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重生之如歌岁月/ 二零二四年四月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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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上掉馅饼了

　　元宵晚会，小不老和队员教练居然被邀请了，还被主持人特地介绍了，给了个特写。
　　楚明秋有点后悔，没有听楚宽远的，尽早上健脑液，让小不老代言，那还不大卖的。
　　不过，还是可以补偿，他让楚诚志赶紧去联系女排，要给她们全队提供整套服装，包括奥运出场服。
　　楚诚志跑去联系，女排对比赛服领奖服，都接受，但奥运出场服，代表团是统一的。
　　楚诚志很干脆，直接到体育局，与体育局联系，为奥运代表团提供一百万赞助，另外还为代表团提供出场服！
　　今年是奥运年，除了冬奥会，这时的冬奥会是每年举办一次，而不是四年一次。
　　今年最重要的体育比赛盛会就是洛杉矶奥运会，体育局全局动员，所有获得比赛资格的运动队在春节后，全体封闭训练，小平安被选入中国篮球队，现在也在封闭训练。
　　现在可不比以后，主动到体育局要给奥运代表团表示希望提供赞助的，现在就只有优衣库，而且赞助金额如此之高，一百万啊！这还不算服装，体育局没有理由拒绝！
　　这时的李经纬还在广东绞尽脑汁，最后才抓住奥运代表团的这颗大树，健力宝一举成名！
　　从此，奥运代表团商业价值倍增，冠军身价暴涨！
　　三月初，楚明秋正式向市委市政府提出，启动中积电中微软上市计划。
　　燕京三大佬联袂召见他，要他详细说说上市计划。
　　中积电和中微软是合资公司，上市计划不需要市委市政府批准，可这两家公司，中方都是大股东，楚明秋认为这是大事，是中国企业第一次出海到美国上市，向上级通报下，征求老大们的意见，也是应有之举。
　　让他没想到的是，报告交上去才两天，就接到市政府电话通知，让他到市府汇报工作。
　　楚明秋一肚子疑惑，不知道程市长想要作什么，自己不过是礼貌之举，只好带着材料，在约好的时间里，到市府汇报工作。
　　在小会议室等了一会，看到进来的三大佬，楚明秋心里忍不住又嘀咕起来。
　　三大佬换人了，焦市长换成了程市长，张副市长换成王副市长，只有段书记没变。
　　王副市长是燕京老人，长期担任财政局局长，是张副市长的得力助手。
　　楚明秋向三位大佬汇报了上市计划，以及上市对中积电中微软的意义。
　　“上市，将完成公司市场化最后一块拼图，这次，上市，除了募集资金外，还能扩大公司影响力，将是公司发展的一个重要标志。”
　　楚明秋没有用什么鼓动性言语，只是平淡的说明上市对公司的巨大意义，在这三位大佬面前，使用那些鼓动性言语，并不一定会产生好效果。
　　段书记和程市长交换下眼神，又看看王副市长，三人几乎同时点下头。
　　“很好，”段书记笑道：“四月，里根总统要来访问，这个上市计划，可以作为两国友谊交好的成果。”
　　楚明秋笑笑，段书记接着说道：“上市，我不懂，他们也不懂，这事就交给你，你去干，我们给你作后盾，有什么问题，市委市政府全力协助。”
　　“多谢领导。”楚明秋也不掩饰自己的兴奋，连忙起身给三位领导鞠躬。
　　“坐下，你也别感谢了，”程市长挥手笑道：“改革开放，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政府职能要转变，从市场参与者到市场监督者引导者，不再对企业大包大揽，为企业提供服务。”　　　
　　楚明秋依旧含笑，适时插话：“领导说得太好了，高屋建瓴，对我们燕京市的改革，有指导作用！”
　　程市长笑了：“你小子，这马屁拍得！”
　　段书记和王副市长都轻松的笑了。
　　“今儿找你来呢，不是为听你汇报上市，”段书记笑道，示意他坐下：“找你来，有几件事。”
　　程市长接过话题说道：“海里已经批准我们燕京成立一家市属银行以及一家保险公司。”
　　楚明秋点头，心中警铃大作，这事他知道，他很希望把两个项目放在高新区，可市里要作，但半年过去了，市里却迟迟没有举动，而他也忙，没有再去关心。
　　现在程市长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问题，目的是什么？
　　钱！
　　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
　　“这是大好事啊！怎么，市里有困难？”楚明秋佯装不解，疑惑的看着三大佬。
　　程市长点头：“人民银行要求原始资金要三亿，最低三亿。”
　　楚明秋很是惊讶，程市长苦笑下：“市财政这一年多虽有好转，可要拿出三亿，很困难；而且，保险公司要求至少五千万。”
　　楚明秋纳闷不已，禁不住问道：“这才三亿五千万，市里就拿不出？！这...，领导，您忽悠我吧！”
　　程市长苦笑摇头：“你不清楚，咱们燕京市，看上去每年财政收入不少，海里每年还调拨不少，对咱们的工作支持也很大。
　　可是，你知道吗，咱们的负担也很大，地铁，火车站，还有，去年我们向奥委会申请举办九零亚运会，这个你应该清楚，这事是刘副市长在负责，我们希望非常大，九月亚洲奥委会将举行投票，我们获得成功的机会很大，但这笔申请经费，也不小。
　　市财政一直入不敷出，全市还有很多亏损企业，而且，一旦取得亚运会举办资格，市里还需要投入很多资金，修建道路交通，宾馆....”
　　王副市长插话说：“除了这些，市里还要给大批亏损企业补贴，不瞒你说，现在市里每年财政赤字都超过五个亿。”
　　楚明秋大致明白了，市里这是没钱，看着这两块馅饼落头上，却接不住。看着三位大佬，禁不住有些悲哀，堂堂天下第一市，居然连三个亿都拿不出来。
　　“海里给我们的时间有限，一年内必须成立，否则批文作废。”程市长苦笑下说：“所以，我们还有半年时间！”
　　楚明秋大致明白，他试探着问道：“领导的意思该不是交给我们高新区吧！”
　　段书记和程市长都乐了，段书记对程市长笑道：“这小子比猴都精！”
　　程市长也笑道：“谁说不是，小楚，怎么样？有信心吗？”
　　楚明秋苦笑下，低头思索，王副市长叹口气：“我知道，这很难，小楚，咱们燕京各区，能拿出三亿来的，就剩下你们高新区了！”
　　 楚明秋眉头微蹙，摇头说：“高新区也拿不出三亿来，不瞒各位领导，我很想将这两个都留在高新区，可我真拿不出三亿来，去年，高新区财政结余也就两千多万。”
　　段书记也点头：“这在我们估计内，小楚，自从你到高新区，工作成绩有目共睹，高新区由每年亏损几千万，到现在每年向市里上交十亿。
　　高新区现在欣欣向荣，除了下属公司，新成立的公司也发展很好。
　　小楚，我知道这有困难，没困难，也不会交给你们高新区了。”
　　楚明秋想了下：“既然咱们没钱，政策呢？能不能在政策上放开点？”
　　“你想要什么政策？”段书记问道。
　　“资金问题可以用两个方式解决，”楚明秋思索着说：“第一个，引入外资，我相信，很多外资都愿意。
　　第二个办法，直接把银行和保险公司做成股份制，向公众和机构发行股票，募集资金，三个亿，应该没问题。”
　　段书记和程市长闻言不由沉默，不管银行还是保险，都属于金融领域，这个领域高度敏感，压根就没给外资开放。
　　楚明秋见状在心里叹口气，便继续解释：“引进外资，这来一百万，那来一百万，倒不如直接引进银行，最主要的是，咱们要控股，董事长和总经理必须是咱们的人。”
　　“保险呢，我认为最好采取合资的方式，我们缺少这方面的人才，合资呢，我们可以借用他们的人才。”
　　“其实，海里也不是不允许外资银行进入，我记得在七九年，日本一家银行就在燕京设立办事处；还有，汇丰渣打，这两家银行，在四九年后，依旧一直在上海营业。
　　这说明，外资银行可以进入国内，而，现在外资也想进入国内，咱们可以完全可以开一条缝，。。。”
　　程市长摆手：“这个事可没那么简单，日本的银行只是办事处，压根就没业务，至于汇丰渣打，那是历史遗留问题，而且这两家银行的业务很小，每年不过百多万。”
　　楚明秋忍不住摇头，汇丰渣打，这样两大的两家银行，每年业务才百多万，亏得这两家银行还能坚持下来。
　　“问题是，咱们现在没钱！”楚明秋很无奈，想了想：“咱们可以向海里要点政策，金融业迟早要开放，咱们先行一步，可以作个实验，积累经验。”
　　“道理是这个道理，”王副市长插话道：“可这要重新向海里申请，海里要重新考虑，这一路程序下来，没一年时间，压根不可能。”
　　王副市长叹口气：“如果花一年时间，能获得批准，这也还好，可，...”他看看段书记和程市长，摇头说：“我估计，很难！陈老和李老都不赞同开放金融！”
　　这有点罕见，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直接点名，只会用领导代替。
　　楚明秋眉头紧皱，陈老和李老长期掌管财政，他们的意见分量很很重，就算方朴他爹也不得不有所顾忌。
　　几人都沉默了，把银行和保险交给楚明秋，他们事先也不是调查高新区，去年高新区向市财政上交十亿，自己财政盈余大致在三到四千万，楚明秋说两千万，是打了埋伏的，三人心知肚明。
　　可今年，市政府最重要的工作是清理亏损企业，梳理全市经济发展战略。
　　这些都需要投入巨量资金！
　　让楚明秋来干，是三巨头多次商议后的选择，希望是借他的能力，用最小的投入，把这两家公司办起来。
　　“市财政能出多少钱？”楚明秋忽然抬头问道。
　　王副市长微怔，随口答道：“最多一千万，今年，财政压力依旧很大，整顿全市亏损企业，安置破产职工，就要五个亿，这笔钱不能动，还有地铁二号线，这笔钱也不能动，还有琉璃厂二期项目，天桥一期，这些项目的钱，都不是小数。”
　　楚明秋低头思索，盘算来盘算去，依旧凑不出三亿五千万来。
　　“不管怎样，都要搞成股份制，”楚明秋叹口气，抬头看着三大佬，郑重说道：“只有用民间资金，我们的银行都是国营银行，办个股份制银行，我负责向一些民间企业募集资金，但得给他们股份，可即便如此，我盘算了下，还是差一亿左右。”
　　楚明秋对下属大部分企业都很了解，稍微清理下，就大致能估摸到能募集到多少资金。
　　“你能募集到两亿五千万？”王副市长很意外，也很惊诧很好奇。
　　楚明秋顿时警觉起来，便解释说：“高新区进驻了部分优质企业，有些企业效益很好，其实，如果，再等一年，更容易些，这些企业去年来的高新区，今年投产，就说小李村办的玻璃厂，去年开始动工，他们从美国引进的汽车玻璃生产线，去年年底开始试生产，产品已经打入长春一汽，咱们燕汽也采用了他们的产品。
　　问题是，这家玻璃厂去年才投入生产，生产规模不大，效益还不高，如果在明年，效益上来了。
　　我去找小李村呢，作些说服工作，能拿出几千万来，这主要还是得益于他们和天津大丘庄合作的钢铁厂，去年的效益奇好！”
　　“钢材涨价了嘛！”程市长笑道。
　　“是这样，”楚明秋笑着点头：“除了小李村，中积电也可以拿出部分资金，还有方正集团，大唐电子，这些企业去年的效益还不错，今年，大唐电子又在拉斯维加斯获得十六亿美元的订单，估计能拿出一亿的资金。”
　　“大唐电子获得十多亿美元的订单，什么时候的事？”程市长非常意外，这样高的订单，他居然还不知道。
　　“前两天段小虎打来的电话！照他估计，这两天订单还要增加！”楚明秋也很高兴，笑着回答道。
　　今年的拉斯维加斯电子展比往年晚开始，二月底才开始，这次楚明秋没有去，也不让管委会其他人去，而是各企业自行决定，愿去的去，不愿去的，拉倒！
　　虎子带队去了拉斯维加斯，这次他还带去了第二代无绳电话，这第二代无绳电话可以说是中积电和大唐电子合作的优秀产品，集成度更高，灵敏度更高，声音更清晰，更小巧，更美观，与第一代相比就是降维打击！
　　让楚明秋很意外的是，市场上居然没有同类产品，大唐电子在无绳电话上获得巨大利润，市场前景如此之好，日本美国欧洲，这么多电子公司，居然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没有生产出同类产品。
　　虎子签了大单，大概太兴奋，睡不着觉，越洋电话打来报喜，楚明秋问了下情况，这才知道，市场上居然没有同类产品，这让他惊讶之余，让虎子赶紧去调查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阴谋。
　　正缺钱的王副市长大喜，这才是口渴遇上甘露，瞌睡遇上枕头。
　　楚明秋却摇头，无奈的说：“领导，这钱，咱们现在可拿不到，高新区现在全面实行市场经济，即便我们是主管部门，也不能随便从企业划拨资金。
　　政府职能转变，要用市场经济方式管理企业。所以，我们现在都不能从企业直接划拨资金。”
　　王副市长很着急的插话：“小楚，你们高新区不是大股东吗！大股东调拨些资金难道不行？”
　　楚明秋很坚决大摇头：“真不行，我们才转变观念，转变职能，领导，您想想，如果大股东可以随意调拨资金，那不是严重侵犯小股东的利益。政府可以划拨，那么换成其他企业，人家是大股东了，咱们政府成小股东了，人家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样方式，把资金调走！”
　　程市长点头：“这话在理，改革开放，思想转变，要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这是大局，不能因为暂时的困难，就开改革的倒退。”
　　段书记沉默了会，最终还是点头：“对，这是正确的，要坚定不移的推进改革开放，不能走回头路。”
　　楚明秋松口气，如果大佬要坚持调拨，他可又要硬顶了，这是绝对不行，经过他三年不懈努力，高新区上下已经转变思想，用市场经济方式解决问题，他可不能让自己三年的努力白费。
　　“以现在的财务状况，银行和保险公司，要么再等两年，要么就办成股份制，没有第三个选择！”
　　楚明秋的语气果决，神情坚定。
　　段书记叹口气，皱起眉头，程市长也叹口气，三位大佬都沉默了，这事的难度太大。
　　这家银行和保险公司是国内第一家地方商业银行，第一家地方保险公司，上面能下决心让燕京来办，已经是考虑到燕京的特殊地位，也可能是吴老爷子的支持！
　　楚明秋现在越来越佩服老爷子了，这位老爷子绝对是人精，他和老胡组成的搭档，他负责具体经济，老胡把总，上面还有所谓八老。
　　八老，都是从硝烟中走出来的元勋，无论老胡还是老爷子，资历战功影响力都差远了。
　　方朴他爹自然是核心，不过，方朴他爹洗去了教员的教训，没有把全部权力集中在手上，对老胡和吴老爷子放权，对其他七老也尽可能尊重他们的意见。
　　也正是方朴他爹的宽容，这才形成八十年代较宽松的政治环境。　　　
　　四人都在苦苦思索，房间里陷入寂静。
　　半响，楚明秋抬头看着三大佬：“这样好不好，我先回去摸一下情况，看看倒底能募集到多少钱，市里再把情况向海里说明下，看看上面的态度？”
　　段书记点头：“好，先这样吧。”
　　楚明秋听出些失望，也没往心里去，就准备起身离开。
　　“别急！还有两件事，”段书记把他叫住。
　　楚明秋不明所以的坐下，看着段书记。
　　“去年，胡总访问日本，邀请三千日本青年到我国访问。”
　　这事，报上报道过，好评不少，觉着此举有利于增进中日友谊，大肆吹捧了一番。
　　楚明秋一头雾水，这三千日本青年来访，关我什么事，这是外交部的事。
　　“最近外交部和日本方面联系，日本方面提出希望邀请几个我国有名的青年参加对话，其中，就希望你能参加。”
　　楚明秋先是楞了下，随即笑道：“还有这事，成啊，我没问题，以什么形式，座谈，还是其他？”
　　“这个问题，到时候，有人会和你联系，这次日本青年访华，也是我们燕京的一件大事，我是这样象的，你们高新区年青干部很多，高学历的年青人也很多，你们高新区能不能选拔一些优秀的年青人，参加联欢？”
　　楚明秋想了想，忽然皱起眉头：“他们什么时候来？我们高新区，以及下面的企业，大部分都是科研人员，科研任务很重，到时候不一定有时间。”
　　没等段书记回答，他又说：“我今年最主要的工作是上市，中积电中微软上市，工作一定很忙，另外，有外资要投资大唐电子，双方谈判已经有六轮了，还有，白天鹅洗衣机公司，公司要引进一条生产线，公司还要土地等等。
　　除了这些企业，高新区还要整理营商环境，最近我们接到群众反应，治安上出了点问题，有联防队员在白吃白拿，纪委徐书记明察暗访，已经处理了几个，但我认为这不是个人问题，这里面有制度问题，要从制度上对这个问题进行杜绝！”
　　“还有这种事，”段书记很生气：“查！有一个处理一个！有些人有点权力就坑老百姓！对这种人绝不要手软！”
　　楚明秋点头：“是，领导的指示，我一定传达给徐书记，这事是他为主。”
　　管委会工作分工中，楚明秋把总，这类违纪违法事件都由徐树才管理，徐树才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不少人在背地里骂他。
　　段书记点头：“你们的廉洁制度很好，市里已经决定在全市推广，这也是今年和明年全市的工作重点之一。”
　　“廉政问题关系到党的威信，决不能掉以轻心，”程市长看了段书记眼，然后说道：“市里今年还要启动琉璃厂二期工程，天桥一期工程，二环道路建设工程，这么多工程，资金需求压力本就紧张，绝不能让腐败分子给贪污了。”
