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重生之如歌岁月/ 二零二三年九月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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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ucecuowu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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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重生之如歌岁月/ 二零二三年九月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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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我要回家”

  “...,儿子,那年,你说要去打鬼子,爹没拦你,这一走就是九年,那一年,你回来了,待了半年,你又走了,这一走就再没回来,儿子,爹想你,三十多年了,啥事没干完,爹今年已经八十四了,黄土已经埋到脖子了,不知道那天,就去见你娘了,儿子,爹就想再看你一眼。”
  电视前,老者带着众子女长跪于地,泪流满面。
  “爹!爹!儿子不孝!”
  .........
  “娘!你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回去!”
  老人扑到屏幕前,手在不住抚摸,好像要把母亲的皱褶抹平。
  ..........
  “长官,我们追随老总统,抛妻弃子,为国家,没什么说的!可现在我们也没在军中了,我现在就想回家尽孝!”
  “长官,当年离开家时,我才十七岁,跟着你从山东打到河南,又从河南打到江南,从江南打到广东,然后又到台湾,刚到台湾那会,欠饷,咱没说什么,反正是国家打仗,没钱就没钱不,没房子,就住在帐篷里,不让结婚,行,大丈夫何患无妻,我三十七岁退役后才结婚。
  长官,这些我都没报怨,可,长官,现在那边也不打了,金门炮仗都停了,我,三十五年了,我就想回去看看我娘!我再不回去,就看不到了!”
  “对,我保证!我不会见共匪!就想在娘膝下尽几天孝!这不是通匪!”
  这样的场景每天在各个城市的眷村和老兵聚集处发生。
  火灾起始都是火苗。
  风暴最初也就是个微弱的气旋。
  军警宪特,控制了整个社会,对这些事情完全掌握,可..,他们没有动作,这些老兵,要么是他们曾经的上司,要么是他们的袍泽。
  他们的根也在海峡对岸,他们的父母也是老兵。
  各级军警宪特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但消息还是上达天听,没多久,官方的反击出来了,报上电视上,忽然涌出权威人士的分析,告诉老兵们,这是大陆的统战,让大家不要上当,同时还回顾了过去大陆统战的措施,以及善良的国府是如何上当的,告诫大家,要时刻警惕,不要上当。
  随后,军警宪特纷纷出动,寻找那些录像带,可查来查去,一盒录像带都没查到,每月还新录像带出现在市场,这些录像带改了个名字,继续在老兵中流转。
  坚冰在逐渐融化,老兵们的怨气越来越重,时不时就能看到老兵们聚在一起喝酒大骂,语言污秽不堪,甚至直接影射小蒋总统。
  这要换个人,恐怕要进局子,按照通匪罪处理。
  可现在不管是警察还是宪兵,都当没听见。
  风暴越来越大!
  六月,灼热的阳光下,几个苍老的身影跪在总统府前,手里高高举起块牌子。
  “回家探母!”
  几个警卫迅速将几人包围,试图劝说他们离开,老兵拿出一封请愿信,让转交经国总统,另一个老兵则拿出一块叠好的白布,警卫疑惑的打开。
  长长的白布上,写满名字,每个名字上还摁上了血手印。
  白色的布,红色的手印,密密麻麻的签名,惊心动魄!
  请愿书和白布迅速送进总统府。
  大批记者飞奔而至,闪光灯,摄像,长枪短炮,林立!
  总统府内,高官们神情紧张,时不时有人进来,悄声给耳边低声说道,然后高官便离开,好一会回来。
  高官互相交换眼色,彼此心知肚明。
  “听说,明天,高雄眷村有一千多人要到台北来。”
  “才一千多,明儿台北县就有五千多,刚才老杜说,明儿他亲自带人到外面请愿。”
  “唉,这共匪,真是防不胜防!”
  “唉,你还别说,这都三十多年了,我都想回去看看,离家时,老母已经六十多了。”
  “唉......”
  众高官全都低下头,所有人都知道,这肯定是老共的阴谋,不,阳谋,可这世上,最难对付的就是阳谋。
  总统没有作出决定,这两年,总统的态度有了微弱的转变,他身边的人明显感觉到这点。
  两年前的美丽岛事件,就有明显转变,这换以前的老总统,那些家伙不说全部,至少大部分人会被丢进海里,消失在浪花中,从此再也找不到。
  党内有不少老人认为总统太软弱,可总统显然转变了想法。
  美丽岛事件的主要人物被逮捕了,大部分人都被放过了。
  但这个事件依旧没有过去,逃过审判的党外人士继续兴风作浪,党外运动正处在爆发的前夜,一些重点监控目标正四下串联,准备成立一个新组织,把所有党外人士凝聚在一起。
  自从大陆重返联合国,台湾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无论外交人员作出多大的努力,外交空间是越来越小,欧美各国纷纷与大陆建立外交关系。
  美国人的态度更加琢磨不定,里根上台前,信誓旦旦要与台湾恢复外交关系,可上台一年多了,别说恢复关系了,连驻台联络处都不敢恢复官方。
  在美丽岛事件上,AIT就施加了很大压力,总统不得不接受。
  各地情况的报告迅速送到总统案头,新闻管制部门向各电视台和报社下了封口令,新闻部门迅速发出通稿,要求电视台必须在当晚播出,报社必须在明天头版刊登。
  稿件的内容还是与以往一样,告诉全体岛民,老兵回家探亲还不到时候,对岸共匪胁迫老兵家人上电视,目的是瓦解我们反攻复国的斗志,与共匪的斗争是长期的,希望全体岛民坚定信心,不要为共匪的阴谋所迷惑....
  可第二天的报纸只有一半刊登这篇宣传部的通稿,剩下一半多的报社拒绝刊发,相反,他们的头版却是党外人士的文章,这些文章充满对老兵的同情。
  总统府外,聚集了上万老兵,大多数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举着标语,抱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照片或画像,在凯道上游行。
  警察宪兵涌到游行队伍前,却没有象以往那样,肆无忌惮的挥动警棍,只是站在边上看着。
  总统府秘书长和行政院长出面安抚老兵,告诉老兵们,总统正在全面评估,希望大家给政府点时间。
  老兵们都是从体制内出来的,其中有少还是前官员,他们对官方的手段了如指掌,坚持不肯退。
  几个小时下来,总统府里面又出来几个上将,上将还没开口,下面的老兵已经哭声一遍。
  上将们告诉老兵们,总统正在全面评估,回大陆探亲不是不可以,可共匪狡诈,言而无信,兄弟们想回家的心情,他能理解,可大陆是不是真心愿意兄弟们回去,弟兄们回去探亲,安全能不能保证,这些都需要全面评估。
  老兵们接受了这个劝解,毕竟是老长官,军队中结下的情义,坚韧程度是外人不能理解的。
  但老兵们也不是白痴似的等待,反手就成立了《返乡探亲委员会》,委员会成员迅速超过十万人,这些成员不但有老兵,还有政府官员,还有还有企业工人等。
  更大的风暴在会聚。
  岛内的变化迅速传到香港,传到大陆。
  香港报纸首先报道老兵游行要求返乡探亲!还配上大幅照片。
  这些情况迅速传到燕京,海里大为兴奋,迅速作出判断,认为老兵们的抗议游行,极有可能打破两岸不接触的坚冰,至少可以让老兵回来探亲。
  为此,海里迅速下达通知,要求各地做好台湾老兵回家探亲的接待工作,任何人都不许干扰,同时在全国对老兵亲属进行清查,对贫穷的老兵亲属要照顾。
  制造出风暴的央视自然受到重重表扬,特别是纪思平,海里特地点名,让他去汇报工作,德高望重的邓大姐亲自接见了他,言谈中,对他慰勉有加,希望他们能在促进两岸统一发挥更大作用。
  纪思平出彩,最高兴的自然是吴老爷子,老爷子也特地让他去汇报工作,纪思平向他汇报了下一步工作,他认为老兵探亲不会一蹴而就,能不能成还要看蒋经国的态度,他没有这方面的资料。
  不过,老兵既然站出来了,就很难压下去,老兵的动作,关系到军心民心,蒋经国必须慎重考虑,如果处理不当,必然重创台军军心。
  他向老爷子建议,通过美国施压,现在里根对我们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弯,可以借机向美国提出要去,让美国向台湾施压,逼台湾和我们实现三通,就算三通一时无法实现,也可以让老兵回家探亲。
  老爷子很欣慰,觉着此计可行。
  纪思平又向他汇报了《血战台儿庄》的筹拍情况,为了写好新剧本,编剧走访了几十名前国军将领,那些去世的将领也尽量找到他们的家属,还找到十几名参加过台儿庄战役的老兵,包括当时的敢死队队长。
  编剧们还特地到台儿庄战场去走了一圈,采访了当时的支前队长,翻看了几十万字的国军将领的相关回忆录。
  光记的笔记就有十多本,纪思平觉着这次的剧本应该可以了。
  当然,纪思平也讲了对这个剧本的一些要求,比如,所有国军将领形象都要正面,特别是蒋介石的形象,一定要正面。
  老爷子自然不会管这些细节,勉励了几句,然后告诉他,这段时间,方老对宣传部的工作很满意,另外,大姐和叶帅在会上公开表扬了他的工作。
  纪思平有点意外,老爷子没说什么会议,但绝对是重要会议,而这样的会议,老胡和老爷子都没资格参加,只有几个元老才有资格。
  吴老爷子没有继续说下去,随口问楚明秋现在作什么。
  纪思平笑说他正在香港,现在他的压力小了,工作组撤回去了,下属企业的股份化基本完成,现在是几个分公司的问题。
  吴老爷子摇头,告诉纪思平,楚明秋的压力从来不小,只有等几个公司盈利,还必须是大盈利,才能过关,海里才能在全国推广科技园的做法。
  纪思平理解的点头,这是牵扯到几位大佬的事,这要没点够说服力的东西,那是说不过去的。
  离开海里后,纪思平还在想,忽然明白了,老爷子这是有事,想找楚明秋问问。
  可这小子按照行程,这时应该在香港。
  纪思平有时也挺羡慕楚明秋的,他手下有一帮忠心粉丝,不管这小子干什么,这帮家伙都无怨无悔的追随。
  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正干什么!
  香港,这个花花世界,是该去走一趟了,看看他们的电视台是怎么发展的。
    
  第八十六章 与邓丽君的第一次见面

  “我听说撒切尔夫人提出,主权换治权,香港的主权还给中国,但依旧由英国治理香港,楚先生,您认为海里会接受这个提议吗?”
