创办了工业园，教学质量下降，相反，斯坦福大学在国际大学的排名在全世界大学排名中一直稳居前十，咱们的华清燕大是全国最好的大学，可在全世界大学排名中，从来没进过五十。”
楚明秋又加重语气说：“高等教育其实非常花钱，国家教育经费就那么多，这里多给了，那里就得少给。
怎么办呢？学校老师的待遇要提高，试验设备要买，钱从那来？”
“大学，从某种程度上，可以看着一个有巨额固定资产的企业，这是可以产生经济效益的。”
“这，我不同意，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能往钱眼里钻！”
楚明秋看了那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一眼，含笑摇头：“这话我不能同意，创业怎么就成往钱眼里钻了？等靠要，向国家伸手要钱，就心安理得，就不是钻钱眼。
这是胡乱扣帽子，自己不作为，却对努力的人胡乱扣帽子，这是十年余毒，是红眼病！这得治！”
楚明秋是一点不留情面，神情中满是不屑，那中年人顿时面红耳赤。
没等他作出反击，楚明秋又说：“再说，钻钱眼里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是合法的方式，尽可以去钻。”
“哥伦布，钻钱眼去了，结果发现新大陆，开启了波澜壮阔的大航海时代，把人类文明推向一个新高度！”
“你要能创造出英特尔苹果，你就钻钱眼里，我也服你！”
观众中爆发热烈掌声，中年人脸涨得通红，主持人笑笑，也不给台阶下，程村先有些担忧，他认出那中年人，是院里的一个中层干部，楚明秋如此不给情面，这播出后，万一产生不好的影响，就得不偿失了。
他正想着怎么打个圆场，有观众举手提问：
“我很好奇，硅谷的，这些创业小公司，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楚明秋笑笑：“失败了就失败了，硅谷每年要倒闭数百家小公司，这是个大浪淘沙的过程，硅谷每年要倒闭上百家小公司，创业不是那样轻松的，失败的可能性很大。
我们和美国的经济体制不一样，美国信奉市场经济，公司倒闭很正常，甚至个人破产也常见。
我们看到的是成功的，英特尔苹果，可看不到的是倒下的数万家小公司。
市场经济，不相信眼泪，有时候，你就算付出十二分努力，可市场不留情面，该倒闭也只能倒闭。”
“那，这不是造成社会资源浪费吗？”
有人大声说道，楚明秋想都没想便说道：“不能这样看，这样说吧，科学试验，有成功有失败，有没有可能，咱们不作失败的试验，只作成功的试验？
这显然不可能，企业也一样，这次去美国，我听到一个消息，仙童公司，肖克利创建的那家公司，美国第一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公司，硅谷集成电路的黄埔军校，曾经的美国骄傲！
就这样一家公司，由于这些年，技术路线错误，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衰败，长期亏损，在今年七月，公司被卖给了法国的斯伦贝谢公司！”
“这就是市场竞争，优胜劣汰，没有半分情面！”
演播厅暂时陷入沉默，被楚明秋冷冰冰的话给冻结了，刚才这张沉稳温和，加上几分帅气的脸，现在却散发出阵阵冷酷。
“您把大家都吓着了！”主持人试图把气氛重新调动起来，强行笑道。
楚明秋含笑道：“市场经济是通过市场调节社会资源，企业破产，听着对企业和企业员工是件挺不好的事，可从整个社会资源分配来说，却是件很好的事。
企业破产，说明这家企业在亏钱，而且是长期持续不断的亏钱，就像仙童，这家企业在五六十年代，大放异彩！领导整个行业，可进入七十年代，仙童就不断亏损，换了几任总经理，都没能挽救，最后不得不卖掉。”
“仙童卖掉了，甚至破产倒闭清算了，是失败吗？
错了，仙童就算破产倒闭了，可他的技术，专利，依旧存在，依旧可以为社会所用；他的员工，那些技术熟练的技术工人，那些工程师，可以去别的公司继续工作，他们拥有的技术，依旧可以为社会发展出力。
所以，从宏观层面看，倒闭的是企业，可对整个社会来说，并不是坏事，不过是一次资源重新分配而已。”
楚明秋在节目后半段都表现得很强势，毫不讳言目前国内的弊端。
“相比我们就好多了，我们的企业是国家的，破产，好像就是浪费国家资源，可殊不知，这些企业就像人身上的伤口，不断流血，浪费生命。”
楚明秋还想发挥，导演察觉不对，赶紧制止，提醒主持人，把话题拉回来。
主持人反应很快，马上找到了点。
“按照楚同志的看法，硅谷模式还不能在国内推行，那么我们如何发展科技产业呢？还是国家投资？”
楚明秋摇头：“不是不能，硅谷模式其实是，科技，企业实体，加上风险资本，三者构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我们现在有什么呢？
科研成果，这些成果大部分在实验室，没有形成产业。
企业实体，这是我们自己给自己套上绳索，给政策，把绳索解开就行了。
真正有问题的是，资本，在硅谷，这叫风险投资。
美国的方式是，科研人员办公司，风险投资提供资金，资本不是来作慈善的，是要赚钱的，.....”
这些在前世小学生都知道的事，在这个时期却是石破天惊的言论，有拨云见日的效果！
楚明秋把风险投资如何收回投资讲述了一遍，告诉观众，股票和证券交易不是什么投机，而是市场经济必须有的要件。
“我们目前不能完全学硅谷，因为条件不具备，但可以边走边学，首先是要松绑，允许大学教授出来创业；其次要扶持，给不了资金，可以给政策，在税收上给以优惠。
但最重要的是，引进海外资本，现在欧美其实是资金过剩，没有那么多投资项目，他们也在四下寻找投资机会，他们也想进入中国，可他们有顾虑，对我们的政策不明确，我们的经济体制政治体制都欧美不同，他们有很大顾虑。”
“这种顾虑只能慢慢消除，这次我到硅谷寻找投资，与很多风险投资基金经理谈过，他们流露的最大担忧是，他们的投资会不会得到保护。”
“楚同志，他们是怎么看我们？”主持人兴趣立刻来了，赶紧插话问道。
这个话题引起现场观众的兴趣，很多人在下面低声议论，录播鹏里传来嗡嗡声，导演赶紧喊停，提醒大家注意秩序，不要大声喧哗，影响拍摄。
待秩序恢复后才重新开始，观众继续踊跃提问，楚明秋先回答主持人的问题。
他告诉主持人和观众，老外看不起我们，在美国人眼中，中国是个贫穷落后的国家，百分之九十的人口处于世界银行画定的贫困线下。
除了贫穷，还有科技落后，他们压根不相信我们能生产出有世界先进水平的产品。
现在获得欧美风险投资难度系数很高，但也不是没可能。
中国是个人口大国，有了人口就有市场，这个市场很大，设备落后，急需更新换代，欧美日那怕淘汰的产品，拿到国内也是先进的。
所以，欧美愿意合作或投资，也是看上了中国市场。
大实话！很窝心！
换几十年后，有可能会给喷死，可现在却没有引起多大反响，开放没几年，国人已经接受了，国家贫穷落后的论断。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是自信心的滑落！
《经济论坛》播出时长原来是半个小时，由于收视率上涨，广告也多了，是央视少数几个能卖出广告的栏目。
受到观众追捧，自然会优待，今年国庆后，播出时长增加到四十五分钟。
那是播出的四十五分钟，录制却是整整两个小时，楚明秋肆意发挥，说了不少大胆的话，能播出来的，他也不知道有多少。
走出录制间，天色已经昏暗，天空中有白色的雪花飘飘洒洒落下，地面上有白雪聚集。
“楚老师，您认为大学应该怎么改革！”
这题目太大了，你确认就这几步路的时间，够用！
“楚老师，楚老师，.....”
...........
...........
观众很热情，意犹未尽的样，就算结束了，还追着楚明秋提问。
楚明秋不知道，随着《经济论坛》的热播，他已经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
不过，他觉着这个时期的人心态不对，总希望上面下来个超级塞亚，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第一百章 与文艺青年的对话
纷纷扬扬的雪下了两天，四九城挂上了一层寒意，风从北方拂来，让人感觉骨头都被冻裂了。
街上依旧熙熙攘攘，军大衣还是御寒的首选，街面上的小子们则四下淘换轻便的羽绒服，得瑟的笼在身上，缩着脖子，猥琐的蹲在街角，悄眯的四下张望，扫过每个匆匆过去的行人。
临近年关，各单位的奖金提前发下来，兜里鼓鼓的，佛爷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冬天传得太厚，人们早学精了，外面的放着小票，真正的大头都藏在厚厚的内衣口袋里，这给手段低劣的小佛爷们增加了很大难度。
厚厚的雪增加行人的难度，不管骑车的还是走路的，都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小心，摔个狗吃屎。
摔倒了，没人同情，也没人上来扶，只会传来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
楚明秋小心的驶入胡同，还没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叫他，赶紧停下车，是街道的治保主任，胖乎乎的中年大妈，好像是姓简。
廖八婆她们退休后，街道也大换血了，新上来的都是些三四十岁的大妈大叔。
简大妈裹着件有些陈旧的棉大衣，大衣外套已经洗得发白，袖管上套着红色袖套，脖子上围着蓝色毛巾。
胖乎乎的脸上堆上个笑脸，简大妈喘平了气。
“楚同志，给你说件事，管管你家静蕾，这丫头最近经常带人回来，听说都住在你家院子里，有群众反映，她还组织放录像，这可是违法的。”
简大妈噼里啪啦一通说，楚明秋有些迷惑，回来这么多天，小静蕾是经常回家，他没多想，今年，她又拍了部知青题材的电影，演的还是女二。
小静蕾对此很不满意，在家里报怨，左雁还安慰她，大学还没毕业就拍了两部电影了，已经不错了，她还年青，日子还长着呢！
没想到这丫头又玩了这一出，在家里看录像，压根没事，可动静太大，就有麻烦了。
私下里看录像，没有什么，可要是看黄色录像，那就麻烦了，派出所随时上门抓，组织者是要判刑的。
楚明秋感谢了简婶，保证回去好好教育小静蕾，简婶这才满意的松口气。
小静蕾在街道办可是挂了名的恶女，打小就打遍胡同无敌手，简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小儿子和女儿都被小静蕾打过，简婶带着孩子几次上楚家讨说法，可简婶的两个儿子还是由楚明秋办回城的，也是他帮忙安排的工作。
向简婶表示感谢，顺手将单位上发的带鱼送她，简婶坚决不要，楚明秋只好作罢。
院子里很安静，天气寒冷，人都缩在房间里，楚明秋放下东西就上岳秀秀的房间，今年天气太冷，岳秀秀身子有些不舒服，楚明秋不敢耽误，赶紧送中医院请高庆给看过，幸好没多大事，开了几副药，在房间将养。
房间里很安静，小狗剩和小小八在玩火车，小八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女儿，叫周冰冰，两口子的姓名中各取一个字，简单明了，楚明秋知道后，只能苦笑，这冰冰，太多！小儿子出生在周六，两口子准备取名周六福。
岳秀秀生气了，把两口子狠狠骂了一通，楚明秋恶趣味又来了，给取名周杰伦周星驰，又被岳秀秀给骂了，她觉着周家这些年波折太多，孩子平平安安就好，少些波折，最后定名周静波。
周冰冰比小狗剩大一岁半，已经念小学一年级，周静波比小狗剩小一岁。
可惜的是，两孩子的性格却和岳秀秀期待的相反，周冰冰很安静，小静波则比较闹腾，整天咋咋呼呼的，一点也不静。
和老妈闲聊了会，把了下脉，看看气色，觉着不错，母子闲聊，楚明秋没问小静蕾在干什么，这些事，他不想惊动老妈。
家里没什么大事，今年家里的收益还不少，主要收入来自故宫的展览馆，今年燕京旅游取得不小的发展，每天到故宫参观的有上万人，楚明秋的展览馆每个馆每天限五百人，全年365天，除了春节期间休息十五天，剩下的350天不休。
就算这样，今年全年的收入在七十多万，扣除租金和水电费，加上平时的工资，全年纯利润有五十多万，这又是个肥年。
除了这个，知青酒店今年依旧在扩张中，没有分红，梁宗达咸鱼干的瓷器公司，也没有分红，自从在意大利弄了个金奖后，梁宗达的心起来了，今年引进了一套瓷器生产线，明年还打算引进一条马桶生产线。
传统的陶瓷工艺不适合大规模工业化流水线生产，梁宗达想出个高明的主意，工业化流水线只生产普通陶瓷，传统工艺则生产精品，这种瓷器价格昂贵，因而只出口。
楚明秋的投资还有楚氏药业，楚宽远本想上新产品，被楚明秋否决了，告诉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扩大规模，特别是创可贴和速效救心丸，这两款产品非常受欢迎，前者是工地工人的最爱，后者已经被卫生部列为心脑血管患者急救药，向全国医院推荐。
楚宽远听了一半，他还是坚持，不过从药换成了养生品，脑力健口服液和夕阳红养生口服液，一个是针对青少年的，一个是针对老年人的。
楚明秋开始还是想否定，觉着现在楚氏药业的资金压力很大，现在还是应该先打好基础，可他忽然想到，两年后的奥运年。
08奥运，给他这样的95后普及了中国的奥运史，让他这个小白也知道，中国是84年第一次参加夏季奥运会，而且还知道了健力宝这个名字。
健力宝最后没了，给内斗消灭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争一下呢？
但健力宝是运动饮料，不管脑力键还是夕阳红养生口服液，都不是运动饮料。
如果用脑力键，还需要进行兴奋剂检查！
运动饮料，现在来研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靠楚宽远是不行的，他又没时间，节后，市委就要宣布管委会的人事调整，同时他还要兼任经济规划办公室，完全没有时间。
既然没有时间，能不能买呢？这健力宝配方是那家公司研究出的呢？
不是健力宝公司，到现在，还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公司。
楚明秋也不知道配方是那个研究所搞出来的，只知道在广东。
几乎刹那，他便否定了让楚宽远去广东找什么运动饮料，转而同意楚宽远上脑力键口服液项目，后面那夕阳红养生口服液暂时先不上，以免资金压力太大。
楚宽远也没再坚持，同意这样安排，但楚明秋还是提醒，资金链不要太紧，前世好多公司都是盲目扩张，导致资金链断裂。
这次去美国，他萌生个新想法，想引入外资，不过，这个想法还没和老妈说，他有点担心老妈不同意。
楚家药房从来没有外股，老妈对楚家药房有执念，坚守着一些老规矩，比如不许有外股，甚至连楚家女儿都不能持股。
当初创建楚氏药业时，楚明秋就提出过，是不是让楚眉也入一股，被岳秀秀否决了，理由就是，楚家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女儿不许持有楚家药房股份。
所以，尽管有了想法，楚明秋还是很小心，没有马上给岳秀秀提。
楚明秋的投资中，岳秀秀只盯着楚氏药业，其他的都不管！
引进外资这样的事，她必然过问。
两个小家伙在外屋闹腾起来，楚明秋出去让他们安静点，刚开口，岳秀秀便护着了，楚明秋也很无奈。
小静波经常来楚家大院，不过，是随叶冰雪来的，平均每个月都要来一次，小八来的机会倒少，一个月一次都无法保证。
叶冰雪有时候报怨，小八现在每天都和一帮诗人高谈阔论，特别是接手《北大荒记忆》后，经常出差，找作者，谈心，有些作者退缩了，不想参与了，还得说服他们，经常出差，一走就是半个月，家里全丢给她一个人。
岳秀秀觉着这挺好，男主外女主内，这才是正常家庭，叶冰雪说她也要工作，岳秀秀就说干脆把孩子交给她，她帮他们带。
叶冰雪只好把气憋回肚子里。
岳秀秀喜欢看孩子们玩，那怕打闹也喜欢。
俩孩子闹腾了一会，又玩到一块，开始合作，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小静波能过来，还是因为岳秀秀身体有恙，小八过来探望，然后就把儿子留在陪老太太，他知道岳秀秀想什么。
晚饭后，楚明秋陪小志远和小丫头玩，小狗剩小静波休息会后，开始训练，吴锋蹬车，他则换上运动服出去跑步了，就像当年的楚明秋，训练风雨无阻，半道上，汇合了从各处钻出来的小子们，十几个小家伙已经成为胡同里的一道风景，街坊们都习以为常，还经常拿他们教育家里的小子。
“看人楚家的小子，那才是少爷，这么大的雪，还在坚持跑步，你就金贵了！”
看多了，就禁不住手痒，于是，要求加入的人越来越多。
与楚明秋他们那会不一样，那时，吴锋是坚决拒绝，而现在完全变了，愿意来的，一概不拒绝；来了，坚持不下去，也不强求。
来者自愿，走不挽留！来去自由！
楚明秋在房间里逗着小丫头和小志远，边和左雁闲聊，说起小静蕾的事，左雁也有点懵，居然闹到街道去了，治保主任跑来提醒，这小静蕾在前院都干了些什么。
前院，是统称，包括孙满屯古震住过的前庭，加上东西两院。这三部分，总共有房四十九间。
现在这些房子大部分都空着，其中西院几乎全空了，东院还有六家，这六家是楚家老家人，楚明秋不赶他们走，他们的子女其实有房，也愿意接他们过去养老，但他们已经习惯在这了，每天大家伙聚在一起吹牛打屁，挺好！
除了这些老家人就是丁园他们了，楚明秋记得也就 借给他们三间房，另外还有个录音棚，可以容纳一个十来人的小型乐队。
左雁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小静蕾说过，有几个朋友要来暂住，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楚明秋顿时明白，这鬼丫头打埋伏了，暂时，几个朋友，这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啊！
这暂时可以暂时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几个朋友，这几个是多少，十个还是二十个！
“这丫头，耍心眼耍到家里来了！”
楚明秋很不满，他不喜欢不相干的人住到家里来，后院的秘密虽然没有以前多了，但他已经养成习惯了！况且这帮混演艺圈的，整天不着调，他自己就从这个圈子里出来的，知道有多乱！
要说丁园他们今年的发展非常顺利，方圆的专辑大卖，总共卖了七十多万盒，妥妥的销冠。在十月，崔健又出了盒摇滚专辑，也卖了二十多万盒。
这两个专辑让丁园他们彻底打响了名声！这可比赚钱更重要。
关键是，丁园他们出专辑歌手录音只有百八十块钱，但每卖出一盒专辑，歌手还可以拿钱，卖得越多，收入越高。
楚明秋给丁园设计的分成体系是，专辑每个人每个团体都可以分成。
比如歌手，歌手录制的费用很低，只有百八十块钱，乐队也一样，乐队不是按多少人算，乐队算一个单位，与歌手的待遇相同，也是百八十块钱。
销售分成呢，十万盒以下，歌手每盒拿一毛钱，乐队也一样。十万到二十万，歌手拿一毛五分成，二十到三十万，拿两毛，三十到五十万，拿三毛，五十万以上，拿四毛，超过百万，拿五毛。
乐队在分成上，就比歌手差，毕竟歌手是核心，乐队分三档，十万以下，一毛；十万到三十万，一毛五；三十万以上，不管多少，两毛。
当然，楚明秋也不会忘了自己，词曲作者，一盒专辑十首歌（别较真，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是十四首，这八十年代初多少，我不知道，现在暂算十首）。词曲作者分两种，一种是固定的，直接买断，价格随行就市；另一种是拿分成，每首歌算一个单位，还是分三档，十万以内，五分钱；十万到三十万，一毛钱，三十到五十万，一毛五；五十万以上，两毛；当然，这是新歌才这样分，老歌就不给钱了。
这次方圆的专辑就用了楚明秋四首老歌，崔健的专辑用了三首，这七首歌，一分钱没给。
在方圆的专辑发布后，楚明秋让丁园作个成本核算，丁园把成本核算报告交给他。
一盒磁带的成本最大头是磁带，现在国内还不能生产磁带，磁带都是从海外进口的。正规渠道进来的磁带太贵，丁园用的是走私过来的，而且用的还是香港的产品，比起日本磁带来，质量低了不是一点半点。
一盒专辑出厂价是八元，磁带的成本占三块，其他成本占一块半，再出去歌手乐队词曲作者的提成，一盒磁带，公司平均能赚八毛钱。
也就是说，方圆专辑七十万，给公司赚了五十六万纯利。
比较讽刺的是，专辑发行量少，公司平均利润率还高些。
楚明秋在院子里溜达一圈，家里很安静，寒冷将人都封在房间里，赵叔赵婶陪着岳秀秀看电视，牛黄和豆蔻在房间里斗嘴，不知道是为什么，楚明秋没进去，这两口子年青时恩爱，这老了，却起了纠纷，稍不留意就斗嘴，来来往往的，你要去插手劝架，那完了，两口子压根不领情。
小静蕾不在家里住，水生现在有孩子了，已经另立门户，除了逢年过节回来，平时不在家。
水生现在可不是普通的厨师，他在今年参加全国厨师大赛，拿了个金奖，现在已经特级大厨，想吃他亲手作的菜，难了！
黑皮爷爷落寂的听着话匣子，他房间里有电视，可他从来不看，只喜欢听收音机。
楚明秋同样没打搅他，自从上了《海峡两岸》后，他的精神头越来越好，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好像儿子孙子马上就要进门似的。
这种状态，让楚明秋很担心，把他拉到医院作了次全身体检，特别是心脏和血压什么的，还好有点高血压，其他没什么毛病，这才让他松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叮嘱牛黄豆蔻他们，平时多注意点。
抬头看看还在飘的雪，他转身回去，敲开黑皮爷爷的门，提醒他，雪的路滑，走路小心点。
黑皮爷爷让他进屋，楚明秋迟疑下还是进去了，陪着他说了会话，感觉房间里还比较暖和。
楚明秋没有告诉黑皮爷爷弯弯内部消息，黑皮爷爷的心理负担就是这个，可黑皮爷爷向他打听，楚明秋告诉他，没有这么快，可能还要等几年，听到这个，黑皮爷爷眼里的光暗淡下来。
楚明秋宽慰他，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现在已经有希望了，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呢？
黑皮爷爷沉默着，浑浊的眼依旧呆滞，看着窗外黑乎乎的，感受着夜的寒冷。
楚明秋感受到他的哀伤，轻轻叹口气：“两党杀了几十年，死伤数十万，谁家身上没点血，这一下要缓和，要来往，需要时间来推动，老爷子，好好的，一定能看到您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甚至重孙，来给您办八十大寿。”
黑皮爷爷勉强挤出个笑脸，叹口气说：“但愿吧。”
“所有的一切，基础都在您，在您的身体，老爷子，我估计，最多最多，还有五年，两岸就能来往了！”
黑皮爷爷没有说话，楚明秋笑着起身：“老爷子，咱们打个赌，五年内，您儿子一定能回来，风风光光给您办八十大寿！”
黑皮爷爷抬起头，勉强笑笑。
离开黑皮爷爷院子，楚明秋绕到平安的院子，这小子最近没有比赛任务，回家休假了。
平安在国家青年队打了两年，现在入选国家队，篮球，中国称霸亚洲，从75年开始参加亚洲篮球锦标赛后，冠军就没落过，四连冠，震惊亚洲篮球，所以，明年虽然有亚洲篮球锦标赛，体育局也没觉着有什么大事。
篮球在亚洲称霸，可到了国际上就不行了，今年参加世锦赛就赢了一场，首战美国队，输给这支以大学生为主的美国队二十多分，平安也就是在这之后，被选入国家队，而且还是给组织后卫打替补。
平安不在房间里，他微微皱眉，这么多年了，平安和小不老一直住在一个院子里，小不老还是去东北，她是84年冬奥会夺牌的主力，领导非常重视。
略为想想，就知道这家伙在那了，绝不会是在尹秋莹那。
东院很安静，丁园的房间亮着灯，他敲门进去，丁园坐在屋里看书，看到他进来，略为有点意外，马上热情的让他坐下，殷勤倒茶。
楚明秋让他别忙乎，自己是来找小静蕾的，丁园依旧倒了杯茶端到他面前。
“她在西院呢，应该是在看录像。”
楚明秋眉头微蹙，有些迷惑：“西院？西院现在都住了些什么人？这丫头都招了些什么人？”
丁园更加意外，不解的看着，见他是真不知道，便忍不住笑，在这住了一年，多少也知道后院的关系，这小静蕾不姓楚，可这后院不分彼此，小静蕾什么都敢干。
“是她几个朋友，也是他们学校毕业的，都是演员，也有两个想唱歌，只是分的单位不好。”
“单位不好？都分到啥单位？单位上不给住的地方？非要往家招！”
丁园忍不住摇头，他也知道楚明秋对他们住在这的态度，便劝道：“楚哥，我知道你的心思，家里老人多，是，可我们在前院，影响不了家里的老人。
你老说要在文化上作贡献，我们是想作，可现在条件就这样。
就说现在住在西院的人吧，他们其实都是电影学院和音乐学院毕业的，还有中央美院毕业的，分配到那呢？
一个分到菜市场当店员，还有分到药店的，分到幼儿园的还算好的！美院油画专业的学生，分到那了，电影院画宣传画，这算好的，还有分到公交公司的，...”