　　段书记点头：“这话就扯远了，孙满屯同志正大力推行反腐制度，小楚，另外还有件事，海里决定，今年国庆要举行盛大庆祝活动，要阅兵，要群众游行，游行花车，为国家作出突出贡献的人员登上花车。
　　高新区是我们燕京重点区，你们要出个花车，这个事不难，但要选出为上花车的人，还有，观礼台，给你们五个名额。”
　　“才五个名额？”楚明秋觉着很为难，苦着脸请求道：“领导，能不能多批几个，咱们区是高级知识分子云集，随便就能挑出几十个为国家作出突出贡献的人才来。”
　　“五个已经不少了。”程市长笑道：“你也别太贪心了，观礼台就那么大，全国劳动模范，友好外宾，港澳台同胞，还有解放军，自卫还击战功臣，你说说，能给你们多少名额！”
　　楚明秋只能苦笑，五个名额，他心中随便算了下，就可以拎出十几个来，可上面也没说错，这名额有限。
　　他深深舒口气，冲三位大佬笑道：“行吧，这国庆，还好几个月呢，来得及。三位领导，还有什么事，一块都说了吧。”
　　段书记笑了：“得，就这三个事，对了，大唐电子，你刚才说，外商要投资，既然他获得十多亿美元的订单，还需要合资吗？”
　　“绝对需要，”楚明秋正色道：“大唐电子未来的发展方向是电信企业，我希望他发展成电信行业 巨头，到国际市场上与国际巨头争争高下。
　　现在我国通信技术非常落后，我们自己生产的交换机还是，这样说吧，还处在红缨枪时代，人家已经走到坦克大炮时代了。
　　我们这个市场非常大，可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很困难，为什么呢？
　　交换机是巴统协定禁止出口设备，我们要引进设备只能引进六十年代，甚至是五十年代的产品。
　　我们国内的市场非常大，现在欧美日电信巨头已经盯上我们，上海在去年与贝尔公司成立合资公司，这是一个绕开巴统协定的举措，但可以断定，贝尔公司不可能拿出先进技术来，甚至连七十年代的技术都不会拿出来。
　　不过，贝尔公司的举动，会影响其他国际电信巨头，现在欧洲的西门子爱立信，日本的NEC富士通，美国的国际电报电话，全都摩拳擦掌，准备进入我国市场。
　　大唐电子现在最挣钱的产品是无绳电话，在这个上面，我们占了先机，但欧美那些电信巨头应该很快就能赶上来，大唐电子将面临欧美日电信巨头的激烈竞争。”
　　“国际巨头的资金，技术实力，都远超大唐电子，从今年开始，大唐电子要进行多项投资，第一个就是厂房生产线；大唐电子的生产规模不大，必须要扩大规模。
　　其次，大唐电子要增强技术实力，增强技术实力的第一要素就是增加科研人员。
　　可科研人员上那来？大唐电子现在满打满算，也就是五六十个本科毕业生，其中的三十多人还是去年从中积电调去的黄林谊数控交换机项目小组。”
　　提到高新区下属企业，楚明秋如数家珍，把企业的优势劣势，国际主流技术发展，国际国内的市场，竞争对手的动向，一通洗脑式输出，让三巨头无从插口，只能看着他发挥。
　　楚明秋则边讲边思索，心中则大为警觉，九年前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那时才十二三亿美元，现在，虎子电话里说，已经签了十五六亿，估计最后的订单要超过二十亿，虎子打这个电话除了报喜，还有个目的，与当初楚明秋遇上的问题一样，生产能力。
　　虎子面临的困难更大，当年，计划经济，国家一句话就能划拨过来几个厂，现在不行了，而且，无绳电话中需要的芯片需要中积电生产，外壳电路板也是外包，虎子估计，大唐电子现在的年产量在五十万台左右，这还包括普通按键电话，现在要完成二十亿美元的订单，必须将所有产能都转为无绳电话，还需要协调产业链上的所有其他工厂，增加产量，还要为普通电话寻找代工厂家。
　　这又是一个复杂的工作，楚明秋第二天就在大唐电子召开紧急会议，分派任务，要求一定要完成合同。
　　段书记听后，冲程市长笑道：“看来小楚对对高新区的情况很了解，对了，电子大厦全租出去了吗？”
　　楚明秋苦笑摇头：“没有，不过，下面的商铺都租出去了，上面的写字楼还空着一半，我们的创业精神还不足。”
　　全民创业的热潮还早着呢，东哥还在念小学呢！
　　而且，电子大厦卖的电子产品，大部分都是来自广东沿海的走私品，楚明秋对此心知肚明，可这不是他追究的问题，他也不想追究。
　　“海里希望增加出口创汇，希望我们和上海广州作出表率，小楚，你对这有什么想法？”
　　楚明秋略为思索，才说道：“要作外贸，其实并不难，把权力下放，给企业自主权，不要必须通过外贸公司；外贸公司要改革，另外，在税收上可以实行出口退税，当年日本人就是这样干的。”
　　“出口退税？”程市长沉凝下，看着王副市长。
　　王副市长插话道：“出口退税可以鼓励出口，但地方税收影响很大！吴老爷子正与各省谈话，希望实行分税制，小楚，我看你在《经济研究》上发表的文章，支持分税制，可我们分析，分税制对我们的财政影响很大！”
　　楚明秋略为沉凝，才含笑道：“领导，您要坐在吴老爷子的位置上，也会力推分税制。”
　　王副市长还没愣神着，段书记和程市长先乐了，程市长笑着点头：“这话在理，这话在理。”
　　海里缺钱，这是不争的事实，现行的包税制已经很难维持下去，吴老爷子每天都为钱烦恼。
　　可要推行分税制，阻力却不是一般的大，各地诸侯对此的态度不同，简单的说就是，穷省赞同，富人反对。
　　反对最激烈的就是广东上海江苏浙江，燕京由于在天子脚下，没有轻易表态。
　　这些事，已经脱离了今天的会议的主题，也不是咨询，倒像是闲聊。
　　“从长期看，分税制对海里和地方都有好处，对咱们燕京是利大于弊，每年海里都给咱们燕京的补贴不少，分税制后，咱们燕京发展资金可以更足。”
　　程市长沉凝道：“可要实行分税制，首先要厘清税种，海里现在税种还没厘清，就开始推行分税制。”
　　楚明秋说道：“这个，是细节问题，要正式推行分税制，肯定先要厘清税种。
　　分税制还有个作用，就是有利宏观调控，咱们要走市场经济的路，世界各市场经济国家都是实行的分税制，为什么呢？因为市场经济也不是国家完全不管经济，而是通过宏观手段管理经济，通过利率政策，汇率政策，等等，来调控国家经济。”
　　楚明秋笑道：“这分税制呢，始终是要推行的，这一届推不了，下一届也要推，挡是挡不住的。”
　　“没人会挡，”段书记思索着说：“小楚，你们研究室，对咱们燕京的税搞个调查，看看那些能争取过来。”
　　楚明秋略为思索便皱眉：“这个，工商税务，他们还不清楚，说句实话，我对税务了解不多，我办过企业，但除了企业的税，农业商业的税种，我压根不知道。”
　　程市长也点头：“这也是，工商税务，也别闲着，都出点力。”
　　段书记摇头：“我知道，先不让他们插手，他们的思维都僵化了，小楚，不了解不要紧，工作推进，慢慢就能熟悉。”
　　楚明秋想了想，点头：“好！”
　　段书记起身：“成，这事就交给你了，时间嘛，给你半年时间，够不够？”
　　楚明秋苦笑下：“领导，您这是赶鸭子上架，时间都不肯多给点。”
　　段书记稍稍拍了下西装上没有的灰尘，看了眼窗外有点阴沉的天空，空中飘着细细的雨丝。
　　“好，给你半年时间，国庆前，交给我，够了吧。”
　　楚明秋感激涕零，连连拱手作揖：“多谢领导，多谢领导！”
　　“你个....”段书记笑着点点他，最后还是顾及身份，转身走了。
　　程市长也笑了笑，走了，楚明秋觉着，他的笑容里有几分诡异。
　　从市政府大楼出来，站在门口，看看天上飘的细丝他心里浮出丝疑惑，前面三个问题还可以说是问题，后面是为什么呢？
　　他可不认为这是闲聊，这些大佬可没啥时间与你闲聊！
　　脸上微凉，几滴细丝吹落，他擦下脸，披着细丝走向皮卡，心里很平静。
　　无外见招拆招！
　　与人斗，其乐无穷！

　　第一百一十七章　石头回归

　　“他们在那弄到的原料？”
　　楚明秋刚进院子，就听到豆包在房间里大声嚷嚷，语气很是激动！
　　“我问过了，是在南阳化工厂弄到的。”
　　这是黑皮的声音。
　　从旁边的房间里出来个姑娘，看到楚明秋便赶紧过来招呼，楚明秋摆手让她去干自己的事，姑娘也没多说便离开了。
　　优衣库员工并不多，现在也就五十多人，大部分都认识楚明秋，尽管楚明秋很少来这，搬家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上门。
　　“叔爷，你怎么来了？”
　　看到敲门而进的楚明秋，楚诚志很有几分意外，楚明秋笑笑，目光立刻就落在正准备躲避的豆包身上。
　　“路过，今儿上市里说事，这不说完了，看看时间，差不多中午了，就上你这找口吃的。”
　　楚诚志松口气，楚明秋看到茶几上摆着几条健美裤，便拿起来，看了看。
　　“不错啊！怎么啦？”
　　楚诚志苦笑下：“这不是我们的，是别人的。”
　　楚明秋点头，轻轻哦了声，依旧在仔细端详，最后放下裤子。
　　抬头看到三人的神情，便纳闷的问：“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豆包气忿忿的说道：“这王八蛋抄袭我们的设计，还在抢我们的客户！忒不地道！”
　　“知道是那家公司吗？”楚明秋问道。
　　“那小子叫彭阳，也开了家服装公司，就在德胜门附近，我请他手下的一个小子吃饭，灌了他几杯酒后，他才透露，是在南阳化工厂搞到的原材料。”
　　楚明秋微微点头，想了下说：“利润高，门槛低，怎么着，你还想垄断这个产品？这事，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服装行业，门槛低，技术含量低，千万别想垄断！”
　　“我知道，可他明目张胆的挖我的客户，这可不行。”楚诚志淡淡的说道。
　　楚明秋看着他，微微摇头：“这事呢，很正常，商业活动中，你抢我的客户，我抢你的客户，都是正常的，你的客户被抢走，说明你在维护客户关系上，存在问题，这才是你要好好想想的。”
　　楚诚志闻言低下头，楚明秋看着豆包：“你也别激动，客户关系很重要，现在，你们最重要的是，拿下奥运代表团的服装赞助！除此之外，你们还要增加产品的多样性，别就盯着健美裤，这健美裤让你们吃了两年红利，今年还可以再吃一波。”
　　楚诚志见楚明秋这样说，很无奈的叹口气：“这小子，我们的出厂价是七块钱，他就定六块钱....。”
　　楚明秋打断他：“那就和他谈谈，路过谈不拢，那就告诉他，你定五块钱，你的成本是多少？他的成本是多少？”
　　“我们的成本是三块七。”楚诚志犹豫下，他还不知道彭阳的成本。
　　“四块一。”黑皮补充道：“他们的成本比我们高，主要是运输，我们的原材料主要来自燕京化工厂，其他来自天津化工厂，运输费用要少一些，另外，我们的加工费要比他们低。”
　　楚明秋闻言点头，赞赏的看着黑皮，却对楚诚志和豆包说：“怎么样？黑皮比你们进入公司晚，可很显然，他比你们更好掌握了公司的状况。”
　　“你们呀，多用心！”
　　楚诚志有些羞愧，不好意思。
　　“你小子，多把心思花在工作上，别一天到晚就想着女人。”
　　豆包嘿嘿干笑，痞性十足。
　　楚明秋无奈的摇头：“那两个女的呢？”
　　“你还别说，这格格和乔乔还真有意思，居然在深圳干起来了，俩人开了家公司，专门作进出口生意。”
　　豆包神情中很有几分玩味，好像很可笑，也好像有几分鄙夷，觉着这两妞又在异想天开！
　　“哦，嗯，这样也挺好，”楚明秋看着他：“你别那样，这个时代，是草莽英雄的时代，敢闯就有收获，敢干，就能干出一片天！”
　　这不是鼓励，是真实，八十年代，虽然有方正这样知识英雄，但唱主角的还是牟其中这类草莽英雄，这些人眼冒绿光，怀揣对财富的渴望，敢于冒险，就像马克思说的，为了有50％的利润,就敢铤而走险；有100％的利润,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就敢犯任何罪行。
　　这些人大部分文化水平低，大部分就像楚诚志黑皮那样的，享受过专政铁拳，重入社会后，无路可走，只能到社会去闯，没有第二选择！
　　改革，创业，这些观念，风气，压根没形成，进国企，当工人，还是这个社会的主流观念！
　　那怕，改革已经推行了八年！
　　在楚明秋眼中，楚诚志豆包黑皮，包括传说中的格格乔乔，都是这个时代的先行者！
　　豆包有点怕楚明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回燕京后，他就躲着楚明秋，春节跑西北他爹那待了一个多月，回来后，也不敢上楚家大院。
　　面对楚明秋教训的口气，他不敢争辩，只是嘿嘿干笑。
　　楚明秋却没打算放过他：“你在兰州香港待了这么久，对当地市场有那些看法，人咸鱼干还在香港还淘了几件古董回来，考察了香港和日本瓷器市场，你呢？花了这么多钱，有些收获？这钱扔到水里，好歹也听个响吧！”
　　豆包赶紧辩解：“主任，你还别说，我还真作了， 报告给了小志，我从兰州回来就给了。”
　　说着就要去找，楚明秋摆手：“别找了，这是你们的事，三十多的人了，还要我说，丢人。”
　　豆包羞愧万分，楚明秋却不管他了，扭头问楚诚志：“你现在，在不影响公司运营的情况下，能抽调多少资金？”
　　楚诚志微怔，低头盘算下，抬头说道：“大约六百万左右，怎么啦？你要的话，我再挤挤。”
　　黑皮眉头微皱，欲言又止，楚明秋看到了，便冲他笑笑：“你也做点准备，是有个躺着挣钱的机会，但能不能挣钱，还不知道，你们呢，先把钱准备好，到时候听我通知。”
　　“又是股票？”豆包连忙追问道。
　　“还又是股票！”楚明秋半点不客气，盯着豆包，豆包嘿嘿尴尬的傻笑，楚明秋摇头：“你小子，给你说了那么多，怎么就不懂呢！”
　　“嘿嘿，嘿嘿。”豆包尬笑着，缓解自己的尴尬。
　　楚明秋叹口气：“股票变现，时间虽然长点，可利润丰厚，暂时不用的闲钱，投入进去，可以拿到五到十倍的利润，这种躺着赚，完全没有风险的钱，一辈子能遇上一次就不错了，你小子能遇上几次，就磕头谢老天爷吧。”
　　楚诚志看到豆包很是难为情，也就是办公室内没有其他人，楚明秋才一点不客气，不给他留面子，这里也有对他以前荒唐行为的教训。
　　“叔爷，这次又是那家公司？”
　　楚明秋摇头说：“先不告诉你，你先准备好钱，黑皮豆包，你们都准备准备，不过，这次，资金少了，还不一定行！”
　　说着过去拿起电话，给楚宽远打去，问了同样的问题，楚宽远告诉他，今年要投资保健厂，区里答应用划拨工业用地的方式给楚氏药业一块土地建厂，另外，与粮食局协商，把现在楚氏药业的用地，以工业用地的名义卖给楚氏药业。
　　这样的好事，楚宽远当然不会拒绝，立马答应，而且马上交了定金。
　　楚宽远在电话里告诉楚明秋，由于买地和建厂投入资金很大，而且，今年中药基地的投入也不小，拿不出多少钱出来。
　　楚明秋听后，轻轻叹口气：“那公司现在资金还够吗？我那专辑的钱过几天就下来了，有几百万，要的话，我给你转过去。”
　　“暂时不用，这笔钱，我早存起来了，不过，现在设备价格上涨，基建费用也涨了，预算估计要超。”
　　“成，这钱，我给你留着。”
　　正要挂断电话，楚宽远突然说：“石头回来了。”
　　楚明秋微怔，随即有些惊喜：“啥时候？啥时候回来的！”
　　“前天晚上，”楚宽远答道：“他没直接回家，先到我这来的，他家现在没住的地方，我把他安置在苦水胡同那套院子里。”
　　“嗯，挺好，他家不让他回家？”楚明秋没有微皱，有些不高兴。
　　“不是，他家就那么大，两个弟弟都结婚了，他大妹和小妹也都出嫁了，家里就三间房，实在住不下，他小弟结婚了，现在都没房子，只能在搭建了个偏房。”
　　楚明秋微微点头：“是这样啊。”
　　“石头的工作，我想让到公司来上班，你看行吗？”
　　楚明秋眉头紧皱，以石头和楚宽远的交情，有这个想法，很正常，没有，才不正常。
　　楚宽远没得到楚明秋的回答，他不免有些着急，连声催促道：“小叔，这公司是你的，石头先干着，过段时间再说。”
　　楚明秋摇头说：“我不赞成他进楚氏药业，宽远，不是有其他想法，石头虽然回来了，可他在里面...”
　　“石头回来了！”黑皮很意外的插话问道。
　　“他啥时候回来的！这下就齐活了！”楚诚志也脱口问道。
　　楚明秋没理他们，继续说道：“你先别着急，石头刚回来，你先让他歇几天，熟悉下社会，至于工作，有的是，犯不着非要进楚氏药业！远子，你和石头是兄弟，我清楚，你先让他熟悉下社会，他刚回来，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先别着急。”
　　很显然，楚明秋的态度很明确，石头不能进楚氏药业，楚诚志一头雾水，不懂。
　　石头和楚宽远是过命的交情，除了老婆外，其他都可以共享。
　　放下电话，楚明秋略为沉凝，手指在电话上轻轻敲击，楚诚志迫不及待的问道：“石头回来了？现在他怎么样？小叔说什么了？”
　　楚明秋摇头说：“前儿回来的，远子把他安置在苦水胡同，石头家没...，住房紧张。”
　　“小叔说让他进楚氏药业？”楚诚志的语气疑惑，他当然知道楚明秋不赞成。
　　楚明秋抬头看看他，又看看豆包和黑皮，略为迟疑，豆包还好，他或许知道石头是谁，但不清楚石头和楚宽远的过去，黑皮的疑惑则更多。
　　楚明秋心里大致明白了，便解释道：“楚氏药业和优衣库不同，楚氏药业，老妈不同意有外股，所以，楚氏药业是楚家私产，不可能给谁股份。
　　优衣库可以是股份制的，但楚氏药业暂时不行。
　　........”