  楚明秋抬头看看杰森,又看看霍英东和李超人,他有点意外,大家聊得挺好的,这杰森怎么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撒切尔夫人现在可以说意气风发,在持续两个月的马岛战争中,英国人取得了全面胜利,阿根廷不得不接受战败的结果,阿根廷总统加尔铁里被迫宣布下台。
  战争的胜利让撒切尔夫人在国内国际的声望达到顶点。
  新中国很早就对香港问题向英国进行交涉,教员在六十年代就对香港问题开始动作,先是将香港从殖民地名单中划去,此举就是告诉全世界,香港不是殖民地而是英国人从中国租借去的。
  七十年,英国前首相希斯来华访问,教员就告诉他,香港回归的时间是1997年,以和平回归的形式回归中国。
  去年,撒切尔夫人派出特使来中国访问,试探中国对香港的态度的底线,中国方面毫不客气的告诉英国人,主权问题不容谈判,收回香港的时间就是1997年。
  马岛战争的胜利,给英国打了一剂强心针,撒切尔夫人公开宣布,英国与清政府签署的三个条约是有效的,要求中国政府尊重并承认这三个条约。
  此举遭到中国政府断然拒绝,于是,撒切尔夫人提出以主权换治权的想法,她承认中国对香港的主权,但希望把治权和主权分开,每年签一次,滚动延伸。
  这个消息从伦敦传到香港,英国人的保密也不行,也可能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风声。
  “呵呵,这撒切尔夫人看来是志得意满,打赢了马岛战争,就觉着天下无敌了,可惜,中国不是阿根廷,香港也不是马岛!撒切尔夫人的想法注定失败!”
  楚明秋掷地有声,杰森微怔,霍英东笑笑,好像这都在他预料中,李超人堆满笑容:“英国人治理香港还是挺有水准的,不过,香港人习惯了英国人的方式,对大陆的治理方式,可能不习惯!”
  “方老已经说了,一国两制,顾名思义,大陆采取资本主义制度,马照跑,舞照跳,该怎么玩还怎么玩,我们大陆采取社会主义制度,继续改革开放!”
  一国两制,虽然提出来了,可究竟怎么实行,香港人不知道,也不相信,觉着大陆不可能任凭香港走资本主义道路。
  楚明秋清楚他们的想法,便对霍英东笑道:“事实胜于雄辩,霍先生,李先生,我党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英国人想多了,我也不认为撒切尔夫人的这个想法会被中国接受。”霍英东笑道,看上去,他的心情很舒畅。
  霍英东的心情当然很舒服,霍震霆在大陆干得风生水起,深圳的码头,燕京的商场,上海的商场,还准备在宁波建码头,深圳开商场。
  现阶段,这些产业还处在投资建设阶段,几乎没有收益,可都知道,一旦投入运营,在未来几十年,将给公司带来丰厚的利润。
  眼红的人自然很多,李超人原来对楚明秋是以礼相待,远之千里,现在听说他来香港,便赶紧托霍英东说和。
  李超人笑笑,没有坚持,杰森心情也同样轻松愉快,去年他成功拿下中国政府的国债销售,受到公司的赞赏,今年,中国政府准备继续发行海外国债,他过两天就要上燕京。
  “楚先生,霍先生,杰森先生,”李超人态度诚恳:“是这样,我想加入远望基金,不知道,楚先生,能不能答应?”
  楚明秋笑笑:“李先生,远望基金,我可没股份,您找我,找错人了吧。”
  李超人有些不好意思:“远望基金是您倡导成立的,远望基金已经投资了中积电和中微软,基金股东要有变化,还是要征求您的意见。”
  李超人的态度极为谦卑,一口一个您,楚明秋却背心直冒冷汗,面上却依旧笑嘻嘻的。
  “我没什么意见,我当然希望有更多的人到内地投资,所以,这事,你只需要和霍先生杰森先生谈就行。”
  楚明秋的态度很诚恳,也很坦然,他对李超人的看法并不好,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这李超人本就是个商人,别看他在内地建了几所学校,铺了几条路,可他本质上就是个商人,而且还是高度认同西方方式的商人。
  但没办法,他有钱,还是在香港很有影响力的商人,他若投资内地,势必会带动一大批商人到内地投资。
  李超人松口气,楚明秋冲杰森笑笑,杰森若有所思。
  “李,我不反对你加入基金,可基金现在的估值与以前不一样了,你要加入还需取得另外三位股东的同意。”
  李超人笑道:“那当然,还请霍先生和杰森先生多美言。”
  霍震霆和杰森都清楚,李超人是眼红了,霍家在大陆大展拳脚,拿到一个个优质资产,不说别的,就说深圳的码头,未来几十年就能带来丰厚的利润。
  “李先生好眼光,中积电中微软的发展势头已经起来了,今年Lenovo在拉斯维加斯就获得十七万订单,中微软也很不错,除了IBM,又有四家公司采用我们的CDOS操作系统和OFFICE办公系统。
  这还只是国外市场,国内市场,我估计今年Lenovo能出货二十万台左右,还有我们的主板,IBM今年订购了六万块。”
  说起这些,楚明秋的心情就很愉快,顾三阳带队去拉斯维加斯取得的成绩超过他的想象,Lenovo的销售居然突破了十万台,这绝对是个巨大的突破,说明Lenovo已经打入国际市场,主板的销售之所以只有六万块,不是IBM不想多定,而是顾三阳劝说的结果,顾三阳告诉IBM,中积电正集中力量研究基于80286的主板,估计在半年内就能获得成功。
  80286CPU是英特尔公司今年二月发布的最新CPU,这是第一款真正的个人计算机CPU,中积电去年就拿到了这款CPU的数据,去年年底就组建了研发小组,争取第一个拿出基于80286的主板。
  工作组狼狈而回,科技园上下士气大振,欢乐轻松重新来到科技园上空,有些是真心的,有些则强颜欢笑,有些是暗自庆幸,庆幸没有向工作组“揭发”。
  孙黑脸也来插上一手,他把科技园的一些反腐制度修改了几个字,就搬到书记会,强烈要求在全市推行这些制度,特别是公务接待和干部财产申报制。
  孙满屯在会上据理力争,居然就通过了,只是这个财产申报,只向纪委报告,不向外公开,而且,划上一条线,以今年为准,以前的不管,今年有多少就申报多少。
  不过,书记会通过是通过了,还要上报海里,得到海里的批准才能实行。
  孙满屯抖擞精神,开始跑海里,今儿一个报告,明儿一个论述,反正不把这事落实了,他绝不退休。
  “霍先生,杰森先生,下个月,我要去美国,寻求第二次融资,你们是股东,我需要得到你们的同意。”
  霍英东笑道:“这个没问题,不过,这次你打算融资多少,还有,我们要不要跟投?”
  最后这句不但问楚明秋也问杰森。
  杰森笑了笑:“我同意,融资没有问题,不过,这次要融多少,要拿出多少股份,还有我们能不能跟投?”
  楚明秋点点头,这些问题自然早有准备:“这次我打算融十亿美元,中微软的目标是两亿美元。”
  杰森楞了,霍英东也楞了,不敢相信的看着楚明秋,要知道第一次融资只有一亿美元,就占了百分之十八的股份,这十亿美元,要占多少股份?!
  “这一年多,中积电中微软都取得很大发展,去年估值只有十亿人民币,但今年,我认为合理的估值在三十亿美元左右,中微软在过去一年也有极大的发展,而且和IBM达成合作协议,所以,估值应该在五亿美元左右。”
  李超人脸色微变,如果中积电和中微软的估值这样高,那么就意味着要入股远望基金,他就要掏更多的钱。
  楚明秋笑笑:“霍先生,杰森先生,不要惊讶,科技企业的估值与普通企业是不一样的,从硅谷以往的估值来看,科技企业要比传统企业估值要高得多,你从苹果公司的估值就看得出来。”
  楚明秋觉着十亿估值并不高,前世那些远比上的中积电中微软的公司,融资谁不是几十亿几十亿的融。
  站在风口,猪都能飞起来!
  现在个人计算机,就是风口,融资十亿很难吗!
  “楚,我虽然不在硅谷,可也知道,硅谷过去十年,一次融资十亿美元的项目,还没有过,就算乔布斯,也没这么大的融资额。”
  杰森十分诚恳,觉着这是天方夜谭,十亿美元,怎么可能!特别是,这还是一家中国企业!他似乎已经看到楚明秋被投资商扫地出门的情景。
  霍英东倒是挺平静,三十亿美元,看上去是很高,可霍震霆也说,科技企业估值高点没错。
  只是十亿美元的融资,这脑洞开得是有点大。
  楚明秋笑笑,显然并不担心:“杰森,你们银行在硅谷有没有分行?”
  杰森摇头说:“楚,我们不可能投十亿美元。”
  “就算你们想投,我也不会同意,十亿美元,只能是联合投。”楚明秋笑道:“我希望是多家联合组团投!杰森,我需要你帮忙介绍下,我到硅谷找投资人,两眼一抹黑,你得帮我介绍几个,那些有实力,那些太吝惜,咱就不考虑了。”
  说的有趣,霍英东笑笑,杰森却没有笑,他略为想想才说:“这个事,我们要开个股东会,不过,楚,十亿美元,真的很难。”
  “这个问题,先放下,你们是股东,二次融资需要你们的意见。”楚明秋说着便起身:“霍先生,杰森,你们商议下,晚上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霍英东是基金会的核心,所以,他轻易不开口。
  “哦,我还想请你吃饭,晚上什么事?”霍英东问道。
  “和宝丽金的郑先生约好,没办法,已经约好了。”楚明秋笑道。
  霍英东知道他和宝丽金有合作关系,便不再挽留,送他到电梯前。
  出了霍氏大楼,楚明秋上车,车刚启动,委员好像才回过神来。
  “十亿?你真这么想的!”
  “当然,这种事,是不能说假话的。”楚明秋熟练的打着方向盘,这车是林晚的,林晚搬到新家去了,家里有两个停车位,她便买了两台车,多的那台,自然是给楚明秋准备的。
  在来香港之前,委员心里还有点小心思,可经过这些天,他终于承认,楚明秋和林晚没事。
  这次来香港,他们俩人几乎形影不离,俩人住在一个房间,出来都是俩人一块,比如今天,其他人都在分公司忙活,他们俩人却跑来拜访霍英东,当然这是正事,其他的时候,楚明秋带着他去了商场,还逼着给他儿子买了件礼物,让委员忿忿不平,觉着他“欺负”人,可楚明秋以下次去美国相要挟,他才不得不买账。
  当然,委员也明显感到楚明秋对林晚还有感情,特别是很疼楚宽容,小家伙有什么要求,他都答应,逛商场,没给宽羽买什么,倒是给这私生子买了不少。
  “这车真漂亮。”
  委员抚摸着真皮座椅,羡慕不已,这车显然是林晚专门买给楚明秋的,她平时就开个小丰田,这却是德国的奔驰,是今年的新款。
  刚开上这车时,委员还很担心,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楚明秋却满不在意,告诉委员,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车不是他的,是林晚的,朋友之间借来用用也没什么,相反要用分公司的车,反倒可能有麻烦。
  “你呀,别羡慕,咱们现在还买不起这样的车,还有咱们管委会在这方面的规章制度有点落后,你说自己开车,有什么问题,你看,自己不开车,配个司机,这不给司机开工资,还要报销医药费,现在咱们的工资低,可以承担,可将来工资高了,这笔费用就很不划算。”
  “那你还同意徐树才这样干?”委员纳闷的问道,他对徐树才的某些举措也不以为然,觉着这家伙纯粹没事找事,目的没那么单纯。
  楚明秋笑笑,没有回答,反倒问道:“委员,你有什么职业规划?”
  “职业规划?啥意思?”