楚明秋不由苦笑，大学毕业生谁不想留在燕京，可留京名额就那么多，燕京的文艺单位是多，除了军队文工团，还有各个部委都有文工团，甚至大点的企业，象燕钢燕纺，也有演出队，燕京市还有个市属歌舞团。
林林总总，燕京有几十家演出团体，居全国之冠！
可这么多演出团体，你要想进去，很难！
甚至可以说，没点关系，压根就进不去，就像张网红说的，那与你无关！
可，干文艺的，不管是写小说的，还是演电影，导演，还是唱歌跳舞，谁不想留在燕京！
于是临到毕业，就四下联系，只要有单位肯要，便肯去，别说幼儿园菜店卖菜，就算楚明秋的老职业，废品收购站，都肯去。
这个时期，不服从分配，可是件很严重的错误，要记入档案！
楚明秋当然知道这个情况，前世混迹夜场就曾经听老前辈说起过当年苦，别看现在风光无限，当年照样住地下室，睡公园睡火车站！
“楚哥，你这院子挺空的，完全可以借给或租出来，让他们住下，至少可以有个可以睡觉的地。”
“别说这么可怜，他们有单位，单位有住房..。”
“拉倒吧，就那集体宿舍，这文工团歌舞团还好说，至少周围都是文艺工作者，可你没去过职工筒子楼，整天乌烟瘴气，打牌的，喝酒的，啥都有，那有心创作！”
丁园摇头说道：“这创作是需要环境的，就那环境，要不了两年，就废了！”
楚明秋沉凝片刻，觉着这是个办法，这个房子也需要有人住，没人住同样要不了几年就得漏了塌了！
“西院现在住了几个？”
丁园略为统计：“大概，大概，有七八个，我还真不清楚，来来往往的，还真不清楚。”
“得，我去看看，”楚明秋刚抬屁股，又坐下来：“今儿街道的治保主任拦住我，说咱们院有人在组织看黄色录像，这事，你知道吗？”
丁园大为光火，忍不住叫道：“这谁呀！黄色录像，那有！”
楚明秋冲他摇头：“我不知道你们看过没有，但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食色，性也，这很正常，不想这事的，是太监！”
丁园很是意外，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君子好色，取之有道，”楚明秋笑笑：“今儿，就咱们俩，我才给你说这些的。”
前世有几个男人电脑里没几部东洋动作片，若是没有，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丁园好像不认识似的盯着他，楚明秋神情依旧平和：“我的意思是，这没什么，但，不要大张旗鼓，有人举报，说明什么，说明人多嘴杂！有人在外宣扬！既然，你们无法控制有人在外乱说，那就不要看！”
丁园懂了，点头答应：“明白了，你放心吧。”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小静蕾那，我会说。”楚明秋说完后，停顿了会，丁园顿时放心，其他人还好说，小静蕾这丫头真不好说话，这丫头油盐不进，发起火来，不分场合，是真抽！
沉默的喝着茶，丁园迟疑片刻，试探道：“楚哥，上次说的，你来出盒专辑，考虑得怎么样了？”
楚明秋苦笑下，叹口气说：“我还真动心了，可转念一想，我在歌坛没有丝毫名气，人凭什么买我的专辑！还是算了吧。”
丁园摇头：“我们现在和国外不一样，还没有什么歌迷，人买专辑就看歌好不好，唱得好不好。”
这是实话，国内还没形成粉丝团什么的，香港日本那种歌星后援团，压根没有。
更主要的是，国内还没真正形成娱乐圈经济，更没有什么天皇巨星，甚至连香港歌坛那种歌星都没有。
方圆只是在电视上抱着吉他唱了首老歌，就有了一点名气，可若说，她真有多少歌迷，还真说不上。
不过，出了专辑后，方圆在团里的地位上升，也有电视台和演出来邀请。
楚明秋犹豫不决，前世忙忙碌碌，背着吉他从一个舞台跑另一个舞台，参加各种选秀，听过无数刻薄评论，那点星光依旧遥不可及。
娱乐圈是个超现实世界，有名气就有金钱，就有地位，就有尊敬！人人都会说你好！即使有不好，也只能在心里憋着！憋出内伤也还要憋着！
前世努力挣扎，屈辱，忍了！嘲讽，忍了！贫穷，忍了！
种种都浮现在脑海中！就像放电影一样！
“好吧，我答应，试一下，亏了，可别怪我。”楚明秋笑道。
“亏！”丁园惊喜之极，楚明秋总算答应了，这让他很高兴：“亏不了，以你的水准，我初定一百万！”
楚明秋笑了笑，在香港和美国，林晚把他的唱片拿去出版了，就卖了三十多万张。
“不过，我有条件，”楚明秋说道：“歌，我自己写，不需要你们去找，元旦过后，我的工作可能更繁重了，所以，什么时候有时间录，我也不知道，只能有时间就录，你别催。”
丁园苦笑摇头：“唉，楚哥，你也是，唉，成吧，干什么科技园，就那破主任，有什么好，倒不如咱们一块搞音乐！带劲多了！”
“拉倒吧，哥们现在已经是处级了，过年，科技园升副厅级单位，哥们就是副厅级干部，你数数，全国有几个三十三岁的副厅级干部，哥们前途无量着呢！”
丁园和楚明秋盯着彼此，大眼瞪小眼！
忽然一阵大笑！
除了左雁和岳秀秀，楚明秋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自己要升官的事，左雁回娘家时，左晋北向她打听了，被左父严厉制止，而且明白告诉左雁，不许为左晋北的事，向楚明秋提一个字。
左晋北和他老婆不懂，左雁也不懂，但左父不解释，只是让她照做！
经过几年的抚平，左雁对娘家的恐惧渐渐治愈，左父和左晋北也再没作出啥出格的事。
左雁本来就没啥心机，对这些事也不关心，回来就没给楚明秋提，倒是左晋北按来不住，跃跃欲试的想找楚明秋谈谈，可依旧被左父制止。
“三十三岁的副厅，的确没几个。”
如果说处级干部，还可以不当回事，燕京的处级干部多如狗，现在街道办主任都是处级干部，廖八婆时代还是科级，现在也升级了，正处！廖八婆现在提起就觉着委屈！
可厅级就不一样了，绝对高级干部，撂地方上，那就是地级市一把手。
丁园举起茶杯：“以茶代酒，祝贺你！”
楚明秋摆手：“没啥好贺的！唉，其实，按我本心，是愿意混娱乐圈的，可，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丁园赞同的点头，俩人还是碰了下，楚明秋放下杯子，说道：“市委市政府决定把文化产业作为燕京的重点产业发展，老丁，你有什么想法？”
丁园笑笑：“这当然是好事....”
楚明秋摇头打断：“咱们就别说套话假话，没意思，应付上面的话，就别说了。”
丁园楞了，好像不认识似的打量他，笑道：“怎么着，你们科技园还能搞文化产业！”
楚明秋笑笑：“还真别说，科技园不搞文化产业，可不代表我没这个能力。”
丁园有点糊涂了，楚明秋颇有几分得瑟：“市里成立了一个经济发展规划办公室，原来的主任是我师兄乌瀞廉，最近乌师兄要去美国作一年的访问学者，便辞了，市里决定让我兼任这个办公室主任。”
楚明秋看丁园还是不明白，便解释说：“这个办公室呢，是市委市政府的经济参谋，地方不大，人不多，权力可不小，可以制定政策，可以干预全市重点工程，简单的说，文化产业如何发展，我有发言权。”
丁园喜出望外，可随即又叹口气：“这文化产业归文化部管，你们燕京还能搞独立王国不成！”
楚明秋说：“先不管这些，先说说你的想法，现在有那些妨碍了文化产业的发展，先把这些弄清楚，至于其他，我们来解决！”
丁园没有露出喜色，已经不是毛头小子，血虽然还没冷，可也知道，事情不是那样简单。
思考了一会后，丁园才缓缓开口：“要说咱们这行，最主要的问题就是限制太多，不管什么都限制，歌曲内容，有限制，创作有禁区，关键是，这禁区在那，还不知道；舞台表演也有限制，现在宣传部宣布，舞台上不能有超过三个歌手，不能有伴舞！”
“你说这算什么事！”
楚明秋还是首次听说有这样的规定，毕竟隔行如隔山，具体的规定有那些，他也不知道。
楚明秋摇头：“这些都是小事，禁区这样的事，在那个国家都有，只是大小而已，美国一样有创作禁区，当然，触犯禁区受到的处理结果不一样，不过，结果可能更严重，说不定职业寿命就此终结！”
丁园大为意外，随即好奇：“美国的禁区是啥？”
楚明秋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个说起来就多了，有政治上的，也有宗教的，还有伦理道德的，反正各方面都有，一旦犯了禁区，就会被行业封杀！”
丁园轻轻哦了声，楚明秋又说：“在美国拍带色的影视剧，也会被管，美国有影视剧分级制度，限制级电影，就不能在正常电影院放映。”
楚明秋笑笑：“还是说我们自己吧，这舞台表演，几个人什么的，这不算什么，这种限制迟早都要废除，咱们应该多想想，从制度上，市场上，存在那些问题？”
丁园明白了，想了想，很是为难的说：“我对这些没研究过.....”
这也是实话，很多人都是这样，平时报怨，可真要说出有什么问题，他还真说不出来，或者说不到点子上。
楚明秋也没逼他，而是引导道：“这个文化产业，既然是产业，也就有市场，既然有市场，就应该可以按照企业来运作。
文化企业，也是企业，妨碍企业发展的制度法规，都应该废除！”
“说个最简单的吧，演出！现在演出，演员需要单位同意，演员的收入，等等，都有那些问题。
香港有夜总会，象谭咏麟张国荣徐小凤，这些成名歌手，在成名之前，都在夜总会驻唱。
那么咱们能不能允许开办夜总会，或者歌舞厅，民办唱片公司，电影公司，录像演播厅，这些能不能办？
文工团，歌舞团，现在这些团体都是政府出钱养，能不能开放歌手出去演出，收入该怎么分配。
歌手出专辑，演员出去拍电影，收入怎么分配？” “这是个问题，”丁园顿时醒悟，这些问题可不是他们报怨过的吗！他马上说道：“你知道前段时间方圆去那了？这丫头跑沈阳走穴去了，一场一千块。”
走穴，这个名词是什么时候有，没人知道，现在已经是演员歌手外出演出的专有名词。
演员歌手走穴，是不允许的，带有贬义，宣传部没有明确规定，但各文工团歌舞团都有规定，这规定也不一样，有些允许，有些不准。
那些跑去走穴的演员歌手，现在都是悄悄的去，方圆也是悄悄去的，一千块钱出场费，在这个时期绝对是一线明星的价格，要知道处级干部楚明秋的工资也就一百多，一千块赶上他半年工资了。
方圆所属的中央乐团是不允许下属演员走穴，崔健在的北京交响乐团则允许演员走穴，但走穴所得上交团里七成，而最少的团体呢，也要上交五成。
不管允不允许，演员歌手都不满意，所以，走穴都是悄悄的，几天时间，银子揣进兜里。
走穴，其实很辛苦，现在没有那么正规，住宿吃饭什么的，将就就行。
现在走穴，主要是大型国企，开演唱会不是不可以，问题是，演出手续异常烦杂，可能提前半年申请，都不一定能批下来。
而大型国企能举办这样的演出，第一是不收费，人家厂子搞庆典，本厂职工看；其次，大型国企在当地有影响力，演出手续由厂里去办，组织者只需要将演员找来就行，至于音响乐器，有些是因陋就简，用厂里的乐器，有些是当地文工团的，还有的就是干脆放伴音，这也是假唱的起源！
楚明秋盯上了文化产业，上任经济发展规划室的第一刀就砍在这文化产业上！
燕京是文化强市，那怕几十年后，上海可以和燕京比钱，哦，不，是比金融，深圳可以和燕京比科技，但这两个加起来，都比不上燕京的文化产业！
京圈，统治歌坛，统治影坛，统治娱乐圈！
得罪京圈，绝对混不下去！
刀郎，赫赫有名！就是没到四九城拜码头，就是在小脸上远超京圈大姐！结果被逼得退圈了！恐怕他自己都还糊涂着呢，不知道在那得罪了京圈这帮大哥大姐！
演员歌手，地方上再红，也是三流演员三流歌手，只有得到京圈承认，在京圈混出头，才能成为一线大咖！才能名利双收！
楚明秋把刀对准这里，也是符合燕京经济发展规划的，建设文化强市，早在80年市委工作报告中就作出长远规划，这几年，虽然换了书记和市长，这个规划却在坚定不移的推进中。
只是，文化产业，掣肘很多，宣传部可以管，文化部可以管，婆婆太多，这个定个规矩，那个出个政策，一个政策捆上一条绳索，一个规矩，又捆上一条绳索，于是下面的人就发现，自己身上捆满了绳索！
除了娱乐圈，出版方面倒是比较宽容，这个宽容也是相对几十年后的，综合来看，八十年代初期，是国内罕见的宽容期，以至于后世看这个时期的电影，都里面的台词给震住了！这要换几十年后，恐怕就得关禁闭！
本来是要找小静蕾说聊斋，结果却和丁园谈了几个小时，丁园开始还摸不着头脑，后面是越来越有条理，说了不少行业内弊端。
楚明秋善常挖掘本质，能很快从现象抓住本质，总结出十几条妨碍文化产业发展的陋规。
当然，楚明秋也不会只相信丁园的一家之言，他委托丁园找些人谈谈，把大家的意见总结出来交给他，同时提醒丁园，不要去找那些团长书记，这些领导不用他去找，自己就会去找。
经济发展规划办公室，看上去是个小部门，实际上，很大！
楚明秋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稍微高级点的参谋部，办公室主任，也就是参谋带长，放屁带响！
还要过上一段时间，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到了一个什么样的舞台！
夜色里，雪花狂舞！
下了飞机，温暖的阳光让人心情顿时舒畅起来，随着人流出了机场，就看到杰森站在很显眼的地方。
没有多寒暄，杰森就带着他们到停车场。
“怎么样？这次西雅图之行，有收获没有？”
楚明秋拉着箱子，笑笑说：“还行，比尔盖茨有点意动，我可没想到，你还在硅谷，不打算回家过圣诞？”
“我就是加州人，我父母都在洛杉矶，”杰森说道：“这微软不过一小公司，你怎么这样看重他？”
“IBM的生意，是我从他手上抢过来的。”
杰森微微点头，几人上车，楚明秋坐在副驾上，熟练的拉上安全带。
“洛克先生是什么意思？”
上车后，楚明秋才开始问起缘由，这让杰森很佩服，这要换个人，恐怕见面就会迫不及待的开口问了。
杰森向楚明秋讲起经过，昨天下午，他和几家硅谷风投经理在俱乐部见面，这个俱乐部是名义上是家雪茄俱乐部，实际上是风投经理们聚会地，大家在这里闲聊讨论，交换信息，等等。
他和朋友在俱乐部见面闲聊，遇见了阿瑟.洛克，现在看来，阿瑟.洛克是有意去见他，俩人先是闲聊，洛克向他打听了很多关于中积电和中微软的情况，也打听了不少关于楚明秋的情况。
杰森满满觉察到洛克的目的，便详细向他介绍中国的情况，还有中积电中微软的情况。
俩人谈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洛克还请他吃饭，在饭桌上，在他的劝说下，洛克答应再给楚明秋一个机会。
楚明秋听到这里，忍不住露出丝嘲讽。
语言真是一种艺术！
轿车没有驶向枫叶路，而是在一个有些古朴的别墅前停下，楚明秋下车抬头看看，没有看到标示，门口有门童过来，杰森把车钥匙交给他，然后带着楚明秋他们进门。
很快有人迎上来，杰森告诉他，是阿瑟.洛克先生请他们来的。
经理看着四张东方面孔，将信将疑，立刻吩咐去通报阿瑟.洛克。
这个俱乐部只接待会员，非会员要进来，必须由会员带领，或者由会员来接。 即便大名鼎鼎的阿瑟.洛克也不例外。
楚明秋他们随着阿瑟.洛克来到一个开敞式房间，所谓开敞式房间，这个房间没有门，从外面可以轻易看到里面，就象酒楼茶肆中，用屏风隔出来的独立空间，只是这里，用的是书架。
楚明秋看阿瑟.洛克只是一个人，便让委员他们都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随他进去。
阿瑟.洛克看到他将来随从留在外面，心里很是满意。
阿瑟问他抽雪茄吗？
楚明秋没抽过雪茄，他二哥楚明道倒是抽雪茄，他却从未尝试过。
不过，此刻他没有推辞，接过阿瑟递来的雪茄。
阿瑟看他真不会，便很热情的教他如何打理，如何抽，楚明秋试着按他的方法抽了一口，有些呛，但随后有丝清香萦绕，一种很舒畅的感觉弥散开来。
“很好，很不错。”楚明秋称赞道，看着手里的雪茄，感觉比二哥的要好，至少闻起来要香味要好得多。
阿瑟看出他是初哥，丝毫不懂雪茄，便笑道：“这是古巴雪茄，是世界上最好的雪茄。”
楚明秋不懂，没有插话，只是安静的听着，偶尔点头表示赞同。
说了会雪茄经，阿瑟才提到正题：“楚先生，你对软件怎么看？”
“您是指操作系统吧，中微软的产品就是操作系统和办公系统。”楚明秋也一点不回避谦让，直接说道：“软件这个市场，现在不大，特别是个人计算机操作系统，统计下去年和今年个人计算机的销售量就知道这个市场有多大，估计每年也就几千万美元的规模。”
阿瑟.洛克没有多少表示，只是安静的听着，目光始终停在楚明秋身上。
“但，看问题不能静止的看，技术发展，会扩大市场。”楚明秋很诚恳很真挚：“个人计算机市场扩大，就会带动操作系统办公软件的市场持续扩大。”
“现在，操作系统市场是几千万美元，但十年后，应该扩大到几十亿美元到百亿美元。”
“个人计算机市场将不断扩大，将进入家庭，进入中小型公司，应用将不断扩大.....。”
楚明秋从技术层面，应用层面，向阿瑟分析了软件市场和硬件市场的发展，英特尔286发布对市场有那些影响，未来计算机的发展。
阿瑟不时微微点头，这一年多，他关注了软件企业，虽然嗅到软件企业有机会，但他还是在寻找合适的公司。
找遍市场，他就只走到一个公司，让他稍微满意。
中微软，只有这家公司，有投资的价值。
可这偏偏是家中国企业！
这让他非常犹豫，风险投资是有风险，但这个风险不是冒险，投资硅谷，是风险；投资中国，是冒险！
投资从来不是随便作出的，那种谈了十几分钟就给几百万的事，不过是人家已经关注你很久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象阿瑟这样的风投基金经理，下面有百多号人为他工作，每天盯着各行业的新公司，分析他们的投资价值。
楚明秋继续讲述自己对软件行业的判断，他认为在五年内，个人计算机还不会大规模普及，增长速度也不会很快，这五年主要普及个人计算机，在这五年中，随着计算机的普及，会涌出越来越多的应用，这些应用的丰富，进一步会推动计算机的普及。
随后他便展开了，告诉阿瑟，他正关注美国正在展开的网络研究，如果这个网络能展开，转为民用，个人计算机将会产生爆炸性增长！。
在互联网之前，个人计算机应用还多在专业人士中，而互联网普及之后，电脑才成了家庭必备电器。
阿瑟.洛克专注投资科技公司，紧盯技术发展，办公室常备各校期刊，各种专业协会刊物，对网络技术不算陌生。
资本盯着的是成熟或快成熟市场，关心的是投资收益，至于那些还在探索的技术，还在孕育的市场，.....，还没进入他们的视线。
不过，阿瑟还是认同楚明秋的预测，这也与他的判断相同，.....