　　楚明秋忽然不想解释了，便换了个口气：“这其中的差别，你们以后慢慢就明白了。”
　　石头回来了，老朋友们就齐了。
　　楚明秋不再理会他们，给汪红梅打去电话，汪红梅告诉他，酒店现在也抽不出多少资金，新酒店已经营业，但投资巨大，还欠了银行不少贷款，现在拿不出多少钱来。
　　随后，他又找到三叔，三叔告诉他，小李村的村集留不多，只够维持全村老小的工资和医疗费养老钱，不过，集团可以抽出大约千万，本来这笔钱是准备应急的，现在暂时不用，可以拿出来。
　　三叔的语气很激动，半年过去，玻璃厂已经进入设备安装，快的话，五月底六月初就能投产，慢的话，六月中旬也能投产，玻璃厂一旦投产，效益必定大增。
　　三叔忍不住再垮了他一番，说他指点的项目就那么好，投入低，效益高，公司本来就和燕京汽车长春一汽就有合作，这汽车玻璃要打入这两家公司，简直轻而易举，这两家厂已经说了，只要质量合格，完全没问题。
　　挂断电话，楚明秋深深的舒口气，楚诚志皱眉看着他，给他端来杯茶，然后坐在他身边。
　　“叔爷，出啥事了？”
　　楚明秋依旧思索着，看来自己是太乐观了，原以为几家公司凑合凑合，可以把保险公司的钱给凑齐，没成想，几家公司都处在投资期，资金紧张，很难抽出资金。
　　黑皮笑道：“我猜是那家公司要发股票了，是吧？”
　　楚明秋笑笑：“这事，要办理想了，比股票要大！比较复杂，牵扯比较多。”
　　说着起身，振作下说道：“得，肚子饿了，咱们吃饭去。”
　　楚诚志笑笑：“胡同口有家小饭铺，有炒羊肚，煮卤，味道还挺地道，怎么样？”
　　“那还说啥，走着！”
　　几人说笑着走出办公室，到外面，细雨丝在风中舞得更密！
　　-------------
　　-------------
　　楚宽远放下电话，脸色很是不悦，半响才叹口气，石头回来，其他都好解决，就是工作不好安排，所以，才萌生了让他进楚氏药业的事，打算让他先负责个部门，再逐步提拔为副总。
　　两兄弟，一生一世！
　　原以为这事不会有啥阻碍，没想到，楚明秋坚决反对。
　　楚明秋的意见，他不能不重视，他很清楚，楚氏药业是谁的，楚明秋是大股东，而且，公司发展如此迅速，最大功臣不是他楚宽远，而是楚明秋。
　　楚明秋把路都铺好了，他只需照着走就行了。
　　心中一阵烦躁，他拿起报表看了会，发现自己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干脆放下，起身，拉开门出去。
　　出了门，上了皮卡，楚明秋早就让他买车，这样拉原料也方便，楚宽远买了两辆解放卡车，这辆皮卡是杨柳拿设计费给他买的，才提的新车。
　　之所以买皮卡，也是受楚明秋影响，杨柳本想买辆吉普或轿车，可楚宽远在得知她的想法，就告诉她，要买就买辆皮卡，小叔那么大的官都开皮卡，自己有事开开，没事还可以拉拉货。
　　对于汽车，楚宽远学了楚明秋，要求各部门经理都要学会开车，同样是公司出钱，每个部门经理都要学会开车。
　　在这个时期，别说车了，就算有辆摩托车，也绝对最靓的那波仔，更何况是车了。
　　楚宽远开车到苦水胡同，立马聚集了胡同的羡慕嫉妒恨。
　　石头刚起床不久，这两天除了家里，他那都没去，家里的变化不大，几个弟弟妹妹都结婚了，大妹还出国留学去了，从家人的话里，他知道这些年都是楚明秋在照顾，弟弟妹妹的工作读书都是楚明秋安排的。
　　家里的经济状况比以前好多了，唯一紧张的便是房子，回家第一晚，他就上楚宽远家来了，家里实在住不下，两个弟弟都结婚了，单间全占了，最小的妹妹只能住在单位的宿舍，而且家里对他回来还没准备。
　　楚宽远对他到来很兴奋，当晚，两兄弟就喝了一晚上酒，第二天，楚宽远便把他带到这来了。
　　他压根没拒绝，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楚宽远的安排，也接受了他给的两千块钱，在农场这么多年，他出来时领了不到一百块，从青海回来，这一路上就花得差不多了。
　　与黑皮楚宽远不同，石头在进去前压根没存钱，他就是那样，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楚宽远拎了包熟食和两瓶二锅头进来，石头什么都没说，便将茶杯里的水给泼了。
　　“今儿怎么这样早！”
　　石头熟练的把牛皮纸拆开，一包烤鸭，一包卤肉，一包油炸花生米，他抓了两粒花生，大口嚼起来，然后把两瓶酒都开了。
　　陶瓷杯里倒满了酒，石头美美的喝了口，伸手就抓烤鸭，楚宽远拿了碗筷过来，这些碗筷都是新买的，用开水煮过。
　　一瓶酒没多久就下去一半，俩人都挺能喝，一两斤下去，跟没事人似的。
　　“今儿给小叔说了，”楚宽远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这里面是新取的五万块钱，放在石头面前：“小叔的意思是，你先歇歇，出去看看，我还没告诉满堂和老三，四眼现在在香港，一时半会回不来。”
　　石头笑笑，左腮的疤扯了扯，这疤是在农场落下的，不是放炮，而是和同场犯人打架落下的，他差点因此被加刑。
　　楚宽远已经告诉他了，兄弟们都还不错，几个大哥更好，顾三阳居然已经是处级干部了，杨满堂是中积电的副总裁，柳长林居然混到香港去了，连茶壶都已经是科级干部了。
　　再细细一想，背后全是楚明秋的影子。
　　“你是怎么想的？”
　　石头夹了粒花生，花生裂开的响声，听上去是如此悦耳，他满足的笑笑，然后叹口气：“当年咱们要听了他的，或许能多躲几天，最后少蹲几年。”
　　“过去的就过去了，那时也是情非得已，”楚宽远放下杯子，舒口气说：“现在与以前不同了，混街面已经行不通了，现在大家伙一股脑都在向钱看，拼命挣钱！”
　　石头爽快的大笑：“好啊！娘的，当年，咱们偷偷摸摸挣钱，现在可以明目张胆了。”
　　楚宽远也乐呵呵的笑着：“是啊！要说，还是小叔利害，这边当着高新区主任的职务，暗地里还入股了好几家公司。”
　　“上面不知道？”石头好奇的问道。
　　“怎么不知道，改革开放开始那会，他还在经研所念研究生呢！上面就算知道，也没办法！”楚宽远笑道：“再说了，他也没参与具体经营，都只入股。”
　　叹口气说：“本来，我想把咱们当年的厂子重新办起来，可没想到，上面希望我们楚家把楚家药房重新办起来，说什么恢复老字号，小叔当时刚接手高新区不久，......”
　　楚宽远把自己为何担任楚氏药业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最后才说：“上午我和小叔说了你的事，我想让你来楚氏药业，....”
　　“别，这是你们楚家的产业，我也不懂什么中药，进了公司，能干个啥，远子，这事就别提了。”
　　楚宽远也没劝，只是轻轻叹口气：“成吧，小叔也不赞成，这样吧，你呢，自己多想想，本来，咱们公司正在扩建，区里刚批给我们一块地建厂房，生产保健品。”
　　“得，这事，你找别人作吧，我先松快几天，”石头轻松随意，喝了两口酒，冲楚宽远笑道：“小叔说得对，咱在里面待了十多年，外面啥样了，压根不清楚，两眼一抹黑，先看看，再说。”
　　笑着拍拍鼓鼓囊囊的信封：“有你给我撑着，我怕啥！”
　　楚宽远看着他，点头：“成，有啥，你吱声！”
　　石头笑笑。
　　俩人喝着酒，楚宽远也不再劝，而是说起这些年社会的办法，再度说起兄弟们的变化，当年随他们干地下工厂的兄弟们结局大部分都挺好，七四年开始，陆续回城，楚明秋帮忙安排了工作。
　　还特别提到，金刚在香港，刀疤和老刀杀人越狱后，潜逃香港，投奔了金刚，这两个家伙现在在香港。
　　黑皮的父亲回来了，这个消息让石头很有几分惊讶，连忙问黑皮怎么样？
　　楚宽远笑说还能怎么样，虽然没有什么抱头痛哭，但也挺平静的接受了，春节时一家人回老家祭祖。
　　“现在国民党可比共产党吃香！”
　　石头哈哈大笑，状及欢悦！
　　下午，咸鱼干找上门来，见到石头和楚宽远满身酒气，便要拉上俩人上老莫，同时同样拍出两个个信封，告诉石头，一个是楚明秋的，一个是他的。
　　“哥让我带你出去逛逛，玩玩。”
　　咸鱼干的打扮就与石头不一样了，石头穿着寒酸，咸鱼干则全套港风，黑色大衣，墨镜，头发整齐的向后梳，整个都是发哥标准。
　　“浪奔！浪涌！
　　..........”
　　这部《上海滩》还没在内地电视台正式上映，但录像带却满世界飞，也不知道这些录像带都是从那来的，主题曲也是满世界飘，可以说是唯一可以与楚明秋专辑热度相当的歌曲。
　　咸鱼干眉飞色舞的讲起在香港的见闻，怂恿石头干脆到香港去看看花花世界。
　　“人香港，活得那个舒爽，晚上夜总会，蹦嚓嚓，小姐陪着，小酒喝着，那乐子，咱压根比不上！”
　　石头上下打量下咸鱼干，看着他油光锃亮脑袋，便笑道：“你这脑袋咋弄成这样，都可以当灯泡的！”
　　说着便要上手，咸鱼干赶紧后退两步，连声求饶：“石哥，石哥，这头发可费了我不少心思，这可是在新侨饭店请师傅作的，整整一百大洋啊！”
　　石头和楚宽远都乐了，楚宽远摇头：“你小子，这几年赚了几个钱，就瞎得瑟，一百大洋作个头，你丫疯了！”
　　咸鱼干很得瑟：“这你就不知道了，这钱啊，挣来就是花的，这花钱比赚钱痛快！”
　　一百块作个发型，要被他妈知道，廖八婆绝对会追着他打两条街！
　　桌上还有半瓶酒，咸鱼干也不客气，提起就给自己倒满，与这些大哥在一起就别谦让了，有什么直接干。
　　“石哥，晚上，咱们上新侨饭店跳舞，把瞎熊，就是殷红军，把他叫上。”
　　石头很纳闷，跳舞，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允许了吗！
　　晚上，咸鱼干就拉着他上新侨去了，石头被惊到了，看着灯光下疯狂乱摆的红男绿女，完全不懂！
　　俩人在舞池里玩了一晚，咸鱼干还叫了两女的过来，饶是石头曾经沧海，也吓了跳，把两小姐给赶走了，惹得咸鱼干大笑不已。
　　失足妇女，悄无声息的出现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石头的记忆中，咸鱼干是跟在楚明秋屁股后的小透明，老实说，他压根想不起咸鱼干有过什么，可现在，他发现咸鱼干很风光，不少穿着稀奇古怪的年青人过来打招呼，居然混到鱼爷了。
　　当晚，石头在舞厅喝得酒迷三倒，咸鱼干也晕乎乎的，保留着最后的清醒，在饭店开了个房间，俩人在酒店住了一宿。
　　从咸鱼干到来开始，石头回来的消息就传开了，老朋友们陆续来访，顾三阳开车过来，今年，高新区又买车了，顾三阳许云梅徐树才都配车了，不过，为了绕开规定，楚明秋采取的是给车固定部门，徐树才的就是分给纪委，顾三阳的呢，就是给副主任办公室，许云梅则给党委办。
　　顾三阳把石头拉回家，黄诗诗张罗了一桌家宴，把茶壶四儿他们都叫来了。
　　吃过饭中，茶壶就问起工作来，拍胸脯表示，他可以安排，石头笑笑，顾三阳看出他的意思，便劝阻说，让石头自己想想，先不忙，一个工作，没什么大不了，随时都可以安排。
　　顾三阳和茶壶不一样，茶壶充其量算石头手下的小兄弟，他和石头可是平起平坐的大哥，对石头的性格摸得更清楚。
　　让茶壶来安排，轮得到你吗！
　　江湖地位摆在那！　　
　　楚宽远安排不了！他顾三阳安排不了！柳长林杨满堂安排不了！更何况还楚明秋！
　　茶壶能混到科长位置，不是傻人，很快反应过来，便笑着点头，再不提这事。
　　石头也没瞒大家，直说小叔的意见也是让他先看看。
　　顾三阳多精明，目光闪烁下，就明白其中另有玄机，但当着茶壶他们，没开口。
　　黄诗诗还是那样大咧咧的，她很直爽的告诉石头，现在机会多的是，挣钱很容易，楚诚志回来，扛了半年大包，找到个机会，现在一年挣几百万，有钱又有面，她撺缀石头自己干，先去深圳看看，再找小叔谈谈。
　　黄诗诗非常推崇楚明秋，楚明秋发现商机太敏锐了，她把楚明秋找到的机会，从魔方遥控电视随身听，到现在的无绳电话，每一件都挣了大钱。
　　这话说得，连顾三阳都频频点头，如果以前，他认为楚明秋很利害，但还可以看出些什么，可现在呢，完全不知道他倒底有多高。
　　茶壶也点头，大为认同，他现在负责招商科，电子大厦的招商就是他负责，接触的人更多，对此有更深的认识。
　　石头听到茶壶四儿都在念成人大学，大为惊讶，这两货是啥成色，他那会不知道，现在居然也开始念书了。
　　这个社会真变了！
　　顾三阳问他有没有见过楚明秋，石头说还没来得及，这两天事情多，跑户口，到街道登记，都在忙活。
　　顾三阳心里叹口气，这石头还是那样，没心没肺的！
　　石头随即抱怨起来，现在规定变了，回来的人要上户口也要等，不象楚宽远楚诚志，回来就给上户口，现在还要等机会。
　　顾三阳皱起眉头，别人可能是事，对楚明秋来说，压根不是事。
　　他不明白，石头对楚明秋是不是有啥看法，所以，才迟迟没去见。
　　这个疑问藏在心里，不好问出口。
　　石头喝得酩酊大醉，顾三阳也醉了，黄诗诗照顾俩人一晚。
　　第二天，石头在顾三阳家待了一个上午，快中午才离开，在管委会办公楼前徘徊一会才举步进去。
　　管委会大楼的正面是办事大厅，一层是办事，二楼是办公室。
　　要上到管委会，现在该叫区委，则要从后面，上电梯，从第三层才是管委会各部门机构。
　　在门口被门卫大爷给拦下，问清楚找谁后，联系了顾三阳办公室，才放他进去。
　　石头看着并不宽大的大厅，等侯电梯的工作人员，人人胸前都挂着个牌子，他瞟了眼，牌子上有姓名工号和部门职务。
　　顾三阳在办公室，以为他是来吃午饭的，石头说是来见楚明秋的，他不由微微纳闷，但还是拿起电话，边拨号码边解释。
　　“主任最近很忙，一边是中积电中微软上市的事，一边是银行和保险公司，他还兼任市经济发展研究室的主任。”
　　正说着，一个年青人拿来份文件让他签字，顾三阳让他先放下，电话通了，听了两个字，他便露出笑容。
　　“运气不错，他在办公室。”
　　“石头在我办公室，他想见你。”
　　“好，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他拿起文件，粗粗看了一遍，然后签字，告诉年青人，要尽快下发，尽快落实。
　　年青人出去后，顾三阳把门关上，转身就换了张脸，神情轻松的坐到石头对面。
　　点上烟，办公室内就充斥了烟味。
　　“他现在很忙，正和经济室的同志谈话，”顾三阳解释道：“他谈完就过来。”
　　石头只是点点头，顾三阳看他面前没有水，便起身给他端来杯水。
　　俩人相对而坐，顾三阳想找个话题，忽然不知道该说些啥，变得陌生了，共同的话题少了。
　　空气中有几分尴尬，顾三阳猛吸口烟，然后才说：“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石头有几分懒散的答道，顾三阳忍不住摇头，以前这样，现在还这样，真拿他没办法。
　　“这样也好，”顾三阳说道：“当年，你们进去后，我又把厂子给办起来了，份子还是照旧，你的那笔钱还在我这里，昨儿忘了，也不多，就万把块钱。”
　　石头依旧懒洋洋的，没有任何感激或其他表情，鼻孔里冒出股烟。
　　“成！”
　　很简单，收了就表示对你的认可，否则，爷压根不理会。
　　还是十多年前的大哥范！
　　他有这个资格！
　　“虎子和满堂再过两天就回来了，柳长林大概在五一回来，”顾三阳随意的说道，这有点没话找话：“对了，你还记得花豹吗？”
　　石头笑了：“怎么不记得，他和他姐现在怎么样了？”
　　“结婚了，儿子都五岁了。”顾三阳笑道：“七四年，主任受命组建高科园，当时，我还在干那厂子，主任把我们一锅端，全部弄到高科园，她也过来了，原来在管委会工作，现在在再就业中心，负责一个部门。”
　　顾三阳不记得具体是那个部门了，他略为思索后，笑着摇头，现在花豹两口子过平静安宁。
　　“现在你要见了花豹，可能认不出他来了，跟换了个人似的。”
　　石头都傻了，太震惊了！这要换古代，绝对沉潭！
　　“他们，他...”
　　看着石头张口结舌的样，顾三阳也忍不住摇头。
　　“当时，花豹提出来时，兄弟们都傻了！也没人敢批，我们都劝，可花豹坚持，最后还是小叔给批了，同时还上街道作了工作。”
　　石头依旧还在凌乱中，这事就算撂他身上，他也没胆这样干！
　　半响.....