  “以你的资历,当过兵,在部队干得勉强,学历不高,这是你的弱点,你的优点是擅长交际,做事低调,为人谦虚,能和所有人交上朋友,不过,委员,你是想长期干办公室主任,还是有其他想法,或者说志向,你的志向是什么?”
  俩人是老朋友了,彼此的根底都清楚,委员苦笑着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老实说,这段时间,和你从上海跑广州,再到香港,很受打击,好些东西都不懂。”
  “不懂就学嘛,”楚明秋笑道:“这些东西,我也不是都懂得,不过,委员,你还是想好,倒底是走企业这条路,还是走政府机关这条路?”
  “有区别吗?”
  “有,区别很大,”楚明秋目光看着前面,方向盘转动:“现在企业和政府机关,区别不大,可政企分开,是大势所趋,政府干政府的事,企业干企业的事,最直接的一条,就是收入,以后企业的收入会大幅度提高,政府机关的收入增长有限,就说我们科技园吧,以后中积电中微软的董事长和总经理,收入可以达到百万以上,可科技园主任,就算是厅局级,差距可能达到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这么高!”委员大为惊讶,简直不敢相信。
  “当然,中积电的薪酬其实还是低了,按照我的意思,中积电的总经理董事长的年薪至少应该上万,总师的薪水还要高,可没办法,上级不批准。”
  “是不是你自己觉着薪水低了!”
  倒底是老朋友,这样的话也就老朋友敢说出来,其他人是不敢的。
  委员话出口便觉着不妥,忍不住看了楚明秋一眼,楚明秋只是笑笑:“工资定得再高,也与我无关,我是科技园主任,兼任两家公司的董事长,我只能拿一份工资,在国外,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都叫公务员。
  以后我们也会这样改革,公务员不能参与企业经营活动,这是各国的铁律,因为这样会很容易产生腐败。
  知道为什么我要放任徐树才了,因为,以后企业高管和公务员的收入差距会越来越大,公务员,特别是我这样掌握权力的公务员,看着企业的经理董事长收入超过自己好好几倍,甚至几十倍上百倍,会不会眼红?
  其次,腐败除了自己,还有子女,有些官员可以管住自己,可管不住老婆孩子,别被电影骗了,大义灭亲的是少数。”
  “徐树才只要他自身过硬,以后,我还会支持他,有规范的规章制度,才能遏制腐败,至于,消灭,那是不可能的,这么大个国家,这么多官,出几个腐败的,很正常。”
  前世,他有时候也是愤青一枚,每出一个虫子,就大骂不公,现在知道了,为什么先贤说沧浪之水,清了可以洗脸,浑了可以洗脚,这本身就是无奈的开脱,或者说是清醒的认识。
  想把天下的官都弄得清清白白,那是天方夜谭,千万别说竞选制就可以,按照中国老百姓对腐败的认知,鹰酱国会议员九成都该喜提农场数年游!
  委员没有说话,这是楚明秋第二次给他说这个了,他有点不困惑,这老朋友倒底是为什么?是敲打他,还是怀疑他?
  自己到科技园,很快干上办公室副主任,一向老老实实的,怎么就敲打上了?
  楚明秋瞟了他一眼,刚才说了一通优缺点,其实,委员最致命的弱点是怯懦,不敢承担责任,这就决定了他不管走那条路都走不远。
  “你是担心自己贪污腐败,还是觉着我将来贪污腐败?”委员有些不舒服,试探着反击道。
  这就是委员的性格,怯懦中带点狡猾,估计这点狡猾还是在部队中修炼出来的。
  “呵呵,你说呢。”
  委员撇嘴,迟疑半响,才不服气的嘀咕道:“你丫才贪污受贿,爷们有机会吗!”
  楚明秋一笑,不在言语。
  经过中环,委员贪婪的看着两旁的高楼,眼中全是羡慕。
  “唉,咱们什么时候能成这样。”
  “十年后就有了,二十年后,到处都是,三十年后,城里的人就开始向往乡村生活了,四十年后,香港就只能看我们的车屁股。”
  委员嘿嘿直乐,显然觉着不可能,还看不到车屁股,是咱们看不到别人的车屁股吧!
  楚明秋再度笑笑,脚下用力,轿车悄悄加速,超越前面的白色轿车,驶入跨海隧道。
  到宝丽金时,郑老板很低调的在公司门口迎接,不是他不想多找点记者,只是楚明秋太低调,不想张扬。
  相比去年,楚明秋在香港歌坛简直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今年的十大中文金曲,楚明秋一人就上榜六首,震动香港歌坛!
  郑汉东自然更殷勤了,到目前为止,楚明秋几乎成了宝丽金的专用词曲作者,还扶持了张小哥和梅小姑,今年四月,张小哥出了在宝丽金的第二张专辑《风继续吹》,主打歌便是《风继续吹》,这首歌不是楚明秋写的,是一首日本歌重新填词,楚明秋则提供了三首《倩女幽魂》《东方之珠》《半点心》,这三首无遗已经预定了明年的十大金曲。
  香港歌坛,或者说香港演艺圈,对大陆人都比较排斥,到香港发展的大陆人少有舒坦的,大概只有李连杰成功了,但其中也备受折磨,差点被坑死。
  不过,现在的楚明秋则是例外,别说坑他了,就算见一面都难,香港这么多唱片公司,捧着钱都找不到门。
  郑汉东现在别说怠慢了,还生怕别人知道楚明秋又上香港来了,那不知道多少记者来堵门。
  楚明秋现在可不只是流行歌曲了,还是传统音乐家,今年他的钢琴曲《夜莺》,一经发表,风靡欧美,欧美人称之神曲,特别是对竹笛的运用堪称点睛之笔,让欧美乐评人谀词如潮。
  而在香港,乐评人对《东方之珠》五体投地的佩服,歌词居然能这样写,短短几个字,居然就有了历史厚重感!
  郑汉东殷勤的陪着楚明秋到办公室,他觉着在会客室见面太见外,要在办公室才显得亲近。
  委员好奇的打量这办公室,看上去并不豪华,墙上的画报也就是公司的海报,坐下的沙发看着也有点陈旧,没什么出奇的。
  “楚先生,你没来参加颁奖礼,太可惜了。”郑汉东很惋惜,他觉着楚明秋去干什么公务员,太浪费了,浪费了他的音乐才华,若是全身心投入音乐,绝对是一座难以超越的巅峰。
  “没办法,工作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秘书送来咖啡,很谦卑的给楚明秋鞠下躬,郑汉东问道:“邓小姐到了吗?”
  秘书摇头:“一个小时前就出发了,可能是堵在路上了。”
  郑汉东微微点头,楚明秋问道:“是邓丽君吗?”
  郑汉东点头笑道:“邓小姐这下如愿了,她早就想拜见你了。”
  楚明秋好像不解似的,郑汉东叹口气:“邓小姐最近在筹备古诗词演唱会,她超级喜欢你的那首《知否》,她和我们的几个作者,尝试了几首,都没那个味道...”
  郑汉东毫不隐瞒,连自己公司下的都不不客气的端出来。
  “丽君筹备这个已经半年了,今年本打刷给她出个专辑,她都拒绝了,说了,要出就出这个古诗词的,其他的都免谈。”
  楚明秋微微颌首,这与记忆很对,她的歌都带着很浓的中国味,特符合传统中国味,《小城故事》《在水一方》《小村之恋》无不如此。
  这也是她的歌声长盛不衰的最大原因,唱甜歌的多了,为什么就她让所歌迷难以忘却,以至于去世二十年后,她的歌依旧很热!
  “中国文化源远流长,从《诗经》到现在,古诗词也有上十万首了吧,各种类型的诗词,婉约的,豪迈的,凄凉的,热血的,都有,她是打算弄那类?”
  郑汉东正要开口,门外传来细细的高跟声,这声音不大,很有节奏感,在安静的办公区,显得很突出。
  一个熟悉的妙曼身影带着香风飘进办公室,倩影在门口迅速扫了沙发上俩人,目光就落在楚明秋身上。
  楚明秋起身,身体带了下委员,委员这才醒过神来,赶紧站起来,这家伙经过淬炼,居然就这样破防了,还是逃不掉猥琐本质!
  邓丽君嫣然一笑,小快步走到楚明秋身前,伸出手:“楚先生,您比我想象的还要儒雅帅气,我是...”
  “不用介绍,您的画报在内地满大街都是,若大的中国,没人不认识您!”
  邓丽君掩口而笑,今儿她穿着件淡黄色无袖旗袍,旗袍左胸上侧秀着几朵梅花,看着就像幅画。
  她就是自带东方古典神韵的画!
  楚明秋端详着她,她也同样在端详他。
  这个神秘的男人,她不是不知道,可见到本人后,才知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比传言更儒雅,更丰神俊朗,她脑子忍不住浮想一句诗。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正说你呢,你就到了。”郑汉东笑着开口,将有点暧昧的气氛给打破了。
  “哦,说什么呢?”邓丽君轻声问道。
  郑汉东笑道:“还能有什么,就是你在打造的专辑,楚先生很有兴趣。”
  邓丽君惊喜的看着楚明秋,楚明秋心里暗骂,自己什么时候表达了兴趣,这奸商!
  “我很传统诗词谱曲很有兴趣,《知否知否》就是我作的一个尝试。”楚明秋含笑答道,然后好奇的问道:“邓小姐,台湾也注重传统文化教育吗?”
  邓丽君点点头:“是这样的,老总统在世...”
  她忽然意识到对面这个人是大陆的,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呵呵,”楚明秋作了个无所谓的手势,含笑道:“以前,我们骂蒋先生为蒋匪帮,你们骂我们为共匪,说到底,还是双方过去的积怨太深,两岸骨肉分离,乃人间惨剧,两岸都是中国人,两岸要统一,首先就是化解仇怨。
  我们这边已经作出改变,正视历史,对蒋先生和国民党也不再以匪帮相称,承认蒋先生和国民党在东征北伐和抗战中的贡献。”
  邓丽君有点意外,神情中露出讶异之色,楚明秋笑道:“怎么,邓小姐还不知道,去年前年,叶剑英元帅发表了《告台湾同胞书》,更早时候,我们就停止了金门炮击,还有,去年叶剑英元帅又提出了九条两岸和平统一的九条政策方针,方老又提出和平统一,一国两制。
  可惜的是,经国先生依旧坚持三不政策,台湾老兵最近在示威游行,要求回家探亲,这说明什么,说明三不政策不得人心。”
  邓丽君沉默的点点头,楚明秋在心里叹口气,邓丽君从未返回大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网上有很多流言,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可现在楚明秋猜测,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她自己,她与台湾军情局有联系,姑且不说,这个联系是被迫还是自愿,但她是国民党的坚定支持者,这点绝对不假。
  其二就是我们自身了,去年搞的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把她竖为靶子来打,这不可能不在她心里留下阴影。
  可惜了,这位淡雅如菊的女子,才四十二岁就香消玉殒,没有回到大陆,绝对是遗憾。
  “邓小姐老家在大陆吗?在大陆还有亲人吗?”