软件市场大有可为！
机会已经来了，就看能不能抓住了！
硅谷风投人有句话，要赚钱，就要比别人投资早！
在楚明秋终于谈完后，阿瑟很客气的又给楚明秋要了杯英国红茶，然后才提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合伙人制？他认为既然投钱了，就要管理自己的钱，同时梳理公司的股权架构，监督公司的开支状况，以保护投资人的利益。
楚明秋想了想说：“保护投资人的利益，我理解，不过，保护投资人利益，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公司发展壮大，只有公司发展壮大了，投资人才能赚钱，投资人赚不到钱，投资还有什么用处！”
阿瑟沉默半响，点点头：“可这个合伙人制，以前从未有过！”
楚明秋点头：“是这样，这是我们独创的制度。无论中积电还是中微软，都是科技公司，科技公司最重要的核心是技术，不是市场，如果技术落后了，就像仙童，仙童是硅谷的开山鼻祖，是大规模集成电路的发明者，可为什么现在他衰落，以至于不得不卖掉，原因就一个，技术发展路线错了，对市场的反应错了。
为什么会错？这里面的东西就值得考虑了。
这里面有没有董事会与创业者的分歧？
科技公司与普通公司不一样，....”
楚明秋再度解释了，合伙制设立的缘故，强调投资人和创始人之间的分歧。
“科技公司不同与传统公司，只有创始人才更懂得技术发展的方向。”
阿瑟摇头：“我知道，创始人希望把公司掌控在自己手上，可，创始人也不一定是对的，仙童公司就是个例子，肖克利先生的决策错误，导致仙童错过机会。”
楚明秋同样摇头：“阿瑟先生，我和摩尔先生谈过仙童，他说是董事会将仙童的利润调去支持大股东公司，才导致仙童在研发经费不足，他们强烈反对这个行为，肖克利先生没能处理好这个矛盾，才最终导致他们离开仙童，成立了英特尔。”
楚明秋说得很委婉，阿瑟其实是知道这个情况的，但他在话中故意隐瞒了这点。
阿瑟实际参与了英特尔公司成立的全过程，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他的努力，八叛逆可能压根没机会创建英特尔公司。
阿瑟略为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摩尔把这些都告诉了楚明秋。
可他没有丝毫羞愧，看着楚明秋沉思片刻，才说道：“你怎么肯定，你的决策就是正确的？”
楚明秋没有丝毫犹豫：“我的决策就是正确的！”
坚决！果断！信心十足！
此刻楚明秋气势忽然变了！
谦逊，低调！突然消失！
气势陡然高涨！信心十足！
舍我其谁！
我说的就没有错！
楚明秋双眼紧紧的盯着阿瑟，就像一只马上要扑过来的猛虎！
强大的气势压迫着阿瑟，阿瑟感到十分不舒服，很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稍稍挪动下身子，好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殊不知这样作，气势更加低落！
突然间，房间里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1949年，贵国政府成立，花旗银行等欧美公司，蒙受了巨大损失，你能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吗？”
阿瑟不再纠缠合伙人制了，而是换了个问题。
楚明秋一笑，语气肯定的答道：“可以，如果您对这点有疑虑，可以问问杰森，摩根士丹利已经在燕京开办了办事处。”
“这样吧，您有没有兴趣到燕京看看，如果您来，我可以安排您和我国领导人见面，到时候，您就知道，您的投资，会受到中国法律的保护。”
阿瑟十分惊讶，他盯着楚明秋，楚明秋没有收敛气势，相反，他的信心，决然的语气，让他的气势变得更强！
阿瑟惊讶的是，楚明秋居然可以安排他见中国领导人！
“你想见谁？”
楚明秋又补上一句，那语气好像是在说，这样的小事，压根不是事！
“据我所知，您是中积电中微软的董事长...，在中国官员体系中，是个很小的官。”
楚明秋自信的笑笑：“杰森先生最初也不相信，他来燕京了，然后他就见到我国总理。”
“真的！”
这完全是下意识反应，语气带着丝丝疑惑。
可他心里清楚，这种事，不能瞎说，杰森就坐在外面。
楚明秋笑笑：“您就说您希望见到谁吧？这样，我好安排。”
阿瑟将信将疑，想了会，试探着问：“我能见到方家老爷子吗？”
楚明秋想都没想便点头：“好，这样，二月份是春节，这是我国最重要的节日，相当于贵国的圣诞节，全国都放假，这个时候，你来没用，二月底，你来燕京，事先给通知我，我好安排。”
阿瑟看着楚明秋，半响，才缓缓点头。
“楚先生，您对中微软估值是多少？”
这下总算谈到正题了。
楚明秋笑笑，摇头说：“不是我估值，您想投资多少？中微软在您看来，值多少钱？”
阿瑟抽了两口雪茄，思索下说道：“我打算投资八百万美元，您能给多少股份？”
“八百万，太少了。”楚明秋摇头说：“两千万美元，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阿瑟微怔，差点跳起来：“不可能，十五，中微软估值有一亿三千万！这不可能，中微软估值不可能这样高！”
楚明秋淡淡的笑道：“科技公司的估值与传统公司不一样，阿瑟先生，你和摩尔先生他们创建英特尔公司时，英特尔公司估值多少？您投了多少钱？占了多少股份？”
阿瑟顿时哑口无言，当年筹建英特尔公司时，英特尔公司还在纸面上，除了八个专家外，连办公桌都没一张。
“科技公司的估值，不能按传统公司那样，科技公司估值要看核心技术，要技术是不是有前途，可以这样说，对科技公司的投资，实际上是赌未来，这个道理，先生比我明白。”
阿瑟开始觉着楚明秋是在胡搅蛮缠，慢慢的觉着好像有点道理。
楚明秋立时察觉他的态度有些松动，便趁热打铁开始介绍起中微软的产品和项目来。
“...，无论CDOS还是其他公司的操作系统，都还是太复杂了，非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用不了。
未来的操作系统应该是图形化操作系统，非常简单，所见即所得。
同样的，办公软件也应该这样，所见即所得，要有排版，要能插入图片，要有表格....”
楚明秋几乎把前世Windows和Office的功能都尽能的用美妙的词语描述了一遍。
阿瑟听得一愣一愣的，被忽悠住了！
楚明秋开始表演模式，好像很兴奋，激动的站起来。
“我们公司已经开始研发这样的操作系统和办公系统，已经取得很大进展，可惜的是，我们需要一个更强有力的CPU，我们把这个系统取名Windows....”
他的声音飘出房间，委员他们在外隐约听到，这房间隐秘性还挺好。
委员三人禁不住向里面看去，看到楚明秋口若悬河，不时还比划几下，而阿瑟只是呆呆的看着。
楚明秋忽然走到阿瑟面前，身体微微前倾，俯视着阿瑟。
孙亚杰动容，担心不已，阿瑟什么人，硅谷风投大佬，楚明秋居然作出这样的动作，这是要做什么？谈判破裂了！
委员在下面踢了他一脚，他扭头看去，委员冲他微微摇头，神情自若，孙亚杰满腹疑窦。
杰森也看到里面的情景，他也有些惊讶，阿瑟.洛克什么时候这样温顺了。
“....，软件和硬件是互相配合的，X86架构，是目前最好的架构，我们和英特尔有长期战略合作协议，.....”
委员凑到孙亚杰耳边：“已经搞定了，就等着签协议吧。”
孙亚杰不信。
委员没再解释，笑了笑。
杰森有些不安，他不时扭头看看里面，委员冲他笑笑，用眼神告诉他，没事。
杰森一直觉着楚明秋是个温和的人，交往这么长时间，还从未见过他发火，连大声说话的都少见。
可今天，楚明秋的表现颠覆了他的认识。
委员看出他的不安，冲他笑笑，告诉他没事。
“你一点不担心？”杰森低声问道，他看出，委员的地位好像比孙亚杰还高。
委员笑笑，低声说：“这事，基本搞定了，我估计他正说服阿瑟先生投资中积电。”
杰森很意外，扭头看看房间，楚明秋好像平静下来，至少没那么咄咄逼人，至少他现在又坐下来了，而且是坐在阿瑟先生的边上，脑袋还凑过去，好像在密谋什么。
委员又冲他笑笑，好像在说，我没说错吧。
杰森也笑了笑，中国人奇怪的处理方式，尽管经常去中国，在香港也与不少中国人交往，可到现在还是没弄清这些中国人的思维方式。
事实很快教训了他，又过了二十多分钟，阿瑟请他们进去，向他们宣布，阿瑟.洛克基金将向中微软投资两千万美元，另外，基金还将参加英特尔主导的，对中微软的投资，准备拿出五千万美元。
楚明秋也作出让步，答应给出18％的中微软股份，杰森作为股东代表，他表示赞成，不过，他希望远望基金可以跟投。
楚明秋只是略为思索便答应了，杰森希望能增加5％的股份，如此只需增加六百万美元。
楚明秋答应了，不过，他希望远望基金也跟投中积电，资金不得低于两千万美元。
杰森也答应了，不过，这要回去和股东商议，但他保证，如果股东不同意，摩根士丹利可以单独跟投。
于是，皆大欢喜！
当晚，楚明秋请客，还是去了那家中餐馆，老板喜出望外，不过，这次他没有冒失的请求与阿瑟合影。
饭桌上，事情很顺利，楚明秋兴致很高，饭桌上还提出给阿瑟和杰森作道地道的四川菜，水煮肉片。
在取得老板的同意后，楚明秋到后厨，没用多少时间，就作出来了。
看着红亮的辣椒，阿瑟迟疑下，才试探的用勺子舀了块肉片，刚入嘴，味蕾就像被点燃，一股辛辣直冲脑门，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喉咙里燃起股火。
他忍不住直咳嗽，面红耳赤。
委员和孙亚杰都含笑看着他，委员也吃不惯太辛辣的川菜，孙亚杰倒能吃点，徐学鹏虽然是浙江人，却能吃辣。
楚明秋看着阿瑟有些狼狈的样，忍不住笑了，告诉他，在川菜中，这种辣度才中等，火锅比这更辣。
阿瑟擦去汗珠，嘀咕说，原来中国菜没这么辣，言下之意，楚明秋是故意的！
楚明秋大笑，告诉他，美国的中国菜多数都是改造过，别说川菜了，就是很普遍的粤菜，也是经过改良的，就像这家饭店，他们经营的粤菜也是改良后的。
楚明秋很大气的说，等阿瑟明年到燕京，请他吃正宗的山东菜江淮菜。
双方谈妥，阿瑟接受楚明秋的邀请，明年二月底或三月初到燕京访问。
杰森听说后，点头赞同，告诉阿瑟，应该到中国去看看，未来二十年，中国绝对是最大的投资市场。
楚明秋自然点头赞成，告诉他们，现在中国有很多企业，特别是那些新兴的乡镇企业，现在这些乡镇企业还很弱小，但发展前景很好，现在这些乡镇企业普遍受困资金，若有资金，他们的发展速度将会非常快。
杰森若有所思的，忽然插话问，他对知青酒店很感兴趣，想投资这家酒店，可两次约见殷红军，都没办到，想请楚明秋帮忙。
楚明秋满口答应。
阿瑟好奇的问，拿到融资后，他打算怎么花？
楚明秋没有丝毫犹豫便告诉他，拿到投资后，他会扩大硅谷分公司，然后要开始一系列收购，硅谷有不少小公司，这些小公司不是作操作系统或办公系统，是作应用软件的，比如仿真软件，数据库软件，还有游戏，这些应用软件是软件业的重要内容，只有应用软件发展起来，才能促进软件行业的发展。
阿瑟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孙亚杰纳闷的看着楚明秋，楚明秋给他个隐秘的眼色，他只好把疑惑暂时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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硅谷不大，消息很快就传出了，阿瑟投资的事，很快就传出去了，接下来两天，楚明秋陆续接到好几个电话，其中一家叫凯鹏华盈的风投让他有了兴趣。
这家投资基金可不是小基金，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在硅谷风投基金中的排名进了前三。
这家公司参与过苹果公司等科技公司，楚明秋不是忽略了这家基金，这家基金排在他要拜访的基金中第四，可当他打电话去要拜访时，被他们拒绝了，他们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他们还没有投资中国的打算。
连面都不见，就被拒绝了，现在打来电话，邀请他到公司谈谈。
楚明秋欣然应约，凯鹏华盈的老板珀金斯不是金融家，而是工程师，曾经在仙童公司工作，比摩尔格鲁夫他们晚些离开仙童，与摩尔格鲁夫他们不同的是，他没有选择继续干技术，而是成立了一家风投基金，开始更冒险更刺激的风险投资。
八十年代初，硅谷的风投资金疯狂增加，如果两年前，楚明秋到硅谷来，说要募集五亿美元和五千万美元，所有人都会认为他疯了！
七十年代，硅谷风投其实规模并不大，英特尔公司在创立之初，募集到的资金也就一百多万美元，而且还不是投资，是贷款。
到七十年代，硅谷的风投资金增加到二三十亿美元，瓦伦丁的第一支基金，也就募集到五百万美元，单笔投资金额也就在百万美元左右。
1976年，乔布斯在寻找投资时，风投经理们全都拒绝了，包括阿瑟.洛克和瓦伦丁，乔布斯甚至提出一万美元卖掉10％的苹果公司股权，都没人愿意接手。
可也就是一年后，硅谷的风投经理们，追着乔布斯的屁股要投资，1980年，苹果上市后，他们获得回报在一百倍以上。
风投的高额回报，让华尔街的银行大佬们流口水，金融巨鳄们开始注意到西海岸的这个角落，东海岸的资金开始向这里涌来从七十年代中期到末期，短短几年里，硅谷的风投基金从几个亿猛增到几十亿，到里根上台，他将资本利得税从28％下降到20％，硅谷资金在短短两年时间，从几十亿增加到一百多亿！
阿瑟.洛克刚刚完成他的第五支基金募集，募集到的资金就有八千万美元，中微软是他为这支基金选择的第一个投资，他的五个基金，总计拥有资金超过两亿美元，也正因为有如此雄厚的资本，他才敢张口就是七千万的巨额投资，要知道此前最大的投资就几百万。
八十年代初，美国风投行业空前繁荣！
楚明秋赶上了好时候，要不是中国企业的身份，他恐怕早就募集到足够的资金。
不过，五亿美元，在硅谷风投历史中，前所未见！
楚明秋去和凯鹏华盈的老板珀金斯见面，到了才发现，凯鹏华盈的几个合伙人都在，他们好像很好奇，一个中国人怎么想到来硅谷找投资，而且金额还是如此巨大！
楚明秋也摸不清他们是不是真有意愿，还只是好奇，看看他这个来自神秘中国的熊猫。
会谈的时间其实不长，珀金斯和他的合伙人杜尔先后向楚明秋提了不少问题，楚明秋都一一回答了，中间抓住机会，发动忽悠大法，给他们画出一个大饼。
珀金斯和杜尔最后答应向中积电投资三千万美元，向中微软投资八百万美元。
接下来，好像事情变得顺利了，不断有风投打来电话，希望加入投资，连瓦伦丁都主动来谈判，希望能投资，分得部分股权。
杰森几乎全程参与这次募资行动，事情的突然变化，让目瞪口呆，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楚，你就究竟是怎么作到的？”
“做到什么？从臭狗屎到香馍馍的！”楚明秋翻了个白眼，他也有些迷惑。
前世，他觉着风投是个高大神秘的行业！是一帮智商超过200的人干的活！
今生，他依然觉着风投经理们是帮高智商的家伙，但没那么神秘了。
他始终很好奇，这些风投经理作出决定的依据是什么，珀金斯和杜尔让他开了眼界，他们在短短三十分钟内就作出了投资的决定，金额还是如此巨大。
对他的疑问，杜尔很坦率的告诉他，投资有时候需要谨慎，有时候需要大胆，现在就是需要大胆的时候。
“楚，我们和您的观点相同，未来是个人计算机的时代，个人计算机将获得大发展。
苹果公司已经作出表率了，IBM也杀入这个领域，而市场上，另一家最值得投资的便是中积电，你们有一个比较成熟的产品，Lenovo。
我用过你们的产品，老实说，从性能上看，Lenovo并不比5150差，这让我们很看好你们。
不过，我们对中国的政局不了解，你们的市场主要集中在中国，有少部分在东南亚，没有抓住机会，走向全世界，你们的销售部门不得力，需要增强。
还有，你们的产品线太长，我注意到，你们的业务中包括代工，主板，还有内存，你们的技术来自英特尔，恕我直言，你们的业务线太长，而且，我注意到，你们的研发投入很高，超过了绝大多数硅谷公司，但你们在市场方面的投入不足。
简单的说，你们的技术底蕴配不上你们的雄心壮志！”
最后这句颇有分量的结论，又让楚明秋把风险基金经理的智商抬到超出常人水准，殊不知，这些东西都在他招股说明书里，只要在行业内待得够久，再加上些管理经验，就能分析得出。
楚明秋还是很好奇，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是要投资中积电和中微软。
杜尔很坦率，他一点不客气，告诉楚明秋，现在硅谷的绝大多数风投，都只投硅谷项目，还没有投资其他国家项目的先例。
不过，摩尔和格罗夫都同意投资中积电，说明中积电是家值得投资的公司，凯鹏华盈对中积电的关注不是从今年开始的，而是中积电和英特尔达成战略合作协议时就开始了，这中间唯一障碍就是，中积电中微软是两家中国公司！
楚明秋顺势向他们介绍中国的改革开放，中国目前存在的问题，面临的挑战，邀请他们到中国访问，也承诺，让他们见到中国领导人。
这个承诺同样震住了珀金斯和杜尔，作为硅谷顶尖投资人，他们非常清楚政府力量的强大，特别是在中国这样的国家。
俩人没有理由不接受，同时敲定了投资金额。
可杰森告诉他，自从苹果成功后，硅谷的风投们都在寻找下一个苹果，目前市场上，值得投资的个人计算机品牌就两个，5150和Lenovo。
很显然，投资IBM，不可能！
剩下就一个选择，若不是中积电是中国公司，硅谷的这些风投们会挥舞着钞票，追着他屁股要给他钱。
楚明秋忍不住摇头叹气，美国人压根不了解中国现在发生的事，这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变革，世界上绝大多数人还没明白，这场变革会带来什么！
事情变得顺利了，可楚明秋还是不放心，专程拜访了摩尔和格鲁夫。
英特尔自己是拿不出五亿美金的，他必须联系多家公司组成投资团。
这事是格鲁夫在具体操作，他向楚明秋介绍进展，目前已经收到承诺3.7亿美元，剩下的1.3亿美元，也快了。
不过，所有投资都是意向性协议，真正要拿出钱来，还要去中国考察后再作最后决定。
格鲁夫来过中国，见过方家老爷子和胡吴等领导人，他对中国有信心。
格鲁夫在硅谷的地位，他去游说组织，比起楚明秋亲自去，有天壤之别，若是楚明秋出面，能募到一个亿，已经是天量了。
楚明秋告诉格鲁夫，他在美国的时间也就一两天时间了，美国马上要过圣诞节了，硅谷的公司都要放假，他也该回去了。
他告诉格鲁夫，中积电会在明年在硅谷开设一家分公司同时建立一个研究所，但现在的问题，他希望请一个硅谷的专家来担任分公司经理，另外从美国请一个科学家来担任研究所的所长。
格鲁夫答应帮他想想，楚明秋很遗憾的提起张忠谋，告诉格鲁夫，很多人向他推荐了张忠谋，这次也专门飞到德州去拜访，可惜，张忠谋好像另外有想法，宁愿待在德州退休。
格鲁夫摇头笑着告诉他，张忠谋这个人选没错，无论能力还是人脉，都足以胜任分公司经理和研究所所长，而且，张忠谋现在在德州仪器的日子不好过，他与总经理董事长的分歧越来越大，原来分管德州仪器的一半部门，现在他手下分管的部门已经少到两个了。、
楚明秋忍不住皱眉，直接问道，德州仪器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要逼张忠谋主动辞职！
格鲁夫大有深意的笑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楚明秋马上醒悟，这就是在逼张忠谋辞职。
张忠谋这样的人要被辞退，后患很大，除了不菲的赔偿，他在德州仪器工作了二十年，有大批亲手提拔和培养的员工，这些人现在已经是公司的中坚力量，他若被解雇，会在这样人中产生严重影响，而且还会影响公司股价。
所以，张忠谋现在尽管已经成了公司的问题，可公司还是不愿主动解雇他，而是希望他主动辞职，这样双方面子上都好看，公司付出的代价要小得多。
除了请格鲁夫帮忙，楚明秋还向自己的侄儿潘中原求援。
在临走前一天，他去潘中原家走亲戚，也向潘中原请求帮忙，潘中原答应帮忙问问，楚明秋也问他愿不愿意跳槽过来，担任研究所所长。
潘中原拒绝了，他是研究材料学的，虽然与芯片有些相关，但楚明秋在硅谷办研究所的主要目的是研究光刻工艺，这不在他的研究领域之内。
楚明秋问起大姐来，潘中原已经三年没回台湾了，平时只通过电话联系，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在电话里说身体还不错。
楚明秋想了下，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大姐，只是比母亲小两岁，现在也六十多了，于是便写了药方给潘中原，让他寄去台湾，这方子是调养身体的，属于保健方子。
楚明秋又问起台湾的情况。
潘中原忍不住笑了：“现在台湾乱了，你们大陆统战太厉害了，老兵天天游行，要求回去探亲，当局是镇压也不是，不镇压也不是，左右为难！”
楚明秋大为惊喜，难怪上面要派人来探视黑皮爷爷，几十年的房产都要回来了，那可不是几百块几千块，二环以内的房子，今后怎么着也值上千万。
他连忙问近期能不能开放。
潘中原说：“希望很大，经国先生已经开了几次会了，还亲自召集老兵代表谈话，已经极尽可能安抚，但老兵代表态度很坚决，希望尽快开放。
最主要的是，现在台湾那些领导人，谁家祖坟不是埋在大陆，就算自己回不去，也希望后代回去看看。
台湾高层现在是，高级将领们颇有袖手旁观之态，经国先生可能也察觉了，所以，他没有采取强力镇压，改为安抚！”
楚明秋笑笑摇头：“这可不是统战，而是人性召唤，老兵跟着老蒋先生到台湾，不管是反攻复国也吧，还是反共也罢，都是跟着老蒋先生的，这上百万人，是国民党在台湾的统治基础，这些人要反国民党，国民党靠什么统治台湾，靠本土台湾人！拉倒吧！经国先生能拎不清其中厉害！”
潘中原默然点头，这些老兵可不只是老兵，而是大陆过去的所有人，这些人才是国民党的基础力量，把这些人逼到政府的对立面，国民党在台湾还有什么！
“是啊，你说对，所以，经国先生才这样为难。”
楚明秋冲潘中原摇头：“两岸和解，和平发展，是大势所趋，经国先生思想若还是停留在内战上，那未免落后时代了。
两岸同胞血浓于水，和平发展是未来主流，三十年过去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这仇恨要过多久才算，难不成两岸永世不来往！两岸再打三十年！”
“是啊，两岸应该恢复来往，毕竟都是中国人！”潘中原赞同的连连点头。
楚明秋也叹道：“经国先生格局还是小了，这个时候，正是应该与大陆谈判和平统一的机会。”
潘中原询问的看着他，楚明秋抬手比画了根线：“现在台湾的经济到这里了，我们大陆呢，在这里....”