　　“花豹....”石头不知道该说啥，最后竖起大拇指，不服不行！
　　顾三阳也笑着感慨道：“是啊，你是没见着，花豹当时的态度，不管谁劝都不听，一副和人拼命的样。”
　　石头还是觉着不可思议，当年，就没看出一点来，这花豹还藏得够深的！
　　楚明秋迟迟未到，顾三阳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经济室，能干活的不多，脾气大的不少，主任摊上这个部门，伤脑筋！”
　　“怎么？还有谁不服！”石头感到意外，还有人有胆量与楚明秋较劲！
　　顾三阳叹口气：“这经济室都是些有背景的人，能干活的，没几个，其他的都在混日子，上面呢，又很重视，小叔本不想接，可上面一定要他接，他也没办法。”
　　稍微迟疑下，他压低声音：“今年，上面想清理亏损企业，可究竟怎么作，上面也不知道，就交给主任，你说，主任有什么办法。”
　　石头迟疑下，才弱弱的摇头：“这些东西，我不懂，以小叔的能耐，那些家伙应该能收拾。”
　　“刚才听他的语气，好像在骂人！”顾三阳含笑道。
　　楚明秋没有发火，他在分配工作，他拟定的调查计划已经明确告诉他们，这是他的习惯，每次工作都把目的方式向大家讲明，然后把工作分解成几个部分，规定每个阶段的阶段目标，每个小组负责一部分，最后到他这汇总。
　　经过大半年的工作，楚明秋对经济室的人员状况也了解清楚了，这个办公室大部分都有背景，男的，多数是二代，女的，要么是公主，要么是太子妃，二十多个人中，真正干活的不超过十个。
　　其实，楚明秋对这个办公室不是很上心，工作没多久，他就清楚了，这个办公室的地位很尴尬，要说权力，市委市政府给了不小的权力，全市所有重大项目都可以插手，但没有决策权，说到底，这就是个参谋机构，两个项目下来，他就失去了兴趣，他辛苦提出的建议，上面最多采纳了两成，其他的都束之高阁。
　　所以才有段书记让他要对经济室要多上心之语，显然，段书记已经看出他的态度。
　　“工作分配了，市里要求我们尽快拿出方案来，所以，我给大家一个月时间。”
　　几个小组长都面露难色，这可不是普通调查，需要很细致的工作，而且还是面对全市，这包括了下面的专县，一个月时间，实在太紧了。
　　“主任，我这个小组，现在就两个人，王姐和孙姐都请假了，我这人手实在不够。”
　　楚明秋有些惊讶：“怎么回事？她们都请假了？”
　　“人说了，公公生病，一个母亲生病，得回家照顾，您说，这都是老同志，咱能不让吗！拦得住吗！”
　　语气中满是无奈。
　　楚明秋眉头拧成一团，看着另外俩人：“你们小组呢？”
　　“我这还好，齐装满员。”
　　“包玉容请假了，好像是陪父亲上深圳去参观了！”
　　楚明秋靠在椅子上，虚拳捶额，这就是经济室的现状，公子公主，都不好管，这几位的父亲或公公都是老干部，十年里还都受了迫害，有这样的背景，也难怪乌瀞廉找到机会就跑了。
　　“看来，咱们经济室也该整理下，我看这样，分成两个组，一个后勤支援组，一个呢，工作组，小陈，小林，你们先去，困难是暂时的，至于人嘛，我想办法解决。”
　　他说着便拿起电话，打到经研所，找到古震。
　　“老师，我这有个项目需要人手，您看能不能帮个忙，从今年的毕业生中抽调十来个同学，支援下学生。”
　　“哦，是市里给了个任务，让清查全市的亏损企业，并给出解决方案，老师，您是不知道，现在市里连几千万都拿不出，每年市财政三分之一被这些亏损企业给吞掉了。”
　　“....，对，对，我是给过建议，可人家不听，我有啥办法，这经济室就是个参谋，这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没办法！”
　　三个小组长苦笑着看楚明秋电话摇人，副主任秦朝晖是燕京大学毕业生，也是十年后的第二批毕业生，也是经济室内少数没背景肯干活的人，楚明秋觉着这人挺踏实，肯干活，就在去年提拔他为副主任，平时，他不在时，就由他主持工作。
　　秦朝晖是个很精明的年青人，他很快明白了楚明秋的意图。
　　分成两组，一组干活，一组闲聊，这....，卖的什么药！
　　楚明秋放下电话，略为想想，便又打了两个电话，从称呼上听，一个是大学教授，一个是研究所的。
　　“人的问题解决了，经研所会给我们六个研究生，工业研究所也会给我们五个研究生，燕京大学经济系，会给我们三个今年毕业的本科生，他们的毕业论文就作这个。”
　　“三个本科生，你们三个小组，一组一个，到时候，小秦，你分配下，你们三个小组长负责带。”
　　沉凝片刻，他又说道：“至于如何分组，那些人进后勤组，那些人进工作组，这个事，..，等我有空再来分，现在按照原分组工作。”
　　叹口气，再说道：“有些事，现在咱们解决不了，先干着，有句话说得好，天道酬勤，还有一句，是...，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三人见状，没有多话，起身告辞，各自拿着工作计划书走了。
　　楚明秋轻轻叹口气，庙小妖风大，说的就是经济室，人不多，事多！
　　他是不想得罪人，这些人虽然不可能决定他的仕途，但苍蝇在耳边叫，烦！
　　喝了两口茶，他把电脑关了，拿起电话给委员打去，告诉他，自己下午要去大唐电子。
　　委员结婚后，变得更低调了，春节来拜年时，老婆的肚子已经微微鼓起。
　　安排好下午的工作后，他才起身来到顾三阳的办公室。
　　“结实了，脸上咋回事？”
　　楚明秋和石头拥抱下，然后才仔细端详，第一眼很自然的落在脸上的伤疤上。
　　“在里面让人捅的。”
　　楚明秋微微摇头：“在里面还不老实，你呀够可以的！”
　　石头笑笑，没有答话，楚明秋也没坐，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先吃饭，走，我们上外面吃去，食堂没啥吃头，还闹哄哄的。”
　　顾三阳也起身含笑道：“那我就不陪了，下午，我也有事，石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顾三阳将俩人送到楼下才重新上楼去食堂吃饭，门卫大爷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管委会两大巨头亲自送下来，这落魄疤脸....，难不成是微服私访的领导！
　　楚明秋也走多远，到电子大厦旁边的一个小饭店，这个小饭店是新开的，店铺不算小，有十几张桌子，还设有几个雅间，此刻正值吃饭，大堂挤满了人，楚明秋要了个雅间。
　　俩人走进雅间，楚明秋顺手把窗户推开，窗户正好看到边上的电子大厦，大厦前，人看上去并不多，颇有几分冷清。
　　“去逛过没有，这电子大厦开门还不到三个月，现在还处在养成期！”
　　石头扭头看着电子大厦，这两天，咸鱼干带他去了很多地方，王府井西单，还有福长街商场，还带他去打了保龄球，这玩意是才兴起的，一场球下来，要花费普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妥妥的高消费。
　　不过，这电子大厦，咸鱼干没带去过，还没顾得上。
　　“这里面，大部分是七八个人的小公司，大点的公司也就百十号人。
　　你们以前办地下工厂，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办，达到一定条件后，政府还可以提供各种支持。
　　两年前，燕京政府出台政策，对个体户提供政策支持，三年不收税，待业青年创业，给以优惠。
　　我们高新区也出台政策，电子大厦的租户，前三年，租金收八成。”
　　石头默默的听着，看着顾客并不多的商场，眉头微皱。
　　楚明秋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依旧兴致勃勃的画着大饼。
　　“别看现在人还不多，将来，这个电子大厦能辐射整个华北。”
　　“小叔，”石头说道：“这几天逛了不少地方，也见识不少东西，现在与以前是不一样了，只是，我还不知道干什么好。”
　　楚明秋摇头：“商业机会要在商业活动中发现的，石头，我不赞同你进楚氏药业，不是因为楚氏药业是我们楚家的私营企业，不能有外股，其实这个观念，我认为过时了，不过，有些事，我也做不了主。”
　　石头当然清楚，这是岳秀秀的要求，他笑了笑：“远子还没给我说过这事，不过，他若提了，我也不会答应。”
　　楚明秋点头：“这样最好，对了，听说你户口还没落实？”
　　石头回到桌边坐下，服务员送来两个凉菜和两瓶啤酒，楚明秋用拇指顶开瓶盖。
　　“功夫还没落下！”石头笑道。
　　“这算什么功夫，”楚明秋笑着把酒递给他，又把另一瓶开了，俩人给自己倒上。
　　“下午，我要去大唐电子，虎子在美国签了二十一亿美元的合同，完成合同有困难，我得去看看。”
　　楚明秋没在大唐电子任职，不过，高新区是大唐电子的大股东，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权力干涉大唐电子的生产经营，不过，楚明秋可以利用自己的威信，对大唐电子进行干涉。
　　石头点下头：“那就少喝点。”
　　楚明秋含笑道：“先祝你恢复自由。”
　　俩人轻轻碰了下，又添满杯中酒，瓶里的酒就不多了，楚明秋又要了两瓶啤酒，以他们的酒量，两瓶啤酒压根不算事。
　　俩人慢慢喝着酒，在闲聊中，楚明秋把海里决策改革，到现在政策变化。
　　楚明秋站的位置更高，对全局的了解更多，所以，他说的更有条理，也更有说服力。
　　“改革还将继续深入，你看这电子大厦，现在人还不多，可我敢跟你打赌，三年后，这个大厦就是聚宝盆，谁在这个大厦租到个摊位，就可以发财。”
　　楚明秋眉飞色舞，拉起石头，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平房。
　　“在那，今年，最晚明年，会有第二个电子大厦，那边还有，这一片将建成华北的电子产品中心！”
　　楚明秋手臂稍稍上扬，好像在指更远的地方。
　　“那边，将建一个创业孵化园。”楚明秋说道：“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前者多半发生在乱世，在治世，则多数是时势造英雄。”
　　这是楚明秋思考的结果，前世的大佬，固然是敢闯敢干，但也是赶上好时候，马爸爸十八个人就干出了个阿里巴巴，就是时势造英雄的经典！
　　石头默默的听着，他说的不上楚氏药业，是真心话，可倒底干什么，他还是觉着茫然。
　　“我建议你先不忙找工作，先看看，在燕京看看，再到深圳去看看，然后再决定干什么。”
　　石头点头：“成，我听你的。”
　　在过去，楚明秋就是他们的大脑，当年他们的事业就是在楚明秋指点下发展起来的。
　　楚明秋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户口来，没有户口，石头拿不到边防证，也就去不了特区。
　　楚明秋觉着这不是事，城北区办不下来，就来高新区办。
　　石头笑笑：“咱们那派出所，所长是新人，当年被我们收拾过，看到我跟看到仇人似的。”
　　楚明秋不屑的淡淡笑道：“现在也一样可以收拾，这事，给我半个月时间。”
　　楚明秋语气很大，他也有能力打这个包票。
　　事实也证明，他没说大话，还没有十天，派出所民警就上门来，通知石头去办户口，半个月后，咸鱼干陪着石头上深圳玩去了。
　　他们走的第二天，虎子和杨满堂回来了，俩人都十分兴奋，这次参展，他们俩人的收获最大，杨满堂的订单也突破十亿美元，这些订单中，订单最大的不是Lenovo II，国际市场还是苹果和IBM的，订单最大的是主板。
　　杨满堂兴奋的告诉楚明秋，美国又冒出几家电脑公司，他们的订单加起来超过五十万块主板，他现在相信了，电脑的时代就要来临。
　　 事实上，中积电是这次参展的最大赢家，大唐电子获得的订单有一多半要由中积电来完成。
　　无绳电话需要的各种芯片，都要中积电来完成，由此，中积电的生产压力更大。
　　虎子回来的第二天就来汇报工作，说起这次展会上的遭遇，那个眉飞色舞。
　　“整个展台被围得水泄不通，所有样品都被抢空，太疯狂了！”
　　楚明秋却没他那样兴奋，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市场上没有其他公司的无绳电话。
　　虎子没能回答这个问题，倒是杨满堂替他回答了。
　　原因很简单，在芯片上，在研究无绳电话时，大唐电子申请了几百个专利，这些专利包括芯片专利，架构专利，工艺专利，涉及到无绳电话的方方面面，全方位无死角。
　　原来申请这么多专利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可没想到，居然形成了一个专利保护。
　　在这些专利中，最重要的是射频芯片专利，这个射频芯片研究了七年，最初是仿制欧美日的，可很快便发现，人家有专利保护，研发出来的，只能在国内买，压根不能出海。
　　新射频芯片的研发最初是从IEEE期刊上的一篇论文得到的启发，射频芯片项目经理朱伯诚是六十年代初从华清大学毕业的学生，也是76年第二批赴美留学的留学生，在美国，他就注意到这篇论文，对论文提供的方向进行了初步研究，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进一步研究，就毕业回国了。
　　回国后，他就进了中积电，很快，他便参加了射频芯片项目，并且在楚明秋支持下，开始用新的方向取代了原来的方向。
　　得知这个结果，楚明秋有点凌乱，他完全没想到，原因居然在这！
　　专利壁垒就这样容易！
　　在虎子和杨满堂走后，他使劲拍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半响，他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份杂志，翻到一页折叠起来的位置。
　　这同样是篇论文，是关于移动电话的，楚明秋为大唐电子规划的未来是华为中兴苹果的综合，是通讯巨头，手机是必然要有的产品。
　　为此，他回到高新区后，就开始收集资料，为研究手机作准备。
　　可看的资料越多，让他越是迷惑不解，在这方面不多的前世记忆中，欧洲日本在移动通讯上惨败，这个市场，最后只剩下美国和中国。
　　这两国又有所不同，美国胜在基础架构，高通税让所有手机厂商恨得咬牙切齿，却没有丝毫办法；中国呢，则在应用层面发展迅猛，占据了中低端手机市场。
　　在进入4G时代后，就看不到欧洲日本的技术了，这说明美国技术将占据市场，可现在却是欧洲主导的，而且，很显然的是，技术种类还多，他又不是专业技术人员，看那些技术资料，非常吃力，脑袋都要大了。
　　心里琢磨着，在什么时候，召集专家们开个会，讨论下移动通讯问题。
　　正琢磨着，该如何不落痕迹的推动移动通讯的研究，或者，等高通出来时，把这家公司买下，这样或许是最便宜的方式。
　　电话铃跳起来，他看看新装的无绳电话，所有最新的电子产品，他都要先用。
　　缓缓舒口气，拿起电话，还特意走出一段距离。
　　电话是市委段书记秘书打来的，通知他明天上午九点三十随段书记进海里汇报工作，是关于银行和保险的。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声音很清晰，没有杂音，他忍不住露出笑容。
　　这些大佬啊，还是得逼一下！
　　好东西没那么容易拿到！
　　又要与大佬过招，楚明秋早没了最初的紧张与激动，已经很平静了。
　　但依旧很期待！
　　
　　第一百一十八章　舌战大佬

　　第二天，楚明秋准时赶到市委大院，要进海里，他那车可没资格。
　　今天的天气依旧不好，进入三月后，天上的水就象老人的尿一样，不多却持续不断，好像永远完不了。
　　小雨细细绵绵，清洗了空气中的尘埃，带着湿意的空气，给人一种清新感。
　　楚明秋很享受这种感觉，燕京的空气质量很不好，海里已经意识到这点，开始动手处理，只是，现在还没什么PM2.5，专家认为这主要是沙尘造成的，于是海里决策，建设三北防护林，在全国开展植树造林工作。
　　没等多久，段书记便出来了，看到楚明秋，轻轻叹口气。
　　“小楚，今儿可看你的了。”
　　楚明秋痞痞的笑笑：“领导，这那行，还得您决策，我顶破天算个冲锋陷阵的小卒！”
　　“你这话里有话啊！”段书记年龄很高，反应依旧敏锐。
　　楚明秋苦笑下：“总得有人去冲，去闯，您说是吧。”
　　段书记意味深长的笑笑：“你可不是小卒！”
　　俩人说着下楼来，秘书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到院子里，车已经等着了，秘书上前两步，拉开车门，段书记微微皱眉，正要开口，程市长从里面快步出来，还没到，便爽快的笑道：
　　“晚了，段书记，让您久等了。”
　　段书记淡淡的笑了下：“我也刚到，走吧！”
　　话音刚落，秘书就拉开车门，段书记上车，楚明秋微微迟疑，程市长便说道：“小楚，上我的车吧，正好，我要和你谈谈汽车工业园的事。”
　　楚明秋扭头看看段书记，段书记点点头，楚明秋赶紧说道：“那就打搅程市长了。”
　　程市长笑笑，拉着楚明秋上车了。
　　两辆轿车驶出市委市府大院，细雨中，拐了个弯，就汇入车流中。
　　“抓紧时间，说说汽车产业园。”
　　这段路并不长，程市长也不多废话，开口就直奔主题。
　　楚明秋略为沉凝，就开口说道：“汽车产业园，准确的说，应该是汽车配件产业园。
　　咱们燕京要发展制造业，汽车是个很好的选择，燕汽经过几十年发展，特别是在七十年代引进了美国吉普，七十年代末又引进了美国皮卡。
　　完成这两个引进后，燕汽有了技术积累，具备了龙头企业的特质，我们燕京应该抓住机会，促成以燕汽为龙头的汽车产业链。
　　汽车产业园，就是为这个目的而建，目的是促进汽车产业落户燕京，形成规模效应，集群效应，进而推进汽车产业发展。”
　　“这个我明白，也很好，也支持，不过，问题是，你需要三千亩土地，你们高新区有这三千亩土地吗？还有资金从那来？”
　　“这两个问题，都能解决，我的想法是，和各区合作，我们高新区没有这么土地，但燕京有地的政府很多，而且，这个产业园区不能落在老四区，也不能落在淀海区，我的想法是在丰台或通州，为什么呢？这两个区的交通更方便，靠近火车站最好。”
　　“汽车产业园不仅仅为燕汽，还要辐射全国，”楚明秋解释道：“我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仅仅一个燕汽是不够的，过去长春上海和武汉是我国三大汽车制造基地，后来，我们燕京逐渐赶上来，取代了武汉，现在咱们燕京汽车产量每年能达到五万辆。
　　五万辆，在国内已经是顶尖水平，上海汽车也就三万多辆，一汽的产量也就五万辆左右。
　　但这远远不够，日本一个三菱汽车，每年的产量就是几百万辆，是我们全国的十倍以上。
　　燕汽的目标应该是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形成五十万辆的规模，要达到这个规模，除了燕汽自己努力，还必须要有强大的产业链支持。
　　目前，我们燕京的汽配产业，有十二家，生产的配件有三十四种，而汽车产业链上有上百个配件，所以，我们还需要大力发展。”
　　程市长摆手：“对汽车产业链建设，我是支持的，我就是想问问，钱从那来，三千亩土地从那来，你要和各区联手，打算怎么合作？需要市政府那些支持？”
　　“和各区政府的合作，就一条，我们出钱，他们出地，....”
