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骏也那么热爱飞行啊——从《红猪》说起

[wh]

再来一个宫崎骏——以前写的红猪感想：

前晚看宫崎骏的动画片《红猪》（Porco Rosso），一下子吸引我的是意大利老头的美国孙女Fio连夜绘制飞机制造设计图——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秉承飞机制造世家的天赋、成为优秀飞机设计师已是难得；更以巨大的热情通宵达旦设计图纸，眉飞色舞地和王牌飞行员Porco讨论如何增加机翼的斜度以便提速等技术问题，那种对专业的娴熟和全身心的投入，具有强大的感染力。天赋加勤奋，最让人折服。

真正飞行的镜头倒似乎没有其他宫崎骏影片那么抢眼，或许因为该片的主题是反战，关于战争、武器的处理比较抑制。主角Porco一直情绪低沉，他如何变成猪脸的回忆很打动人：一战的最后一年夏天，他和刚结婚的好友一起迎战奥地利空军，战友皆亡，他精疲力尽，手脚麻木，绝望地放弃了操作杆，飞机却无人操纵地把他带入一片白云。恍惚中他以为是天堂，但见上空有一条白带。他的好友和其他战友从身边纷纷出现，冉冉升向那条白带。他大声呼唤，想代替新婚的战友去死，但他们置若罔闻，弃他而去。他感到深深的孤独，自此不愿为人，变为一张猪脸。用他愤激的话说，“All middle-aged men are pigs.”“I'd rather be a pig than a Fascist.”他离开意大利空军不仅是因为厌恶法西斯，他厌恶一切战争和杀戮。他愿意深入险地去救敌军的飞行员；他在亚德里亚海上打击海盗，行侠仗义，但规矩是只打飞机、不打飞行员。宫崎骏擅长刻画人的孤独内心，但场景往往是虚拟的、模糊的、通用的；而《红猪》里Porco的孤独则完全是人为的战争造成的，其地点、时间如此明确，反战的现实意义如此强烈。那些年轻的飞行员们表情安详、成群结队、徐徐上升的镜头是那么震撼，明明是白云悠悠、美丽安宁的场面，却让人满心悲怆。天上布满亡灵，地上只剩一个。兔死狐悲，孤魂野鬼，没有朋友的人不再是人。

不过该片没有因此变得沉重灰暗，而是从头到尾用风趣活泼的情节予以调和：被海盗劫持的女孩们一点不害怕，在海盗飞机里到处乱玩，还批评海盗们不洗澡，浑身发臭；海盗们也爱孩子，既有点蠢笨又十分直爽可爱。最让人欢欣鼓舞的是全片对女性的极力推崇：Porco的爱人Gina俨然是亚德里亚海上的女皇，海盗们再怎么互相争吵不和，每晚都聚在她的酒店里喝酒作乐，对她敬爱有加；少女工程师Fio则是后起之秀，以其机智和勇敢同样赢得所有海盗的尊重和喜爱。除了这两位女主角，米兰私人飞机制造厂的全体女工一样令人赞叹——因为经济萧条，男人们都外出打工，造飞机这样的体力活只能让全家老老小小的女人们干。三个笑出一脸褶子的老太太用意大利语叫老朋友Porco的名字并热情拥抱，洋溢着浓情意大利风格。女人们还聪明地编织出Porco拐带Fio的借口来应付追踪的意大利秘密警察，大呼小叫的演戏令人忍俊不禁。再对比Porco说的“All middle-aged men are pigs”，更感宫崎骏似乎把战争怪罪在男人头上，又像古代神话传说那样把复苏、再生的希望寄托给了具有生殖能力的女人。

再回到开头说说飞行。Fio和Porco合作驾驶飞机这一段立刻让我想起《魔女宅急便》（Kiki's Delivery Service）里的见习小女巫Kiki和热爱飞行的小男孩一起拼命踩自行车，终于使男孩的飞行器起飞，那一刻两人的心意如此相通，携手飞翔是如此自由美好。也想起《哈尔的移动城堡》（Howl's Moving Castle）里哈尔和苏菲逃避荒野女巫的追捕，飞向闹市高空，他们的爱情也飞升到一个自由而灵犀相通的境界。爱使他们飞行，爱令他们自由。网上查知宫崎骏家族曾经经营飞机工厂，他小时候醉心于飞机与飞行，怪不得他的电影里有那么多经典的飞翔镜头。除了上述几部，《龙猫》（My Neighbor Totoro）里的龙猫和猫巴士也飞行得神秘而自由，《风之谷》（Nausicaa of the Valley of the Winds）中的公主Nausicaa更是只凭一个滑翔翼乘风而行，无畏无惧，化解一切敌对力量，成为宫崎骏心目中的和平友好的最高象征。

从宫崎骏又联想到我喜欢的其他描写飞行的电影和小说。最先映入脑中的是电影《走出非洲》，Karen和Denis在非洲大陆上驾机翱翔的那段音乐和场景都脍炙人口：

原书中描写的飞行也同样出色。同样住在非洲的女作家兼飞行员Beryl Markham写的《乘夜西行》（West with the Night）里回忆单人横飞大西洋的夜航创纪录惊险百出。法国飞行员Antoine de Saint-Exupéry写了著名的《小王子》和名声稍逊、但描写飞行绘声绘色的《风尘星空》（Wind, Sand and Stars)。美国飞行员Richard Bach写的七十年代红极一时的成人童话《Jonathan Livingston Seagull》也如痴如醉地探讨飞行技巧和自由的境界。英国皇家空军王牌飞行员Roald Dahl写的童话《The Gremlins》则是流行于空军中的飞机上的小精灵。欢迎推荐其他关于飞行的电影和书——关于飞行的歌，upupupu和karoun曾贴过一组从《阿拉丁》、《走出非洲》、《泰坦尼克》、《英国病人》到John Denver、Michael Buble、Yolanda Adams、Westlife的飞翔歌曲视频。欢迎补充；祝大家飞越2024，实现自由的梦想。


原帖链接：
viewtopic.php?t=447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