前面那条线在胸前，后面这条线比地板高一点。
“以后，台湾继续向上，我们呢，也会慢慢向上，但台湾地方小，人口少，市场就小，经济发展有天花板，我估计，十五到二十年后，台湾就到天花板了。
反观我们呢，我们现在很穷，但那是有原因的，现在国家走上正确道路，开始以经济建设为中心。
我们地方大，人口多，市场就大，经济发展天花板就高。
所以，每拖一天，我们和台湾的差距就会缩小一点，差距越小，台湾手里的牌就越少。
其实，台湾手里的牌本来就不多，就一张经济牌，军事牌外交牌，都没有。
所以啊，现在是台湾和大陆谈判的最好时机，也是台湾获得最大利益的唯一机会。
过了这村，就真没这店了！”
潘中原是学者，对这些没研究，对楚明秋的分析也表示赞同，他现在已经加入美国籍，对台湾没有指望，要不是父母在那，压根就不关心。
对台湾政权的前景，他们这些旅美华人绝大多数都很绝望，看不到前景，老蒋的反攻复国，不过是口号，大陆的实力越来越强，这反攻复国越来越渺茫。
如果说要有什么，就剩下感情了，他们成长在台湾，对台湾多少都有些感情。
与潘中原说这么多，楚明秋也是有所期待，潘中原的父亲对小蒋有些影响力，楚明秋希望他把这话传到台湾，传给他父亲，再传到小蒋耳朵里。
能产生多大影响，他不知道，不过，他现在已经在挖了台湾经济未来三十年的根，没有了台积电，没有IT产业，未来台湾经济转型失败，沉沦下去就是必然。
对台湾，他原来想得很简单，找个人把李登辉给喀嚓了，可现在，他没这个想法了，他认为问题出在小蒋身上，小蒋选择李登辉接任，这里面有问题。
小蒋病逝前，呼声最高的压根不是李登辉，宋楚瑜连战郝伯村，都比他呼声高，而且李登辉是台湾人，压根不属于国民党核心老人。
老蒋不重用台湾本土人是有道理的。
喀嚓，虽然简单，可没有李登辉还会有张登辉刘登辉，压根不能解决问题，再说，风险太大了，万一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第九十九章 《硅谷故事》风波
“你丫回来了！好！好！好！”
回来的第二天，还没倒过来时差，就接到猴子的电话，连声叫好，楚明秋还一头雾水，他就挂断了电话。
没等多久，猴子便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出啥事了！”楚明秋皱眉开口问道，等待这段时间，他心里就一直忐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猴子一向稳重，要不是出了大事，决不会这样慌张！
猴子端起茶杯一仰脖就喝干，嘟囔着：“妈的，啥时候也给咱报社配辆车，这一路上，差点把哥们给冻死！”
猴子裹着件军大衣，脖子上裹着厚厚的毛巾，脸上冻得通红，冒着阵阵寒气。
楚明秋没有搭理，猴子放下杯子，一杯热茶下肚，感觉浑身寒气都驱散了，舒服！
“主任，这事，大发了！”
没头没尾，楚明秋没好气的调侃道：“怎么着，天塌了！还是，地震了！”
“你那《硅谷故事》火了！”
楚明秋眉头微蹙，《硅谷故事》在计算机报上连载了七个月，由于他工作太忙，中间时断时续，总共写了十八期，字数也就两万多字。
但即便如此，已经在高校和科研所引起广泛讨论，特别是那些年青的科研人员，一个个激情昂扬，在宿舍，在办公室，热烈讨论着。
“我们收到很多读者来信，前后有上万封，全部都是要求继续写《硅谷故事》，除了信，还有电话，我们的读者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楚明秋很无语，靠在椅子上，房间暖气开得很足，猴子缓过来后，赶紧将军大衣脱下，随手扔到沙发上。
“我知道，你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已经用完了，可.. .，读者很热情，还有读者跑来编辑部，要和你这个作者谈谈。”
这次写《硅谷故事》，楚明秋就没把自己大名直接挂上去，而是用了笔名。
猴子脑袋向前凑了凑：“怎么样，继续写吧。”
楚明秋展开眉头，笑道：“有这么多读者来信，行啊，现在每期能销售多少？”
计算机报，毕竟还是比较专业的报纸，一般人压根不看，也看不懂，目标人群有限。
猴子有些得瑟的笑道：“已经突破五万份，这才一年多时间，明年就可以通过邮局预定了，那时就可以全国发行，发行量还可以翻一倍。”
楚明秋点点头，不过，还是谨慎的提醒道：“计算机现在还是高端产品，群众普及性低，销量不能和电影画报相比。”
猴子嘿嘿笑道：“我知道，咱们报社是不能和电影画报比，现在，我们最大的利润来源还是小说，提供了八成利润，你可不知道，射雕神雕现在有多火！嘿嘿，你还别说，其他武侠小说都被禁了，就金庸的还能卖！”
楚明秋不禁莞尔，很好奇。
“上面突然来了个通知，说什么武侠小说影响了青少年思想，我操，就几本小说就影响了全国青少年的思想，这思想教育，我看够呛！”
楚明秋笑了，忍不住摇头，这手法，几十年了，就没变，都这样简单粗暴！
“好在，金庸的还能卖，我向朋友打听了，原来，人金庸今年不是来燕京，方朴他爹还接见了他，上面怎么也得给方朴他爹面子。”
楚明秋无声大笑，金庸可能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个效果，不过，这倒是便宜了猴子。
“那你的损失不就大了！”
楚明秋大有深意的看着他，猴子一笑：“拉倒吧，我也没什么损失，也不瞒你，这射雕神雕，是原来发行的，还是归原来的，倚天屠龙，笑傲江湖，还有飞狐外传，则归出版社，这公私，我分得清。”
楚明秋点点头：“最近管委会要进行调整，你知道吗？”
猴子点头：“知道，...”
刚要说下去，委员在外敲门，楚明秋叫进，委员推门进来，看到猴子，微微点头，便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楚明秋。
“这是市委下发的文件，要求加强元旦春节期间的安全保卫工作，要求各单位切实做好防火防盗工作。”
“这一份是元旦春节放假值班安排。。。。”
.......
一共四份文件，都是些琐事，关于春节元旦，还有打扫卫生，什么的，这些事，归卢海风管。
楚明秋快速浏览一番，委员拍拍猴子的肩膀：“咱们刚回来，你就风风火火的跑来，啥急事？火上房了！”
回国人员，有两天时间休息，委员知道楚明秋的习惯，所以，他也没休息，第二天就来上班了。
“去，去，关你什么事！一边待着去！”
都是老同学，说话一点不客气。
委员也不上心，反倒拿出盒烟，塞进猴子的口袋，猴子拿出来看看。
“三五牌，美国烟！行，还记得老同学。”
猴子说着便撕开包装，丢给楚明秋一根，又给了委员一根。
“人委员还记得带点礼物，你就没记着。”
楚明秋抽口烟，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随口说道：“你小子上次去香港，不也没给我们带礼物。”
“就是，我可听说了，你小子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就把哥们忘了。”
委员笑呵呵的在边上打擦，猴子上次去香港，由于新婚，带了不少电器什么的回来。
楚明秋很不以为然，他觉着带电器什么的，都是傻帽，这些玩意又贵又麻烦，性价比太低，还不如带几本书回来。
“卢书记有什么部署？”
“我们回来之前，卢书记已经开过会了，最后一份就是会议决定。”
这些都是卢海风的工作范围，楚明秋一般不管，不过，卢海风已经知道自己要调走了，楚明秋看了他的安排，很全面，几乎所有方面都考虑到了。
老同志就是老同志，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对工作还是认真负责的。
“我听说老卢是去淀海区，担任副书记副区长。”猴子说道。
“不是说去城东区吗？”委员连忙问道，楚明秋也感到意外，市委和他谈话时，也说的是调东城区。
“老卢自己要求的，希望去淀海，市委考虑到淀海和咱们科技园的关系，觉着他去淀海，可以依托咱们科技园，更好的带动淀海的发展。”
“你是从那知道的？”楚明秋问道。
“这有什么，圈里都传开了，不信，你去问老卢。”猴子很自然的随口说道，一点不觉着奇怪。
楚明秋想了想，笑了笑说：“卢书记上淀海，嗯，这样好，今后，我们和淀海可以携手发展，共同进步。”
委员连连点头，猴子嘻嘻一笑：“得了，这不是开大会，官话套话就别说了。
这老卢要去淀海，今后咱们，至少，办个产业园，土地上，他老卢好意思不给。”
楚明秋摇头：“你呀，看问题得从多方面看，卢书记去了淀海，就只对我们科技园有好处？！你呀，多想想，别就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我这还真不是官话套话。”
猴子嘿嘿一笑：“当然，好处是大家的，咱先别说这个了，还是说说《硅谷故事》，你还得接着写！”
楚明秋还没开口，猴子又补充道：“这个稿费，你放心，一毛钱一个字，怎么样，哥们够大方吧！”
楚明秋摇头苦笑：“你让我写啥！肚里那点东西已经倒完了，再写就是胡编乱造了。”
“怎么叫胡编乱造！我可听茶壶他们说了，当年你就在四下宣扬硅谷，把他们忽得一愣一愣的，中科院有几个专家去了趟硅谷，回来张嘴闭嘴都是硅谷，俨然一副硅谷专家的姿态，看他们的样，就气！”
“人家关你什么事，再说，这样的人多了，是有好处的！”楚明秋笑呵呵的说道，程村先就是除他之外，第一个开始宣传硅谷的，而且，人家不但宣传了，还付诸行动。
“程村先，现在作什么？”
楚明秋想到就问，猴子楞了下，随即摇头：“不认识，这家伙作什么的？”
“你连程村先都不知道，还说什么硅谷，人可是中原的一级研究员，与陈景润齐名，人已经宣传硅谷三年了，从七九年就开始了，人不但宣传，还身体力行，下海经商了，方正公司，你知道吗？”
猴子点点头，方正公司现在比较火，被当作科技人员创业的典型，开业一年多，估计产值已经上百万了。
“就是人程村先说服的，人以群分，就你，认识的就是帮顽主，人认识的都是大知识分子，专家教授，招呼声，就是一大帮！那像咱们，费劲扒拉的才见到一个。”
“得，是个能人，咱们先别说他，主任，公公，还是先说《硅谷故事》，我可是在编辑部打包票了。”
楚明秋无奈摇头：“你让我写什么，公司，从仙童开始，到苹果，都写了；人，从肖克利到乔布斯，也写了，这八十年代的英雄，还没出现呢！”
《硅谷故事》就是从肖克利和仙童开始，从人和公司开始，以硅谷的发展为主线，讲述过去二十多年里硅谷那些著名公司的诞生发展，讲述那些注定要留在人类工业文明发展史上的英雄们的故事！
楚明秋妙笔生花，将硅谷的那些公司，那些英雄，那些伟大的发明，那些注定会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发明，讲得栩栩如生，惊心动魄。
文字，是人类文明中最伟大的发明创造，它的力量超过人类有史以来发明的所有武器！它具有强大的欺骗性和鼓动性！
猴子自己看了那些短文，都会心潮澎湃！何况那些心思单纯的技术宅男！
“我计划了下，你把原来那些短文丰满下，一千多字扩展到两千，再写个四五万字，凑成十万左右，咱们再弄成个小册子，这怎么也能卖个十万八万的！”
猴子一脸奸商样，眉飞色舞的画着大饼。
楚明秋看着他直乐，委员也笑呵呵的，忽然插话说：“我看可以，主任，你写了公司和人，还没有写风险投资，你不是说，风险投资在硅谷的发展中发挥了巨大作用，没有风险投资，就没有硅谷！”
楚明秋眼前一亮，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猴子趁热打铁。
“就是，一个硅谷，写了人，写了公司，写了事，还有啥，风险投资，美国政府在硅谷发展中起了那些作用，硅谷周围的大学，他们是怎么制定政策的，教授专家出去办公司，学校的政策是什么，这些政策是怎么出台的，这些都能写。”
楚明秋没好气的反驳道：“你当我是万事通！这些东西，我那知道，美国制定的政策，这个可以查到，不过，斯坦福制定了那些政策，我也不知道，这个事呢，可以写封信问问，只不过时间，就要推后了。”
猴子腾地站起来，伸手说道：“好，就这样定了。”
楚明秋诡笑着，将烟头摁灭，就要去握手，猴子敏锐察觉不对，迅速缩回手。
“这就说定了，新年第一期。”
楚明秋冲他背影摇头，猴子忽然又返回来，站在门口说道：“对了，还有件事，电视台，中央电视台，有个栏目，经济观察，导演来联系，说要邀请你上电视，谈硅谷。”
“他们导演认识我。”楚明秋不信。
“是，认识你，不认识拉克。”猴子说完扔掉烟屁股，转身就走。
拉克，是他的笔名，取英文luckily，幸运的意思。
幸运，楚明秋觉着自己能到这个时代，就是幸运！
鬼使神差！
他觉着冥冥中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那些传说中，神秘缥缈的存在，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原来本该存在的楚明秋，他的命运是什么？自己逆天改命，会造成什么影响！
有时夜半梦醒，不胜惶恐。
这些年，行事越发小心，与这个不无关系。
猴子走后，楚明秋告诉委员，让他准备下，下午上中微软，明天上中积电，另外通知下面单位，尽快把今年的财务报表和明年的工作计划报上来审计。
随着科技园改革，启星公司被拆分后，科技园已经不再插手公司的具体经营管理，经营权财务权人事权全部下放，不过，作为管理机关，还是要审核财务报表。
如何管理股份制公司，楚明秋也不清楚，前世他也没干过这些，也没关心过，现在需要了，只能慢慢摸索。
当然，苗婶这些待岗职工办的两家公司，白天鹅洗衣机公司和安特电器设备公司，这两家公司不归管委会管，扶持经费也是白给的，不用还，毕竟两家公司也就给了一百万。
虎子的新时代电子科技公司，马胜利的报喜鸟服饰公司，范眼镜的乐高玩具公司（注，乐高是译名，丹麦名是Lego），楚明秋干脆把这个名字给抢了。
这三家公司依旧是科技园的企业，楚明秋按照上市公司的方式管理，每个季度要有季报，半年有半年报，年底有年报。
委员答应走了，楚明秋拉过键盘，开始起草报告，打了几个字，他停下来，对着显示器沉思。
今年的工作总结报告，明年的工作计划。
今年，市委市政府给科技园的下达的税收和利润指标依旧是二十亿，今年的主要任务是在科技园推行企业改革。
指标是完成了，而且还略有超出，全年完成的产值是20.6亿，但财政盈余不高，只有七千多万，这主要是投资太多，改制是需要成本的，几家公司都唉投资期，虎子范眼镜马进步都拿出雄心勃勃的计划，楚明秋都同意了，但也明确告诉他们，这是最后一次政府投资扶持，以后就要按照市场商业方式办事，需要资金就去找银行，管委会不干涉企业经营管理，到年底拿分红就行。
权力全部下放给经理，不过，楚明秋暗示三人，公司最好也进行股份化改造，或者干脆就股份化，当然，对虎子就说得很明白，一定要进行股份化改造，才能理顺公司的内部关系，股份化改造的目的不是分多少股份，而是从计划经济转变为市场经济，通过股份改造，将整个公司上下的思想转变过来。
虎子心领神会，不过，自从结婚后，虎子的工作热情好像降低了，每天沉浸在家庭中，工作反而没那么上心了，到现在，还没把股改计划交给他。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生气，正要去抓电话，电话铃却响起来。
是卢海风打来的，问他有没有空，想和他谈谈。
楚明秋略为思索便同意了，说自己上他的办公室去。
放下电话，他便起身，其实，卢海风的办公室和他的办公室就在同一层的两端，几步路就到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卢海风每次都事先打来电话，名义上是问有空没有，实际上是提醒他，让他过去说话。
卢海风的气色看上去很好，满脸红光，看到楚明秋进来，便很热情的起身，招呼楚明秋坐下。
开口便问起这次美国之行的情况，有没有募集到资金。
楚明秋的态度依旧很客气，向他详细汇报了这次美国之行，成功的地方，失败的地方，失败最主要是没有挖到人。
“明年，他们来考察后，资金到位，我会再去硅谷，这次争取把微软的事给定了，然后是成立中微软硅谷分公司。”
“这个微软是做什么？一定要买吗？”
“他和中微软一样，都是作操作系透和办公系统的，这家公司现在是家小公司，市场被我们抢了，可实际上，这家公司很有实力，他们有帮优秀的程序员和架构师，董事长比尔盖茨眼光卓越，性格还很强悍。
收购他，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消灭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第二则是招揽这批优秀的程序员。”
卢海风不是很懂，但还是点点头，他靠在沙发上，拿出烟散给楚明秋。
俩人吞云吐雾，楚明秋接着说起张忠谋的事，卢海风叹口气：“非要他吗？就算非要在美国找人，可美国这么多人，华侨也不少，非要这个张忠谋吗？”
楚明秋苦笑下：“我至少咨询了十个人，他们全都向我推荐了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忠谋在德州仪器一直担任集成电路方面的负责人，在这个领域中，他是华人走得最高最远的人，如果他能来，就能带来一大批集成电路方面的华人专家，这就解决了我们发展集成电路最关键的问题，人的问题。”
卢海风微微点头，然后带着春天的微笑道：“估计你也听说了，市委组织部已经找我谈话了，年后调令就下来，过两天，组织也会找你谈话。”
楚明秋也不隐瞒，含笑说：“听说了，去美国前，向段书记汇报工作时，段书记就向我透露了，年后咱们管委会就要调整，听说您要去城东，担任副书记兼副区长。”
卢海风笑笑：“不，我向市委提出到淀海去，市委同意了。”
“去淀海，这....，嗯，好事，以后咱们俩联手，把淀海和科技园的经济都搞上去。”楚明秋很高兴的样子。
卢海风心里更满意了：“小楚，你是搞经济的专家，这几年里，我们搭班子，科技园取得了很大发展，股份制改革，我们走在前列。”
卢海风起身取来一份内参放在楚明秋面前，楚明秋拿起来看，上面第一篇就是《从燕京科技园试行股份制改革看国营企业改革之路》
文章很长，从七个方面论述了科技园推行的股份制改革，楚明秋没有细看，只看了标题和小标题，便放下了。
“这是谁写的？怎么没来采访我？”
“你走后才来的，是个女记者，叫舒..，舒曼，对，是这个名字，这记者不错，采访了很多人，咱们管委会几个头头，还沉下去，采访了洗衣机厂，承包后的小饭店杂货铺，普通工人，这记者很踏实，上下采访不少人，鼓捣了大半个月。”
楚明秋快速扫了眼，没有看到作者的名字，他忍不住又皱了皱眉。
不知道是舒曼自己的意思，还是新华社为保护她，特意不署名的。
作者要保护，说明写这样的文章有风险，反过来也可以说，对科技园的股改，上面还是存在较大争论。
“这几年，咱们科技园一天比一天强，说句实话，这都是你的功劳。”
卢海风心情很复杂，科技园在他手里，连年亏损，可到了楚明秋手里，变戏法似的，每年都盈利，盈利还不少，那怕丢了最赚钱的随身听和彩电，依旧赚钱，他有点不明白，这是怎么搞的！
现在楚明秋跑美国弄钱去了，居然还成功了，虽然还没正式，可..，毕竟有意向性协议了，明年考察一过，这钱就到手了。
去美国弄钱，他想都没敢想，可楚明秋就干成了，这让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个服字！
“老卢，您这话说得，”楚明秋赶紧谦虚，很诚恳的说：“咱们搭班子，你把总，是大帅，我为将，冲锋陷阵，是我的本份。
成功失败，都是我们一起的，老卢，我这人做事，喜欢猛进，上面习惯给我配个持重的，简单的说，就是我是那匹只知道向前跑的马，您是拉着缰绳的那个人，没有您拉着，我这匹马迟早摔个狗吃屎！”
楚明秋的姿态摆得很低，卢海风自然领情，也客气的回应，宾主交谈甚欢。
“市里领导对淀海的经济发展很不满意，让我过去，要下大力气抓经济，争取在十年内，将淀海的经济翻上一番。”卢海风说道：“小楚，你是搞经济的高手，帮我出出主意。”
楚明秋心说这才是正题，前面都是闲聊，他笑了笑，也没拿架，略为思索便说道：
“老卢，您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客气，是有点想法，不过，您要觉着不合适，就当我没说。”
“瞧你说的。”卢海风一本正经的拿出本子和笔，准备作记录。
“我就说说大的方略，”楚明秋说道：“如何发展淀海，先要从淀海的条件说起。
淀海，可以称为燕京第五区，也是燕京的农业区
在解放前，淀海只有极少工业，多数还是手工业，淀海的工业，大部分都是解放后发展起来的。”
卢海风点点头，楚明秋语气一转：“不过，我建议你不要管淀海的国营企业。
淀海的国营企业要么是央企，要么是市属企业，剩下的都是小虾米，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我建议您到淀海后，最好不管这些。
可淀海怎么发展工业呢？很简单，乡镇企业，小李村在淀海，可淀海还有很多乡镇企业，您要抓这一块，每个乡镇都跑跑，让每个乡镇提出他们的发展计划。
城市，特别是燕京这样的城市，一定会发展，要发展就要有地，燕京老四区，您去走走看看，那还有地，所以，燕京要发展，必定要向外走，您看看，向那边走？淀海丰台大兴通县，无论从那方面来看，淀海都是首选。”
“所以，淀海的农村，注定会消失，说不定，二十年后，别说淀海，就算是燕京，整个燕京，都没有农业了。”
几十年后，燕京的土地都用完了，不得不向河北扩张，著名的燕郊，就是这样被炒作起来，让很多炒房客亏了很多钱。
“淀海有什么呢？大批军事机关，这部分，你别理会，也管不了；央企机关，这部分，别说你们淀海了，就算是市委也管不了。”
卢海风笑着摇头，天下第一市，麻烦就是这些，这些部委央企，当地政府压根管不了，可他们要有什么动作，还得支持，否则人家一张状子，上面还要追究你责任。
“但淀海，却是我国高级知识分子最集中的地方，你看，华清燕大燕航邮电燕外燕师大，...，这些都是我国一流高校，另外还有中科院，各部属的研究所。
这么多高校，这么研究所，靠我们科技园来拉动，不够，所以，我们可以合作，明年，我们规划了电子园，正在建设的电子大厦，明年还要建软件园，微电子园。
我们可以合作，你们出地，我们出钱，两家合作，收益分成。”
这是楚明秋的新想法，上次程副市长主持会议后，他觉着这样硬从各区嘴里抢地，势必会造成与各区的关系紧张，倒不如换个做法，大家合作分蛋糕。
卢海风频频点头，笔下不停，他知道，楚明秋这是真给自己出主意。
“所以，您到淀海，要大方点，把其他的让给别人，争取乡镇企业这块，如果争不到，那就争文化教育这块。
淀海除了这么多知名大学，还有什么，知名中学，这些大学，那家没有附属中学，您在这方面想想办法，扶持几家教育培训机构。”
“这个，教育培训机构？”卢海风不是很明白。
“现在的家长越来越重视教育，燕京历史上又重视文化教育，您看现在周末去文化宫学钢琴学古琴学二胡学画画的越来越多，这就是重视教育。
文化宫能收纳的孩子毕竟有限，可以鼓励成立教育培训机构，实行付费教育，就像国外，一堂钢琴课多少钱，一堂英语课多少钱。”
内卷，迟早会发生，既然这样，早点引爆，也不是坏事！
“教育培训外，还有文化产业，燕京是文化名城，各军兵种，各部，都有文工团，中央还有东方歌舞团。
除了唱歌跳舞，还有出版，唱片，书籍，报纸，什么的。
咱们中国历史上，历代盛世，文景之治，贞观之治，太平盛世，康乾盛世，无比是文化灿烂时期。
无数优美诗篇都诞生在这个时期！
改革开放，经济发展了，文化也得发展，咱们的文化得传承下去，传统文化必将复兴。
老卢，您可以在这方面作些工作。”
楚明秋给卢海风提了三个领域，乡镇企业，教育领域，培训行业，这三个领域对淀海来说，都是大有作为的领域。
“最后，就是我们科技园，”楚明秋说道：“我们科技园的重心在淀海，任何产业都有外溢效果，溢出的溢，...”