　　“你总共就几千万积蓄，还要建第二个电子大厦，还要建电子产业园，科技产业园，你小子是不是藏有小金库！”
　　楚明秋笑笑：“那有，领导，这事不能分开看，电子产业园，现在就七八条枪，咱们私营企业发展速度慢，规模小，所以，我采取的是分期建设，入驻一个企业，建设一个，这样资金压力小。”
　　随后，他又叹口气：“最近，我重新梳理了下咱们高新区的发展，感觉在总体上缺乏规划，而且，力量还没充分发挥出来。”
　　“哦，又有想法了？”程市长笑问道。
　　楚明秋点头：“我们高新区辖区内，有不少高校和研究所，这些研究所大部分是中科院下属的。
　　所以，我萌生个想法，与高校合作，建设科技发展区，比如华清燕大，我们完全可以和他们建创业园，科技园，孵化园。
　　充分利用高校的科技力量，鼓励高校师生创业。”
　　楚明秋说到这里，话风一转：“领导，我得发句牢骚，几年前，我就向市委市政府建议，要注重引进人次，这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小学生都懂，这引进人才的政策怎么就迟迟落不下来！”
　　程市长扭头看着他，秘书笑道：“楚主任，您这怨气不小啊，市府不是出台政策，要加强人才引进吗，还有，你们高新区要调的人，市府都是一路绿灯，公安局落户，都是优先，怎么，还不满意！”
　　楚明秋摇头：“人才引进不是这样的，这是计划经济模式下的，市场经济要求人才自由流动。
　　人才流动，怎么实现人才流动？外地人才来咱们燕京创业，办个公司，办个厂，那怕开家小饭店小服装店，雇两三个店员，以咱们燕京的容量，弄个十万家小 饭店小服装店，这不算多吧，这就解决了几十万待业青年的就业。
　　这只是低层的创业，更重要的是高技术的，前几天，有个叫王勇明同志来管委会找我，他发明了一种用于计算机的汉字输入法。
　　他想在国内推广，可找不到办法，听人介绍找到我，我建议他办个公司，管委会可以扶持，提供五十万创业基金。
　　可他很为难，他不是燕京人，已经老婆孩子都在河南，他在燕京也没户口，他的收入也不高，就是个中学老师。”
　　楚明秋的语气中满是遗憾，前世他就用过这个五笔输入法，没想到创始人就在眼前，他希望王同学创办个公司，可王同学提出的困难，也很现实，也是楚明秋很头疼的地方。
　　这不是他能解决的，前世其实也没解决，如何留在燕京！
　　不过，这两者面临的困难是不一样的。
　　前世，不能留在燕京，最大的困难是户口，但没有户口，不影响生活，依旧可以在燕京好好的生活。
　　可现在，不一样了，没有户口，就没有粮票，没有粮票，就买不到粮食，虽然可以买议价粮，但价格就比正常粮价要高出三分之二到一倍。
　　幸亏肉票和布票菜票取消了，否则没有户口压根没办法生存，但困难依旧很大，菜油依旧还是要票。
　　这几样是关系到生存的东西，任何人要在燕京生存，都必须要有途径买到。
　　楚明秋一番吐槽，程市长苦笑，秘书适时插话道：“这可不是我们燕京能解决的，这得全国统一部署。”
　　楚明秋点头：“对，要全面取消，是得全国统一部署，不过，这其中也以有变通方法。”
　　“什么法子？”秘书很好奇，马上追问道。
　　“简单，给人才设置个门槛，比如本科毕业，再比如，有重大发明，再比如，投资超过五十万，雇员超过五个，再比如，每年交税超过多少...
　　这些都可以转化为评价分，超过多少，就可以优先落户，无条件落户。
　　其次，就算暂时不能落户，可以又租房或公司给出证明，有这个证明，可以拿到对应的粮票和油票等副食品票证。”
　　程市长先是眉头紧皱，这的确不是燕京一个市能解决的问题，粮食食用油一直是全国统一价格，在这上面，国家实际是亏钱的，国家从农民手中收购粮食，卖给城市居民的粮食价格实际是经过补贴的，是低于收购价的。
　　可随着楚明秋的吐槽，他的眉头越来越松，两眼放光，频频点头。
　　“你这法子，可行啊！”程市长打断吐槽，面带笑意的说道。
　　楚明秋眨巴下眼睛，废话，积分落户，是几十年后，在不断调整后，形成的比较公平的落户政策，只是现在还没有身份证，没有社保。
　　只能变通！
　　反正农民工要想在燕京落户，那怕在几十年后，也难于上天！
　　“这个怎么量化？”秘书又适时问道。
　　“简单啊，变成分数，比如，这人才总得有标准吧，怎么也要有个文凭吧，本科文凭多少分，研究生博士多少分，参与国家重大科研，多少分；研究成果产生多少效益，多少分；投资多少钱，多少分，等等，达到多少分后，就可以落户....”
　　“我把这叫积分落户。”楚明秋顿了下，随即又补充道：“这样....”
　　说话间，轿车已经到海门前，进入海门后，轿车停下来，有穿着便衣的年青人过来检查证件，年青干练样，就说明他受过严格训练。
　　很快轿车继续前行，楚明秋迅速简练的补充完，在达到需要落户的积分之前，可以由单位或街道出具证明发放粮票和副食品票。
　　这个想法很粗糙，要执行还需要更具体。
　　轿车在一处幽静的院子前停下，一行人下车后，有中年人出来引着他们进去。
　　中年人把他们带到边上的厢房，告诉他们，今天参加会议的领导还没到齐，让他们先等一会。
　　大家在这等着，没人乱走，很快有工作人员送来茶，也没人聊天谈工作了，包括段书记都默默喝茶抽烟。
　　等了大约十五分钟，外面传来脚步声，楚明秋没动，倒是两个秘书走到窗前看看，回头对段书记点点头。
　　没多久，中年人又进来带着他们到客厅前，掀开门帘，三人进去，秘书没有跟过来，依旧待在候见室。
　　楚明秋进门后就看见上首已经坐了两个人，正是陈老和李老，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二老更矍铄了，陈老瘦削，李老稍稍富态。
　　简单闲聊后，陈老说道：“你们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你们要把银行和保险都办成股份制，要求引入外资，这个要求，我不能同意。
　　金融，乃国之重器！
　　必须掌握在国家手中，在其他行业引入外资，就算有什么，损失也是可控的，可若金融出了乱子，那就是天下大乱！”
　　陈老没有半点废话，开口就拿出自己的意见，语气冰冷得如同寒冬的雪，要把人给冰封了。
　　李老半靠在沙发上，手里夹着半根烟，烟头上火星微亮。
　　“我也不同意，这改革开放，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我们是需要资金，可也不能什么资金都要，国外银行资金雄厚，他们要进来了，我们的银行就会被挤垮。”
　　段书记和程市长互相交换个眼色，程市长开口道：“陈老，李老，我们要成立的是家商业银行，目前，我们燕京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按照上级要求，我们要有三亿五千万的储备金，为两家公司。”
　　“你们资金这样紧张吗？”李老皱眉问道：“今年，海里财政调剂了三十亿给你们燕京，是全国最多的，你们还差钱？”
　　陈老没说话，他现在主要工作在纪委，但依旧担任财政顾问，在财政上的话语权依旧很大，但对具体工作，不是很了解。
　　倒是李老，他依旧担任人大财金委员会主任，每年的财政支出都要经过人大财金委员会批准，燕京要成立银行和保险公司，也要经人大财金委员会批准，也就是，吴老爷子和老胡批了，他要不同意，也没用！
　　程市长苦涩的摇头：“今年，市财政非常紧张，二环要建，这就需要几亿，还有，申请亚运会，这也需要钱，还有各级政府的人员工资，还有全市亏损企业，这些企业就要拿走财政的三分之一，要不是海里给了几十亿，我这日子就不下去了！”
　　“这么严重！”李老眉头拧起，不悦的说：“就算如此，也不能引狼入室，这银行和保险公司就暂时不办，可以缓缓嘛！你说小楚，是不是？”
　　楚明秋立刻腹诽，这老爷子心胸还够小的，这都快十年了，还记得！
　　“陈老，李老，这个问题，我不这样看，”楚明秋尽量放缓语气，让人听着更温和：“金融，固然是国之重器，要慎之又慎；但这不等于金融不能改。
　　在市场经济下，金融是实业放大器，可我们的金融还处在一个最简单资金分配中，与几百年前相差无几。
　　现代金融被欧美玩得非常复杂，我们要改革，金融也一定会改革，一定会走向市场，银行可不可以股份化？保险公司可不可以股份化？
　　欧美日等市场经济国家，他们不但有国家银行，也有私人银行，美国甚至连央行都没有，美联储严格的说，是家私人银行联盟。
　　所以，金融最重要的是监管，美国是市场经济，银行众多，但他们有世界上最严格的监管。
　　我们的改革，是建立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那么，在市场经济下，金融该如何监管？保险公司该如何运作？保险资金该如何监管！
　　陈老，李老，我能理解你们的担心，但现在，我国就三家银行，将来一定会有商业银行地方银行投资银行，还会出现证券交易所，期货交易所，这些都是市场经济必然要出现的东西。
　　既然是必然要出现的东西，不管愿不愿意，都会出现，与其等我们不得不同意，倒不如主动迎接。”
　　段书记和程市长一直在观察二老的神情，俩人波澜不惊，待楚明秋说完之后，俩人交换个眼神，李老笑了笑。
　　“你说得没错，这些东西迟早要出现，但现在不行，现在我们还没准备好，你可以想想，你们弄个合资银行，合资保险公司，其他地方也要，批还是不批？”
　　陈老插话道：“不瞒你们，上海深圳都提出了同样要求，而且，人家开出的条件比你们要好！”
　　楚明秋略为思索，便问道：“燕京，上海，深圳，是改革的三个窗口，可以在这三个城市，都可以批，同时，要制定商业银行股份制银行的管理办法。”
　　“就这样简单！”陈老皱眉问道。
　　楚明秋点头：“我知道，您担心外资控制了这几家银行，那就不准外资进入，改为向公众或特定对象发行股票。”
　　“哦，那你打算在燕京向那些人发行股票？”李老反应很敏锐，立刻追问道。
　　楚明秋没有迟疑：“这几天，我查了下，大概可以向特定公司募集大约一千万，高新区可以拿出一千万，剩下一千万，我认为可以向效益好的燕钢燕汽募集，如此，我们可以募集到三千万。
　　以这三千万为本金，可以开一个小银行。”
　　“三千万，就想开个银行！”李老忍不住笑了，连连摇头。
　　陈老也莞尔一笑：“都说你小楚胆子大，现在看来，胆子是不小，三千万，办个银行，那保险公司呢！你打算筹集多少钱？”
　　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调侃。
　　楚明秋耸耸肩：“保险公司的启动资金，我觉着可以少点也行，其实，保险公司完全可以合资，我们可以先和香港的爱国商人合作。”
　　“你说的是霍家吧。”
　　楚明秋点头：“霍家，在受到港英政府打压三十年，始终没有低头，说明他们是值得信任的；当然，即便同意他们入股，但我们要控股，这样可以解决资金问题，也解决潜在的麻烦。”
　　“说得简单，霍家会同意？”
　　“他们能挣钱，有什么不满意的，”楚明秋叹口气；“问题不在霍家，而在其他，眼睛盯着国内保险行业的人不少，外面那些狼，口水都流了三千丈，有这样的机会，还不蜂拥而至，哎，麻烦！”
　　一声长长的叹息，程市长差点忍俊不禁，段书记却微微皱眉，在两位德高望重的元老面前，未免轻佻。
　　陈老忍不住莞尔，看着楚明秋笑道：“三千丈，你有李白的豪气。”
　　楚明秋摇头：“我可没有，我这人斤斤计较，小心谨慎，豪气这玩意，有两种人常有，一种是一无所有的人；一种是位高权重的人；前者反正啥都没有，豁出一条命，把皇帝拉下马；后者呢，有能力承担后果；我呢，两者都算不上，不敢有！”
　　段书记眉头皱得更紧，程市长摇头插话：“小楚，这什么态度，说的什么话，...”
　　陈老打断他，笑着摇头：“你可不是那种甘于平淡的人，你们高新区可是燕京改革的先锋军，怎么样，听说你们已经要去美国上市了？”
　　楚明秋点头：“是的，上市计划书已经发给股东了，这事得董事会批准，中积电和中微软都要上市。”
　　“上市！”陈老略为沉凝，略为有些感慨：“我对这个股票，始终没好感，这股票，是投机家的玩具！”
　　程市长还没开口，楚明秋却插话道，好像没看出，在场的人中，就他职务最低。
　　“任何商业行为都有投机，其实，不管是商业，还是战争，都有赌博的味道成分，凯撒渡过卢比孔河时说了句名言，色子已经掷下，就这样吧。
　　证券市场的关键是在监管，只要监管到位，问题都可以解决。”
　　楚明秋思索着说：“我最担心的问题，咱们的国营企业，国营企业一定会上市，但国营企业在股市乱搞，作假账，哄抬股价，监管层处理起来，畏首畏脚，不但起不到处罚作用，甚至可能鼓励违规！”
　　陈老楞了下，这可是国企，随即就明白了，这种事很可能发生，国企经理也有压力，利用股市搞钱可能性很大。
　　段书记隐隐不安，话题怎么越扯越远，他正要插话，忽然觉着皮鞋被碰了下，抬头看到程市长面带微笑，依旧看着陈老，好像全神贯注的聆听指示。
　　段书记把疑惑放在心里，不过，却也没再插话。
　　陈老没有注意到程市长私底下的小动作，不过，他也没打算放过段书记和程市长。
　　“今儿，你来打相先锋，你们俩也别坐着了，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段书记和程市长互视一眼，领导在前，段书记谨慎的回道：“银行和保险，对我们来说是个新东西，我们的困难是资金不足，时间还紧。
　　未来几年中，我们还要承担亚运会场馆建设，这又需要很多资金...”
　　“亚运会，决定了吗！”李老问道。
　　“从现在反馈的情况来看，有八成以上的机会，”段书记答道：“料敌从宽，我们不能不考虑，除了准备亚运会，市里还有大量市政工程要作，包括二环建设，市内道路交通改善，...，所以，未来几年，市财政都十分紧张。”
　　“你们燕京的亏损企业怎么这么多，居然要吃掉市财政的三成？”李老纳闷的问道。
　　程市长抢过来答道：“这个数字没有错，各区都上报了，这么多企业亏损，亏损范围还这样大，是我们的工作没作好....”