  邓丽君点点头:“听家母说,还有个弟弟在大陆,只是不知道具体在那了。”
  “你知道叫什么吗?或许我可以帮忙。”楚明秋立刻见缝插针。
  邓丽君迟疑下:“那太感谢了,我先写信问问家母,到时候,还请楚先生多帮忙。”
  “小事,其实,我也有两个亲人在台湾,一个是我大姐,一个是我侄女,都是四九年去的台湾。”楚明秋笑道:“台湾这三不政策,呵呵,这经国先生气度未免太小了,好像与大陆接触,就会被统战似的,怎么就没想过,台湾可以反过来统战我们呢!”
  邓丽君掩口而笑:“楚先生说得有趣,那你怕不怕被统战呢?”
  楚明秋笑道:“我建议您不要作这样超高难度的挑战,这绝对超过C5难度!”
  邓丽君掩口而笑,郑汉东大笑不已,委员没听懂,但也笑了。
  “邓小姐,有没有兴趣去征服大陆共匪统治下的民众!”楚明秋语气中三分调侃三分挑衅,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邓丽君再度掩口而笑,觉着楚先生太有趣了,居然自称共匪。
  委员的神魂回来了,随即就绽开个真诚的笑容,在其他人眼中,这是个礼节性笑容,可实际上只有他猜到楚明秋的想法。
  邓丽君是红遍两岸三地的歌手,如果她能在大陆开演唱会,无疑会轰动天下,进而可以搅动两岸局势,说不定就可以打破两岸坚冰。
  这家伙就是狡猾多端!
  “得,这是那些大人物的事,咱们就别穷掺和了,郑先生说您正在筹化新专辑,准备作一个古典诗词的专辑。”
  楚明秋很随意的就把话题拉回来了,邓丽君依旧乐个不停,楚明秋也不催促,含笑不语。
  郑汉东插话道:“楚先生,最近有没有类似的作品?”
  楚明秋笑笑,摇头说:“最近太忙,静不下心来,没有精力来干这个。”
  郑汉东很遗憾,楚明秋问道:“张国荣和梅小妹呢,梅小妹今年能不能出专辑?”
  “弗兰克去马来西亚宣传新专辑了,”郑汉东神情中有些遗憾,张国荣的这张专辑在香港销售非常好,已经有两白金了,可由于张国荣参加了燕京的演出,被台湾当局封禁,也就失去了台湾市场,不得不加强在东南亚的销售。
  “梅小妹在电视台录制节目,暂时不能过来!”郑汉东想了想说:“小妹呢,现在还需要打名气,公司测算了下,她现在出专辑,大概能卖五千到一万,勉强能收回成本,稍不留意还可能亏损。”
  楚明秋摇头:“这个想法,呵呵,郑哥,培养新歌手,就像企业开拓新市场,前期有亏损很正常,如果,她的专辑有几首好歌,能入选明年的十大金曲,这名气不就来了,市场也就打开了。”
  说实话,郑汉东有些后悔,觉着不该带梅小妹和张小哥上燕京,导致他们被台湾封杀,现在,华语歌曲的最大市场就在台湾,香港演员都怕被台湾封杀,这次率团到燕京交流演出的团长汪明荃就被台湾明令封杀,但奇怪的是,同样随团的徐小凤却提都没提。
  但张国荣和梅小妹现在还是没什么名气的小明星,梅小妹甚至连明星两字都还谈不上,只是初涉歌坛的小歌手,自然会被当鸡给宰了。
  “我观察了下,内地市场虽然还没成熟,不过,内地的基数大,每盒磁带赚钱一块钱,就就可以赚几百万,邓小姐若是愿意在内地发专辑,一千万没有问题。”
  郑汉东不敢置信,一千万盒带,香港除了徐小凤,还没那个达到过。
  “今年反映的电影《少林寺》,你们知道在内地的票房是多少吗?1.6亿,知道每张票多少钱吗?一毛,这就意味着,有十六亿人进电影院,内地现在有十亿左右人口,扣除偏远山区,贫穷地区,城市人口大概在三亿左右,加上较为富裕的城市近郊人口,估计在四亿左右,也就是说,平均每个人看了四遍。”
  郑汉东惊呆了,1.6亿票房,《少林寺》在香港上映,空前震动,香港报界统计,票房大约在一千六百多万,那怕放在香港本地影片中,这个成绩也着实亮眼。
  “内地盒带专辑的销量最高的是多少?”
  郑汉东恢复了商人本性,楚明秋摇头:“我不清楚,目前,国内有资格发唱片磁带的有三家公司,中国唱片公司,太平洋影像公司,第三家就是丁园他们挂靠的燕京《计算机报》。”
  “计算机报还能出盒带?”邓丽君很意外,忍不住插话问道。
  楚明秋有几分得瑟的笑道:“对,以前,我们一切为意识形态服务,唱歌跳舞都要为政治服务,很荒唐,现在我们转变观念,把音乐也按照市场规则办。
  以前,全国就一个唱片公司,国家压根不重视这个,七九年成立了第二家,太平洋影像公司;去年,我们成立了《计算机报》,在成立报社时,我们申请获得了出版影像作品的资历,相当于执照。”
  楚明秋颇为得意,按照他的构想,两年或三年后,这个部分就可以拆分出来,成立独立的影像公司。
  他觉着很奇怪,燕京是文化娱乐中心,居然还没有唱片公司,中国唱片公司总部在上海,燕京只有一个分公司。
  方圆的专辑还没出,原因不在方圆而是在体制,丁园他们有录音棚,但没有生产线也没有发行渠道,丁园要跑新华书店谈发行渠道,又要跑唱片公司联系生产。国内就两个公司有能力生产录音带和唱片,这两家公司都是国营企业,如何看得上丁园这小小的工作室,人家压根不搭理他。
  对此,楚明秋也很无奈,这事也不是没办法,纪思平说句话,不管是那家公司都得卖面子。
  可楚明秋不想找他,虽然这样干可以解决眼前的麻烦,但后患不小,另外,他还想看看丁园的办事能力。
  “听说内地对邓小姐,...”郑汉东很委婉的说道:“批评很多!”
  楚明秋看了邓丽君眼,邓丽君神情有些不自然,也很不解,还有几分紧张。
  楚明秋故意楞了片刻,随即大笑:“原来邓小姐的顾虑在这,其实大可不必,怎么说呢,我们那边有些人还保留老思想,别说你了,我们有个歌手拿着话筒唱都被批判,他们害怕改变,总觉着有人要颠覆我们国家,如果连几首歌都能颠覆了,咱们国家的基础也太脆弱了吧,这些人....”
  楚明秋摇摇头,郑汉东也笑了,邓丽君好像松口气,委员眨巴下眼睛,默默的点点头。
  “邓小姐若愿回大陆开演唱会,所有的事,我帮你搞定!”
  楚明秋的口气很大,他也的确办得到!
  邓丽君怦然心动!  
  郑汉东有点误会委员的身份,现在看到楚明秋这样放肆的评论,对邓丽君回内地开演唱会的事如此大包大揽,委员却没有丝毫反应,便明白了。
  “我也想回去看看,小时候听爸爸讲家乡的事,总想回去看看,看看家乡的景象,可..,现在台湾不准我们回去,我父母家人都在台湾,....”
  “我能理解,”楚明秋看着邓丽君犹豫的样,理解的点头,但却毫不在意的说:“三不政策,嘿嘿,听说经国先生爱民如子,为台湾的发展不辞辛劳,在台湾人民心中有极高威望,可惜,这三不政策...,这三不政策不过祖宗规矩,经国先生迟早明白,挡不住的,迟早要放开,现在台湾老兵数万人请愿,要求回乡探亲,就是明证。”
  邓丽君玉容惆怅,目光中有无限期待:“如果真能那样,就太好了。”
  “一定能等到。”楚明秋神情轻松又坚定。  
  郑汉东笑道:“大家和气发财才是正道,楚先生,您在音乐上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令人佩服,邓小姐有您的帮助,新专辑一定会大火。”
  楚明秋笑着摇头:“这个马屁,...,三伏饮冰,舒服!”
  郑汉东没有在意,大笑不已。
  邓丽君也掩口而笑,这是她接触的第一个大陆人,原以为共匪都是一个模制雕刻出来的,刻板呆滞,了无兴趣,要不是音乐,她是不肯来见的。
  可这人居然如此风趣,博闻儒雅。
  她听过他的好多作品,钢琴曲,抒情乡村,摇滚,风格多样,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词曲作者都有擅长的领域,也有弱的方面,几乎没看到全才的,特别是又能写流行歌,又能作古典钢琴曲的。
  “邓小姐,你的新专辑确定作古典诗词?”
  邓丽君点点头,修长白皙颈部线条,显得优雅又美丽。
  “古典诗词...”楚明秋沉凝着,邓丽君连忙说道:“我觉着宋词与音乐更接近,宋代文学兴盛,簸弄风月,陶写性情,词婉于诗。盖声出于莺吭燕舌间,稍近乎情可也。”
  楚明秋点头,沉凝道:“千骑卷平冈,西北望,射天狼;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不知今宵酒醒何处!”
  很怪异,两首词,秩序颠倒,缺句少词,却那样丝滑柔顺。
  没有深厚的古诗词的功底,只能痴心妄想。
  “宋词是个好选择,”楚明秋点头道:“你是选原词,再谱曲,对吗?”
  邓丽君点头:“我觉着这样可以原汁原味,宣扬中华文化。”
  “不如改为中国风,”楚明秋提议道:“香港的文化是个殖民文化,属于欧美文化的分支,从商业角度来看,这个专辑要想取得好的销售成绩,全靠你的影响力。”
  邓丽君嫣然一笑,顿时迷了眼,郑汉东叹口气,楚明秋点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其实也不看好这个专辑,可邓丽君非要作,他也不得不给这位宝丽金一姐面子,那怕亏点钱,也没什么,只有留住心,才能留住人。
  嗅着香风,感受着偶像的万种风情,楚明秋略为稳定下心情,心里忍不住泛出些异样,以前看照片,觉着她不过如此,比不过关之琳的美艳,也比不上李嘉欣的风情,可此刻近距离感受,如菊淡雅,蕴含其中滋味,无法以言语描述。
  关李之美,美在皮,丽君之美,美在韵!
  愈久,愈芬芳!愈久远!
  “是不是有什么不妥?”邓丽君小心的问道。
  楚明秋眉头微耸,随即摇头:“古诗词,怎么说呢,我总觉着有点意犹未尽,咱们这些后辈,对祖上留下的文化,只是简单的复制,不能发扬光大,总有些遗憾。”
  邓丽君赞同的点头,有轻轻叹口气,秀容微蹙,令人忍不住升起保护之欲。
  “楚先生的想法是在古诗词上作出延伸,不拘泥古诗词本身?”郑汉东插话道,眼中却有几分兴奋。
  楚明秋点头:“我作了些尝试,《沧海一声笑》便是借鉴古曲风韵,另外从毛主席的《沁园春.雪》偷了些气势。”
  郑汉东哑然失笑,邓丽君抿嘴不言,委员则露出几分惊讶,在这种场合,除非别人问,否则他绝不开口。
  “《男儿当自强》,则是借鉴的古曲牌《将军令》,邓小姐,要不咱们这样,先出个宋词专辑,再出个...,中国风的,把那些崇拜欧美的,给震一震,别老迷恋欧美了,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就够学一辈子了。”
  “那就更好了,”没等邓丽君表态,郑汉东便已经兴奋的替她答应下来,他自然知道,有了这个承诺,后面自然有大批优秀歌曲。
  邓丽君自然不会拒绝,楚明秋便问道:“这次,你都挑了那些词?”