卢海风点点头。
“淀海可以承接这些产业，就如同产业链，我们作核心产业，你们作上下游产业。”
卢海风默默点头，这与他的想法相同，虽然，在科技园，他只是被供起来的佛爷，可这两年近墨者黑，多少也知道很多事，有了些自己的想法。
楚明秋见状，觉着卢海风象是有点飘，便想提醒他，过去后，要先和区长书记谈，搞好关系，毕竟他只是副书记副区长，上面还有一尊佛呢，可转念一想，这卢海风混了一辈子，这些官场规则，还有不知道的！
于是，他便咽下，没有多嘴。
燕京这次人事调整，导火索便是上次程副市长主持的土地会议，虽然这是个很小的协调会，却暴露一个问题，有些老干部的思想问题。
七八年十一届三中全会确立改革开放的国策，四年了，有些干部的思想依旧没有转变，上面失去耐心了，不打算再等待了。
程副市长向段书记和焦市长汇报后，燕京两大巨头商议数次，又在小范围内与几个副市长副书记取得共识，决定抓住成立顾问委员会的机会，对全市干部进行调整，那些思想没有转变过来的干部一律调整出主要领导岗位。
“老卢，您这一走，周副书记老唐又都退居二线，进入顾问委员会，管委会一下就少了一半，唉...”
卢海风微微摇头，笑道：“高主席也要走，调市总工会，担任处长。”
楚明秋微怔，这个消息他还真不知道，他不由苦笑：“这下好了，管委会常委就剩下三了。”
卢海风有些好笑，又有些羡慕，市委是真大胆呀，这摆明了让楚明秋来组建新管委会，从明年初开始，科技园就姓楚了。
楚明秋好像还故意不知道似的，在他面前矫情，有点好笑。
“这就是你的麻烦了。”
卢海风当然不会点破，轻松的笑笑。
楚明秋叹口气：“市委也不知道是空降几个来，还是就在科技园内部提拔，唉，就算在内部提拔，可两条红线，卡死了不少人。”
“市委虽然没有明说，可听那意思，应该内部提拔，小楚，这是上级对你的信任，你要好好把握。”
楚明秋好像很意外，有点不相信的样子：“段书记说了？”
卢海风有点迷糊了，随即想到，上面还没找他谈话，可能他真不知道。
“市委市政府的意思是从科技园内部提拔，毕竟好些同志都是从高科园过来的，科技园承担了海里和市委的重要任务，现在科技园发展处于关键时期，空降干部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楚明秋依旧好像不是很高兴，叹口气：“唉，这还是个麻烦事，唉。”
好像一场风暴就要来似的，楚明秋神情凝重，卢海风想了想，也禁不住苦笑，这科技园上下都是楚明秋的老部下，老资格的也不少。
“高主席要走，这工会又交给谁呢？”
楚明秋语气萧瑟，这工会说重要不重要，都是摆样子，可工会主席必然是常委，这是组织规定，所以，工会不重要，工会主席重要。
卢海风摇头：“为难了？”
楚明秋点点头，卢海风笑道：“我给你推荐个人吧。”
“哦，那太好了。”楚明秋好像很高兴，心里却暗自警惕。
“尚建齐，”卢海风说道，楚明秋有点意外，原以为他会推荐个心腹，没想到推荐了尚建齐，这尚建齐是高科园老人，原来是长城公司基建科长，这些年一直是自己的坚定支持者。
“尚建齐是转业军人，工作一向勤勤恳恳，但他的缺点是，文化程度不高，高中毕业，这些年科技园的大楼都是他张罗，技术上却不是在行。”
楚明秋明白了，卢海风这是出了好主意，尚建齐调任工会主席，综合支援科就可以另外安排人了，同时，尚建齐从科长升任副主任，科技园一旦升级为副厅，他也顺理成章升为处级干部，所以，他应该是满意的。
“谁来接任老周呢？”
卢海风不开口，楚明秋苦笑下：“老卢，你还得给我推荐个人。”
“许云梅。”卢海风一点不回避。
楚明秋没有意外，这个名字早已经在他脑海中转悠好几圈。
“真正麻烦的是老唐，他这个首席科学家，人选可不好找。”卢海风笑道。
楚明秋苦笑不已，有资格的，可能不愿来，愿意来的，可又没那学识。
这个人选，实在是难！
“我有个想法，已经很久了，”楚明秋缓缓说道：“老唐年龄大了，迟早要退，他的继任者，一直在我心里，管委会就不说了，没那人选，只能从下面调，可中积电和中微软，都是丁是丁，卯是卯，调不出来。
有个人，..，老卢，你看程村先怎么样？”
“程村先？”卢海风非常意外，他知道这个人，中科院的一级研究员，也是中科院下海的科研人员第一人。
“他不是科技园的职工，听说他开了家公司。”
卢海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显得有些混乱。
楚明秋说：“他之所以下海开公司，是为了把硅谷模式移植到中国，咱们科技园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可...，他是中科院的人。”
“调过来不就行了。”
卢海风看着楚明秋，苦笑不已，这是说调就能调来的吗！
楚明秋却觉着这事有五成把握，至少他能说服他。
卢海风没再说什么，而是说起市里的这次大规模调整干部。
“市里在这个时候动干部队伍，是有什么事吗？”
楚明秋有些纳闷，这次调整干部队伍的动作很大，按理，作为天下第一市，应该尽量保持稳定，以免出现大的波动，要知道燕京的干部多少都有点背景。
卢海风的消息不算灵通，他毕竟是从部委调来的，不过，他也有他的消息通道。
“这个，你还不知道？”
卢海风有些意外，楚明秋的背景直接到海里，而且在多年工作中，他也结交了不少朋友，这些朋友经过几年发展，有部分已经成为各部门中坚，局长干不上，处长科长总能干吧，而干具体事的，恰恰是这些科长处长。
楚明秋很诚恳的摇头，卢海风略为想想才压低声音说：“我听说海里要对干部动手术，方老认为，现在干部队伍严重老化，很多干部都超过六十了，甚至还有七十多的县市级干部。
陈老也想动干部队伍，他认为十年期间，有不少人靠打砸抢混进干部队伍，这些人必须从干部队伍中清除。
今年，海里成立了顾问委员会，就是让这些老干部退居二线，这事，你应该清楚。”
楚明秋点点头，这事他当然清楚，顾问委员会的成立向全党发出了强烈信号，老干部们要退居二线。
各省市纷纷成立顾问委员会，老干部们陆续开始进入顾问委员会，很自然，有些领导也借此机会清除异己，燕京市委就很干脆，画了条线，超过六十五的厅局级干部全部进顾问委员会，超过六十的处级干部，也全部进去。
对老干部可以温情脉脉，先进顾问委员会，再慢慢退休，这是因为，这些老干部都是有战功的，为新中国拼过命流过血。
但对十年中起家的干部，就没那么客气了，陈老就是最厌恶这些人的，很早就在不同场合讲，要把这些人清除党内。
“海里已经决定，要彻底清理三种人，这些人必须全部清除出党，清除出干部队伍。”
楚明秋这下有些明白了，燕京市委是抓住这两个机会，对全市干部队伍进行彻底大扫除，除了上面两类，肯定也有清除异己的行为。
平时要这样动干部队伍，海里就可能干预，可现在就不会，反而会支持。
楚明秋松口气：“原来如此，咱们科技园，嘿嘿，干部年青，三种人也少，早就清除了。”
卢海风摇头：“小楚，这事，你可别掉以轻心，咱们科技园老干部是少，除了老唐和老周，其他人都算不上，可三种人呢？咱们科技园有没有？”
他又压低声音：“我听说有人又在举报你，说你就是三种人，还拿出了证据。”
楚明秋又是无奈又是好奇：“怎么还查！这都查了几次了，还查！”
卢海风也觉着无奈，楚明秋回科技园才几年，上面已经查了两次了，这翻来覆去，就这么点事，倒底要查多久！
“人家找到你写的文章，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态度很坚决，说你就是混进党内的三种人！”
楚明秋摇头：“八分钱一张邮票，组织部门就得跑断腿。”
“这次据说是实名举报，举报人好像姓，是个女同志，叫，夏燕！”
“原来是她！”楚明秋非常意外，不管蹦出关从容还是其他什么人，他都不会感到意外，可偏偏是这个名字，这让他非常意外。
这名字已经从他脑海里消失很久了，没想到居然又蹦出了，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出场，这让他生出种滑稽的感觉。
“你认识她？”卢海风见状连忙问道。
楚明秋点头，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恩怨说了一遍。
“这女人极左，打小跟着母亲坐牢，成了她的政治资本，而且也以此为荣，十年中，除了最开始的红八月，她吃点苦头，谁让她是三中的书记还是副书记来着，她的光荣历史，让她很快解放了，......”
楚明秋把夏燕在十年中的一些行为简单的说了一遍，包括她和楚宽元离婚，都说了，最后笑道：“你猜，楚宽元解放后，她作了什么？她给楚宽元写信，要求复婚！而且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把楚宽元给气得，差点当场暴走。
楚宽元没答应，她就四下写信告状，说楚宽元是流氓，当代陈世美，....”
卢海风听着就象是天方夜谭，他完全没想到，这世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这个人啊，她就觉着，除了她是革命的，其他人都是反革命！”
卢海风沉重的点头，又好奇的问：“十年后呢？”
“很简单啊，她父亲是康老的铁杆，十年后被捕，开除党籍，她呢，十年中投靠了那四个人，只是考虑到她的光荣历史，党籍保留了，教育部的职务给免了，发回燕京，燕京市委也没给她安排工作，让她休养，也就是病退了。”
楚明秋知道的这些情况，还是从楚箐楚诚志那了解到的，这兄妹还好，开始还定期去看她，可楚诚志很快便受不了了。
夏燕见面就教育他，特别是在得知他自己开公司后，便坚决要求把他公司给关了，回到社会主义道路上来，弄得楚诚志现在也懒得去了。
楚箐还偶尔去看看，可她也很不舒服，因为夏燕反对她和虎子的婚事，也不管俩人现在已经结婚，每次见面都喋喋不休，虎子本来就不待见她，现在好了，干脆借口不去了，每次送楚箐到楼下，便不上去。
楚箐也不好说什么，她去只是出于担心夏燕独居，怕出什么事。
当然，楚箐给她带点啥东西，虎子也从来不说什么！
卢海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能不住摇头，这样奇特的人，活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听说。
楚明秋对那几篇文章倒不在意，那个时期，谁没写过几篇类似的文章，况且他是怎么上来的，吴老爷子方老爷子还不知道！
与卢海风谈过后没几天，他便接到市委程副书记的电话，程副书记也就是程副市长，副书记兼任副市长，是常例，这几年，程副市长升迁很快，才两年时间，便从排名靠后的副市长升迁到排名第三。
程副市长也就是程副书记，他现在兼管组织部，说明他还处在上升期，将来接任市委书记也未为可期。
程副市长将管委会人事调整的事告诉了他，内容基本和卢海风告诉他的一样，卢海风调淀海，周传德老唐退居二线，进入顾问委员会，不过，不是科技园顾问委员会，而是市顾问委员会，科技园太小，成立个顾问委员会不合适。
除了人事调整，科技园从处级单位升级为副厅级，由楚明秋担任管委会书记和主任。
“小楚，党政一把抓，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你可要好好抓住机会，干出一番成绩。”
程副市长心里有几分感慨，才三十多岁，就是已经是副厅级了，自己在他这个年龄也只是个副县长。
“感谢组织的信任，”楚明秋微微欠身，随即叹口气：“领导，说实话，这官不好当啊！”
程副市长撇了他一眼，笑骂道：“你还有什么为难的，全市都知道，你是经济专家，你的那本书，海里的领导都人手一本，给你压点担子，怎么还叫苦来！”
程副市长的普通话里还夹着川音，这么多年了，乡音仍然依稀。
“没办法不叫苦，”楚明秋苦笑着说道：“我用了一年半时间，才把科技园的事给理顺了，下一步的发展，需要大环境的配合。”
“哦，大环境，说说看，需要市委怎么配合？”
楚明秋摇头：“不是市委，是国家政策，比如，科研人员下海创业，大学教授创业，人才流动，我们科技园办的就业中心，登记的就没有中专文凭以上的，一个都没有。
人才流动，是市场经济的必然，可现在，人才压根流动不起来。
程副市长，我说的流动可不是市内流动，而是全国流动，咱们燕京是是首都，对外地人才有天然吸引力，如果有办法解决粮票问题，有利于人才流动。”
程副市长哈哈大笑，手指点着楚明秋：“你这同志，。。。，这是个问题。”
“这可是大问题，”楚明秋叹息着说：“每去一次硅谷，就生出些感慨，在硅谷，博士满地走，硕士多如狗，流口水呀！这美国人才为什么这么多，很简单，吸引了全世界的人才，咱们吸引不了全世界的人才，可吸引下全国人才，应该还是可能的。”
程副市长笑道：“怎么着，你这主意还打到兄弟省市去了。”
楚明秋笑而不语，默认了。
没有北漂的苦逼们，生活真是寂寞！
楚明秋早就发现了，这燕京人大概是在天子脚下待久了，信奉什么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愿意出来冒险奋斗的，除了楚诚志王五这类进过局子的，还有就是秦淑娴汪红梅这类，实在找不到工作的回城知青，真正愿意脱离舒适圈，出来创业的，少之又少。
创业需要有冒险精神，要有赌徒心态，要有敢于从万死中杀出条血路的搏死精神。
而燕京人大多数小富即安，这也是为什么，几十年后，燕京统计的富豪大多是外地人，要么是国企高干，真正在燕京这一亩三分地上土生土长的，极少！
四九城的十大富豪，就一个！房地产商！
北漂，苦逼，其实就是有梦想的年青人在追求梦想，他们背井离乡，住地下室，吃泡面，睁眼黑，闭眼黑，他们是最有冒险精神的，也是最有创造力的。
没有他们，这个世界，真的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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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副市长又问起这次美国之行的结果。
楚明秋也没藏着掖着，详细告诉了他。
程副市长听说募集到五亿多美元，忍不住开怀大笑：“好，好，我就说嘛，有你出马，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
楚明秋笑着摇头，这听着怎么都象是自己跑美国蒙人去了。
既然来了市委，顺便就向段书记和焦市长汇报工作，这是昨天就约好的。
汇报很顺利，听说募集到五亿多美元，两位大佬都很高兴。
楚明秋顺便汇报了明年科技园的工作计划，两位领导都没多说什么。
段书记告诉他，申请科技园升级为副厅级的报告，海里已经批准，希望科技园在升级后，能加快发展速度，带动燕京经济发展。
和程副市长说话，楚明秋带着几分随意，这不是轻慢，而是示好，拉近俩人关系，面对段书记和焦市长，他可不敢这样。
他的回答很规矩，他分析过去一年多科技园的改革，表示经过一年多的调整梳理，科技园的工作已经理顺，基础已经夯实，明年将迎来一个发展小高潮。
之所以是小高潮，最主要的因素是，产业链还没形成，经过市场检验，Lenovo已经证明是款优秀几个人计算机，但现在国内企业还没意识到，计算机对工作效率提升的巨大能力，加上计算机现在还比较贵，所以，计算机市场还不是很大，Lenovo的主要市场还是在国外，在欧美日。
中积电经过七年发展，已经有了技术积累，培养出一部分中坚技术人员，新主板的研发已经进入最后测试阶段，结果将在年前出来，明年拉斯维加斯就可以发布Lenovo II。
Lenovo II将是第一款搭载英特尔286的个人计算机，新主板暂时命名为CSM-H286Z，简称H286主板，Z表示集成了显卡。
楚明秋继续说着明年的规划，中极端明年最重要的工作是在硅谷开设分公司，这家分公司主要从事科研工作，利用美国的政策人才和资金，对制程工艺展开研究，同时加强对光刻机的研究。
中微软则需要加强图形操作系统的研发，争取在两年内完成Windows操作系统的研究。
楚明秋将每个公司明年要达成的目标都一一讲述了，除了中微软中积电，还有新时代电子公司，报喜鸟服装公司，乐高玩具公司，至于方正公司，白天鹅洗衣机公司，电器公司，这些不是科技园下属公司，公司对他们只有指导作用。
楚明秋强调，明年科技园的重点依旧是市场化转型，今年，虽然理顺了科技园与下属企业的关系，但观念转变还是需要时间，同时机构和体制的转变，还需要巩固。
楚明秋侃侃而谈，顺便还给两位大佬出了几个主意，建议市委市政府出台促进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发展的文件。
除了这个，楚明秋又告诉两位大佬，要抓住燕汽发行股票的机会，赶紧建设汽车产业链，依托燕汽，建立一条覆盖整个汽车行业的产业链，在最短时间里，将燕汽做大做强。
国际汽车大公司已经开始进入中国，德国大众与上海汽车公司合资建的上海大众汽车明年将投产。
而且，长春汽车厂也在积极寻找外资，同样的还有十堰东风汽车厂。
上海引进大众成功后，全国汽车行业都在寻找海外汽车公司合资，到现在没成功的原因，其实说穿了就一个，人家看不上！
国内汽车产业与其他行业一样，规模小，产量低，技术薄弱，产品老旧，解放牌卡车几十年了，还是那样，东风就更差了。
两位大佬交换给眼色，焦市长说：“小楚同志，你对燕京的发展很有想法，咱们市成立了经济规划办公室，原来是乌瀞廉同志担任主任，不过，乌瀞廉同志是兼职，上个月，他因为要去美国哈佛大学作访问学者，要去一年多。”
楚明秋有点意外，在记忆中，乌瀞廉已经去过美国当访问学者了，这又去了。
“经济规划办公室，现在缺个主任，我和段书记商议了，决定让你来兼任这个办公室主任。”
楚明秋抿下嘴，略为迟疑，才苦笑摇头：“领导的 信任，我很感激，但，领导，我的兼职太多，中积电中微软，还兼着董事长，这么多职务，再兼任这个主任，领导，我担心顾不过来。”
经济发展规划办公室，看上去是个规划经济发展的机构，级别也就是处级，相比其他市直属单位要低两级，其他市直属局级部门都是厅局级，这办公室主任妥妥要低两级。
可，这个部门的权力极大，经济发展规划办公室，几乎可以干预全市所有重大项目的决策，所以，这个主任人选，市委市政府非常慎重。
“能者多劳嘛！”段书记笑道：“小楚，我知道你的想法，不就是担心树大招风嘛，你现在已经不是小树苗了，还想缩在角落，悄悄干事，没那么容易了。”
“段书记说得对，你们科技园上内参了，知道吗？”焦市长也含笑道。
“我们也征求过一些同志的意见，你知道乌瀞廉同志怎么说的，他是这样说的，燕京的经济发展规划，楚明秋同志完全可以胜任，有他指点，燕京的经济发展会少走很多弯路！”段书记目光中充满期待。
“我已经快七十了，该进顾问委员会了，我向中央打了报告，希望能再留一年，我希望能用一年时间，把燕京的长远规划作出来，为燕京未来的经济发展打下基础。”
段书记的态度很诚挚，焦书记也叹口气：“按照干部政策，我的年龄也过了，明年到顾问委员会报道，小楚，我观察你几年了，在发展经济上，别说咱们燕京了，就算全国也找不出两个。
你的眼光和思路，在国内经济界都首屈一指....”