　　“亏损企业如此多！”李老还是不敢相信，三成财政，那得多少，有多少企业在亏损！
　　楚明秋暂时被放过，听着程市长解释，脑子却在高速运转，就在刚才的对话中，他察觉二老的态度并非想象那样坚决，以二老的见识，就算不喜欢股票证券，也不会否认证券市场对经济发展的重要性。
　　那么他们反对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唯一的理由是，对金融环境的担心，银行自不肖说，保险呢？现在中国有保险公司，一根独苗，中国人民保险公司。
　　这家公司实际成立于1949年，主要从事国际商业保险业务，国内保险业务则在1958年停止，直到1979年才开始恢复国内保险业务。
　　恢复归恢复，可实际上，国内缺少保险意识，不管商业保险，还是个人保险，保险对中国人来说，还是个陌生名词，没人主动去买保险，保险公司也是坐等客户上门。
　　与国内保险发展缓慢相比，国外保险发展迅猛，国际保险巨头早就盯上国内保险市场，只是中国还没开放这个市场，他们真的就只能站在门外，看着这片沃土，流口水！
　　合资，真有那么可怕！
　　几十年后，合资保险公司到处都是，国内的几家保险巨头，全是合资公司！
　　所以，合资，不可怕，只要监管到位，....，那么他们在担心什么呢？
　　如何才能说服他们呢？　　　　　　
　　“小楚，在想什么呢？”
　　楚明秋收敛心神，看看陈老，又看看李老，目光迅速扫过段书记和程市长，才笑笑，很坦率的答道：“我在想，....，如何才能说服两位领导。”
　　天外飞仙！　　
　　四位大佬都楞了，程市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之极，你不是和陈老李老关系很差吗！
　　段书记非常无奈，这小子在这还这样无赖！不知道该说他蠢呢，还是该批评他大胆！
　　陈老和李老也楞了，完全没想到如此大胆直接！
　　好多年了，都没听到如此狂妄的回答！
　　“改革开放六年，包产到户已经成为共识，农村改革取得初步成效，可城市呢？恕我直言，这些年，取得一些成果，国家经济状况有了好转，但若因此停下改革步伐，将来我们会付出代价。
　　我们燕京目前的经济状况看上去还不错，可从财政角度来看，不过是饿不死，为什么这么说呢，原因很简单，我们的财政依旧十分紧张。
　　财政紧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海里财政收入少，而海里财政少的最大原因则是现行的税收制度。
　　我们现在实行的是包税制，按照这种税收制度，海里拿三成，地方拿七成。”
　　段书记程市长很是无奈，这小楚想作什么！包税制下，这是公开的秘密，地方上不愿多上交，特别是经济发达地区，他们也有理由反对，因为海里把钱拿走后，返回来的少，相当部分要补贴西部不发达地区。
　　“可我国现行经济体制下，要求海里必须有雄厚的财政收入，否则很多需要海里主导的大型工程就无法进行，而且，海里还必须平衡全国各地区的发展进度。
　　经济体制改革，不是盲目引进西方市场经济体制，西方经济体制有毛病，咱们不能照搬，得对他们进行改造，有几个底线不能动，就是我国的集中体制，举国体制，集中体制，这个不能动。
　　除了坚持这点，我认为其他的都可以变，包括金融。
　　欧美金融发达，让他们在国际贸易中占了大便宜，国际大宗商品交易，全是在欧美金融体系下进行。
　　从短期来看，对我们的影响不大，但从长期看，影响非常大。
　　其次，我们要和世界接轨，金融方面，也要与世界接轨，我们不能等到不得不变的时候才来变，如果这样，小的影响改革进展，大的就会造成严重损失。
　　第三，我们金融实力还很薄弱，这对我们的经济支持不足，急需扩充资金。
　　第四，今后，我们的银行可不可以上市？如何管理上市银行？我国和英美主导的银行体系不同，管理方式也不同，监管方式也不同，如何协调这些不同，也是个问题。”
　　楚明秋滔滔不绝，这次半句不提合资或股份，而是从更宏观的角度来论述金融的改革。
　　改革在各行业都在推行，唯独一个行业没动，就是金融银行，这个行业犹若一团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句句不提，却句句都有所指！
　　陈老和李老都沉默着，显然，楚明秋的话已经打动他们了。
　　段书记无声笑了笑，赶紧搭台给两位领导台阶。
　　“改革嘛，要一步一步来，金融改革，慎重是必要的，不过，这次，我们希望海里能支持部分资金，让我们先把台子搭起来。”
　　程市长先小心的看看陈老李老的神情，才提议道：“如果海里不能提供资金，能不能给我们个政策，向公众发行股票，募集资金。”
　　这话实际点中命脉，你们不能给钱，那就给政策，两样都不给，那是你们领导不讲理！
　　陈老沉默不语，李老叹口气：“上海方面也要求成立地方银行和保险公司，他们也提出自筹资金，深圳也提出相同请求，我们批了你们，上海深圳要不要批？”
　　李老说这话时，没有看段书记和程市长，却盯着楚明秋，意思很明白。
　　楚明秋只是略为想想就笑道：“若是我的话，那就批，不过，得先说明白，三家商业银行，三家保险公司，各自重点不同。
　　燕京上海深圳，三个不同城市，燕京是我们的首都，政治金融文化中心；上海，我们最重要的商业中心，江浙沪从唐宋以来就是我们的财富中心；深圳，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是我们的对外窗口。
　　三个城市，三个不同特点，那么就成立三个不同的银行和保险公司。
　　上海最容易定位，可以是以国际贸易的银行和保险；深圳可以是中小企业的银行和保险；咱们燕京呢，可以是科技创新的银行和保险；只要把经营范围划定好，就不会出现大问题。
　　另一个目的呢，这三家银行和报系安，经营范围不同，等于就是在三个不同领域进行探索，如此十年左右，我们也就大致摸清了如何在市场经济下，如何管理金融机构。”
　　在前半截时陈老的神情波澜不惊，甚至都没看楚明秋，而是靠在沙发上。
　　李老则点了根烟，眯眼盯着楚明秋，那目光很锐利，象鹰。
　　可随着楚明秋的讲述，陈老的神情有丝松动，当听到三个城市，三个不同方式，限制经营范围，他终于动容，作为长期占据国家财政领导位置，甚至可以说是这个国家财政体系的创立者，他完全清楚此举的意义。
　　李老也同样，目光慢慢变得温和，甚至带上笑意。
　　“你怎么看？”李老扭头问陈老。
　　“这个想法挺有意思。”陈老迅速盘算着，缓缓的说道。
　　李老也点头：“金融行业改革，恢复发展保险业务，也是海里的战略发展方向。”
　　段书记程市长都露出惊喜之色，显然，李老的态度松动了，俩人不约而同的对楚明秋流露出赞赏之色。
　　为这个银行和保险，他们俩人分别两次拜会领导，吴老爷子那很容易，可李老和陈老这，两次都碰壁了，俩人态度坚决，今儿带上楚明秋，是作最后一搏，如果还不能打动二老，估计这事就黄了。
　　这无奈之举，俩人寄予了希望，可也不敢寄予太多，没成想，楚明秋一番眉头没脑的话，居然打动了两位，真是意外之喜！
　　这还缺最后一诺，俩人强压着内心的激动，紧张的望着二老。
　　楚明秋在心里松口气，现在他基本掌握在海里的话术，简单的说，对位置越高的人，就要敢于画饼，他们从来不管细节；而对基层的人来说，那就不能画饼了，得给实在的东西，他们看不到十年二十年后，重要的是抓住眼前的。
　　没成想，陈老没有顺着李老继续表态，而是看着楚明秋，问道：“听说今年，你们在美国收获了很多订单！”
　　这不是询问，而是另有意思。
　　楚明秋没有多想，点头答道：“是这样，这次去参展的高新区登记注册的公司总共有十四家，总共获得多少订单，我不清楚，不过，光中积电大唐电子就获得三十七亿美元的订单，中微软也有六百多万，我知道就这几家的情况。”
　　“其他的就没上报吗？”李老问道
　　“没有，准确的说不用，现在我们是按照市场经济方式管理企业，企业自负盈亏，自己开拓市场。
　　中积电中微软是我兼任董事长，大唐电子呢，管委会是唯一的股东，大唐电子正谋划股份制改革，香港远望基金希望能入股大唐电子；这个远望基金就是与霍家为主，联合香港几大商团组成的投资基金。”
　　“就是当年你在香港找到的那个？”
　　楚明秋点头：“对。”
　　两家公司就有三十多亿美元的订单，没有让二老喜形于色，当年为了十多亿美元，四个副总理围住他要钱，现在三倍金额订单，却已经波澜不惊了。
　　陈老又问道：“你们对海盐衬衫总厂的改革经验学习过吗？”
　　楚明秋不好意思的笑笑，摇头：“没有，类似海盐衬衫总厂的改革，我们已经搞过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叹口气：“海盐衬衫总厂的报道，我看过了，坦率的说，我很失望，不，是非常失望，不是海盐走错了，而是，在我看来，这样的改革，是非常初步的，步鑫生的改革，就两条，打破大锅饭，奖勤罚懒。这种改革，我们高新区在几年前就完成了。”
　　“小楚，别骄傲自满，要学习别人的经验，”段书记赶紧制止，然后向陈老解释道：“我们派人去了海盐，根据去的同志反映，海盐的改革，确实落后了高新区。”
　　楚明秋却又插话道：“我之所以说失望，是因为，改革已经六年了，企业改革却停滞不前，大力宣传海盐，就证明了这点。”
　　这话及其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打脸，这样初级的改革，还要由海里下令，在全国推广，全国学习。
　　段书记已经很委婉了，燕京也派了人去学习，回来就告诉他，这样的改革，燕京已经推行几年了，没有学习的必要。
　　段书记听后，就没有部署在燕京全面推广学习，只是安排宣传部写几篇文章，走走过场。
　　从这件事中，段书记还嗅到点味道，上面对高新区的改革不满意。
　　这个不满意就体现在没宣传上！
　　根据段书记掌握的情况，高新区的改革已经走在全国的前列，政企分开，权力下放， 企业管理全面革新，股份制改革... 　　　　　
　　好些改革措施在全国都是首创，取得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高新区下属企业全面扭亏为盈，今年三十多亿美元的订单，就是明证！
　　可上面宁可宣传海盐，也不愿宣传高新区，这其中的意思就值得品味了。
　　程市长皱眉，瞪了楚明秋一眼，这话太狂了，打了一次脸还不够，还要打第二次。
　　段书记的脸色也变了，眼看着陈老李老就要点头，这不是拱火吗！你想干什么！
　　两位大佬传来的信息，无不是，回去收拾你！
　　李老呵呵笑了笑，陈老却无声的叹口气，虽然没声音，但却象在段书记程市长耳中打了个响雷！让他们心惊胆颤！
　　“毫无疑问，企业改革速度慢了，”陈老语气迟缓：“但，慢有慢的好处，古人说，事缓则圆，又说， 行稳至远！小楚，你在高新区高歌猛进，取得的成绩也是很好。”
　　这大概是陈老首次当面表扬楚明秋，楚明秋却丝毫没有被表扬的感觉。
　　“可高新区的模式能移植到全国吗？全国那么多企业，小的几十号员工，大的几万十几万职工，一旦出问题，势必影响社会稳定！进而影响改革整体大局！”
　　“还是领导站得高，看得远，小楚，别以为取得点成绩，就乱翘尾巴！”程市长立刻接过话头，随即还甩给楚明秋个眼神，威胁意味十足。
　　“高新区的成绩，有偶然，也有必然，”陈老没理会，而是继续说道：“方朴他爹和吴总选你主持高新区，没有选错。”
　　段书记程市长面面相觑，楚明秋来高新区，一直以为是吴老爷子的决定，没想到后面还有方朴他爹。
　　陈老把这事挑明了，楚明秋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能苦笑下：“领导抬爱，晚辈只能战战兢兢，尽力把工作做好，希望不让领导失望。”
　　陈老微微摇头：“你也别谦虚了，....”
　　略为沉凝，才说：“好了，不扯远了，这个工作是交给高新区，让小楚负责吗？”
　　这是在问段书记程市长，段书记点头：“计划是这样，如果....”
　　陈老抬下手：“很好，小楚能力出众，相信能干好。”
　　“他要干不好，别人也难！”李老笑着补刀。
　　楚明秋心里狂喜，他可想这块肥肉很久了，不过，他露出为难的神情。
　　“领导信任，我很高兴，也很惶恐，”楚明秋说道：“可，领导，我们高新区现在也没这么多钱。”
　　你得给我个章程，要么引进外资，要么发行股票；不能轻飘飘一句话，就扔给我。
　　陈老笑笑，李老插话说：“你们回去，写个报告，把各种方式的优劣写清楚。”　
　　段书记终于把心落到肚子里了。
　　“我给你们个建议，就是资金问题，既然拿不出三亿，就少点，先弄个小的，再慢慢发展。”
　　楚明秋眼睛一下就亮了，李老的话点醒了他。
　　原以为三亿是必须的，就没想过，这个数字是可以商量的。
　　这银行是国家的，三亿和三千万，就一句话的事，都能办起来！
　　楚明秋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辙，还自诩聪明，妈的，都是小聪明！
　　这样的会见，一般都不会太久，很快，三人便告辞出来。
　　段书记把楚明秋叫上车，一路上就开批，从态度开始，到翘尾巴，再到工作，.....。
　　一路回到市委市府，段书记依旧怒气不减，程市长见楚明秋面如土色，便给他搭了个台阶。
　　趁热打铁，三人就在办公室内商议，楚明秋提出把资金从三亿压缩到八千万到一亿，可即便如此，钱还是不够，对此，他又建议，还是要发行股票，向公众募资。
　　程市长问能不能引入外资，楚明秋回想下二老的态度，摇头说上面可能还是不会同意，这个问题太敏感，上面把这与金融安全挂钩了，那就没这样简单。
　　段书记不这样认为，相反，他认为上面很可能同意，不过，这个资金暂时可能只能是香港。
　　程市长则拿不准，犹豫半响，他拿出个折中方案，把两种情况都上报，争取合资。
　　段书记同意了这个方案，而且，如果能引进外资，资本会更加雄厚，这对将来发展有很大好处。
　　如果能行，那自然最好，也是楚明秋的期望。
　　程市长还是担心，一亿也不是小数目，上那找这么大一笔资金。
　　楚明秋对这个倒不是很担心，只要可以实行股份化，资金问题便能解决，他给两位大佬打包票。
　　大的原则定了，剩下的就是楚明秋的事，楚明秋就准备回去。
　　程市长把他叫住，问起亏损企业解决方案的问题。
　　“还在调查，等着吧。”楚明秋没好气的回道。
　　程市长楞了下，随即笑道：“怎么啦？看你这委屈样，有啥困难，说说，我和段书记给你解决。”
　　“困难就是人，我缺人，准确的说，缺干事的人，经济室就那几头蒜，你说我有什么办法，您要快，就给我人。”
　　“你们现在有二十多人，还少！”　　　　
　　楚明秋苦笑下：“是有二十来号人，还有一半不是这个领导的女儿，就是那个领导的儿媳妇，今儿陪父亲视察，明儿陪父亲看病，整个混日子，能用的就一半多点。”
　　段书记脸开始变黑，程市长也忍不住摇头，不悦的说道：“怎么着，你也有管不了的！就没办法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楚明秋深深叹口气：“我工作那么忙，没时间去调教他们，这样的人，那个时候，那个地方，都有，混日子，就让他们混吧，咱们中国不缺干活的人。”　　　
　　“你这个思想可要不得！”段书记批评道：“你是领导，调动员工积极性，是你的工作！”
　　“我倒想动手术，可一来没时间，我工作太忙，这些人处理起来，看上去简单，可真要处理，很麻烦，这要牵扯很多精力，我现在没时间和他们掰扯！先这样吧。”
　　说到这里，他略为迟疑，不等两位大佬批评，便又说道：“其实，这事要解决也简单，不用太剧烈的动作，你们知道鲇鱼效应吗？”
　　程市长和段书记面露茫然，楚明秋解释道：“以前渔民出海打鱼，把鱼拉回来后，发现会死不少鱼，活着的也没精神，后来，有人便把鲇鱼放进去，这鲇鱼是以鱼为食，鲇鱼在鱼舱里追逐鱼群，鱼群为了躲避鲇鱼便不断游走，这虽然会被鲇鱼吃掉小部分，可剩下的鱼精神头好，卖相好，能卖高价！”
　　“我的想法是，弄两条鲇鱼来，今年帮我要几个大学生，大学生要不到，中专生也行，实在不行，高中生也行，先声明啊，不要那种有背景的，最好不是燕京人，最好出身农村。”
　　程市长忍不住摇头，他也是从基层干上来的，完全明白楚明秋的意思，基层干部其实最烦这种高干子弟，使不得碰不得，你还得供着。
　　楚明秋显然是不想惹麻烦，把这些关系户给供起来，随他们去。　　
　　段书记则摇头，想要说什么，可看楚明秋样，他只好叹口气：“这样姑息，会影响其他同志的工作积极性。”
　　楚明秋摇头：“不干活，白拿工资，这，我可以容忍，但以后，什么出国考察，干部提拔，这个就不要想了，要不满意，可以调别的单位，我这是肯定通不过的。”
　　程市长眨巴下眼睛，段书记却微微点头：“这下，就不怕麻烦了？”
　　“咱不是领导吗，该处理的麻烦，还是得处理。”楚明秋痞痞的笑了。
　　“成！到时候，谁找你的麻烦，你来找我！”程市长很慷慨的把大腿亮出来。
　　楚明秋感激的道谢，略为挤兑下段书记，段书记也不得不让他抱上。
　　回到管委会，他便开始起草报告，这对他来说，并不难，所有材料都有，只需按照今天领导的谈话精神，重新整理补充，他就打了几个电话，要到几个数字，用了一个下午加晚上，就把报告起草出来，第二天就交给程市长。
　　程市长非常惊讶，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担心楚明秋随便应付，便让楚明秋等着，他当场看。
　　边看边琢磨，用了足足半个小时才看完，其实，报告并不长，太长的报告，领导看着也费劲。
　　程市长看后问他那些数据是那来的，楚明秋回答说是去年经济室收集的，另外还有几个是向王副市长要的，银行部分呢是通过私人关系拿到的。
　　程市长拍拍，很是兴奋的起身，昨天把楚明秋带上，就是作最后一搏，否则就只能放弃。
　　没成想，楚明秋再次创造了奇迹，居然说动了陈老李老，举目望去，能说服这两位的，可没几个。
　　今儿拿着这份报告，他信心爆棚，报告虽然不长，可内容翔实，各项数据摆在那，从宏观到具体实施，都很有说服力。
　　楚明秋提醒道，自己可没办银行和保险的人，需要市里调人来，而且，他不会兼任银行行长和保险公司经理。
　　程市长点头，等报告批下来，筹备小组就要成立，时间并不多，行长和总经理人选至关重要。
　　程市长问他有没有人选？
　　楚明秋摇头。
　　程市长也没再问，让他回去，尽快把亏损企业整改方案弄出来。
　　楚明秋很是犹豫。
　　“怎么啦？有话就说，在海里都敢说，这会咋胆小了！”