  邓丽君犹豫下才答道:“我现在就选了七首,您看看还行吗?”
  说着从坤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楚明秋,楚明秋接过来扫了眼便放在茶几上,没有意外,这是那张《淡淡幽情》中的选词。
  看楚明秋沉凝,邓丽君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的问:“先生觉着这几首能行?”
  楚明秋抿下嘴,问道:“不知道您和那些作曲人联系了?”
  这是很显然的事,不可能等到他来香港才找作曲人。而且,以邓丽君名气,港台作曲人还不蜂拥而至。
  “黄沾黄先生,翁清溪翁先生,刘家昌刘先生,都给面子,愿意帮忙。”邓丽君很谦虚,这几人都是港台的作曲大家,黄沾的几首名曲虽然被盗,但在香港乐坛也是大名鼎鼎。
  翁清溪也同样有名,《月亮代表我的心》《小城故事》等名曲,就是他的作品;
  刘家昌就更不用说了,香港乐坛教父,作品一直流传到他穿越前。
  楚明秋微笑点头:“都是乐坛大家,前辈高人,《独上西楼》,《但愿人长久》,《欲说还休》,《思君》,都是宋词中的翘楚。”
  邓丽君颇为高兴,面带微笑:“这个专辑要准备十二首,现在还差五首。”
  楚明秋看着她,邓丽君迟疑下说:“剩下五首,几位先生有分歧,我也拿不定主意。”
  楚明秋微微颌首,还是没说话,邓丽君说:“黄先生认为宋词三大流派都该有代表,另外柳秦周李,还有苏东坡和辛弃疾的名篇。”
  说到这里,她苦笑下,螓首微摇:“翁先生认为,应该把李煜的词也纳入,这个专辑不用太杂,主要用柳词和李词为代表的婉约派就行,加上李煜的,就可以了。”
  “刘先生则认为宋词繁多,以几首名篇就好,不用分这么多。”
  邓丽君很是无奈,纵然她为宝丽金一姐,也不能不敢与几位乐坛大家闹翻。
  楚明秋沉凝片刻,看着郑汉东:“郑先生,您的意见呢?”
  郑汉东苦笑下,别看他是老板,可在这几位中,他是最卑微的,谁都得罪不起。
  “这事,我还没多少发言权,我对宋词也就了解苏东坡陆游辛弃疾,李清照也就知道而已,这个,我真帮不上忙。”
  郑汉东明显不想掺这趟浑水,宝丽金这两年除了邓丽君外,还有谭校长这样的成名歌星,又冒出张国荣梅小妹这样的新秀,见习生里也有几个好苗子,还有楚明秋这样的词曲大神,公司呈现蒸蒸日上之势,有一跃成为香港乐坛大哥之势。
  邓一姐的专辑,就交给她自己去操作,想怎么弄都行,给她全部自主权,这也是一姐才有的待遇。
  “宋词名篇很多,取舍的确很难,”楚明秋思索着:“不过,作一个专辑,应该有一个主题,选曲应该与这个主意偏离不大,邓小姐,你这个专辑打算用什么主题?”
  邓丽君楞了下,这倒是很新颖的说法,此前专辑就是收歌选歌录制发行,只要歌好,歌手名气大,销量就有保证,那有什么主题。
  “婉约,豪迈,这是宋词的两大流派,邓小姐的声音甜美,走婉约路线顺利成章,选词可以从这方面考虑,宋词名篇太多,可以从这个角度考虑。”
  邓丽君顿时醒悟,原本有烦扰复杂的局面,立刻清晰起来。
  “这样吧,我推荐两首,免费,”楚明秋含笑道,邓丽君感激的笑笑,郑汉东则更喜形于色,毕竟十万一首,就算他也有些肉痛。
  “中秋,马上要到了,这样,苏轼的《念奴娇·中秋》,是描写中秋的名篇;另一首,....”楚明秋想想,邓丽君和郑汉东都安静的看着他,楚明秋思索片刻后说:“《青玉案.元夕》,你看如何?”
  邓丽君想都没想便笑道:“自然是好的,早听说楚先生精于中国传统文化,今日总算亲自领教,丽君就多谢先生了。”
  楚明秋只选了两首,不是说其他的就选不了,这是恰到好处的分寸,邓丽君提了三位作曲人,无一不是名家前辈,现在缺五首歌,楚明秋拿了两首,剩下三首,刚好每人一首,加上另外七首,平均下来,三人每人至少三首,都超过了他这个晚辈。
  其次,他提了两首宋词,还剩下三首供三位大家去选,这也是在留余地。  
  人情世故,这就是!
  郑汉东轻松惬意的起身,转到自己的办公桌后:“特丽莎,现在满意了,新专辑的问题解决了,打算什么时候录制?”
  楚明秋见邓丽君看着他,便笑道:“现在肯定不行,这样...,九月底之前,完成,不知道邓小姐的意思?”
  邓丽君满是喜悦,总算不虚此行,以前老听父亲说共产党有多厉害,今日见了,果然厉害,这个人还如此年青,做事却丝毫不拖泥带水,行事果断,....,共匪厉害!
  “楚先生,我新招了几个见习生,其中有几个好苗子,要不要见见?”郑汉东语气中满是期待。
  楚明秋看看时间,摇头说:“今儿就算了,儿子要放学了,我得去接他。”
  郑汉东算是领教了,楚明秋就是个宠儿狂魔,儿子上学要送,放学要接,雷打不动,不但如此,还免费送学校两首歌,那首《稻香》居然还上了十大金曲榜,学校的合唱团火得一塌糊涂,电视台电台争先恐后邀请他们去演出,报上不腻赞美,称他们的声音为最纯净的声音。
  没天理啊!
  楚明秋从皮包拿出几张歌谱递给郑汉东。
  “这几首歌是给梅小妹的,那首《夕阳之歌》收半价,是《千千阕歌》重新填词,另外告诉她,普通话一定要练好,嗯,明年中央电视台还要办《春节联欢晚会》,争取送她去,还有,如果她想打入欧美市场,英语一定要练好。”
  郑汉东赶紧接过去,这次楚明秋拿出了四首歌,除了那首《夕阳之歌》,另外三首是《女人花》,《似是故人来》,《烈焰红唇》。
  “这几首都是粤语的,我粤语不太好,你如果要找人改编或修整,我没有意见。”
  郑汉东来不及细看,匆匆扫了数眼,便放下了:“太好了,这下小妹的专辑有着落了。”
  “怎么?她着急了?”
  郑汉东点点头:“这小妹家庭负担重,全家人就她挣钱稍微多点。”
  楚明秋微怔,随即醒悟,前世就听说,梅小妹要养活一家人,除了姐姐外,其他人都扑在她身上吸血,那怕她死后,依旧靠她的遗产养活。
  “哦,那就给她出专辑,分成可以稍微高点,当然,这是我个人建议。”
  楚明秋非常同情梅小妹,她那个妈是个重度重男轻女患者,就知道为儿子向她要钱。
  在香港,不管是歌手还是影星,别看表面光鲜,其实是挣不到多少钱的,梅小妹就算成名了,她大哥欠钱两百万,躲到美国去,追债的找到梅小妹,她一次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梅小妹奋斗二十多年,最后统计财产也就六千多万港币,还不如流量小花一部片子赚得多。
  “我对公司的艺人一向慷慨,”郑汉东好像很不满,报怨道:“就算很看好梅小妹,可她毕竟是新人,香港社会很残酷的,新人的第一张专辑很重要,如果失败,媒体再一起哄,那就毁了!”
  楚明秋微微点头,在这点上郑汉东是对的,香港媒体发达,那些记者可不是温良恭俭让,尖酸刻薄倒是有个十足。
  他摆摆手,笑道:“郑先生误会了,哎,我就觉着,一个天才,被钱给困住了,太让人失望了。”
  “这个世界就这样,你们内地可能不一样...”
  楚明秋摇头:“都差不多,我们呢,在钱上可能要少点限制,但,我们是人情社会,人际关系上,要多点。各有各的问题,没有十全十美。”
  郑汉东很纳闷,这楚明秋怎么对梅小妹这样上心,如果是有所企图还说得过去,可偏偏没有,一点痕迹都没有。家里有娇妻,外面还有红颜知己,还特漂亮。
  大概是同情心泛滥吧!
  郑汉东最后只好归结到这上面,勉强算准确!
  去学校的路上,委员还是把自己的判断说出来了。
  楚明秋笑道:“建国后,统战部不会搞统战了,宣传部不会搞宣传了,都他娘的退化了,三大武器废了两,你说是什么原因?
  香港马上要和英国人谈判回归,两岸要解冻,你别小看了这些演员歌星,他们是公众人物,对普通人的影响力比霍英东还大!
  香港回归,不仅仅是换面旗帜那样简单,最要紧的是,是人心!
  书同文,车同轨,秦始皇就是要收拢人心!
  香港,被英国殖民了一百年,他们的思考方式,生活方式,都深受欧美影响;同时,由于我们自己的问题,他们对我们也有深的怀疑。
  所以,升起五星红旗,只不过是回归的开始,人心之战才是能不能完成回归的重要指标。”
  委员眨巴下眼睛,好一会,才幽幽的叹道:“我很想反驳,可,你小子把以权谋私说得这样轻轻脱俗!”
  楚明秋放声大笑,黑色奔驰加快速度,带起海风阵阵,飞向学校!

  第八十七章 楚诚志奇妙之遇

  毒辣的阳光将大理石铺就的地板照得白晃晃的,街边的老槐树垂头丧气的,茂密的树叶中传出阵阵鸣叫。
  商场内,人流如织,一楼软绵绵的歌声飘荡在商场上下,商场外,一群人围着店铺,大声冲售货员叫着。
  “我要一千件!一千件!”
  “不是说今天有货吗!我一大早就来了,怎么又没了!”
  “昨儿说好的!我要见你们老板!”
  ...........
  ...........
  店内的两个年青姑娘一个劲的安抚,可人们依旧不依不饶,依旧叫嚣不休,姑娘们也没办法,也烦了,干脆不理会,让他们在那闹腾。
  可没想到,没过一会,客人们自己就吵起来。
  “让让!让让!”
  “让让!让让!”
  伴随叫声的是不停歇的车铃声,车铃狂暴,长鸣不歇,拥挤的人群迅速散开,眼前一下就留出条路来。
  这铃声和叫声,在女店员耳中,无比悦耳,堆积在店内的人也同样悦耳,人群呼啦一下冲出去,迅速将四台三轮车包围。
  “楚老板,楚老板,我们昨天说好的!昨天说好的!”
  “楚老板,楚老板,我的一千条,钱我都带来了!”
  “楚老板,咱们可是老朋友了!我就要两千条!”
  楚诚志满头大汗的跳下车,将车停稳,另外三辆车也停下,四辆三轮车停成前后两排。
  楚诚志没有理会围在身边的人,拿起水壶就灌了半壶,然后舒服的长舒口气,扯过脖子上的毛巾擦把汗。
  “都别急!都别急!”豆包分开众人挤进来,他同样是件圆领T恤,脖子上也同样挂着条毛巾,他边擦汗边叫道:“今儿有两万条,到店里排队开票,不赊欠啊!钱货两清!质量问题可以拿来退!”