楚明秋已经很厚的脸皮居然微微发烫，可又不好打断，只能厚着脸皮听着领导的表扬。
好容易，完了，两位大佬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满满的期待。
楚明秋轻轻咳嗽两声，然后才苦笑道：“难怪两位领导今天一起召见，成，话都说到这个程度，我再藏着掖着，就不是党员了，成，这个主任，我接下了。”
“好！”段书记很高兴：“很好！过两天，市委就下文件，到时候，你就来经济发展规划办公室上班。”
楚明秋微微皱眉：“领导，既然让我兼任经济发展规划办公室，我得提个要求。”
“你说，你说，有什么要求，都说出来。”焦市长连忙说道。
“两个，一个是人事权，我希望有人事权，合适的留下，不合适的，走人。”
段书记和焦市长交换个眼色，段书记点头：“成。”
“第二个就是，我在科技园上班，来回跑，太麻烦，我希望将规划室搬到科技园去，就在管委会大楼，咱们那所大楼现在空了好几层。”
焦市长和段书记都笑了，焦市长点头说：“成，没问题。”
楚明秋舒口气，今儿这个汇报，居然又给自己招了件事，还是大事。
回到管委会，他没进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了周传德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比较空，平时堆满书的书架已经空了，桌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周传德苦笑着让他坐下，泡上茶，俩人闲聊，楚明秋看看空空的书架，开口便恭喜。
周传德很无奈，叹息着说，自己象个逃兵，从高科园到科技园，以前干事缩手缩脚，就像被捆住了手脚，好容易可以放开手脚了，却又要离休了。
楚明秋叹口气，也惋惜的说，科技园现在刚理顺，股份制改革也刚铺开，如何管理这个股份制公司，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楚明秋很客气，请周传德到顾问委员会后，也要经常回来看看，在顾问委员会，也要多帮科技园说话。
周传德笑称，以你楚明秋的才干，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的，自从你来了科技园，才短短一年，科技园已经面貌一新，朝气勃勃！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科技园大发展就在眼前。
楚明秋很谦虚，他不否认这点，就说这是大家的功劳，随后，楚明秋问起他的继任者。
周传德看他眼，笑道这个还是他自己选，不过，他也卖了楚明秋个好，建议他借这个机会，彻底掌握管委会，不要有什么顾虑，上面既然给了你机会，你就别放过。
楚明秋叹口气，把上面画了两条红线的事告诉他，然后说，现在科技园有文凭的，没资格，有资格的，没文凭。
楚明秋接着了杨满堂和柳长林，其中柳长林是很合适的人选，可柳长林的文凭达不到标准。
除了柳长林杨满堂，剩下的许云梅可以补上一个位置，尚建齐可以接高主席的位置，但他要进常委会，同样是文凭不合格。
周传德摇头说，他的思路有问题，管委会成员应该按照改革的思路来组建，不是靠能力，科技园能力强的干部很多，比如茶壶，在原业务科现在的招商科都干得很好，但他不适合进管委会。
“新管委会应该按照改革的思路来组建，不是随便挑选几个感情好的。
管委会有七人，书记主任，应该要进，工会主席是归家规定的，必须进，那剩下的四个职位，第一个就是法律，你不是常说要依法行政吗，所以，应该有法律科科长。
第二个人选是，国资科，国资科负责管理股份制企业中国家股份，这个科非常重要，管委会应该有位置。
第三个人选，我认为应该你的主要助手，现在是顾三阳，可还有个副书记，这个副书记要管党团，要能协调阴阳.....。”
周传德还没说完，楚明秋大为惊喜的拍拍脑门：“老周啊老周，你这话太对了，我这是走进死胡同了！”
楚明秋明白，周传德的建议是对的，管委会必须要有这几个，但还缺一个，那就是科学家，以前这个人选是老唐，现在这个人选.....，他选了程村先，只是，程村先不知道愿不愿意。
周传德点醒了楚明秋，上面放手让他组建常委会，可上面就这样彻底放手？不可能，上面应该是在观察他，看他如何组建这个管委会。
科技园的相关人等，迅速在楚明秋脑子里过了一遍，周传德没有打搅他，安静的抽着烟。
楚明秋的反应，让他非常满意。
看望过周传德后，楚明秋又去了高主席那，和她谈话很轻松随意，高主席是上调市总工会担任处长，是升了，这个调动让她自己都没想清楚，怎么轮到自己了，惊讶之余，便兴高采烈的收拾起办公室来。
最后一个便是老唐，老唐的心情与高主席截然不同，明显很郁闷，他压根不想去什么顾问委员会，唏嘘不已的和楚明秋说着。
楚明秋自然也没什么办法，他今年已经过了六十五，早就该退休了。
可老唐缺说，他可以接受退休，但这顾问委员会是当官，他宁愿回学校教书，或者干脆当个工程师，继续发挥余热。
“唐老.....”
“打住，打住，你要再说老，你就出去，我现在思维缜密，反应灵活，那点老了！”
楚明秋马上改口：“唐副主任，您去了顾问委员会，可以向上级申请，就顾问咱们科技园，我在这给您留个办公室，归您使用。”
“拉倒吧，都顾问了，还留在这干啥，人憎鬼闲的！”
“那能呢，老唐，您是学者，不是政府官员，政府官员是您的兼职，您的正职还是学者，也是中科院院士，应该没有退休年限的，....”
楚明秋一番恭维，让老唐的怨气稍稍平息，楚明秋趁机提道：“不过，上面既然要求了，咱们也得照办，不过，上有政策，咱们下面也拿点对策出来，您还是顾问，我们管委会特聘，不过，常委会可能参加不了，老唐，我有个接替您的人选，程村先，您看这个人怎么样？”
老唐喝了口茶，鼻息微微颤动，喷出股浊气，半响才说：“论学识倒没什么问题，他也是科学院院士，不过，他以前是搞核聚变的，对半导体集成电路了解不深，其他的，倒没什么。”
这是程村先的一个软肋，楚明秋想了想说：“象他这样的院士，上手应该不难，不过，我看重的不是他在半导体微电子领域的学识，我看重的是他在高级知识分子中的影响力。
我们和硅谷最大的不同是，咱们对知识分子的管束太严，人美国的大学还允许教授在外办公司，怎么到咱们这就不行了。”
“程村先是第一个下海办公司的科研人员，在科员人员中影响很大，不过，据我观察，他其实不擅经商，对市场不敏感，更多的是热情，如果让他在商海中挣扎求存，不但效果不好，对他本人也不好。”
楚明秋想把程村先招揽过来，除了他的专业能力，还有保护他的意思。
老唐想了想，点头说：“这话倒是不错，老程这人本质上还是个科研工作者，要论经商，咱们科技园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他强。”
老唐看着他，问道：“可他能过来吗？中科院愿意放吗？”
这个问题很关键，程村先是中科院的人，中科院不放，他就过不来。
“他不是停薪留职了吗？既然停薪留职了，他上那工作，不需要中科院同意吧。”
老唐摇头：“小楚，这事，你可得多想想，程村先虽然停薪留职了，可他要过来，而且担任副主任，进常委会，组织关系应该要转过来。”
楚明秋沉默了会，猛吸几口烟，想了会，忽然想起前世的法子，便笑道：“可以这样，我们聘请他为我们的科学顾问，至于科学顾问的工资权力，就由我们说了算。”
老唐开始觉着匪夷所思，慢慢的觉着这个想法可行，楚明秋让他去探听下程村先的态度，如果，他愿意，再自己出面。
老唐满口答应。
人事调整就在眼前，楚明秋看望了要走的老同志，也开始对下面的兄弟们摸底，首先是顾三阳。
顾三阳自然还是他最得力的副手，楚明秋找他谈话的原因是要通过他给杨满堂和柳长林传话。
可没想到，顾三阳告诉他，这压根不是事，柳长林在香港干得欢呢，别说副主任了，就算主任给他，他恐怕都不愿意，你这大主任又心软，同意他们把老婆孩子都带去香港，还给报销学费，买了医疗保险。
“你知道现在多少人盯着他，多少人恨不得代替他，他那，完全不是问题。”顾三阳笑道：“你要真把他调回来，说不定还落个埋怨！”
“这个消息，早就传遍了，你还在美国，园里早就传遍了，找我打听过消息的人多的是。”
顾三阳对楚明秋现在才找他商议，还有点意外，不过想想他刚从美国回来，还顾不上这些，也可以理解。
“满堂呢？他是什么想法？”楚明秋的语气有些遗憾：“这两条，把他也卡死了，这混蛋，早就给他说了，去弄个文凭，弄个文凭，可除了茶壶，谁都不动作，就嘴上说说，现在傻眼了吧，一道红线，卡得死死的。”
顾三阳叹口气，点头：“现在看来还没什么，可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
“不行，得想个法子，逼他们学，免得将来落个埋怨！”楚明秋咬牙切齿，自己这些兄弟对自己是没说的，可其他方面就不好说了，特别是读书上，顾三阳柳长林还算好，顾三阳现在也读成人大专，准备拿个文凭，柳长林在香港，也在念书，香港这点好，那里的学校都可以申请，柳长林申请了一所美国函授大学，他觉着这文凭，将来拿回国，也是杠杆的。
楚明秋听说后，觉着这家伙在儿戏，开玩笑呢，这隔着个太平洋呢，念什么书！
柳长林倒是一本正经的样，他觉着就是拿个文凭，弄那么正经做啥！
目的很明确！方法很简单，很粗暴！
这是开文凭乱象先河啊！
以后，柳长林可以算是鼻祖了！
难怪前世那么多文凭！就政府部门或国企承认！
顾三阳倒不以为然，他和杨满堂说过，杨满堂觉着到科技园也行，在中积电也行，只是他有个想法，想把个人计算机部门独立出来，成为单独一个公司。
楚明秋显然不同意，这可不是普通决定，这是关系到中积电的战略发展的决策，既然以三星为摹本，怎么也要坚持走一段时间。
楚明秋把周传德的提议告诉了顾三阳，顾三阳觉着有道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殷柔柔来了也不过一年多，这就进管委会，这，下面有没有意见，她能服众吗！”
这正是楚明秋顾虑的，他对殷柔柔有信心，可，信心是一回事，实际情况是另一回事。
“这不要紧，不拘一格选人才，”楚明秋说道：“这样，她进管委会，但级别不变，等她干出成绩来，再说。”
顾三阳思索着说：“如果这样，倒也没什么，许云梅接替副书记，负责人事干部这团，殷柔柔负责法律，左晋北负责国有股份，程村先接替老唐，担任首席科学家，尚建齐担任工会主席，加上咱俩，这管委会成员，齐活。”
楚明秋苦笑：“还有纪委，老徐。”
“那不就多了一个。”顾三阳笑道，神色中有几分揶揄。
楚明秋也觉着为难，许云梅出任副书记，这是必然要进常委会的，尚建齐，工会主席，按照规定，必须要进，顾三阳，副主任也是必须要进的，纪委书记也是必须要进的，如此说来，只能在殷柔柔和左晋北俩人中作出选择，二选一。
“还是左晋北吧，”顾三阳看到楚明秋为难的样，便说道：“殷柔柔能力虽强，资历太浅，还是左晋北吧，内举不避亲！”
“得，得，”楚明秋笑骂道：“左晋北这几年，干得还不错，而且，如何管理国有股，让国有股增值，是个问题。”
顾三阳点头：“是，国有股管理，增值，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人事问题是个敏感的问题，柳长林在香港很舒服，多少羡慕着，压根不想挪窝，杨满堂看到那两条，就知道自己没戏，也就不想争取了，况且作为中积电副总，工资是管委会副主任的好几倍，实际利益更好。
真正动了心思的还是管委会中人，管委会暗流涌动，楚明秋没回来前，找顾三阳打探消息的就有好几个，楚明秋回来了，反而平静下来了，大家伙都盯着楚明秋的行动。
楚明秋和几个要走的谈了，和顾三阳谈了半天，然后，就没了然后，楚明秋告诉顾三阳，现在就他们俩人通下消息，剩下的，等上面正式下文了，再分别找人谈话。
这是自然的，现在谈话，万一中间出什么岔子，上面要改了主意，空降两个来，这不就全完。
打听消息还是找上门来了，最先来的尚建齐，楚明秋没多说，就问他对工会工作有没有兴趣，尚建齐开始还觉着为难，一脸懵，没反应过来。
楚明秋让他回去想想，尚建齐走了，没多久，茶壶畏畏缩缩的也来打听，随后，许云梅也跑来汇报工作，楚明秋心知肚明，告诉她，别瞎打听，上面还没下文呢，等下文了，再讨论。
眼看着就到新年，猴子还是把他卖了，《经济论坛》的编导找上他了，邀请他参加1982年最后一期《经济论坛》。
楚明秋问了时间安排，觉着有空，便答应了。
周六下午录播，楚明秋到电视台，居然看到，这期的特邀嘉宾居然是程村先，这可是踏破铁鞋。
借着录播前的时间，楚明秋和程村先聊了会，明确提出管委会希望聘请他为管委会首席科学家。
程村先已经从老唐那得到消息了，其实，这几个月，他的日子很不好过。
公司在今年挣了几万块，立刻引起不少人眼红，有人向中科院告状，说他不认真搞科研，只专心搞钱，走歪门邪道，还指控他贪污腐败。
中科院让他停职接受调查，程村先非常无奈，一肚子苦水，微微撩拨，便全倒出来了。
楚明秋非常无语，程村先的公司可以说是他的私人公司，顶破天和他的那几个创业伙伴有关，与中科院有什么关系！
楚明秋很诚恳的邀请他到管委会来担任首席科学家，程村先迟疑不答。
“老程，您的想法是在中国复制一个硅谷，这也正是科技园要作的事，您到科技园来，名义上是首席科学家，实际上，我希望您能担任中小科技企业的帮扶人，我们共同在燕京复制一个硅谷！”
程村先苦笑下：“小楚，我知道科技园的情况，可问题是，我在中科院也是停薪留职。”
“这个不是问题，你停薪留职，好事啊！中科院凭什么管你，停薪留职，就等于失业，失业人员找工作，中科院凭什么管！”
程村先顿悟，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楚明秋大喜，告诉程村先，首席科学家的待遇是科技园主任的两倍，对有关项目的科技含量进行评估，可以决定科技企业的扶持资金，还有，科技园引进项目的进行评估。
首席科学家的权力很大，原老唐的权力都没这样大。
楚明秋刻意抬高了首席科学家的权力和待遇。
程村先有点傻了，这首席科学家，科技园有这个职位吗！
楚明秋解释道：“这个职位是专门为你设立的，我和老唐商议了，估计无法通过正式手续把您调科技园，只能用这种法子。”
程村先明白了，这时，他有一丝感动，还从来没有谁这样重视一个知识分子。
《经济论坛》收视率提高，上面加大了资金投入，演播室也扩大了，原来就主持人和两个嘉宾，现在现场也增加了现场观众，这些观众都是从各行业挑出来的，有企业经理，有大学生，有科研人员，也有普通群众，黑压压的，一眼扫过去，大约有二十多人。
聚光灯下，楚明秋程村先和主持人坐成弧形，很简单的摆设，中间是个圆茶几，没有矿泉水，只有泡好茶的茶杯。
主持人照例介绍了两位嘉宾，照例迎来一片礼貌的程序性的掌声。
“最近在科研人员中出现一股硅谷热，硅谷是什么地方？是个山谷？还是什么地方。
今天，我们就来谈谈硅谷。”
主持人侃侃而谈：“硅谷其实并不是山谷，而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北部，旧金山的一处海湾，这个地区环境优美，周围有不少大学，著名的斯坦福，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圣塔克拉拉大学，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等著名大学。
除了这些大学，这个地方还有很多世界著名公司，仙童公司，英特尔公司，苹果公司，这些高科技公司扎堆集中在硅谷。
但，我们还是有个疑问，这个地方为什么叫硅谷？”
主持人看着楚明秋问道：“楚同志，你能给广大观众说说吗？”
主持人又面对观众说道：“楚明秋同志是国内第一个介绍硅谷的人，早在十年前，楚明秋同志就向海里报告，学习硅谷，把硅谷模式移植到国内，海里接受他的建议，在中关村成立高科技园，也就是现在的科技园，楚明秋同志是高科技园的开拓者和奠基人。”
演播室内响起一片掌声，这次的掌声明显多了几分热情。
楚明秋含笑点头：“硅谷的正式地理名称为旧金山湾区，为什么叫硅谷呢？
硅，是一种半导体材料，硅谷之所以被称为硅谷，是因为，这个地区是美国乃至全世界半导体技术的策源地。
从四十年代到现在，几乎所有关于半导体的新技术，都是在硅谷产生和发展的。
集成电路，大规模集成电路，都是在硅谷发明的，光刻机，光刻技术，也是在硅谷发明的。
正是这些半导体技术，半导体公司，扎堆聚集在这片地区，半导体材料用得最多的就是硅，所以，这里才被称为硅谷。”
主持人开始引导。
“楚同志，您是国内第一个提出要移植硅谷的人，您是怎么看待硅谷的？硅谷有没有可能移植到咱们中国呢？”
楚明秋笑笑：“我非常欣赏和向往硅谷模式，硅谷代表了美国的创新精神和冒险精神。”
楚明秋开口，语言就极富煽动性，让观众们的情绪立时点燃，一下就抓住了观众的心！
导播兴奋的握紧拳头，与楚明秋合作这么长时间，每次都让他很满意，他总能抓住观众最关心的东西，总能给他意外。
镜头里面，楚明秋继续侃侃而谈：
“美国文化就有冒险基因，他们是移民组成的国家，一个移民背井离乡，横渡海洋来到一个陌生地方，这本身就是冒险。
所以，冒险在美国人的生活是非常常见的，他们不惧怕冒险，甚至喜欢冒险！”
“可以这样说，硅谷就是冒险家的乐园！” 楚明秋的声音掷地，现场导演更加兴奋，低声叮嘱主持人马上追问，可楚明秋没等主持人开口，便继续以扇动的语气说道：
“人类在其发展过程中，有几次大冒险，从而极大推动人类社会的发展。”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从而揭开大航海时代的序幕；美国西部大开发，拉开了美国大发展的序幕；解放前，上海是冒险家的乐园。
但硅谷的冒险与前面的冒险完全不一样。
在硅谷的创业者中，绝大部分都是行业精英，无论肖克利还是摩尔格鲁夫，还是乔布斯，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人士。
这些精英人士，有超过普通人的收入，已经是美国中产阶层，甚至是富裕阶层，驱动他们创业的力量，不是金钱，而是对知识，对技术的信心，他们绝大多数都相信，技术改变世界。他们也相信，用自己的技术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正是在这个精神激励下，一波又一波的人到硅谷创业。”
“也正是这股精神，硅谷越来越红火，进而推动集成电路技术，从普通的集成电路，发展到大型集成电路，超大型集成电路。”
“在五十年代，集成电路只有几十上百个晶体管六十年代，可以做到几千上万，七十年代，几万到十几万；那么八十年代呢？按照摩尔定律，十八月翻一番，那就是几十万到上百万。”
“同志们，你们想想，在指甲盖这样大一块芯片里，要集成上百万晶体管，可以想象，这需要那些技术？”
观众们聚精会神，懂的是真懂，不懂的，被震住了！不由自主的随着楚明秋的问题思索起来。
“集成的晶体管越多，功能就越强，那么，需要的材料就注定不简单。
集成电路的发展，推动了材料学的发展，也推动光刻技术的发展，也推动机械技术，航天技术，军事技术，这些领域的发展。”
“毫不客气的说，大规模集成电路的发展，几乎促进了人类社会几乎所有技术的发展！”
楚明秋加重语气：“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的想法实现，他们用技术改变了世界！推动了人类文明的发展！”
主持人点点头：“科技的发展一定会推动人类文明的发展，程同志，您原是中科院一级研究员，现在却下海经商，办了家公司，您这是为什么？当时是怎么想的？”
程村先笑笑：“七八年，我去了美国，看到硅谷，被震惊了，硅谷的繁荣，令人难以想象，我从来没看到这样的景象，在美国，科研工作者办公司，把研究成果转化为市场需要的产品。
可看看我们呢？我们与美国的科技是有落后，困扰我们发展的因素中，最严重的便是资金，我们的科研资金少，科研成果转化率很低，可硅谷却完全不一样，斯坦福却鼓励教授们创业，学校甚至还会给扶持资金。”
程村先倒底是学者，说话很理性，逻辑性很强，却少了几分鼓动性。
“楚同志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楚明秋点头：“在硅谷的发展中，斯坦福大学起了重要作用，在早期，美国大学也是不鼓励教授创业开公司的，美国的大学，好的多数是私立大学，靠收学费和校友捐款维持科研和教学。
斯坦福却走出一条不同道路，在四十年代，斯坦福就出台政策，鼓励学校老师和学生创业，为此，他们创办了一个斯坦福工业园，成立了斯坦福基金，为初创公司提供扶持基金。
当然这个钱不是白给的，学校要占股份，通过这种方式，斯坦福收入暴涨，获得的资金，支持了学校的发展，有了钱，学校可以聘请更多知名学者，有了知名学者的加入，学校的科研教学和名声都迅速提高，如此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斯坦福大学的成功，引起其他大学也就纷纷效仿，现在美国的大学都鼓励老师学生创业。”
楚明秋介绍了几个著名大学的政策，与国内大学的对比。
“这里面有个问题，”主持人明显很羡慕，耳机里传来导演的吩咐，便问道：“老师都跑去开公司了，谁来教学生呢？”
“没有什么制度是完美的，这涉及到美国大学的制度。”楚明秋解释道：“美国大学实行的是学分制，这个专业，需要多少学分才能毕业，本科阶段，一般需要120多个学分，如果，三年修完这120多个学分，那你就可以毕业了。”
楚明秋简单了美国大学的学分制，然后又简单介绍了学校教师管理方式，也坦言，他对这方面不是很熟悉，没在美国大学上过学。
程村先适时插话，他到斯坦福做过访问学者，对美国大学的管理方式比较清楚。
他向观众们介绍了美国大学的管理方式，教授评价方式。
他的介绍引起不少观众的兴趣，有几个年青人可能来自大学，他们不时交头接耳，低声说着什么，试探着举手要求发言或提问。
导演看看时间，居然过了三分之一，马上提醒主持人进入下一个话题。
“硅谷模式在国内科研界引起很大关注，我们能复制这个模式吗？”
楚明秋和程村先给出了相同答案。
“当然可以，不过，现阶段很艰难。”
楚明秋分析道：“要复制硅谷模式，需要对现行大学教育管理方式进行改革，另外，还要政府方面拿出政策。
硅谷的发展也离不开政府的支持，五十年代，美国政府就小企业管理局，制定了《小企业法》，《政府采购法》，《机会均等法》等诸多法律政策，从法律角度保证小企业的发展。”
楚明秋笑道：“美国政府非常重视中小企业，别看这些企业小，只能提供几十上百个就业人员，可全国数百万家小企业，这样累加起来，就业人口就非常可观，超过了那些大型企业。”
“具体到科技企业，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大企业束缚多，他们搞科技开发，是一种循序渐进式的，市场地位决定了，他们不用冒险。
小企业呢，他们就不同了，他们的科技创新就是颠覆性的。”
“举个例子吧，七三年，我在香港考察市场，发现一个新个人计算机，叫ALTO计算机，是施乐公司研发的。”
“在我看来，这款计算机领先当时所有个人计算机，是当时最好的计算机，如果，施乐公司抓住机会，大力发展ALTO，那么现在就没苹果公司什么事了。
乔布斯抓住了机会，推出了APPLE系列计算机，APPLE II是第一款真正面对个人的个人计算机。”
楚明秋有些惋惜，如果他还在中积电，他估计能在七七年，最晚不会超过七八年。
七六年，他被调走后，郁解放扛不住压力，被迫上交了更多利润，很多项目就停下来了，LENOVO项目也受到干扰，人员被调走了部分，经费被砍得剩下三分之一。
划到四机部后，就更加悲惨了，四机部更看重规模，彩电规模，随身听规模，光刻规模，对研究新产品不是很积极，逼得方楠接任了光刻机研究项目，而Lenovo不可避免的被耽误了。
“到硅谷就知道，那是个生机勃勃的地区，”程村先叹道：“相比我们，就显得死气沉沉的，我发现，我们和美国最大的差距是在观念上。”
程村先说起自己到各校去动员教授们把科研成果拿出来，转化为产品，可绝大多数科研人都觉着开公司挣钱，那是走了邪路，是钻到钱眼里去了，很多领导还认为是干扰了正常的科研秩序，分散了科研精力。
楚明秋笑道：“程同志说得很有道理，科研是需要经费的，现在我们的科研所大学，就等着上级给经费，可国家这么大，人口这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那有那么多钱给你。”
“更何况，现在技术发展导致专业化分工，行业越来越细，我们的科研存在的最大问题就是，成果没有持续性。”
“APPLE I推出后，两年时间，又推出了APPLE II，可我们呢，成果出来后，就等着上级布置任务，科研成果没有经受市场检验，有那些缺陷，那些需要改进。
二八大杠，解放牌卡车，几十年了，一个样，没有变化。
我们现在的科研，是计划经济时期的科研，上级部署，如果上级没部署，就没科研任务，为什么呢？”
程村先插话道：“上级给了项目，才有经费嘛！”
楚明秋笑了：“对，就是这样，我们这边，科研和生产是脱节的，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从体制上解决。”
“在美国，通过合法方式赚到钱，不会被歧视，相反，美国人会视你为英雄，象乔布斯，这人性格偏执，容不下不同意见，对待手下员工也很粗鲁。
但他创建了苹果公司，把苹果公司从几个人带到几千人，从几万产值，带到几十亿。
在美国人眼中，他就是英雄！
是财富英雄！也是知识英雄！”
楚明秋叹道：“硅谷现在有很多有想法的年青人，他们渴望成为下一个乔布斯，五十年代的肖克利，六十年代的诺伊斯摩尔格鲁夫，七十年代的乔布斯，..”