　　楚明秋叹口气：“亏损企业，要处理，没那么简单。一般情况下，资不抵债，就得破产，职工就失业，可失业了，生活怎么办！如何让他们再就业！”
　　“坦率的说，我们现在创造的就业机会还不多，能容纳那么多失业职工再就业！”
　　“那么第二个方式，就是找大型企业兼并亏损企业，但这存在两个问题，一是大企业愿意；另一个是不愿意，愿意的还好说，这不愿意的，怎么处理？还是只有破产！”
　　程市长默默的点头，他当然清楚，职工失业后，没了收入，就会发生社会事件，引发社会动荡。
　　“那你是怎么想的？”
　　楚明秋摇头：“没完美的解决方案，我只有初步想法，分阶段，一步一步解决，这样，压力和资金都会小点，先干容易的，再干难的。”
　　程市长点头：“好，这个想法好！需要市里作那些配合，就提出来。”
　　楚明秋讶异的看着他，显然很凌乱。
　　“又怎么啦！”
　　“你该不会把这事交给我吧！这可不行！我可不干！”楚明秋叫起来了，声音还有点大！
　　这事麻烦大了！费力不讨好！
　　“你小子叫唤啥！”程市长没好气的斥责道：“这还没影的事，到时候，还要通过市委办公会批准，你当就我们两个说说就行了！”
　　楚明秋松口气，这活，他坚决不干，他只是高新区的主任。
　　高新区的压力其实是最小的，地方本就不大，辖区内就几家街道工厂，还有几家社办企业，其他的就是小饭店小杂货铺肉店菜店，而这些大部分都承包出去了。
　　高新区内的企业也不少，可属于燕京市政府的却没几家，研究所高校，所属企业，校属企业，燕京市都管不了。
　　如何处理亏损企业？这是个大坑！
　　谁掉进去，谁焦头烂额！
　　　　　　　　
　　第一百一十九章　挖人

　　“妈的！老子比老黄牛还累！”
　　楚明秋靠在椅子上哀嚎！
　　方朴满脸都写满鄙夷！
　　楚明秋靠在椅子上，散发着生机的春光落在窗边的翠绿，细细的嫩叶，娇嫩欲滴。
　　“得了，你也别装了！心里还不知乐成啥样呢！”
　　方朴坐在轮椅上，悠闲的抽着烟，平时，他也少到管委会来，这是俩人没说出口的默契。
　　楚明秋依旧仰着头，哀叹道：“你老哥不知小弟的难处，我把兜兜角角都搜遍了，也就找到三千万，还差整整七千万！我都快愁死了！”
　　方朴也学他的样子，靠在椅背上，仰头向天空喷着烟圈。
　　“七千万，很多吗！”方朴嘲讽道：“虎子那边的第一期货款就够了，还有，中积电，这次十多亿美元，换算下拉，就三十多亿人民币，哼，别说七千万，就算七亿又怎么样！”
　　楚明秋摇头，方朴坐正，看他几眼，然后又靠下，依旧保持那个姿态。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是公司的钱，呵呵，这还不简单，让中积电大唐电子成为股东不就行了！”
　　楚明秋摇头：“那有这样容易。”
　　报告交上去后，楚明秋还以为会等上几个月，没想到才半个月就批下来了，就像他预料的那样，上面的选择是股份制银行和保险公司。
　　但，上面也同时规定了，这股份制不是向公众发行股票，而是只允许向特定对象发行股票，同时，要求国有股要超过五成。
　　段书记拿到批文后，就召开市委办公会，要求程市长落实，尽快把银行和保险公司成立起来。
　　程市长一转手，就把这事交给楚明秋，让楚明秋出面成立一个领导小组，由楚明秋担任小组长，银行和保险公司都落户高新区。
　　楚明秋也不知道成立银行和保险公司需要那些程序，同时，他也不可能出任银行行长和保险公司总经理。
　　“妈的，这些大佬，把事都丢给我，自己就甩手不管了，合着就练我一个人！”
　　楚明秋现在就是在唱独角戏，程市长承诺的人选也没到位。
　　“这还不简单，没人就自己找嘛！”
　　楚明秋默默的抽了两口烟，忽然想起来，爬起来就抓起电话。
　　刚拨了两个号码，便又挂断，从抽屉里翻出电话本。
　　“陈师兄，我，楚明秋。”
　　“您现在是在人行吗！”
　　“哦，你怎么跑城西去当书记了！嘿，这...，几年没见了，怎么跑城西去了。”
　　放下电话，楚明秋愣了半响，方朴纳闷的问道：“谁呀！”
　　“陈师兄，”楚明秋补充道：“陈老的儿子。”
　　方朴微怔，马上想起来，他和这位陈师兄没啥交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找他作什么？”
　　“在经研所时，我们聊过，当时，他希望作经济研究，我倒觉着，他很可能会去银行界，毕竟，...，嘿嘿，还用我说吗！”
　　方朴鄙夷的冲他竖起中指。
　　楚明秋也没半点羞耻，同样回以中指。
　　“我找他，就是想向他要个人，这银行行长，得从最初就开始，这个人选不到位，我怎么开展工作！”
　　方朴点点头：“嗯，看来还清醒！没晕！”
　　楚明秋愣愣的看着窗外。
　　方朴微微摇头，推着轮椅过来。
　　“看你那小样，安心干吧，有人给作后盾！”
　　楚明秋随口道：“说得轻松，就你那宽厚的肩膀，.... ！你说什么！”
　　楚明秋眼珠子瞪得溜圆，方朴呵呵一笑：“没事，我相信你能解决！”
　　楚明秋吹胡子瞪眼，方朴就像没看到，依旧无所谓的样子！
　　“别老想着那银行，这段书记就要退了，他不关心这事，想的就是安全退下来。”
　　方朴压低声音，楚明秋却很是意外，同样压低嗓门：“你爸告诉你的？”
　　“春节后我就还没回家，这事，我也是听说的。”
　　楚明秋压根不信，那怀疑的神情没有丝毫掩饰。
　　“呵呵，你看，这事，是不是段书记在躲，程市长要热情得多。”
　　楚明秋回想下，好像是这样，段书记虽然也在关心，可程市长的热情更高。
　　“得了，这是上面的事，你这事，先别忙活了，这练一个人的事，忙活个啥！忙到最后，人家一句话就白忙活了！”
　　楚明秋哑口无言，竟然反驳不了。
　　“这董事会马上要开了，霍震霆阿瑟他们可都要来了。”
　　楚明秋愣愣的，半响，发出长长的哀嚎。
　　方朴抓起墨水瓶，正要砸出去，感觉不对又放下，抓起一个文件袋砸出来！
　　上市计划早就给董事们发过去了，董事会定在四月二号，也就是五天后。
　　霍震霆已经来京，阿瑟杰森也要在两天后到京。
　　楚明秋其实并不太看重这个会，他拿到纳斯达克上市条件后，就一条条进行对比，中积电是绝对满足，每一条都满足，中微软则在资产一项上有可能存在争议。
　　按照纳斯达克上市条件，公司净资产要在一千五百万美元，中微软的资产就达不到这个要求。
　　软件企业的特殊性，就是固定资产不高，要说有什么固定资产，主要就是房产和计算机，其他还有什么！
　　“你好像一点不上心，这可是大事，比那破银行和保险公司要重要多了！”
　　方朴很纳闷，忍不住质问起来，楚明秋淡淡的笑笑：“那帮家伙，巴不得早点上市，上市，他们就可以变现了，落袋为安，不上市，这钱始终只在纸面上。他们比我们还积极。”
　　方朴想想，好像也是，便改口：“那也不能一点不关心吧！”
　　楚明秋觉着头疼，那种社畜感更强烈！
　　“我怎么就没管，上市计划书，我不是发给你了，现在我就等董事会，董事会批准了，我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比尔盖茨啥时候到？”
　　“三十一号。”
　　“到时候，你先和他谈，”楚明秋思索着说道：“这全球公共关系副CEO，必须是美国人，还有，副CTO的人选，由他提！”
　　楚明秋在上市计划书中，为两个公司都提出增设全球公共关系副CEO 这个职位，而且还指定由美国人来担任。
　　其次，在中微软美国分公司设立海外研发中心，中心负责人担任副CTO，人选由比尔盖茨推荐。
　　“我就想给你说说这事。”方朴说道：“这全球公共关系，啥意思？你丫说得模模糊糊的！”
　　楚明秋白他一眼：“这还不懂，就是和华盛顿的那些官僚打交道的人，你会吗？我反正不会！”
　　“干嘛要设这个职位，位置还这样高！还能参加董事会！”方朴非常不理解。
　　在现在的中国青年中，美国就是灯塔国，指引前进方向的。
　　在小八们的眼中，美国是先进社会制度的代表，民主，自由！
　　在经济研究者眼中，美国的经济制度是最好的经济制度，保护私有财产，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可楚明秋知道，这都是幻觉！
　　华为中兴tiktok的遭遇就是明证！
　　中微软现在已经初步出释放王八之气，未来必定能统治个人电脑操作系统。
　　美国人还没意识到操作系统的重要性，等他们意识到，中微软已经垄断了个人电脑操作系统市场，到时候，华盛顿的议员们会采取什么法子对付中微软呢？
　　华为方式，全球封杀！
　　tiktok方式，强买强卖！
　　设立这个职位，就是防止这事出现！
　　“中微软今年的效益能不能达到突破八千万美元？”
　　方朴瞪眼道：“你说呢！IBM那只有一美元，现在个人电脑市场是在发展中，可也没那么快！我们就两款产品，去年才两千七百万美元，今年就要八千万，你丫做梦呢！”
　　楚明秋摇头：“不能这样简单的看，要加强销售和售后服务，windows 2.0什么时候能上市？office1.0呢？”
　　“Windows 2.0 ，”方朴思索下，说道：“按照现在的进度，在明年或后年，才可能发布。”
　　楚明秋眉头皱起：“要两年时间？”
　　方朴冷笑下：“怎么？你还不满意了，你去看看，咱们的程序员，每天都累得跟狗似的，加班加点，我看着都不忍心！”
　　“进度这样缓慢，问题在哪里？”楚明秋没有退缩，依旧追问道。
　　“人手不足，”方朴叹口气：“1.0发布后，整个项目组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负责维护1.0；这1.0在使用中出现不少漏洞，用户反映很不好；这一部分占了整个项目组人手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用于开发2.0。”
　　“那....”楚明秋没说完，就深深叹口气，增加人手！上那增加去，市场上有程序员吗！要增加人手，每年就一个机会，大学生毕业分配。
　　方朴也深深叹口气，俩人眼珠子都对到一起，楚明秋看着这张已经明显发福的脸，眼珠子变小了点，闪烁着狡诈的光。
　　“有主意了？”楚明秋小声问道，脸上则飘起俩人都熟悉的狡诈笑容。
　　方朴胖乎乎的脸上则浮出憨厚的笑：“嗯，两个法子，派人进学校，不管怎样，先把成绩最好的学生拉过来，就算分到外地，咱们也照挖，咱们高新区不是有名额吗，承诺，三年内，给解决户口。”
　　“这法子，....”楚明秋沉凝片刻：“粮食和副食品怎么办？”
　　“简单啊，给生活补贴呀，每个月给一百块生活补贴，足够了吧。”　　
　　楚明秋点头，方朴看他迟迟没答应，便小声骂道：“你小子别前怕狼后怕虎，现在只能这样。”
　　楚明秋点头：“成，先这样干，嗯，还有个办法，与华清燕大，这样的大学合作，咱们提供设备，提供资金，他们帮咱们招生，就是中微软班，中积电班，学生全部进我们公司。”
　　方朴皱眉思索片刻：“这法子倒是...，可以，可，人家会同意吗，还有，这..，太慢！四年才完成。”
　　楚明秋摇头：“咱们现在什么都缺，尤其是人才，老哥，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你看，如果今年就开始，那么四年后，我们至少有一百人，以后每年都有至少一百人；老哥，就算在硅谷，一次招聘一百人，也已经够称得上大规模了。”
　　方朴点点头，随即皱眉：“这要每年一百人，是不是太多。”
　　“瞧瞧，这就开始嫌多了，这样吧，三十人，每个班三十人，高考分数可以略低于录取分数线，但数学和物理成绩一定要好。”
　　“这和物理有啥关系？”方朴瞪起圆溜溜的眼睛，随即叫道：“你丫还想着中积电。”
　　“中积电也同样缺人，中积电的项目越来越多，各项目组都在要人，....”　　
　　楚明秋的语气充满无奈，高新区虽然成立了职业介绍所和人才交流中心，可真正来的，就是些农民工，而且数量还不多。
　　至于受过教育的大学生，别说大学生了，就算中专生也没两个，去年统计了下，全年称得上人才的，包括中专文凭的也就二十多个。
　　中积电中微软更困难的是，在接受外资入股后，他们就从体制内消失了，再也无法直接分配来大学生，只能通过高新区区委要人，他们再转而以招聘的名义招进公司。
　　中积电中微软都深受人才缺乏之苦，现在中积电中微软的工程师都是一个当三个在用。
　　“你说要不要分些项目给美国分公司，他们那招人容易。”
　　方朴沉默着，显然在犹豫挣扎，他十分不情愿把windows项目移到美国分公司。
　　“这Office项目已经移过去了，这Windows项目再移过去，咱们还剩啥！”
　　楚明秋深深叹口气，方朴说的也是实情，中微软最核心的两个项目，OFfice已经过去了，再把Windows也转过去，燕京总部就剩下个空壳了。
　　问题都卡死了，找不到解决办法。
　　而且，楚明秋还有个担心，由于主研发人员更换了，现在这个Windows虽然披着Windows外衣，可还是前世那个Windows吗？
　　答案显而易见！
　　午夜梦回，楚明秋揣揣不安，这又会造成那些影响，对未来是好事还是坏事，真拿不准。
　　问题无解，就暂时搁置，反正现在微软已经被收购，比尔盖茨已经是公司一员，没了竞争对手，步子慢点也没什么。
　　两年就两年吧！
　　楚明秋叮嘱方朴，还是要加强推广，另外，基于windows的软件开发工具的研究也要抓紧，只有应用软件不断丰富，形成以Windows为核心的生态圈，Windows才算彻底站稳。
　　方朴对此表示赞同，这软件开发工具的研究已经移转到美国分公司。
　　与中微软相比，更庞大的是中积电！
　　中积电的项目越来越多，代工业务现在只占中积电业务的三分之一，Lenovo的收入还不到主板的八成，另外还有芯片，现在中积电的芯片已经超过百种，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看到中积电纷乱的产品线，楚明秋再度生出拆分中积电的想法。
　　可现在要拆分，可就不是楚明秋说了算，这牵扯到股东利益，必须得到董事会批准。
　　市里好像突然失去对银行保险公司的兴趣，楚明秋找程市长要走，再三解释，要尽快将行长和总经理内定下来，让他们从一开始就参与进来，这样对将来的发展有利。
　　可程市长总说不要着急，人选已经有了，不过，他还在日本考察，至于保险公司经理，他也在物色。
　　被楚明秋逼急了，他也发飙了，把楚明秋骂了一通。
　　他们不着急，楚明秋也只能暂时把这边的事放下，专心准备董事会。
　　董事会顺利召开，代表各位股东的董事们没有给楚明秋带来意外，只经过简单讨论便同意了上市计划和启动资金，也批准楚明秋提出的中微软并购计划。
　　对中积电中微软具有里程碑的举措，就在半天的会议中决定了，让方朴目瞪口呆。
　　现在所有董事都知道他的深厚背景，同时也为自己抱上这样一条大腿，感到深深庆幸！
　　资本家们非常清楚，有政界力量加持，对赚钱大业的重要性。
　　当晚，楚明秋举行宴会，招待各位董事，阿瑟杰森格罗夫等人都围着方朴，幸亏方朴英语还行，否则要累死楚明秋。
　　霍震霆早就知道方朴的身份，他礼节性的向方朴敬酒后，便溜到楚明秋这来。
　　霍震霆和楚明秋碰了下杯，然后笑道：“这才几年，楚兄，你估计下上市开盘价是多少？”
　　楚明秋白他一眼：“这还早着，这上市，我可一点经验都没有，纯属瞎猫碰死耗子，霍兄，你对美国坐市商了解吗？这得三个呢！”
　　霍震霆笑笑，有阿瑟在，别说三个，就算三十个，都不是问题。
　　“楚兄，这段小虎先生够精的，咬死五亿，还只给两成股份。”
　　楚明秋看着他，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肯定是打听到虎子和自己的特殊关系，想让自己说和说和。
　　“你知道吗，今年拉斯维加斯电子展上，大唐电子获得多少订单？”
　　楚明秋竖起两根手指：“二十七亿美元，利润初步估计为三亿美元，老哥，这五亿多吗！”
　　霍震霆摇头：“这公司经营，新产品上市，一时间效益好，可一旦其他公司的类似产品上市，订单就会减少，效益就会下滑，这是市场规律。”
　　楚明秋摇头：“这个规律对大唐电子来说，不存在，大唐电子背后的市场是中国，中国有广阔的市场，至少在目前，其他国家的产品还进不来。”
　　霍震霆想了想，苦笑着让步：“这样吧，我让步，三亿，怎么样？”
　　楚明秋依旧摇头，霍震霆很是为难，有些着急了：“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顶破天拿出三亿。”
　　楚明秋叹口气：“霍兄啊霍兄，你这脑子怎么塞住了，这又不是你霍家一家的生意，股东好几个呢，让大家伙增资不就行了。”
　　霍震霆很无奈：“这增资，那有那么容易。”
　　楚明秋摇头：“你傻呀，是不是李嘉诚不肯增资？还是杰森他们不肯？”
　　霍震霆没有回答，楚明秋笑笑，也不再说什么。
　　俩人低声说话，引起阿瑟的注意，他端着酒杯就过来，问他们在谈什么？
　　霍震霆笑笑，楚明秋却很直接：“霍先生想投资大唐电子，可惜资金不足，正犯愁呢。”
　　阿瑟眼前一亮，急忙问道：“大唐电子，就是那家生产无绳电话的公司？”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阿瑟马上坐到楚明秋身边：“楚先生，我希望能参加这次投资。”
　　霍震霆傻眼了，看着楚明秋的目光就没那么友善，可楚明秋压根没看他一眼，只是含笑对阿瑟说：“这个，我可作不了主，我可以介绍大唐电子的总经理段小虎给您认识。”
　　阿瑟大为感激，马上提出，明天就上大唐电子，楚明秋也没拒绝，立刻答应。
　　杰森也过来了！
　　很快，大唐电子成了包厢里的唐僧肉，杰森把霍震霆拉到边上，问起与大唐电子的谈判为何没有进展。
　　霍震霆低声把对方要价太高，远望基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五亿！
　　杰森面临奇色，追问为何不增资呢！
　　霍震霆低声告诉他，他摸了下几个股东的意见，要增资，至少要增加两亿，基金才能拿出五亿，而且这五亿一旦拿出，基金就没了流动资金，而且，他还看好知青酒店，想投资。
　　如果增资，要增加的就不是两亿，而是三亿。
　　霍震霆告诉杰森，李嘉诚和胡应湘都不同意增资，可这俩人又有所不同，胡应湘在广东投资了广深高速公路和虎门大桥，现在压根抽不出资金来；李嘉诚则不愿投资实体，他希望投资码头公路，当然，房地产是他的最爱！
　　杰森听后，忍不住骂了国骂，想了下，提出可以把这俩人排除，重新成立一家基金投资大唐电子。
　　杰森的反应很快，马上就想出个可行性很高的方案。
　　霍震霆迟疑下，皱眉：“你就这样看好大唐电子？”