  人群呼啦又冲进店里,楚诚志也快步进来,大声招呼排队,人群又迅速排好,别提有多听话了。
  “樱桃,给开票,豆包,咱们点货,一包五百条!”
  豆包带了俩人就出去了,守在三轮车边,盯着来往的人。
  楚诚志也没去盯着收款开票,这只是程序,票款少不会少。他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心满意足的看着。
  自从决定开公司后,先是作贺卡,卡卖得挺好,可要说赚钱,真没多少,从十二月忙活到春节后,也就赚了小一万,当然这是纯利,到四月,他便迫不及待的上马健美裤。
  小一万的资金压根不够,杨柳入了暗股,她从家里和杨满堂那借了三万,豆包在三月办了停薪留职,从他老爸那搞了一万多,带资入公司,分走了15%的股份,杨柳则拿走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吃了点小亏,楚诚志保留了五十一的控股权,剩下的百分之四给了员工。
  有了资金,他便花了三万块钱,将所有细纱纤维布料用合同给套死了,这些布料并不多,生产厂家也就燕京化工厂在生产。
  这种健美裤穿着贴身,突出腿部和臀部线条,开始还有人觉着伤风败俗,楚诚志内心惶恐,他可把公司几乎所有钱都压上去了,眼看着销量上不去,楚宽远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上电视台打广告,楚诚志便在《新闻联播》黄金三十秒打了一个月广告,把最后一点钱压上去。
  广告的创意,是一个姑娘在冰上跳舞,穿着的便是这个健美裤,再配上十五秒的歌。
  这个广告是第一个具有现代广告形式的广告,与此前那些图片式广告有天壤之别。
  除了广告,楚诚志还把小不老拉来作形象代言人,小不老自然没有拒绝,也没收什么广告费,等广告播出来,麻烦就来了。
  没有经过组织批评就擅自去拍广告,这是严重错误,队里发现后,批评处分自然跑不了,可队里最后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最后给了个通报批评了事。
  能有这样的结果,是多方面的,最主要的是,体育局还没有运动员拍广告的处罚规定,小不老利用休息时间拍了广告,队里批评她,可真要处罚,却找不到相关规定。
  小不老现在可不是默默无闻的普通队员,她在国内外都有大量粉丝,连续三年入选全国十佳运动员,还是全国劳动模范,受过海里领导接见,这么多荣誉加身,队里要处分她,没那么容易。
  当然,这还与小不老平时乖巧听话,所有教练和工作人员都喜欢她,都知道她与楚家的关系。
  这些条件综合在一起,才让她逃过了处罚。 
  楚诚志倒是抓住机会,和队里谈起代言来,愿意出五万,请小不老作代言。
  队里给吓了一跳,体育明星打广告,这个不是新闻,国外体育明星都打广告,只是中国还没有那个体育明星打广告!
  五万,这可是笔巨款,整个花样滑冰队一年的经费也就十来万,包括所有人的工资奖金和训练费,花样滑冰队压根不敢做主,只能上报体育局。
  体育局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开了几次会都没结果,楚诚志却不管这么多,马上把小不老的形象给贴上商标。
  除了这些,楚诚志还找了几家报社,以付费稿件的方式,让记者写了一个月的关于健身裤的文章,这种软广告更容易打动人。  
  当然这一切商业手段都是楚明秋教的,前世的商业手段,层出不穷,那是现在这些老实人所了解的。
  健身裤,火了!
  每天四九城的商贩们挥舞着钞票围着楚诚志的公司,不管多少钱,都敢抢。
  楚诚志聪明了,不管多热,都不涨价,每条健身裤批发价六块钱,要求零售不得超过八块,谁超过八块,以后就不给供货。
  这个决定让豆包他们不理解,甚至连楚诚志都不理解,这是楚明秋建议的,尽管楚明秋给了解释,可他还是没完全理解,只是照办。
  现在的问题是,产能跟不上,楚诚志找不到实力强的服装厂,只能找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他在通县和丰台找了三家服装厂生产,可这三家厂的规模,.....,通县厂是乡镇企业,职工不到两百人,丰台的两家厂,说是厂倒不如说是作坊,两家厂都只有六十多人,规模小,三家厂每天能生产两万条,楚诚志每天五点就起来,蹬着三轮上通县,豆包则上丰台。
  没有车,也找不到车,楚诚志把主意打到勇子的校办工厂上,校办工厂有辆解放牌汽车用于拉货,勇子自然答应,反正楚诚志同意给钱,可没想到司机不干,觉着早晨起来太早,把勇子气坏了,当时就爆发,要不是人拦着,当场就要抽那司机,司机却丝毫不惧。
  勇子清楚,这司机有学校领导的关系,气愤之下将司机停职,司机就把钥匙给拿走了,此举彻底引爆了勇子,要开除司机。
  司机反手把勇子告到校领导那,说勇子以权谋私,擅自外借卡车,这卡车是国家财产,擅自外借是用国家财产谋私。
  司机不肯交钥匙,勇子要开除他,俩人就闹到校领导那,校领导和稀泥,勇子愤怒不已。
  这条路断了,楚诚志他们只好每天蹬三轮车拉货。
  从店里出来,他禁不住抬头看看商场巨大的广告幅,从楼顶垂落,小不老专注的抬腿旋转,修长健美的腿,完美展示。
  豆包靠在阴凉处大口喝着老荫茶,这茶是店里泡的,消暑解渴。
  “怎么样?后悔不!”
  楚诚志扔给他一根烟,豆包笑笑,楚诚志在他身边坐下,依旧抬头看着广告中的小不老。
  “你就没动心过?”豆包含笑问道。
  楚诚志闻言有些讶异,扭头看着他,豆包的笑容有点僵硬。
  “呵呵,你对她动心了?那可麻烦了!”
  “怎么?”
  “你的身前有一座高不可攀的高山,兄弟,听我的,对她,别动心,她也不可能对你动心!”
  豆包皱起眉头:“怎么?她有对象了?”
  楚诚志笑笑,没有回答:“咱们得弄两台车,每天这样跑,非把咱们累死不可。”
  “咱们是民营企业,不准买车的。”豆包没再追问小不老的情况,以前只在画报上看到过,这段时间近距离看到,惊为天人之外,便不由自主有了想法。
  去年年初的规定中,私营企业和私人都不准买车,楚诚志他们想买车,压根不可能,再说.....
  “你丫有钱吗?拍广告的钱,给了吗?”
  楚诚志的投入很大,豆包和杨柳带来的几万块很快就没了,楚箐听说后,便和虎子商议,借给他两万,这两万还是楚箐的私房钱。
  两万,已经算巨额了,可在楚诚志这压根不够,拍广告片,要五万,在《新闻联播》黄金三十秒播一个月,要二十万,央视总算学精了,穗儿姐的商场挂广告,每月两千,优惠价。
  楚诚志一通操作,现在还负债十二万。
  健美裤现在热了,可问题是,产量不高,每天也就两万多条,每条裤子纯利润也就六毛,每天也一万二,按说这也不少了,一个月就可以还清债务,可楚诚志不想一次还清,最关键是,化工厂那边货款必须付,虽然有合同绑定,可现在化工厂能不能遵守,还要另说,所以,这边才最要紧的。
  “妈的!”楚诚志很无奈的骂道。
  “杨姐不是说要作羽绒服吗?你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楚诚志随意的说道:“再过一个月,这夏天就过了,健美裤就没那么好卖了,现在开始设计秋冬季服装,再加上生产,到十月初投入....”
  他正说着,一辆老式嘎斯车摇摇晃晃的开进来在他们面前停下,两个熟悉的人下车,用力的将车门关上,发出怦的一声响。
  “他们来作什么?”楚诚志咕哝几句,脸上却依旧含笑:“什么风把二位吹来了。”
  前面位穿着件翻领T恤,神态飞扬,肋下夹着个棕色皮包;另一个穿着浅灰短袖,鼻梁上还架着原形墨镜,活脱脱的传统影视剧的汉奸样。
  楚诚志认识,这俩人一个叫魏光荣,是魏胜利的弟弟,比他要小两岁;另一个叫汪国锋,是汪国强的弟弟,与魏光荣同岁。
  “楚哥,生意火爆!”魏光荣与他哥哥魏胜利一点不一样,油水花色的,楚诚志对他了解不多,他是豆包的朋友,汪国强则是魏光荣的朋友。
  这个圈子就这样,一个带一个,很快便熟悉了。
  “怎么,你也想拿货?”楚诚志随意反问道:“那你可来晚了,估计今天没戏了!”
  “拉倒吧,他们可是作大生意的,怎么看得起我们这小生意,”豆包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们不去忙活大生意,跑我们这来作什么?”
  面对俩人的揶揄,魏光荣完全没放在心上,也不嫌地下脏,很随意的在边上坐下。
  “楚哥,豆哥,实不相瞒,今儿是有事,楚哥,你们不是和化工厂有关系吗,我们公司想弄点尿素!”
  “你丫想什么呢,这尿素是管制物资,倒卖是违法的!”豆包一口拒绝,这俩人都是转业兵,俩人去年转业的,可到单位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压根没把心思花在工作上,整天找关系,倒卖紧俏物资,挣了不少钱,今年,俩人干脆辞职了,合伙开了家公司,专职干起投机倒把来。
  虽然不知道这两小子是怎么弄的,但逃不过父母的关系和圈里朋友的关系。
  楚诚志不想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但这俩人却不断找他,提出双方合作,搞化肥。
  “嘿嘿,能赚钱的,就是管制物资才赚钱,楚哥,现在有大把机会,赚钱,豆哥,你不是却卡车吗,军区后勤汽车团,这么多卡车,还弄不出卡车来。”
  豆包气不打一出来:“你狗日的想什么好事呢,军区后勤团,都敢打主意!”
  汪国锋笑道:“豆哥,看你落伍了吧,什么打主意,现在只要出钱,出车,你知道吗,贺志容他们居然从后勤部搞到了汽油,一转手,发大了!”
  豆包和楚诚志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魏光荣颇为得意:“现在咱们是市场经济,谁有本事谁赚钱!”
  楚诚志呆呆的看着俩人,这太不可思议,本能的就认为这家伙在说谎,可说谎也不可能说到这上面,倒卖军需物资,是要杀头的!
  汪国锋见状便笑道:“你们还别不信,别人也不是傻子,正常训练的油还是有的,卖的是那些底油。”
  所谓底油,就是油罐在加空油后剩下的油,油罐空了,其实并没有完全空,在底部还有些剩下的,这种状况是正常的,一般都默认是损耗,不过,这部分油极少,一个油罐顶破天留下最底层那点,大概也就百分之一,要想把这些底油集中成规模,只有大型油库才可能办到。
  军区油库自然能办到,但这也要担风险。
  楚诚志豆包还是不敢相信,倒霉军用物资,居然还敢拿出来四下宣扬,这胆也忒大了!
