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民国投机者续 第四章
发表于 ： 2025年 3月 21日 02:30
海风猎猎，船只破浪前行。
甲板上，庄继华披着一件军大衣，静静地倚靠在栏杆上，望着无垠的大海。东京已成过往，南京仍未到达，而在这片海面上，他终于得到了片刻的静思。
宫绣画走到他身旁，递过一杯热茶，轻声道：“文革，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庄继华接过茶杯，掌心感受到温暖，他轻轻点了点头：“谢谢。”
宫绣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风卷起她的发丝，露出一张略带倦意的脸，但眼神依旧沉静。
沉默在夜色中流淌，只有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身，发出规律的低吟。
“文革，”宫绣画忽然开口，语气低缓，“你为什么把梅悠兰留在东京？”
庄继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远方沉思了片刻：“她是华侨身份，留在这里便于继续与在日华侨组织联络。”
宫绣画微微一笑，语气似是玩笑却带着深意：“这当然是其一，还有别的原因吗？”
庄继华转头看她，苦笑一声：“你啊，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复杂：“梅老爷子前不久写信给我，信里话不多，但字里行间……点出了些意思。”
“她父亲？”宫绣画轻声问道。
庄继华点点头：“他担心悠兰与我……关系不清不楚，不好，毕竟我和她是干兄妹。信中没明说，但字句之间，我明白他的意思——要我做个了断。”
宫绣画沉默了片刻，轻轻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把她留在东京，”庄继华缓缓说道，“一方面是为了她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看看她在这里能不能遇上合适的人。现在在日留学生不少，也许她会对谁动心也说不定。”
宫绣画低头抿了口茶，没有作声。
庄继华看了她一眼，温声道：“你生气了？”
宫绣画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光：“我不是生气，我只是替她可惜。”
“可惜什么？”
“她把你当成了全世界。”
庄继华沉默良久，语气低哑：“那我若是死了，她怎么办？”
宫绣画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站在他身边。
过了一会儿，宫又低声问道：“还有一事我一直想问。你昨天下午发密电，让薛岳来日本，是要他代替郑鸿远？”
庄继华的神情微微一变，目光恢复了清明，声音低沉：“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公开。”
宫绣画眉头微蹙：“我只是担心，薛岳一到，党内军内某些派系就会警觉。你若不提防，将来恐怕掣肘重重。”
庄继华望着海面，缓缓说道：“这是一个秘密，但你很快就会知道。”
宫绣画看着他，眼中一如既往的沉静，却隐隐透出一丝忧虑。
两人并肩站在甲板，夜风如洗。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当初是不是做错了？”庄继华忽然低声道。
宫绣画微微侧首，目光温和而锐利：“你后悔当初整编川军？”
庄继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说道：“当时我以为，让川军回家，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仗，是时候回乡了。我亲自主持了整编，遣散了大批士兵，让他们带着遣散费回乡务农。孙震、杨森离开部队，川军的番号彻底被整合。我原本以为，这样可以减少内战的消耗，可是……”
宫绣画轻声接道：“可是，你没想到你那位老师会削弱西南的军事力量。”
庄继华微微一笑，眼中带着一丝自嘲：“是啊，校长的用意其实很明显，他从来不相信地方势力。整编后的川军，被逐步削弱，从集团军降为军，从军降为师，最后不过是一群编制空洞、补给匮乏的部队。”
他抿了一口热茶，眼神沉静如海：“而如今，国共大战已起，前线连连失利。他派人请我回国，可我能做的，已经不多了。”
宫绣画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文革，你从不是什么救世主。但你回去，总比不回去要好。”
庄继华微微侧目，看着她的神情，眼神深邃。
宫绣画低声问：“如果……如果你不回去，你会怎么办？”
庄继华笑了笑，目光投向远方的海面，语气淡然：“如果不回去，我就在这里看着。”
宫绣画听到这个回答，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她知道，庄继华并非一个冷漠的人，他只是习惯了站在局外，审视整个棋局。他不会主动去争，但当局势推着他向前时，他也不会后退。
“文革，你真的打算回去后全力支持你那位老师？”宫绣画终于问出了她最在意的问题。
庄继华沉默片刻，声音低缓而坚定：“我支持的，从来不是某个人，而是这个国家。”
宫绣画轻轻叹息，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她曾经见过这个男人在沙场上冷静杀伐，也见过他在最疲惫的夜晚独自喝酒沉思。她知道，庄继华不会轻易许诺任何人，但他一旦做出决定，便不会回头。
她想起了过去两年的种种。
抗战结束后，国共合作瞬间瓦解，战争再起。起初，国军凭借美援，占据主动，可是财政崩溃，货币贬值，物价狂涨，前线军心动摇，战局迅速恶化。东北的战事尤为惨烈，林B、陈G率军横扫关外，范汉杰被俘，精锐尽失。国民党节节败退，华北失守，刘邓、陈粟大军横扫中原，国军一败再败，南京风雨飘摇。
特使一批又一批来东京，想要请庄继华回国。可他始终拒绝。
“你啊……”宫绣画轻轻摇头，声音低柔，“总是把自己放在最艰难的位置。”
庄继华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夜色如墨，海风裹挟着远方的气息。
“你呢？”他忽然问道。
宫绣画愣了一下，转头看他。
“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如果我这次回去，可能凶多吉少。”庄继华缓缓说道，“你有别的路可以选。”
宫绣画的目光变得深沉，她低声道：“我没有别的路可选。”
“为什么？”庄继华问。
宫绣画轻轻笑了笑，眼神复杂而温柔。
“因为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远方，海天交界处，一道晨曦缓缓升起，映照在两人身上，仿佛预示着新的征途即将展开。