现在的比尔盖茨还是苦逼小业主，距离英雄还差几条街！楚明秋也不好提他。
“有人说时势造英雄，也有说，英雄造时势，硅谷是个英雄辈出的地方，也是个追求梦想的地方！！”
楚明秋毫不掩饰对硅谷的赞赏，要达到硅谷那样的景象，各种希望的小公司遍地开花，无数充满梦想的年青人就象工蚁般在写字楼出没。
看不到朝霞，看不到晚霞！
累，并快乐着！
灿烂年华的奋斗！
不负生活，为梦想而奋斗！
这样百花齐放的时代.......！
还要等很多年！
主持人都被他感染了，忘记了引导，导演在耳机不住呼喊，他才醒悟，重新开始执行自己的职责。
“我们要移植硅谷到我国，现在还需要那些条件，政策除外！”
楚明秋摇头说：“我们现在还只有政策，在很长时间里，看不到复制硅谷的希望。”
主持人很是意外，连忙追问。
“我们说了人和技术，但还有样东西，丝毫不比前两者差！没有他，硅谷也发展不起来，这就是资本！”
“资本在硅谷的发展中发挥重要作用，.....”
楚明秋历数硅谷的那些著名公司，是如何在风险投资支持下发展起来的，没有风险投资，压根就没有英特尔苹果AMD等公司。
“我国现在资本薄弱，无法象硅谷那样，为小科技公司提供资金支持。
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只能依靠政府，我们科技园就拿出了一笔钱，成立了一个基金，对新创业的科技企业进行扶持。”
楚明秋顺势把科技园给讲了一遍，告诉某些人，如果你们想创业，可以到科技园来申请创业扶持资金。
观众对这部分的反应更热烈，马上就有人想提问，导演见状，顺势让主持人进入观众提问环节。
“楚同志，我是大学老师，我们学校禁止老师在外兼职或经商，别说办公室了，就算摆地摊都不行。”
楚明秋笑了：“那就没办法了，这你得等贵校领导开放思想，学学人斯坦福的校长。”
“楚同志，如果科研人员都跑去办公司，那科研任务呢？都跑去赚钱了，谁来教学，谁来搞科研？”
“我不认为办企业会影响科研和教学，如果考核机制合理，那么办公司和科研教学就不对立。”
楚明秋觉着意犹未尽，又补充道：“从斯坦福的经验来看，斯坦福大学并没有因为创办了工业园，教学质量下降，相反，斯坦福大学在国际大学的排名在全世界大学排名中一直稳居前十，咱们的华清燕大是全国最好的大学，可在全世界大学排名中，从来没进过五十。”
楚明秋又加重语气说：“高等教育其实非常花钱，国家教育经费就那么多，这里多给了，那里就得少给。
怎么办呢？学校老师的待遇要提高，试验设备要买，钱从那来？”
“大学，从某种程度上，可以看着一个有巨额固定资产的企业，这是可以产生经济效益的。”
“这，我不同意，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能往钱眼里钻！”
楚明秋看了那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一眼，含笑摇头：“这话我不能同意，创业怎么就成往钱眼里钻了？等靠要，向国家伸手要钱，就心安理得，就不是钻钱眼。
这是胡乱扣帽子，自己不作为，却对努力的人胡乱扣帽子，这是十年余毒，是红眼病！这得治！”
楚明秋是一点不留情面，神情中满是不屑，那中年人顿时面红耳赤。
没等他作出反击，楚明秋又说：“再说，钻钱眼里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是合法的方式，尽可以去钻。”
“哥伦布，钻钱眼去了，结果发现新大陆，开启了波澜壮阔的大航海时代，把人类文明推向一个新高度！”
“你要能创造出英特尔苹果，你就钻钱眼里，我也服你！”
观众中爆发热烈掌声，中年人脸涨得通红，主持人笑笑，也不给台阶下，程村先有些担忧，他认出那中年人，是院里的一个中层干部，楚明秋如此不给情面，这播出后，万一产生不好的影响，就得不偿失了。
他正想着怎么打个圆场，有观众举手提问：
“我很好奇，硅谷的，这些创业小公司，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楚明秋笑笑：“失败了就失败了，硅谷每年要倒闭数百家小公司，这是个大浪淘沙的过程，硅谷每年要倒闭上百家小公司，创业不是那样轻松的，失败的可能性很大。
我们和美国的经济体制不一样，美国信奉市场经济，公司倒闭很正常，甚至个人破产也常见。
我们看到的是成功的，英特尔苹果，可看不到的是倒下的数万家小公司。
市场经济，不相信眼泪，有时候，你就算付出十二分努力，可市场不留情面，该倒闭也只能倒闭。”
“那，这不是造成社会资源浪费吗？”
有人大声说道，楚明秋想都没想便说道：“不能这样看，这样说吧，科学试验，有成功有失败，有没有可能，咱们不作失败的试验，只作成功的试验？
这显然不可能，企业也一样，这次去美国，我听到一个消息，仙童公司，肖克利创建的那家公司，美国第一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公司，硅谷集成电路的黄埔军校，曾经的美国骄傲！
就这样一家公司，由于这些年，技术路线错误，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衰败，长期亏损，在今年七月，公司被卖给了法国的斯伦贝谢公司！”
“这就是市场竞争，优胜劣汰，没有半分情面！”
演播厅暂时陷入沉默，被楚明秋冷冰冰的话给冻结了，刚才这张沉稳温和，加上几分帅气的脸，现在却散发出阵阵冷酷。
“您把大家都吓着了！”主持人试图把气氛重新调动起来，强行笑道。
楚明秋含笑道：“市场经济是通过市场调节社会资源，企业破产，听着对企业和企业员工是件挺不好的事，可从整个社会资源分配来说，却是件很好的事。
企业破产，说明这家企业在亏钱，而且是长期持续不断的亏钱，就像仙童，这家企业在五六十年代，大放异彩！领导整个行业，可进入七十年代，仙童就不断亏损，换了几任总经理，都没能挽救，最后不得不卖掉。”
“仙童卖掉了，甚至破产倒闭清算了，是失败吗？
错了，仙童就算破产倒闭了，可他的技术，专利，依旧存在，依旧可以为社会所用；他的员工，那些技术熟练的技术工人，那些工程师，可以去别的公司继续工作，他们拥有的技术，依旧可以为社会发展出力。
所以，从宏观层面看，倒闭的是企业，可对整个社会来说，并不是坏事，不过是一次资源重新分配而已。”
楚明秋在节目后半段都表现得很强势，毫不讳言目前国内的弊端。
“相比我们就好多了，我们的企业是国家的，破产，好像就是浪费国家资源，可殊不知，这些企业就像人身上的伤口，不断流血，浪费生命。”
楚明秋还想发挥，导演察觉不对，赶紧制止，提醒主持人，把话题拉回来。
主持人反应很快，马上找到了点。
“按照楚同志的看法，硅谷模式还不能在国内推行，那么我们如何发展科技产业呢？还是国家投资？”
楚明秋摇头：“不是不能，硅谷模式其实是，科技，企业实体，加上风险资本，三者构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我们现在有什么呢？
科研成果，这些成果大部分在实验室，没有形成产业。
企业实体，这是我们自己给自己套上绳索，给政策，把绳索解开就行了。
真正有问题的是，资本，在硅谷，这叫风险投资。
美国的方式是，科研人员办公司，风险投资提供资金，资本不是来作慈善的，是要赚钱的，.....”
这些在前世小学生都知道的事，在这个时期却是石破天惊的言论，有拨云见日的效果！
楚明秋把风险投资如何收回投资讲述了一遍，告诉观众，股票和证券交易不是什么投机，而是市场经济必须有的要件。
“我们目前不能完全学硅谷，因为条件不具备，但可以边走边学，首先是要松绑，允许大学教授出来创业；其次要扶持，给不了资金，可以给政策，在税收上给以优惠。
但最重要的是，引进海外资本，现在欧美其实是资金过剩，没有那么多投资项目，他们也在四下寻找投资机会，他们也想进入中国，可他们有顾虑，对我们的政策不明确，我们的经济体制政治体制都欧美不同，他们有很大顾虑。”
“这种顾虑只能慢慢消除，这次我到硅谷寻找投资，与很多风险投资基金经理谈过，他们流露的最大担忧是，他们的投资会不会得到保护。”
“楚同志，他们是怎么看我们？”主持人兴趣立刻来了，赶紧插话问道。
这个话题引起现场观众的兴趣，很多人在下面低声议论，录播鹏里传来嗡嗡声，导演赶紧喊停，提醒大家注意秩序，不要大声喧哗，影响拍摄。
待秩序恢复后才重新开始，观众继续踊跃提问，楚明秋先回答主持人的问题。
他告诉主持人和观众，老外看不起我们，在美国人眼中，中国是个贫穷落后的国家，百分之九十的人口处于世界银行画定的贫困线下。
除了贫穷，还有科技落后，他们压根不相信我们能生产出有世界先进水平的产品。
现在获得欧美风险投资难度系数很高，但也不是没可能。
中国是个人口大国，有了人口就有市场，这个市场很大，设备落后，急需更新换代，欧美日那怕淘汰的产品，拿到国内也是先进的。
所以，欧美愿意合作或投资，也是看上了中国市场。
大实话！很窝心！
换几十年后，有可能会给喷死，可现在却没有引起多大反响，开放没几年，国人已经接受了，国家贫穷落后的论断。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是自信心的滑落！
《经济论坛》播出时长原来是半个小时，由于收视率上涨，广告也多了，是央视少数几个能卖出广告的栏目。
受到观众追捧，自然会优待，今年国庆后，播出时长增加到四十五分钟。
那是播出的四十五分钟，录制却是整整两个小时，楚明秋肆意发挥，说了不少大胆的话，能播出来的，他也不知道有多少。
走出录制间，天色已经昏暗，天空中有白色的雪花飘飘洒洒落下，地面上有白雪聚集。
“楚老师，您认为大学应该怎么改革！”
这题目太大了，你确认就这几步路的时间，够用！
“楚老师，楚老师，.....”
...........
...........
观众很热情，意犹未尽的样，就算结束了，还追着楚明秋提问。
楚明秋不知道，随着《经济论坛》的热播，他已经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
不过，他觉着这个时期的人心态不对，总希望上面下来个超级塞亚，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第一百章 与文艺青年的对话
纷纷扬扬的雪下了两天，四九城挂上了一层寒意，风从北方拂来，让人感觉骨头都被冻裂了。
街上依旧熙熙攘攘，军大衣还是御寒的首选，街面上的小子们则四下淘换轻便的羽绒服，得瑟的笼在身上，缩着脖子，猥琐的蹲在街角，悄眯的四下张望，扫过每个匆匆过去的行人。
临近年关，各单位的奖金提前发下来，兜里鼓鼓的，佛爷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冬天传得太厚，人们早学精了，外面的放着小票，真正的大头都藏在厚厚的内衣口袋里，这给手段低劣的小佛爷们增加了很大难度。
厚厚的雪增加行人的难度，不管骑车的还是走路的，都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小心，摔个狗吃屎。
摔倒了，没人同情，也没人上来扶，只会传来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
楚明秋小心的驶入胡同，还没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叫他，赶紧停下车，是街道的治保主任，胖乎乎的中年大妈，好像是姓简。
廖八婆她们退休后，街道也大换血了，新上来的都是些三四十岁的大妈大叔。
简大妈裹着件有些陈旧的棉大衣，大衣外套已经洗得发白，袖管上套着红色袖套，脖子上围着蓝色毛巾。
胖乎乎的脸上堆上个笑脸，简大妈喘平了气。
“楚同志，给你说件事，管管你家静蕾，这丫头最近经常带人回来，听说都住在你家院子里，有群众反映，她还组织放录像，这可是违法的。”
简大妈噼里啪啦一通说，楚明秋有些迷惑，回来这么多天，小静蕾是经常回家，他没多想，今年，她又拍了部知青题材的电影，演的还是女二。
小静蕾对此很不满意，在家里报怨，左雁还安慰她，大学还没毕业就拍了两部电影了，已经不错了，她还年青，日子还长着呢！
没想到这丫头又玩了这一出，在家里看录像，压根没事，可动静太大，就有麻烦了。
私下里看录像，没有什么，可要是看黄色录像，那就麻烦了，派出所随时上门抓，组织者是要判刑的。
楚明秋感谢了简婶，保证回去好好教育小静蕾，简婶这才满意的松口气。
小静蕾在街道办可是挂了名的恶女，打小就打遍胡同无敌手，简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小儿子和女儿都被小静蕾打过，简婶带着孩子几次上楚家讨说法，可简婶的两个儿子还是由楚明秋办回城的，也是他帮忙安排的工作。
向简婶表示感谢，顺手将单位上发的带鱼送她，简婶坚决不要，楚明秋只好作罢。
院子里很安静，天气寒冷，人都缩在房间里，楚明秋放下东西就上岳秀秀的房间，今年天气太冷，岳秀秀身子有些不舒服，楚明秋不敢耽误，赶紧送中医院请高庆给看过，幸好没多大事，开了几副药，在房间将养。
房间里很安静，小狗剩和小小八在玩火车，小八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女儿，叫周冰冰，两口子的姓名中各取一个字，简单明了，楚明秋知道后，只能苦笑，这冰冰，太多！小儿子出生在周六，两口子准备取名周六福。
岳秀秀生气了，把两口子狠狠骂了一通，楚明秋恶趣味又来了，给取名周杰伦周星驰，又被岳秀秀给骂了，她觉着周家这些年波折太多，孩子平平安安就好，少些波折，最后定名周静波。
周冰冰比小狗剩大一岁半，已经念小学一年级，周静波比小狗剩小一岁。
可惜的是，两孩子的性格却和岳秀秀期待的相反，周冰冰很安静，小静波则比较闹腾，整天咋咋呼呼的，一点也不静。
和老妈闲聊了会，把了下脉，看看气色，觉着不错，母子闲聊，楚明秋没问小静蕾在干什么，这些事，他不想惊动老妈。
家里没什么大事，今年家里的收益还不少，主要收入来自故宫的展览馆，今年燕京旅游取得不小的发展，每天到故宫参观的有上万人，楚明秋的展览馆每个馆每天限五百人，全年365天，除了春节期间休息十五天，剩下的350天不休。
就算这样，今年全年的收入在七十多万，扣除租金和水电费，加上平时的工资，全年纯利润有五十多万，这又是个肥年。
除了这个，知青酒店今年依旧在扩张中，没有分红，梁宗达咸鱼干的瓷器公司，也没有分红，自从在意大利弄了个金奖后，梁宗达的心起来了，今年引进了一套瓷器生产线，明年还打算引进一条马桶生产线。
传统的陶瓷工艺不适合大规模工业化流水线生产，梁宗达想出个高明的主意，工业化流水线只生产普通陶瓷，传统工艺则生产精品，这种瓷器价格昂贵，因而只出口。
楚明秋的投资还有楚氏药业，楚宽远本想上新产品，被楚明秋否决了，告诉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扩大规模，特别是创可贴和速效救心丸，这两款产品非常受欢迎，前者是工地工人的最爱，后者已经被卫生部列为心脑血管患者急救药，向全国医院推荐。
楚宽远听了一半，他还是坚持，不过从药换成了养生品，脑力健口服液和夕阳红养生口服液，一个是针对青少年的，一个是针对老年人的。
楚明秋开始还是想否定，觉着现在楚氏药业的资金压力很大，现在还是应该先打好基础，可他忽然想到，两年后的奥运年。
08奥运，给他这样的95后普及了中国的奥运史，让他这个小白也知道，中国是84年第一次参加夏季奥运会，而且还知道了健力宝这个名字。
健力宝最后没了，给内斗消灭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争一下呢？
但健力宝是运动饮料，不管脑力键还是夕阳红养生口服液，都不是运动饮料。
如果用脑力键，还需要进行兴奋剂检查！
运动饮料，现在来研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靠楚宽远是不行的，他又没时间，节后，市委就要宣布管委会的人事调整，同时他还要兼任经济规划办公室，完全没有时间。
既然没有时间，能不能买呢？这健力宝配方是那家公司研究出的呢？
不是健力宝公司，到现在，还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公司。
楚明秋也不知道配方是那个研究所搞出来的，只知道在广东。
几乎刹那，他便否定了让楚宽远去广东找什么运动饮料，转而同意楚宽远上脑力键口服液项目，后面那夕阳红养生口服液暂时先不上，以免资金压力太大。
楚宽远也没再坚持，同意这样安排，但楚明秋还是提醒，资金链不要太紧，前世好多公司都是盲目扩张，导致资金链断裂。
这次去美国，他萌生个新想法，想引入外资，不过，这个想法还没和老妈说，他有点担心老妈不同意。
楚家药房从来没有外股，老妈对楚家药房有执念，坚守着一些老规矩，比如不许有外股，甚至连楚家女儿都不能持股。
当初创建楚氏药业时，楚明秋就提出过，是不是让楚眉也入一股，被岳秀秀否决了，理由就是，楚家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女儿不许持有楚家药房股份。
所以，尽管有了想法，楚明秋还是很小心，没有马上给岳秀秀提。
楚明秋的投资中，岳秀秀只盯着楚氏药业，其他的都不管！
引进外资这样的事，她必然过问。
两个小家伙在外屋闹腾起来，楚明秋出去让他们安静点，刚开口，岳秀秀便护着了，楚明秋也很无奈。
小静波经常来楚家大院，不过，是随叶冰雪来的，平均每个月都要来一次，小八来的机会倒少，一个月一次都无法保证。
叶冰雪有时候报怨，小八现在每天都和一帮诗人高谈阔论，特别是接手《北大荒记忆》后，经常出差，找作者，谈心，有些作者退缩了，不想参与了，还得说服他们，经常出差，一走就是半个月，家里全丢给她一个人。
岳秀秀觉着这挺好，男主外女主内，这才是正常家庭，叶冰雪说她也要工作，岳秀秀就说干脆把孩子交给她，她帮他们带。
叶冰雪只好把气憋回肚子里。
岳秀秀喜欢看孩子们玩，那怕打闹也喜欢。
俩孩子闹腾了一会，又玩到一块，开始合作，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小静波能过来，还是因为岳秀秀身体有恙，小八过来探望，然后就把儿子留在陪老太太，他知道岳秀秀想什么。
晚饭后，楚明秋陪小志远和小丫头玩，小狗剩小静波休息会后，开始训练，吴锋蹬车，他则换上运动服出去跑步了，就像当年的楚明秋，训练风雨无阻，半道上，汇合了从各处钻出来的小子们，十几个小家伙已经成为胡同里的一道风景，街坊们都习以为常，还经常拿他们教育家里的小子。
“看人楚家的小子，那才是少爷，这么大的雪，还在坚持跑步，你就金贵了！”
看多了，就禁不住手痒，于是，要求加入的人越来越多。
与楚明秋他们那会不一样，那时，吴锋是坚决拒绝，而现在完全变了，愿意来的，一概不拒绝；来了，坚持不下去，也不强求。
来者自愿，走不挽留！来去自由！
楚明秋在房间里逗着小丫头和小志远，边和左雁闲聊，说起小静蕾的事，左雁也有点懵，居然闹到街道去了，治保主任跑来提醒，这小静蕾在前院都干了些什么。
前院，是统称，包括孙满屯古震住过的前庭，加上东西两院。这三部分，总共有房四十九间。
现在这些房子大部分都空着，其中西院几乎全空了，东院还有六家，这六家是楚家老家人，楚明秋不赶他们走，他们的子女其实有房，也愿意接他们过去养老，但他们已经习惯在这了，每天大家伙聚在一起吹牛打屁，挺好！
除了这些老家人就是丁园他们了，楚明秋记得也就 借给他们三间房，另外还有个录音棚，可以容纳一个十来人的小型乐队。
左雁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小静蕾说过，有几个朋友要来暂住，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楚明秋顿时明白，这鬼丫头打埋伏了，暂时，几个朋友，这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啊！
这暂时可以暂时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几个朋友，这几个是多少，十个还是二十个！
“这丫头，耍心眼耍到家里来了！”
楚明秋很不满，他不喜欢不相干的人住到家里来，后院的秘密虽然没有以前多了，但他已经养成习惯了！况且这帮混演艺圈的，整天不着调，他自己就从这个圈子里出来的，知道有多乱！