  “楚哥,别大惊小怪的,人家化工厂其实也巴不得有人买,咱们给的价钱比市场价要高,他们也要发奖金,也要给职工弄福利。”
  “那你直接拿钱去就行了,找我干嘛!”楚诚志不以为然的反驳道。
  “这里面自然有原因,楚哥,帮帮忙。”
  楚诚志摇头:“给钱不就行,你丫是不是想要平价!”
  魏光荣嘿嘿直笑,楚诚志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化工厂的化肥产品分两部分,大部分按照国家计划给,这部分被称为平价化肥,另外还有小部分以议价方式向外卖,职工福利和奖金都从这来。
  楚诚志不想趟这浑水,魏光荣低声说道:“楚哥,不让你白帮忙,这样,每吨给你五百。”
  楚诚志点上烟,给了豆包根,没有理会魏光荣俩人,喷出个烟圈,烟圈缓缓的飘起来,然后散去。
  “你们这事,我还真帮不上忙,”楚诚志说道:“我买的是布,而且这布,而且这布还是人家国营服装厂不要的,化肥,人家也不卖。”
  魏光荣笑道:“楚哥,我可知道,现在燕京化工厂的厂长可是你爸提起来的,是你爸的老部下老战友。”
  楚诚志楞了下,豆包皱起眉头,神情有些不愉,按说俩人都是二代,下海单干,却还没想过利用父亲的权力,没想到这两货居然居然打上主意了。
  “拉倒吧,”楚诚志压压火气,没好气的说道:“少打我爸的主意,这要让我爸知道了,我这公司就得倒了!”
  “嘿,你爸不是在海里吗,这小事,那用惊动他老人家。”
  打父母旗号办事,这些事,二代们轻车熟路,谁都会干。
  “得了,你们哪来的哪去,我不掺这浑水!”
  魏光荣脸皮挺厚,好像没听出楚诚志话里的赶人之意,依旧笑道:“楚哥,这价钱,咱们还可以商量,这买卖绝对能干!”
  楚诚志没好气的说道:“滚蛋!找别人去,老子不干这事!”
  魏光荣脸上有些挂不住,不忿的起身:“楚哥,这挣钱,还管那么多干嘛,你看你,每天蹬三轮,满头大汗,这那是咱们爷们干的活,你这样忙活,能挣多少钱!”
  豆包起身冷冷的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丝毫冷厉:“少他妈废话,再不走,信不信,老子把你扔出去!”
  汪国锋赶紧拉着魏光荣,冲豆包说:“得,算我们没来,两位大哥要是改主意了,给我们个电话,我们立马过来。”
  将俩人赶走后,楚诚志和豆包都没说话,俩人都觉着不舒服,有股莫名的郁闷在俩人中盘绕,与周围嘈杂热闹的情境格格不入。
  “操!”
  楚诚志将烟头弹出老远,起身拍拍屁股,豆包也赶紧起来,跟着他进去。
  两万条健美裤,没有半个小时就完了,会计胡秀珍正入账,楚诚志在房间里转悠一圈,这店分前后,后面是办公室兼财务室,前面是门店,算是前店后公司。
  这房子是临时搭建的,楚诚志原想在商场找个铺面,可商场铺面全租出去了,穗儿姐要把自己的办公室借给他,他没要,准备另外找,穗儿姐不让,在边上搭建了临时房子,反正这商场周围挺空,而且,现在这临时搭建的违建也没人管。
  楚诚志心里清楚,穗儿姐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这是要盯着他,怕他又干傻事!
  胡秀珍将账目记完了,将货款整理好,放进挎包里,对楚诚志说:“成了!”
  楚诚志点头,豆包也起身,三人出门。
  货款每天都要进银行,从不在店内过夜,更不允许带回家。
  社会治安不好,商场的商户就有上银行路上被抢劫的事,所以,每次胡秀珍上银行存钱,都有两个人负责保护,楚诚志豆包在,就由他们俩人负责保护,他们不在,则由其他人负责,反正不准一个人上银行。
  银行其实并不是很远,就在福长街街口,与天桥交汇的三岔路口。
  楚诚志和豆包一前一后把胡秀珍夹在中间,但俩人都不觉着会发生什么,毕竟现在是大白天,而且还是在俩人保护下。
  走出去没多远,几个小伙子从胡同里出来,几人有意无意的走进楚诚志和胡秀珍之间,将俩人隔开,楚诚志没留意,在前面依旧大步流星,丝毫没察觉身后已经发生变化。
  “干什么!干什么!抓贼呀!”
  胡秀珍的呼救惊醒了楚诚志,楚诚志转身就看到一个小子正猛拉书包,胡秀珍正拼命拽着,另外两个小伙子正猛烈挥拳,胡秀珍不顾猛烈的拳头,双手拼命拉着书包带。
  楚诚志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当街抢劫,他正要冲过去,迎面一个大汉拔出匕首,冲他微微晃动。
  “小子,少管闲事!”
  看着明晃晃的匕首,四周行人惊慌逃散,楚诚志一声不吭,紧盯着那汉子的手,没有贸然往上冲。
  “小子,滚蛋,否则别怪老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汉子的声音有点紧张,胡秀珍已经被打倒在地上,她依旧死死抓着书包带,继续大声呼救!
  围着胡秀珍的一个汉子突然飞出去,豆包收脚,又冲到抢夺书包的小子前,抬脚就把那小子踢出去,胡秀珍趴在地上,将书包紧紧抱在怀里,张皇失措,不知道该做什么。
  楚诚志看到豆包的行动,心中大定,豆包在军队待了十多年,没有白干,身手依旧矫健。
  打垮俩人后,剩下那小子也掏出匕首,冲着豆包比划,豆包神情不屑,突然出手,抓住手腕,一个过肩摔便将那小子扔在地上,而后闪电般冲到第一个被偷袭的汉子身前,狠狠一脚踢在他头上,那小子一声不吭就躺下了。
  和楚诚志对峙的汉子背对豆包,不知道身后发生什么,他全神贯注的盯着楚诚志,这个人给他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楚诚志试探的向前踏出一步,那汉子退了一步,楚诚志气势更盛,又向前踏出一步,那汉子咬牙一刀冲他扎来。
  楚诚志闪到左边,右手一拳,准确打在那汉子小臂上,一阵剧痛传来,汉子闷哼一声,楚诚志脚下快速移动,冲进汉子怀里,一串组合拳,打得那汉子满脸开花!仰身栽倒!
  “妈的,就这还截道!谁他娘惯着!”
  楚诚志冷冷的踩在那汉子的手腕上,那汉子痛苦的呻呤,头上汗珠直冒。
  “打!打死狗娘养的!”
  楚诚志和豆包的胜利成功激发了周围的吃瓜群众,群众蜂拥而上,对着几个小贼拳打脚踢。
  最后一个汉子还准备上来,看到蜂拥的群众,吓得转身就跑,豆包要追,楚诚志赶紧把他叫住,护住胡秀珍和包里的钱才首要的。
  警察就像电影那样,总是在人民群众发泄完毕后才出现,这时才发现楚诚志三人已经不见了,警察很快找到公司来,三人也知道警察会招来,存钱后便回到公司。
  三个抢劫犯被打得半死,警察还没审讯便叫来救护车送医院去了。
  没有摄像头,没有天网,但有很多人出来作证,现在还没有不敢扶,民风“淳朴”,道义尚在人间。
  事情很快调查清楚,楚诚志给警察提了个很尖锐的问题,为什么在天桥这样热闹的地方,这些罪犯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下就敢持刀抢劫。
  办案的公安深深叹口气,这几年社会治安迅速下降,公安局警力不足,更主要的是,现在的贼“脾气”比警察还大,上面又一再强调要依法执法,警察们维持治安束手束脚,此消彼长,贼们愈发大胆。
  打架斗殴,称霸胡同,这些算小事,当街抢劫,案值十万,这.....,大案!
  大案,派出所的警察们都很兴奋,案件过程清楚,破案轻松!
  只是抢劫犯被打得有点惨!
  “你们这身手可以啊,在那学的?”
  警察神情轻松,楚诚志却一点不敢大意,十多年铁窗生活,早就告诉他,千万别相信雷子,都是些一秒变脸的东西。
  “部队。”豆包没这经验,他神情轻松的答道,从进派出所,他就象头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四下张望打量。
  “部队,当过兵?”
  “对,在东北,干了十多年,八零年转业,沈阳军区X军x师侦察营,转业的时候,哥们是副连长。”豆包随口答道。
  警察眼眶微缩,他也当过兵,知道特务营是干什么的,全师最难搞的兵都在这里,训练最艰苦的就是这里,一旦有事,第一个拉去堵枪眼的,也是他们。
  普通部队走后门可以当官,可在特务营不行,特务营的干部没两下子,连班长都干不了。
  这是全军上下都知道的潜规则,每个特务营都是部队首长的心尖刀尖,不能打的,怕死的,别去特务营。
  豆包压根就没把这些派出所警察当回事,军区大院的二代,打小就没把警察当回事,现在虽然好了些,可根上带来的东西,依旧有不经意的残留。
  “家传。”楚诚志的回答很简单,他跟着楚明秋练了几年,对付普通人不成问题,但要真打,豆包比他强。
  “跟家里人学的,你父母在那工作?”
  楚诚志不想透露父母的关系,便寒着脸问:“这和我父母有什么关系?这事很清楚,他们抢劫,我们反击,怎么,难道我们还有罪了!”
  警察微怔,没想到楚诚志突然翻脸,他不过是例行询问,这俩人居然轻松将四个持刀抢劫犯给放到三个,剩下那个要不是跑得快,也得撂那,这样的人显然不能当普通群众对待,出于警察的职业特性,他想多了解下。
  “你这同志,怎么急了,我们就了解下情况。”边上一个老警察扭头解释,想要缓解气氛。 
  “你问我,没问题,别牵扯家里人。”楚诚志没好气的说。
  “怎么听着,我们倒像罪犯似的,那几个小子该不是你们派出所的亲戚吧!”豆包也没好气的叫嚷起来。
  “你可别胡说,我们可没那样的亲戚....”
  一女警端着杯子过来,将杯子放在豆包面前,随手给他脑袋上巴掌,这下把所有人都惊到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怎么,不认识了!豆包,打小就不安分,今儿到这了,还不安分!”
  豆包绿眉绿眼的看着她,努力回忆这女警是那个老相识。
  楚诚志眨巴下眼睛,也没认出她是谁,女警穿着夏季警服,白色短袖上衣,下面是蓝色过膝裙子,脚上穿着平底皮鞋。
  女警也看着他,忽然笑了:“你是楚诚志,打小和豆包一块逃课,后来一起到保定参加武斗,淀海区委大院,......,现在还住那吗?”