甲板上，庄继华披着一件军大衣，静静地倚靠在栏杆上，望着无垠的大海。东京已成过往，南京仍未到达，而在这片海面上，他终于得到了片刻的静思。
宫绣画走到他身旁，递过一杯热茶，轻声道：“文革，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庄继华接过茶杯，掌心感受到温暖，他轻轻点了点头：“谢谢。”
宫绣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风卷起她的发丝，露出一张略带倦意的脸，但眼神依旧沉静。
沉默在夜色中流淌，只有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身，发出规律的低吟。
“文革，”宫绣画忽然开口，语气低缓，“你为什么把梅悠兰留在东京？”
庄继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远方沉思了片刻：“她是华侨身份，留在这里便于继续与在日华侨组织联络。”
宫绣画微微一笑，语气似是玩笑却带着深意：“这当然是其一，还有别的原因吗？”
庄继华转头看她，苦笑一声：“你啊，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复杂：“梅老爷子前不久写信给我，信里话不多，但字里行间……点出了些意思。”
“她父亲？”宫绣画轻声问道。
庄继华点点头：“他担心悠兰与我……关系不清不楚，不好，毕竟我和她是干兄妹。信中没明说，但字句之间，我明白他的意思——要我做个了断。”
宫绣画沉默了片刻，轻轻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把她留在东京，”庄继华缓缓说道，“一方面是为了她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看看她在这里能不能遇上合适的人。现在在日留学生不少，也许她会对谁动心也说不定。”
宫绣画低头抿了口茶，没有作声。
庄继华看了她一眼，温声道：“你生气了？”
宫绣画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光：“我不是生气，我只是替她可惜。”
“可惜什么？”
“她把你当成了全世界。”
庄继华沉默良久，语气低哑：“那我若是死了，她怎么办？”
宫绣画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站在他身边。
过了一会儿，宫又低声问道：“还有一事我一直想问。你昨天下午发密电，让薛岳来日本，是要他代替郑鸿远？”
庄继华的神情微微一变，目光恢复了清明，声音低沉：“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公开。”
宫绣画眉头微蹙：“我只是担心，薛岳一到，党内军内某些派系就会警觉。你若不提防，将来恐怕掣肘重重。”
庄继华望着海面，缓缓说道：“这是一个秘密，但你很快就会知道。”
宫绣画看着他，眼中一如既往的沉静，却隐隐透出一丝忧虑。
两人并肩站在甲板，夜风如洗。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当初是不是做错了？”庄继华忽然低声道。
宫绣画微微侧首，目光温和而锐利：“你后悔当初整编川军？”
庄继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说道：“当时我以为，让川军回家，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仗，是时候回乡了。我亲自主持了整编，遣散了大批士兵，让他们带着遣散费回乡务农。孙震、杨森离开部队，川军的番号彻底被整合。我原本以为，这样可以减少内战的消耗，可是……”
宫绣画轻声接道：“可是，你没想到你那位老师会削弱西南的军事力量。”
庄继华微微一笑，眼中带着一丝自嘲：“是啊，校长的用意其实很明显，他从来不相信地方势力。整编后的川军，被逐步削弱，从集团军降为军，从军降为师，最后不过是一群编制空洞、补给匮乏的部队。”
他抿了一口热茶，眼神沉静如海：“而如今，国共大战已起，前线连连失利。他派人请我回国，可我能做的，已经不多了。”
宫绣画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文革，你从不是什么救世主。但你回去，总比不回去要好。”
庄继华微微侧目，看着她的神情，眼神深邃。
宫绣画低声问：“如果……如果你不回去，你会怎么办？”
庄继华笑了笑，目光投向远方的海面，语气淡然：“如果不回去，我就在这里看着。”
宫绣画听到这个回答，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她知道，庄继华并非一个冷漠的人，他只是习惯了站在局外，审视整个棋局。他不会主动去争，但当局势推着他向前时，他也不会后退。
“文革，你真的打算回去后全力支持你那位老师？”宫绣画终于问出了她最在意的问题。
庄继华沉默片刻，声音低缓而坚定：“我支持的，从来不是某个人，而是这个国家。”
宫绣画轻轻叹息，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她曾经见过这个男人在沙场上冷静杀伐，也见过他在最疲惫的夜晚独自喝酒沉思。她知道，庄继华不会轻易许诺任何人，但他一旦做出决定，便不会回头。
她想起了过去两年的种种。
抗战结束后，国共合作瞬间瓦解，战争再起。起初，国军凭借美援，占据主动，可是财政崩溃，货币贬值，物价狂涨，前线军心动摇，战局迅速恶化。东北的战事尤为惨烈，林B、陈G率军横扫关外，范汉杰被俘，精锐尽失。国民党节节败退，华北失守，刘邓、陈粟大军横扫中原，国军一败再败，南京风雨飘摇。
特使一批又一批来东京，想要请庄继华回国。可他始终拒绝。
“你啊……”宫绣画轻轻摇头，声音低柔，“总是把自己放在最艰难的位置。”
庄继华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夜色如墨，海风裹挟着远方的气息。
“你呢？”他忽然问道。
宫绣画愣了一下，转头看他。
“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如果我这次回去，可能凶多吉少。”庄继华缓缓说道，“你有别的路可以选。”
宫绣画的目光变得深沉，她低声道：“我没有别的路可选。”
“为什么？”庄继华问。
宫绣画轻轻笑了笑，眼神复杂而温柔。
“因为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远方，海天交界处，一道晨曦缓缓升起，映照在两人身上，仿佛预示着新的征途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