要说丁园他们今年的发展非常顺利，方圆的专辑大卖，总共卖了七十多万盒，妥妥的销冠。在十月，崔健又出了盒摇滚专辑，也卖了二十多万盒。
这两个专辑让丁园他们彻底打响了名声！这可比赚钱更重要。
关键是，丁园他们出专辑歌手录音只有百八十块钱，但每卖出一盒专辑，歌手还可以拿钱，卖得越多，收入越高。
楚明秋给丁园设计的分成体系是，专辑每个人每个团体都可以分成。
比如歌手，歌手录制的费用很低，只有百八十块钱，乐队也一样，乐队不是按多少人算，乐队算一个单位，与歌手的待遇相同，也是百八十块钱。
销售分成呢，十万盒以下，歌手每盒拿一毛钱，乐队也一样。十万到二十万，歌手拿一毛五分成，二十到三十万，拿两毛，三十到五十万，拿三毛，五十万以上，拿四毛，超过百万，拿五毛。
乐队在分成上，就比歌手差，毕竟歌手是核心，乐队分三档，十万以下，一毛；十万到三十万，一毛五；三十万以上，不管多少，两毛。
当然，楚明秋也不会忘了自己，词曲作者，一盒专辑十首歌（别较真，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是十四首，这八十年代初多少，我不知道，现在暂算十首）。词曲作者分两种，一种是固定的，直接买断，价格随行就市；另一种是拿分成，每首歌算一个单位，还是分三档，十万以内，五分钱；十万到三十万，一毛钱，三十到五十万，一毛五；五十万以上，两毛；当然，这是新歌才这样分，老歌就不给钱了。
这次方圆的专辑就用了楚明秋四首老歌，崔健的专辑用了三首，这七首歌，一分钱没给。
在方圆的专辑发布后，楚明秋让丁园作个成本核算，丁园把成本核算报告交给他。
一盒磁带的成本最大头是磁带，现在国内还不能生产磁带，磁带都是从海外进口的。正规渠道进来的磁带太贵，丁园用的是走私过来的，而且用的还是香港的产品，比起日本磁带来，质量低了不是一点半点。
一盒专辑出厂价是八元，磁带的成本占三块，其他成本占一块半，再出去歌手乐队词曲作者的提成，一盒磁带，公司平均能赚八毛钱。
也就是说，方圆专辑七十万，给公司赚了五十六万纯利。
比较讽刺的是，专辑发行量少，公司平均利润率还高些。
楚明秋在院子里溜达一圈，家里很安静，寒冷将人都封在房间里，赵叔赵婶陪着岳秀秀看电视，牛黄和豆蔻在房间里斗嘴，不知道是为什么，楚明秋没进去，这两口子年青时恩爱，这老了，却起了纠纷，稍不留意就斗嘴，来来往往的，你要去插手劝架，那完了，两口子压根不领情。
小静蕾不在家里住，水生现在有孩子了，已经另立门户，除了逢年过节回来，平时不在家。
水生现在可不是普通的厨师，他在今年参加全国厨师大赛，拿了个金奖，现在已经特级大厨，想吃他亲手作的菜，难了！
黑皮爷爷落寂的听着话匣子，他房间里有电视，可他从来不看，只喜欢听收音机。
楚明秋同样没打搅他，自从上了《海峡两岸》后，他的精神头越来越好，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好像儿子孙子马上就要进门似的。
这种状态，让楚明秋很担心，把他拉到医院作了次全身体检，特别是心脏和血压什么的，还好有点高血压，其他没什么毛病，这才让他松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叮嘱牛黄豆蔻他们，平时多注意点。
抬头看看还在飘的雪，他转身回去，敲开黑皮爷爷的门，提醒他，雪的路滑，走路小心点。
黑皮爷爷让他进屋，楚明秋迟疑下还是进去了，陪着他说了会话，感觉房间里还比较暖和。
楚明秋没有告诉黑皮爷爷弯弯内部消息，黑皮爷爷的心理负担就是这个，可黑皮爷爷向他打听，楚明秋告诉他，没有这么快，可能还要等几年，听到这个，黑皮爷爷眼里的光暗淡下来。
楚明秋宽慰他，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现在已经有希望了，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呢？
黑皮爷爷沉默着，浑浊的眼依旧呆滞，看着窗外黑乎乎的，感受着夜的寒冷。
楚明秋感受到他的哀伤，轻轻叹口气：“两党杀了几十年，死伤数十万，谁家身上没点血，这一下要缓和，要来往，需要时间来推动，老爷子，好好的，一定能看到您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甚至重孙，来给您办八十大寿。”
黑皮爷爷勉强挤出个笑脸，叹口气说：“但愿吧。”
“所有的一切，基础都在您，在您的身体，老爷子，我估计，最多最多，还有五年，两岸就能来往了！”
黑皮爷爷没有说话，楚明秋笑着起身：“老爷子，咱们打个赌，五年内，您儿子一定能回来，风风光光给您办八十大寿！”
黑皮爷爷抬起头，勉强笑笑。
离开黑皮爷爷院子，楚明秋绕到平安的院子，这小子最近没有比赛任务，回家休假了。
平安在国家青年队打了两年，现在入选国家队，篮球，中国称霸亚洲，从75年开始参加亚洲篮球锦标赛后，冠军就没落过，四连冠，震惊亚洲篮球，所以，明年虽然有亚洲篮球锦标赛，体育局也没觉着有什么大事。
篮球在亚洲称霸，可到了国际上就不行了，今年参加世锦赛就赢了一场，首战美国队，输给这支以大学生为主的美国队二十多分，平安也就是在这之后，被选入国家队，而且还是给组织后卫打替补。
平安不在房间里，他微微皱眉，这么多年了，平安和小不老一直住在一个院子里，小不老还是去东北，她是84年冬奥会夺牌的主力，领导非常重视。
略为想想，就知道这家伙在那了，绝不会是在尹秋莹那。
东院很安静，丁园的房间亮着灯，他敲门进去，丁园坐在屋里看书，看到他进来，略为有点意外，马上热情的让他坐下，殷勤倒茶。
楚明秋让他别忙乎，自己是来找小静蕾的，丁园依旧倒了杯茶端到他面前。
“她在西院呢，应该是在看录像。”
楚明秋眉头微蹙，有些迷惑：“西院？西院现在都住了些什么人？这丫头都招了些什么人？”
丁园更加意外，不解的看着，见他是真不知道，便忍不住笑，在这住了一年，多少也知道后院的关系，这小静蕾不姓楚，可这后院不分彼此，小静蕾什么都敢干。
“是她几个朋友，也是他们学校毕业的，都是演员，也有两个想唱歌，只是分的单位不好。”
“单位不好？都分到啥单位？单位上不给住的地方？非要往家招！”
丁园忍不住摇头，他也知道楚明秋对他们住在这的态度，便劝道：“楚哥，我知道你的心思，家里老人多，是，可我们在前院，影响不了家里的老人。
你老说要在文化上作贡献，我们是想作，可现在条件就这样。
就说现在住在西院的人吧，他们其实都是电影学院和音乐学院毕业的，还有中央美院毕业的，分配到那呢？
一个分到菜市场当店员，还有分到药店的，分到幼儿园的还算好的！美院油画专业的学生，分到那了，电影院画宣传画，这算好的，还有分到公交公司的，...”
楚明秋不由苦笑，大学毕业生谁不想留在燕京，可留京名额就那么多，燕京的文艺单位是多，除了军队文工团，还有各个部委都有文工团，甚至大点的企业，象燕钢燕纺，也有演出队，燕京市还有个市属歌舞团。
林林总总，燕京有几十家演出团体，居全国之冠！
可这么多演出团体，你要想进去，很难！
甚至可以说，没点关系，压根就进不去，就像张网红说的，那与你无关！
可，干文艺的，不管是写小说的，还是演电影，导演，还是唱歌跳舞，谁不想留在燕京！
于是临到毕业，就四下联系，只要有单位肯要，便肯去，别说幼儿园菜店卖菜，就算楚明秋的老职业，废品收购站，都肯去。
这个时期，不服从分配，可是件很严重的错误，要记入档案！
楚明秋当然知道这个情况，前世混迹夜场就曾经听老前辈说起过当年苦，别看现在风光无限，当年照样住地下室，睡公园睡火车站！
“楚哥，你这院子挺空的，完全可以借给或租出来，让他们住下，至少可以有个可以睡觉的地。”
“别说这么可怜，他们有单位，单位有住房..。”
“拉倒吧，就那集体宿舍，这文工团歌舞团还好说，至少周围都是文艺工作者，可你没去过职工筒子楼，整天乌烟瘴气，打牌的，喝酒的，啥都有，那有心创作！”
丁园摇头说道：“这创作是需要环境的，就那环境，要不了两年，就废了！”
楚明秋沉凝片刻，觉着这是个办法，这个房子也需要有人住，没人住同样要不了几年就得漏了塌了！
“西院现在住了几个？”
丁园略为统计：“大概，大概，有七八个，我还真不清楚，来来往往的，还真不清楚。”
“得，我去看看，”楚明秋刚抬屁股，又坐下来：“今儿街道的治保主任拦住我，说咱们院有人在组织看黄色录像，这事，你知道吗？”
丁园大为光火，忍不住叫道：“这谁呀！黄色录像，那有！”
楚明秋冲他摇头：“我不知道你们看过没有，但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食色，性也，这很正常，不想这事的，是太监！”
丁园很是意外，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君子好色，取之有道，”楚明秋笑笑：“今儿，就咱们俩，我才给你说这些的。”
前世有几个男人电脑里没几部东洋动作片，若是没有，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丁园好像不认识似的盯着他，楚明秋神情依旧平和：“我的意思是，这没什么，但，不要大张旗鼓，有人举报，说明什么，说明人多嘴杂！有人在外宣扬！既然，你们无法控制有人在外乱说，那就不要看！”
丁园懂了，点头答应：“明白了，你放心吧。”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小静蕾那，我会说。”楚明秋说完后，停顿了会，丁园顿时放心，其他人还好说，小静蕾这丫头真不好说话，这丫头油盐不进，发起火来，不分场合，是真抽！
沉默的喝着茶，丁园迟疑片刻，试探道：“楚哥，上次说的，你来出盒专辑，考虑得怎么样了？”
楚明秋苦笑下，叹口气说：“我还真动心了，可转念一想，我在歌坛没有丝毫名气，人凭什么买我的专辑！还是算了吧。”
丁园摇头：“我们现在和国外不一样，还没有什么歌迷，人买专辑就看歌好不好，唱得好不好。”
这是实话，国内还没形成粉丝团什么的，香港日本那种歌星后援团，压根没有。
更主要的是，国内还没真正形成娱乐圈经济，更没有什么天皇巨星，甚至连香港歌坛那种歌星都没有。
方圆只是在电视上抱着吉他唱了首老歌，就有了一点名气，可若说，她真有多少歌迷，还真说不上。
不过，出了专辑后，方圆在团里的地位上升，也有电视台和演出来邀请。
楚明秋犹豫不决，前世忙忙碌碌，背着吉他从一个舞台跑另一个舞台，参加各种选秀，听过无数刻薄评论，那点星光依旧遥不可及。
娱乐圈是个超现实世界，有名气就有金钱，就有地位，就有尊敬！人人都会说你好！即使有不好，也只能在心里憋着！憋出内伤也还要憋着！
前世努力挣扎，屈辱，忍了！嘲讽，忍了！贫穷，忍了！
种种都浮现在脑海中！就像放电影一样！
“好吧，我答应，试一下，亏了，可别怪我。”楚明秋笑道。
“亏！”丁园惊喜之极，楚明秋总算答应了，这让他很高兴：“亏不了，以你的水准，我初定一百万！”
楚明秋笑了笑，在香港和美国，林晚把他的唱片拿去出版了，就卖了三十多万张。
“不过，我有条件，”楚明秋说道：“歌，我自己写，不需要你们去找，元旦过后，我的工作可能更繁重了，所以，什么时候有时间录，我也不知道，只能有时间就录，你别催。”
丁园苦笑摇头：“唉，楚哥，你也是，唉，成吧，干什么科技园，就那破主任，有什么好，倒不如咱们一块搞音乐！带劲多了！”
“拉倒吧，哥们现在已经是处级了，过年，科技园升副厅级单位，哥们就是副厅级干部，你数数，全国有几个三十三岁的副厅级干部，哥们前途无量着呢！”
丁园和楚明秋盯着彼此，大眼瞪小眼！
忽然一阵大笑！
除了左雁和岳秀秀，楚明秋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自己要升官的事，左雁回娘家时，左晋北向她打听了，被左父严厉制止，而且明白告诉左雁，不许为左晋北的事，向楚明秋提一个字。
左晋北和他老婆不懂，左雁也不懂，但左父不解释，只是让她照做！
经过几年的抚平，左雁对娘家的恐惧渐渐治愈，左父和左晋北也再没作出啥出格的事。
左雁本来就没啥心机，对这些事也不关心，回来就没给楚明秋提，倒是左晋北按来不住，跃跃欲试的想找楚明秋谈谈，可依旧被左父制止。
“三十三岁的副厅，的确没几个。”
如果说处级干部，还可以不当回事，燕京的处级干部多如狗，现在街道办主任都是处级干部，廖八婆时代还是科级，现在也升级了，正处！廖八婆现在提起就觉着委屈！
可厅级就不一样了，绝对高级干部，撂地方上，那就是地级市一把手。
丁园举起茶杯：“以茶代酒，祝贺你！”
楚明秋摆手：“没啥好贺的！唉，其实，按我本心，是愿意混娱乐圈的，可，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丁园赞同的点头，俩人还是碰了下，楚明秋放下杯子，说道：“市委市政府决定把文化产业作为燕京的重点产业发展，老丁，你有什么想法？”
丁园笑笑：“这当然是好事....”
楚明秋摇头打断：“咱们就别说套话假话，没意思，应付上面的话，就别说了。”
丁园楞了，好像不认识似的打量他，笑道：“怎么着，你们科技园还能搞文化产业！”
楚明秋笑笑：“还真别说，科技园不搞文化产业，可不代表我没这个能力。”
丁园有点糊涂了，楚明秋颇有几分得瑟：“市里成立了一个经济发展规划办公室，原来的主任是我师兄乌瀞廉，最近乌师兄要去美国作一年的访问学者，便辞了，市里决定让我兼任这个办公室主任。”
楚明秋看丁园还是不明白，便解释说：“这个办公室呢，是市委市政府的经济参谋，地方不大，人不多，权力可不小，可以制定政策，可以干预全市重点工程，简单的说，文化产业如何发展，我有发言权。”
丁园喜出望外，可随即又叹口气：“这文化产业归文化部管，你们燕京还能搞独立王国不成！”
楚明秋说：“先不管这些，先说说你的想法，现在有那些妨碍了文化产业的发展，先把这些弄清楚，至于其他，我们来解决！”
丁园没有露出喜色，已经不是毛头小子，血虽然还没冷，可也知道，事情不是那样简单。
思考了一会后，丁园才缓缓开口：“要说咱们这行，最主要的问题就是限制太多，不管什么都限制，歌曲内容，有限制，创作有禁区，关键是，这禁区在那，还不知道；舞台表演也有限制，现在宣传部宣布，舞台上不能有超过三个歌手，不能有伴舞！”
“你说这算什么事！”
楚明秋还是首次听说有这样的规定，毕竟隔行如隔山，具体的规定有那些，他也不知道。
楚明秋摇头：“这些都是小事，禁区这样的事，在那个国家都有，只是大小而已，美国一样有创作禁区，当然，触犯禁区受到的处理结果不一样，不过，结果可能更严重，说不定职业寿命就此终结！”
丁园大为意外，随即好奇：“美国的禁区是啥？”
楚明秋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个说起来就多了，有政治上的，也有宗教的，还有伦理道德的，反正各方面都有，一旦犯了禁区，就会被行业封杀！”
丁园轻轻哦了声，楚明秋又说：“在美国拍带色的影视剧，也会被管，美国有影视剧分级制度，限制级电影，就不能在正常电影院放映。”
楚明秋笑笑：“还是说我们自己吧，这舞台表演，几个人什么的，这不算什么，这种限制迟早都要废除，咱们应该多想想，从制度上，市场上，存在那些问题？”
丁园明白了，想了想，很是为难的说：“我对这些没研究过.....”
这也是实话，很多人都是这样，平时报怨，可真要说出有什么问题，他还真说不出来，或者说不到点子上。
楚明秋也没逼他，而是引导道：“这个文化产业，既然是产业，也就有市场，既然有市场，就应该可以按照企业来运作。
文化企业，也是企业，妨碍企业发展的制度法规，都应该废除！”
“说个最简单的吧，演出！现在演出，演员需要单位同意，演员的收入，等等，都有那些问题。
香港有夜总会，象谭咏麟张国荣徐小凤，这些成名歌手，在成名之前，都在夜总会驻唱。
那么咱们能不能允许开办夜总会，或者歌舞厅，民办唱片公司，电影公司，录像演播厅，这些能不能办？
文工团，歌舞团，现在这些团体都是政府出钱养，能不能开放歌手出去演出，收入该怎么分配。
歌手出专辑，演员出去拍电影，收入怎么分配？” “这是个问题，”丁园顿时醒悟，这些问题可不是他们报怨过的吗！他马上说道：“你知道前段时间方圆去那了？这丫头跑沈阳走穴去了，一场一千块。”
走穴，这个名词是什么时候有，没人知道，现在已经是演员歌手外出演出的专有名词。
演员歌手走穴，是不允许的，带有贬义，宣传部没有明确规定，但各文工团歌舞团都有规定，这规定也不一样，有些允许，有些不准。
那些跑去走穴的演员歌手，现在都是悄悄的去，方圆也是悄悄去的，一千块钱出场费，在这个时期绝对是一线明星的价格，要知道处级干部楚明秋的工资也就一百多，一千块赶上他半年工资了。
方圆所属的中央乐团是不允许下属演员走穴，崔健在的北京交响乐团则允许演员走穴，但走穴所得上交团里七成，而最少的团体呢，也要上交五成。
不管允不允许，演员歌手都不满意，所以，走穴都是悄悄的，几天时间，银子揣进兜里。
走穴，其实很辛苦，现在没有那么正规，住宿吃饭什么的，将就就行。
现在走穴，主要是大型国企，开演唱会不是不可以，问题是，演出手续异常烦杂，可能提前半年申请，都不一定能批下来。
而大型国企能举办这样的演出，第一是不收费，人家厂子搞庆典，本厂职工看；其次，大型国企在当地有影响力，演出手续由厂里去办，组织者只需要将演员找来就行，至于音响乐器，有些是因陋就简，用厂里的乐器，有些是当地文工团的，还有的就是干脆放伴音，这也是假唱的起源！
楚明秋盯上了文化产业，上任经济发展规划室的第一刀就砍在这文化产业上！
燕京是文化强市，那怕几十年后，上海可以和燕京比钱，哦，不，是比金融，深圳可以和燕京比科技，但这两个加起来，都比不上燕京的文化产业！
京圈，统治歌坛，统治影坛，统治娱乐圈！
得罪京圈，绝对混不下去！
刀郎，赫赫有名！就是没到四九城拜码头，就是在小脸上远超京圈大姐！结果被逼得退圈了！恐怕他自己都还糊涂着呢，不知道在那得罪了京圈这帮大哥大姐！
演员歌手，地方上再红，也是三流演员三流歌手，只有得到京圈承认，在京圈混出头，才能成为一线大咖！才能名利双收！
楚明秋把刀对准这里，也是符合燕京经济发展规划的，建设文化强市，早在80年市委工作报告中就作出长远规划，这几年，虽然换了书记和市长，这个规划却在坚定不移的推进中。
只是，文化产业，掣肘很多，宣传部可以管，文化部可以管，婆婆太多，这个定个规矩，那个出个政策，一个政策捆上一条绳索，一个规矩，又捆上一条绳索，于是下面的人就发现，自己身上捆满了绳索！
除了娱乐圈，出版方面倒是比较宽容，这个宽容也是相对几十年后的，综合来看，八十年代初期，是国内罕见的宽容期，以至于后世看这个时期的电影，都里面的台词给震住了！这要换几十年后，恐怕就得关禁闭！
本来是要找小静蕾说聊斋，结果却和丁园谈了几个小时，丁园开始还摸不着头脑，后面是越来越有条理，说了不少行业内弊端。
楚明秋善常挖掘本质，能很快从现象抓住本质，总结出十几条妨碍文化产业发展的陋规。
当然，楚明秋也不会只相信丁园的一家之言，他委托丁园找些人谈谈，把大家的意见总结出来交给他，同时提醒丁园，不要去找那些团长书记，这些领导不用他去找，自己就会去找。
经济发展规划办公室，看上去是个小部门，实际上，很大！
楚明秋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稍微高级点的参谋部，办公室主任，也就是参谋带长，放屁带响！
还要过上一段时间，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到了一个什么样的舞台！
夜色里，雪花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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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16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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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e: (ZT)重生之如歌岁月12月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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