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聊了,你睡吧,”邵艾冲手机说道,脚步匆匆地朝敞着门的公寓电梯奔去,“明天还要开一天会是吧?晚安。” “好吧,午安。你照顾好自己,姑父的病不需要太担心,”电话里的方熠说。二人随后挂断。 此时是美东的正午,越洋长途就是这么有意思,每个人脑海中记挂的都是对方的时间和世界。刚才在电话里,邵艾将姑父得病的事讲给方熠。方熠平日紧跟医学前沿,说三期肠癌当前的治愈率远高于官方公布的统计数据。邵艾相信他的话,挂上电话后心情好多了。...
会客厅和刚强的办公室同在二楼。刚强随小徐出了办公室,楼外是广东春季延绵的细雨。在露天走廊上没走几步,就见前方会客厅门外站着个女人,扶着走廊的水泥围墙静静地看雨。 听见脚步声,女人转身望过来。从白嫩的肌肤和尚未完全脱去稚气的脸蛋判断,与刚强年纪相仿。大概为了扮成熟,穿着老气的丁香色长袖衫,挎着四五十岁大妈们买菜用的布包。眉眼清秀灵动,鼻子有些扁平但不乏可爱,让刚强不习惯的是微微朝前嘟起的小嘴,像是每时每刻都在发出一种“呜——”的声音。...
这是华尔街大佬Bill Ackman一周前发的长文。中文翻译来自“Ruth史金霞@shijinxia”。这里我原文转载,不做评论,大家自己判断,仁者见仁。我个人觉得非常客观,并没有偏左或者偏右,说的都是事实。 1)开放边界,让数以百万记的未筛查风险的非法移民进入,涌入社区,压垮原有社区和支撑新移民的基础设施,牺牲了原住民利益。...
邵艾2004年的头三个月是在无休止的愉悦中度过的。无论洗试管、等电梯、吃饭、还是折叠烘干的衣服,脑子只要不需要工作的时候就会被假想中半年后的幸福场景占据。方熠这次新年来看她虽只待了两天,却成功敲定卡尼教授的全奖博士生offer,到秋天就可以加入她所在的实验室了。...
出发去陆丰市上任的前一天,刚强给自己准备了本随身携带的“私信本”。这种叫法本身就透着矛盾。信,本该是被一封封寄出去给别人读的,却没有被写到信纸上。是他从路边文具用品店里买的棕红色皮革日记簿,里面有一张张简单的横格纸。...
“天上雷公,地上海陆丰,”这句话形容的是海陆丰人的彪悍。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历史上全省修建的主要交通干线都选择了绕道走。直到九十年代初才有广汕公路,2023年迎来这个地区的第一辆列车,也是奇了。 话说早些年,海丰和陆丰这两个强势的邻居是谁都不服谁的。得知中央有意成立行政独立的地级市之后,都希望将市政府建到自己这边,而俩巨头鹬蚌相争的结果就是给附近的汕尾镇捡了便宜。...
那天之后邵艾曾不止一次回顾两个男人在她家碰面的情形。不得不承认,关于两性差别的某个说法是准确的——男人比较能“分得开”。什么意思呢?比如处理问题时会尽量就事论事,避免将一件简单的事与其他的扯到一起增加复杂度。女人则更善于关联,将方方面面的人和事都照顾到。...
第二日上午,邵艾睁开眼时没能听到这些日子习以为常的轻柔脚步与衣衫窸窣声。查看枕边摆着的手表,快十一点了么?大概还没完全从溺水的创伤中恢复过来。 下床走去客厅,每一眼见到的都是油画中的静物,似乎这间公寓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而她只是个来此寄宿的魂灵。再进厨房,怎么母亲没吃早饭就出发了?甚至都没顾得上给亲生女儿烧壶热水。...
邵艾最终决定随母亲和刚强去吃晚饭。因为她发现当她不在场的时候——事实上,那时的她还没“离场”呢,站在公寓门口送那二人出门,就听母亲迫不及待地对刚强说:“跟你讲讲邵艾小时候的事啊。她都快五岁了还要保姆每天晚上……”...
从医院回到公寓时已是凌晨。邵艾快速冲了个澡,被母亲拿浴巾裹着像幼儿一样送进卧室。通常在疲倦和惊恐后她喜欢泡个热水澡,但不是今天。她最近一个阶段都不想碰水了,即便在家中温暖安全的浴缸里。不想再重温肢体与长发漂在水中的诡异,双手摸不到实物使不上劲儿的无助,还有耳朵和口鼻被海浪恶意的羞辱。...
“不要说六七十年代了,近二十年盖的房子,好多都成了老旧小区。” 说话的是清华大学城市规划系的一位女教授。刚强没料到在波士顿新年夜的晚餐游船上,居然碰上一位来美学术访问的教授,中国城乡规划与家庭住房方面的专家。此时游客们均已吃过晚饭,手里拿着饮料在甲板上三三两两地聊天看光景。...
“波士顿被称为美国的第一座城市。早在四百年前,”任教授边走边向吴俊三人介绍道,黝黑泛红的面孔上毫不掩饰对那段年月的向往,“传奇中的五月花载着英国清教徒来美洲大陆,第一站就是波士顿附近的普利茅斯镇。想想,在一片只有少数土著人居住的新大陆上重建现代文明,却只花了十来年就诞生了一所世界顶级学府——哈佛大学,当时叫哈佛学院。这是什么样的精神啊?”...
此次赴美考察为期三周。刚强于12月18日这天清晨第一个赶到广州白云机场,站在门口清冷的空气中等候一同出行的吴俊和小徐。想不到啊,读大学时的梦想就是毕业后留广州找份稳定的工作,可以不必在或曝晒或泥泞的庄稼地里度过此生。从来也没奢望过这双脚还能踏出国境。...
刚强替吴俊安置好倪霜小姐,回汉溪村一口气待了一个月。自打乡村四级公路开始动工,刚强每天跑去工地旁边的空处蹲着,跟那些嘴里衔着烟卷的村民、村干部们一起蹲着,观看工人们挖排水沟、打桩、压路。用当下时兴的话来说,这种“引起舒适”的场景具有解压和治愈的妙用。...
闵康将浸在粟米羹里的脆皮乳鸽抢救出来,请服务员换只新盘子。服务员随后端上今晚最后一道菜——福建线面,四位客人一人一碗。还在为“何时结婚”那个唐突的问题而尴尬的邵艾并未意识到更大的挑战已摆到她面前。 “这个,你以前吃过吗?”闵康微微侧头,望向她跟前那碗线面的双目与餐桌上方的白色泛光灯珠辉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