　　杰森平静的笑笑，拉他多走了两步，低声说道：“你知道大唐电子是干什么的吗？是生产电话的，而我得到消息，他们正在研发交换机，而且，成功的可能性极高。”
　　霍震霆很是惊讶，这个消息，楚明秋都没告诉他，他忍不住问道：“你是从那得到的消息？而且....，这很重要吗？值两个亿？”
　　杰森竖起手指摇晃：“NO，NO！霍，你不知道，这个国家需要多少交换机，他们的电信及其落后，他们及其需要先进的电话交换机，你知道这个市场多大吗？超过千亿！
　　这个国家现在压根就没有交换机，而西方又对这块是禁止出口的，他们就算拿着钱也买不到！”
　　霍震霆怦然心动，他想起楚明秋曾经告诉过他，电信是个大市场。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霍震霆依旧难以置信，这些年，他一直在内地市场耕耘，可都没想到这个，这杰森绝对没他了解内地市场，他是怎么想到的。
　　杰森没有回答，只是笑笑。
　　他是作投资的，投资就是选择好公司，中国现在的好公司，还能投资的公司，就那么多，他早就注意到高新区的这几家公司，包括霍震霆想要投资的知青酒店，这家酒店也是他的目标。
　　之所以还没采取行动，则是出于投资家的谨慎，他想再看看，特别是大唐电子，这大唐电子正在势头上，这个时候投资，对方会要高价，倒不如先凉凉再，等这阵风过去后，再投资，这样花费少，股份还拿得多。
　　可没想到，阿瑟这横岔一手，杰森立刻感觉到，要出问题，说不定自己有可能丢了这个机会。
　　楚明秋看到俩人在商议，不用想便知道是在商议什么，他没放在心里，依旧与格罗夫胡正明闲聊。
　　楚明秋希望英特尔能转让更多内存专利，日本在去年抢占了更多市场，英特尔公司在内存上损失惨重，亏损高达十多亿美元，让公司陷入困境。
　　听到格鲁夫的话，楚明秋非常惊讶，连忙追问缘由。
　　说起这事，格鲁夫非常生气，公司原本已经决策逐步退出内存市场，全力发展CPU，可董事会那帮笨蛋认为就这样放弃内存市场，对公司影响不好，公司股价因此下跌不少，要求加强内存研发，与日本公司竞争。
　　“这帮目光短浅的笨蛋，股价暂时下跌，有多大影响，只要咱们占据CPU市场，股价迟早会涨回来！”
　　格罗夫异常生气，正是董事会的决定，让公司在内存上投入大量资金，这直接导致公司的严重亏损，这个亏损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楚明秋非常无奈，看来这美国公司也没办法避免瞎指挥。
　　楚明秋希望格罗夫把286交给中积电代工，另外向中积电转让更多内存专利技术。
　　格罗夫却摇头，这两条他都不能答应，286现在是英特尔的主力产品，公司目前的生产能力足以保证市场需求；至于内存，公司现在还没有放弃内存市场，暂时不能转让。
　　楚明秋却不赞同，认为中积电生产的技术成熟，生产成本要比硅谷小多了，英特尔可以获利更多。
　　格鲁夫认为虽然给中积电是可以降低成本，但交给中积电代工，英特尔自己的芯片工厂作什么！
　　楚明秋则认为，个人电脑市场正在增长，中积电今年在拉斯维加斯就获得几十万块主板的订单，按照他的估计，明年的市场会扩大一倍左右。
　　楚明秋的分析，并没有说服格罗夫，楚明秋叹口气，也不再劝了。
　　与格罗夫不过是试探，中积电的新一代内存已经到了512K，但与日本人相比还差了整整两代，人家已经到了2M，正在研究8M和16M。
　　与格罗夫是试探，与胡正明的谈话就比较正式，胡正明也是董事会成员，他的这个成员资格，是楚明秋特别提名，而且是让出了中方的一个位置后的。
　　特别提拔胡正明，当然是有目的，楚明秋就是要通过此举，告诉美籍华人专家，你们到中积电工作，不但收入高，地位还高。
　　华人在美国，就算能拿高工资，可在公司能走上高位的依旧是凤毛麟角！张忠谋那样的，是稀有动物！
　　楚明秋要求胡正明扩大研究所，研究所的进展很顺利，工厂已经建好，无尘车间已经通过验收，进入光刻机安装阶段，上半年应该可以投入试生产。
　　这条生产线是实验性的，用于从事光刻工艺研究，而且，这条生产线的光刻机是目前最先进的光刻机，之所以能买到，就是答应这台光刻机就放在硅谷，不进中国。
　　很憋屈，可也没别的办法！
　　光刻工艺，新材料，新芯片架构，是中积电美国研究所的研究方向！
　　这是三个大坑，楚明秋也不知道，胡正明有没有传言的那样神！
　　胡正明则向他要求增加研究资金，现在研究所初具规模，现在需要更多的研究人员，也需要更好的设备。
　　芯片研究，是个吞金兽！没钱就别碰！
　　楚明秋要求他提交一份资金需求计划，说明用途，交给给他，他批！
　　胡正明满口答应，表示回去就起草计划，最多两天时间就可以了。
　　对美国研究所，楚明秋是下决心，不惜血本，都要把办起来。
　　想到这里，他随口问起张忠谋的消息。
　　胡正明告诉他，张忠谋离开德州仪器了，刚接受通用器材公司邀请，担任公司总裁。
　　楚明秋微微有点惊讶，脱口而问，他没有回岛！
　　胡正明微有点意外，随即笑笑，岛内曾经派人来找他，想要说服他回岛，不过，双方条件没谈妥。
　　胡正明也没讳言，岛内也派人找过他，希望他回去出任新成立的工研院院长，他没答应。
　　楚明秋闻言，忍不住惋惜的叹口气，看来张忠谋最终还是会回岛，成立台积电，看来要不了多久，他便不得不与此君正面交锋。
　　这几年的经历，让他慢慢明白，张忠谋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美的那帮华裔工程师，没有这帮人，张忠谋也成不了。
　　当然，此君也不容小视，他在美国有很高的声望，特别是在美岛内的华裔工程师中，要招揽这些人，事半功倍！
　　现在在美国的华人工程师，主要就是从岛内过去的，大陆过去的，大部分还没走出校门，距离成材，还需要十年时间。
　　晚宴的气氛始终很和谐，所有人的兴致都很高，对第一支在美国上市的中国企业，都很有信心。
　　楚明秋非常期待，在纳斯达克敲钟那一刻！
　　宴会结束时，阿瑟是被随从扶着回酒店的，他不自量力的与楚明秋拼酒，结果不言而喻。
　　楚明秋在送走客人后，要送方朴回家，方朴却说就在酒店开房，这么晚回去，怕惊动了宋小芸，她怀上了，睡眠不好，这么晚回去，会惊动她。
　　于是楚明秋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左雁，今晚他不回去了，陪方朴在酒店住下。
　　酒店，还是知青酒店，现在这家酒店在海外顾客中知名度很高，这得益于口碑，几乎就没空房间。
　　楚明秋开的房间是酒店的保留房，这是为紧急事件保留的房间。
　　俩人开了房，楚明秋伺候方朴擦洗了身子，没有干净衣服换，就穿内衣，俩人就这样在房间里。
　　方朴没喝多少酒，他身体不好，不能喝烈酒，今晚他喝的是红酒。
　　楚明秋洗澡出来，方朴看着他赤裸的身子，肌肉线条分明，八块腹肌，壁垒分明，人鱼线，流畅爽目。
　　方朴羡慕的摇头：“你小子，看不出来啊！现在还每天跑步？”
　　楚明秋擦着脑袋，将内衣穿上，下体鼓鼓囊囊的，也没睡衣。
　　“咋啦，羡慕吧，让你每天坚持锻炼，你老哥不听，现在只能羡慕流口水！”
　　俩人口花花，习惯了，没外人时，就这样，互相调侃打岔。
　　方朴叹口气：“这不能吃，不能喝，这活着还有什么劲！”
　　楚明秋正继续调侃，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声叹息。
　　坐到沙发上，双腿撂床上，很随意。
　　“是啊！以前，觉着活着就是斗，与老兵斗，与雷子捉迷藏，现在回头看看，都是可笑的小游戏。”
　　“当年，你可玩得津津有味，”方朴笑道，还特幽怨的抱怨道：“我就是被你给带坏的！”
　　楚明秋鄙夷之极：“你还用我带，你丫本就是坏蛋，二号走资派，还用我带。”
　　方朴笑了，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话题，让他倍感亲切。
　　“你说，这帮家伙不会使坏吧，”方朴改口问道。
　　“使坏？怎么使？”楚明秋很意外，警惕的问道。
　　“故意压低价格。”
　　楚明秋笑了，摇头，伸手去拿烟，甩给方朴一支，点上后又把打火机扔给他。
　　美美的抽上一口，然后才悠闲的说：“这不可能，他要这样作，损人不利己，他们在公司都有股份，压低价格，就是压他们自己的钱。”
　　方朴想想就点头，承认说得不错，整个晚上，他都在担心这个，董事会批了，楚明秋把阿瑟和杰森都拉进来了，把找坐市商交给了阿瑟，找推荐机构交给杰森，他们摩根士丹利，就是干这个的！肥水不落外人田。
　　阿瑟和杰森都兴高采烈的结下这个工作。
　　当然，楚明秋也给出了要求，坐市商要求是五个，要淘汰两个；推荐机构，除了摩根士丹利，还得另外找至少找一个，要比对他们提供的方案。
　　“那就让我放心了！”方朴爬上床，看他上床的样，身形矫健，不象是残疾人士，倒像懒散的熊。
　　“放心？难啊！这上市，没那么简单，咱们前期投入就要三百万美元，后期还要五百万，总共八百万，这笔费用可不小。”　　
　　方朴笑了笑！
　　“这上市，”楚明秋轻轻叹口气，面带忧虑：“恐怕事情会出在上市后，方哥，你得有思想准备。”
　　“啥！咋啦？”
　　方朴挂满疑惑，很是不解的样子。
　　“苹果上市，创造了几十个百万富翁，那些握有期权的职工，每个都挣了很多钱。”
　　“中积电中微软上市，我估摸着，百万富翁，怎么着就有二三十号，你想想，这到时候传出去，会有什么影响？”
　　方朴眉头深拧，依旧不解：“怎么着，我们是按照合同拿的股份，没偷没抢，谁能说啥！”
　　楚明秋眼神空泛，眉宇间藏着淡淡的愁云，好像看到一场风暴就在形成。
　　“你小子瞎操心吧！上面不是不知道。”
　　方朴一点不担心，老子按合同拿的期权，合理合法！谁瞎叨叨，真当老子是病猫！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人性！
　　上市，肯定是好事！
　　期权，在很多年后，被承认接受！
　　可在这个时期，老百姓会接受吗！
　　别说百万了，就算几万几十万，不知道多少人，红着眼就扑上来了！
　　外面传来沙沙声，楚明秋起身推开窗户，几丝冰凉扑到脸上。
　　雨，落下来了！　　　　　
　　
　　第一百二十章　里根来访（上）

　　董事会结束后，楚明秋陪着董事们在燕京游玩两天，这帮大鳄好像一点不着急，同时也对燕京的变化感到惊奇。
　　在去年，他们到中积电和中微软考察，就到过燕京，虽然行程匆匆，也到过故宫和长城，感慨过他们壮美。
　　今年，楚明秋就没陪他们去长城故宫，而是去了颐和园和圆明园遗址，还去了几个博物馆，其中就包括军事博物馆。
　　阿瑟对长征非常有兴趣，他仔细的看着地图，用手指在丈量，好像要计算那距离是不是真有两万五千里。
　　在看到旁边的数字，600余次战斗，700多个县城，18座大山，24条大河.....
　　这家伙忍不住惊呼连连！
　　还没送走这些家伙，楚明秋就接到通知，让他到市委市政府，他以为是银行保险的事，于是兴冲冲的拿起计划书就上市委来了。
　　“现在通知你，四月二十六日，美国总统里根要来访问，美国方面指定要访问高新区，要参观电子大厦和中积电，这两位是外交部的同志，你和他们协调工作。”
　　楚明秋非常失落，忍不住脱口而出：“他来干什么，咱们高新区有什么可看的，上长城故宫看看，不就行了！”
　　外交部的两位同志忍不住笑了，段书记也笑道：“人家可是冲你来的！”
　　“冲我！”楚明秋更意外了：“啥意思？我招他惹他了！”
　　“你不是写了本书，《第三次工业革命》，还得了两次格莱美奖，”外交部的那位女同志含笑道。
　　楚明秋叹口气，好像很不理解似的：“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这热度还没散啊！”
　　另一位稍微年青点的男同志笑道：“里根还在当加州州长时就看了你的书，在竞选时，他制定的经济政策就是从你的书里受到的启发。”
　　“啊！还有这等事！”楚明秋目瞪口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还给美国政府提供了解决经济问题的思路！
　　这...，太魔幻了吧！
　　不能这样玩我！
　　“里根早期在好莱坞当演员，....”
　　“他就是个三流演员！”楚明秋没半点客气，在艺术上的成就，把我和里根相提并论，这是侮辱我！
　　女同志憋着笑，段书记直摇头，嘴角的笑意却揭示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管他是三流还是一流，反正他现在是美国总统，他来我国访问，是第一个在任美国总统访华，这对中美关系有跨时代的意义，领导非常重视。”
　　男同志还没说完，女同志便摇头插话：“你这同志怎么啦，美国总统要来参观，这是多大荣誉，别人求还求不到呢，你这人怎么还往外推！标新立异是吧！”
　　“什么标新立异！”楚明秋没好气的辩解道：“我们现在忙都忙不过来，他里根来了，安保是不是要作，大扫除是不是要搞，把啥弄漂亮点，是不是还要做点美化，这样的大人物来，咱们不得上下总动员，人影还没见着呢，咱们就得给折腾够呛！他里根还没到，我们就得鸡飞狗跳半个月！”
　　女同志更是乐不可支，她觉着今天自己好像笑得太多，外交无小事，这让外交人员做事都小心翼翼的，唯恐出错！
　　在他们的职业生涯中，还没遇见过楚明秋这样的，敢对上级下达的任务推三阻四，可偏偏还生气不起来！
　　“小楚，少讲条件！”段书记很不合时宜的呵斥，让场面冷下来。
　　楚明秋叹口气，对外交部两位同志说道：“上级交待的工作，自然要完成，说吧，有那些要求，行程怎么安排？”
　　男同志看上去年青，可看上去，他好像才是俩人中负责的。
　　他告诉楚明秋，里根在四月二十六日到燕京，四月二十八日到高新区参观访问，初步定的两个地方，一是电子大厦，时间是大约在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然后去中积电，时间也是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
　　楚明秋随即提出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到时，电子大厦是否需要清空，也就是不让顾客进去；
　　第二个问题，是参观厂区还是公司总部，要不要进车间，这车间是无尘车间，要进去，必须换衣服，要经过清洗区，而且还不能太多人。
　　男同志有点懵圈，他也拿不准，便说回去请示，不过，不管怎么样，要先作好准备。
　　楚明秋反问，作那些准备，要求对方给个章程？
　　面对楚明秋的问题，男同志有点懵圈，他也拿不清楚。
　　楚明秋问他，除了作清洁整顿，要不要对人员进行审查，电子大厦内的商户很多，底下五层都是商户，这些商户中有一半接受过专政铁拳教育。
　　这话让外交部的同志头皮发麻，顿时觉着危险！
　　里根在当上总统后，曾经遇刺，一个影迷为了向心中白月光展示自己的英勇无畏，跑去暗杀里根，而且居然让他得手了，里根差点就死了，最后，经过医生诊断，这小子还有精神问题，免责！现在还在精神病院，此事轰动全球。
　　有了这样的经历，美国人自然非常重视安全，里根来中国，全世界都知道，谁知道那会不会钻出来个精神病，效法辛克利。
　　中方也理解美国人对安全的要求，暗自作着配合，在四月初又在全市进行了一次治安打击，对进京人员进行严格限制，要求在四月中旬到五月初，这段时间里，无必要，不要进京！而已经到京的，要严格审查！
　　段书记看出外交部的两位同志缺少经验，不过，他不想给什么建议，这样的事，外交部有的是经验，只是这俩人缺少，他们今天来，更象是通知，而不是具体部署。
　　果然，男同志很快表示，回去向领导汇报，领导一定会有部署。
　　楚明秋依旧没放过，要求他们尽快给答复，以便自己有时间部署工作。
　　外交部同志走后，楚明秋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向段书记汇报工作。
　　汇报内容两个，一个是中积电中微软上市，已经获得董事会批准，上市小组和资金已经准备妥当，工作开始展开。
　　段书记大感兴趣，上市上市，楚明秋已经提了多次，现在终于开始了。
　　楚明秋向他介绍了纳斯达克上市条件，以及上市步骤。
　　按照纳斯达克上市条件，中积电可以进入纳斯达克全球精选市场，这是纳斯达克最高层级的市场板块，而中微软则只能进入纳斯达克资本市场，这个板块是为小型成长型企业设置的。
　　在董事会批准后，就要寻找保荐机构，这个保荐机构也叫上市辅导团队，由这个辅导团队向纳斯达克提交上市申请，......
　　..........
　　..........
　　楚明秋足足讲解了近一个小时，这中间，段书记随时提问，楚明秋最后干脆给他画了个分解图，每个阶段需要作那些事，都一一标注在上面，段书记这才彻底弄明白。
　　“上市，除了募集资金，还有企业经营管理，要按照市场经济方式进行治理，好公司在市场上会受到追捧，股价会不断上涨，更重要的是，公司会被市场承认，就算向银行贷款，利息也要比普通公司低。”
　　这时，楚明秋想起那晚的担心，便敲起边鼓。
　　“这苹果公司上市成功，公司内诞生了上百个百万富翁，咱们中积电中微软上市成功，怎么也要创造出与苹果公司相同数量的百万富翁。”
　　千年老狐狸面前玩把戏，段书记含笑问道：“怎么？害怕了。”
　　楚明秋叹口气：“害怕倒不至于，就是麻烦，这要影响工作。”
　　“既然敢拿，就别怕麻烦，”段书记语带调侃，面如寒冰。
　　楚明秋再度叹口气：“这没什么不敢拿的，期权符合法律，也符合经济，没什么不敢拿。
　　可对大多数人来说，现在还没这个认识，不患寡而患不均，大锅饭吃惯了，看到别人多拿点，就眼红了，各种事都会出来！烦！”
　　段书记想了想，点头：“那就好，既然没这个意识，那就教育嘛，到时候，让电视台作个节目，教育教育这些人！”
　　楚明秋微怔，这是不嫌事大呀！
　　“怎么，害怕了！这种事，不能躲！躲是躲不过去的！倒不如坏事变好事！”
　　这老狐狸，经验丰富，把坏事变好事，对全国人民进行一次市场经济教育，说得很轻松，这是把自己抛出去，处在舆论漩涡中！
　　这群众能教育吗！理性吗！
　　网民会理性听你辩解吗！狂热起来，能把你淹死！
　　无数事实证明，这都是缘木求鱼！
　　楚明秋就觉着一大波口水巨浪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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