  “你谁呀,怎么跟特务似的!”豆包还是没想起这女警是谁,搜遍了脑海的各个角落,都没有这女警的影子。
  楚诚志则有些警惕,盯着女警那张椭圆形的脸,女警没戴帽子,皮肤略为有点黑,苹果般的脸蛋,目光很亮。
  “不认识了,也是,那时我还小,你们都是大哥,那记得我。”
  “我怎么听着有孟姜女寻夫的感觉,够幽怨的,豆包,你小子当初是不是干了啥坏事,始乱终弃!警花妹妹,今儿可算逮着机会了,先上老虎凳,垫上七八块砖,再上电刑,千万别客气。”
  楚诚志随口花花,豆包忍不住笑了,当年他们就是这样调戏警察的。
  “老虎凳,电刑,我们这可没有,”警花爽朗的笑了,盘问他们的警察眉头皱得更紧,看着他们的目光中疑惑更多了。
  “老吴,没事,这两货,都是干部子弟,他们的底我知道,豆包,他爸以前是军区政治部主任,现在是兰州军区副政委,这个楚诚志,家住城西区楚家大院,他爸叫楚宽元,现在是海里副秘书长。”
  老吴的脸色微变,基层警察最厌恶的便是这些二代,只要不是杀人这样的重罪,一个电话就得放人。
  今儿这俩人虽然没犯罪,可...,也不像什么好东西。
  豆包再度打量警花,可依旧想不起在那见过,楚诚志皱眉:“给他提个醒,这狗脑子记不住事。”
  “咯咯,得了,记不住就记不住,你家隔壁是不是林冬梅家,我和林冬梅是小学同学,经常上她家玩,你和她哥....”
  豆包猛然想起来,指着女警叫道:“你就是那黄毛丫头,林冬梅叫你,叫你,铃铛!是吧!”
  铃铛毫无形象的大笑,豆包却松口气,他是真不知道这铃铛姓什么叫什么。
  那个林冬梅比他小了七八岁,林冬梅的父亲是军区副参谋长,不过,林父是站在本家阵线上,本家摔死后,林家受到牵连,很快便被调出军区,他回来后,邻居早就换人。
  他家与林家的关系明面上看过得去,可他父亲私下里禁止他和林家儿子来往,林家儿子和他差不多大,俩人本来就不对付,谁都不服谁,私下里打过好几次,吃亏占便宜都有。
  不过,林家是有个小丫头,不,两个,经常有帮小丫头在院子里玩。
  老王看他们聊起来,心里叹口气,原来就听说这丁慧慧家里有关系,现在看来是真的,他合上记录本起身说既然是熟人,你们聊吧。
  “我说现在这些小毛贼这样猖狂,光天化日下就敢当街抢劫,你们警察在干什么?”
  铃铛叹口气,摇头说:“没办法,现在治安越来越让人担心了,我们警察想抓,可上面要求尽量不要破坏安定团结的局面。”
  “你们可以在那设个治安亭,安排几个联防治安蹲点,那些联防虽然不管用,也可以狐假虎威下。”
  楚诚志好意建议,可在警察耳中却有点不对味,另一个年青警察不满的反驳道:“怎么说话的,啥狐假虎威!会不会说话。”
  豆包同样不满:“怎么说呢,这治安这样差,还不能让人说了,你们警察还没责任了!”
  “哎,哎,豆包,不会说话就别说,我听着也不是味!”女警也插话道。
  豆包正要继续反驳,楚诚志却已经起身:“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管人家闲事干啥,咱们还有一堆事要忙活呢,在这扯啥闲篇。”
  说完冲老王道:“那,老王同志,这要没啥事了,我们就走了。”
  老王点点头:“没事了,你们走吧,嗯,你们住的地方和公司,都留个地址,要是有事,再去找你们。”
  楚诚志俩人也没再追问,留下地址就走,铃铛送两人出来,刚到门口,迎面有人推门进来,走在前面的楚诚志差点撞上。
  “哎,没事吧。”
  楚诚志还没开口就听到进来的女警带着抱歉的语气说道,他抬头看去,忍不住摇头笑了。
  “嫂子,咋啦,你在这派出所?”
  那女警先是楞了,随即爽快的笑道:“我说谁呢,楚诚志,你...,你怎么在这?犯啥事了,怎么闹这来了?”
  “瞧瞧,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成见,到这来就是犯事了,怎么不是我协助你们警察破案了。”    
  “呵呵,变成五讲四美三热爱好青年了,”女警不无嘲讽的笑道:“怎么着,来帮我们作什么?”
  楚诚志苦笑下,扭头对豆包介绍:“这是建军的老婆,你没见过,我叔爷的朋友,也是我发小,你叫嫂子就行。”
  “嫂子。”豆包很老实,规规矩矩的叫道,这要是说楚诚志的发小,豆包还可能小调戏下,可楚诚志特地说明四楚明秋的朋友,那就要端正态度。
  老王纳闷了,怎么这两二代到处是熟人,这史建红可不是普通人,她爱人肖建军是区刑警队的,前程远大,更主要的是,她公公还是城西公安局副局长。
  铃铛意外的看着建军老婆:“红姐,你们认识?”
  史建红点头:“我爱人在楚家大院住了十几年,跟他是发小,小志,今儿啥事?”
  “唉,真没事,倒霉吧,”楚诚志解释一通,最后很无奈:“咱这不是协助调查吗!”
  “是这样。”史建红松口气,楚诚志假释期刚满,完全自由还不久,这要再犯案,那就是从重,所谓从重,十年起步。
  随即她大笑:“呵呵,这那来的毛贼,都不打听下,就敢冲楚家大院的人下手,呵呵,该,你们也有今天!”
  楚诚志唉声叹气:“红姐,当年还是叔爷和建军哥他们闹的,与我可没关系。”
  “去,去,少往你建军哥身上扯,真要有什么,也是你那叔爷给带的!”
  “红姐,没这样拉偏架的....”
  楚诚志很委屈,史建红忍不住想抽他,拉下脸,老气横秋的教训道:“老实点,信不信,我告你叔爷去。”
  “我现在可老实了,人家吐我脸上,都不带生气的!”楚诚志笑嘻嘻的胡扯。
  “少贫嘴,滚蛋!”史建红抬脚就是一脚,将他们踢出门去,楚诚志俩人正要走,史建红追出来,将俩人叫住,略为迟疑便说:“听建军说,你们在找服装厂,我同事说团河农场有个服装生产车间,有三百多犯人,你们可以去联系下,不过,听说他们想扩大规模,现在缺钱。”
  楚诚志大喜,连忙问该找谁?
  史建红说去市公安局找蒙副局长,他负责劳改劳教工作。
  楚诚志点点头,史建红低声说,到了那,把楚明秋的关系提出来,蒙副局长肯定卖账,不过,要有技巧,别傻乎乎的直接扑上去。
  楚诚志连声道谢,出派出所大门时,忍不住手舞足蹈番。
  豆包也兴奋异常,这劳改农场的服装车间,加工成本就要低得多,给那三个厂的加工费是每条健美裤五毛,这劳改农场最差也可以降低到三毛,这直接就少了两毛。
  俩人也不着急回家,现在俩人都没住在家里,楚诚志借口给豆包找住处,把咸鱼干新买的四合院借了。
  俩人蹬车到家,家里挺热闹,咸鱼干正和一帮人在院里喝酒,咸鱼干坐在中间,挥斥方遒,霸气侧漏。
  楚诚志和豆包都忍不住皱下眉头,显然咸鱼干今晚想办舞会,可俩人都觉着这帮人挺乱的,楚诚志曾经参加过几次地下舞会,亲眼看到两个男女跳着跳着就进了里屋,随后屋里就传来让他脸红的声响。
  可这还没完,那俩人完事后,没过多久,那女的和另一个男的又钻进那房间,边上的人依旧丝毫不奇怪。  
  当时他就被震住了,可看其他人,好像觉着这很正常,这让他对这种舞会反感不已。
  对这种事,他还是很传统的,对婚前这种行为,他不反对,可他认为这事是私密的,要有感情,没感情就是动物,于是连带下,对这种舞会也开始反感。
  豆包可不是善男善女,早就成熟了,只是现在年龄大了,没那心思了,准备找个女朋友结婚,只是他的眼界高,看得上的少。
  咸鱼干看到俩人,招呼他们过去,楚诚志稍稍迟疑还是过去了。
  几个男女也见过他们俩人,大家伙都挺随意,桌上随意摆着十几瓶啤酒,地上还摆着几箱,楚诚志提起瓶指甲盖用力,轻松将瓶盖弹出去,也不用杯子,就这样对着酒瓶吹。
  “楚哥,听说你们赚大发了!”
  “拉倒吧,我现在还背着十万的债!”楚诚志将酒瓶放下,四下看看,起身拿了副碗筷:“我倒是听说马向东最近捡了大漏,寻摸到个明代官窑!马向东是不是?”
  马向东颇为得意,这东西是他下乡收的,那老农民压根不懂,拿这瓷碗给猫当饭碗,他略施小计,只用了二十块就拿下了。
  “拿回来洗干净后,一瞧,居然是明万历二十七年的官窑,还是...”
  马向东又开始炫耀起来,洋洋自得的说着自己的幸运,现在下乡收货的人越来越多,捡漏变得困难了,前几年,每次下乡都能满载而归,现在只有靠运气才能收到几个像样的。
  “马哥,就你那三瓜两枣的,能发多少,我听说曹大头他们倒卖批文,一次就能上万元户了。”
  “格格,咱不是没门路吗,曹大头还不是靠他老岳父,他老岳父不是冶金部的吗,鱼哥知道吗?”
  “我那知道,”咸鱼干靠着椅子,拎着酒瓶口晃悠,不以为然的教训道:“别人的生意别瞎打听,格格,你家不是上三旗吗?老祖宗坟里就没点陪葬啥的,咱们去挖开,给你家老祖宗重新安排下,那陪葬就当酬劳了!”
  这格格是个挺俏丽的姑娘,原来叫什么不知道,好像也是劳动人民出身,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宣称自己出身满清上三旗的镶黄旗,正经八百的格格,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爱新觉罗.启明,可大家伙都叫她格格,至于她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也没人在乎。
  “操,还要你来献殷勤,我要知道,自个就去刨了。”格格笑眯眯的拿起根烟点上,红唇中也同样飘出个烟圈,烟圈刚刚飘出,另一个稍微小点的烟圈又从艳丽的红中飘出。
  “格格威武!”马向东冲她竖起大拇指:“要有啥好东西,别忘了哥们。”
  “就你,给得起钱吗?”格格小小的鄙夷下,随后冲楚诚志娇媚的笑笑:“楚哥还差不多。”
  楚诚志灌了口酒,顺手撕下块烧鸡,咬了口,味道一般,倒是烧耙了,肉质还行。
  有水生楚明秋珠玉在前,楚家的厨子手艺都不错,包括两个小保姆,刚来手艺不行,经过一年多的培养,手艺大幅提高,现在已经不需要赵婶子在边上指点了。
  格格见楚诚志没理会她,也不生气,这样的挑逗已经好多次了,大家都知道格格对他有意思,也都知道楚诚志对她没意思。
  “别拉上我,”楚诚志一点不给面子:“我对老古董不感兴趣。”
  “我可听说了,楚家大院的老物件不少,啥时候带我去看看。”格格干脆坐到楚诚志身边,一手托着香腮,一手夹着烟,深情款款的看着他。
  “怎么?惦记上了,那你可没希望,那些都是我叔爷的,”楚诚志说道:“你要看,上故宫去,都在故宫呢。”
  也不知道谁传出的,传得还邪乎,说什么楚家大院古董堆积成山,比故宫还多,这个消息曾让楚明秋很生气。
  “要说佩服,我特佩服你叔爷,我听说你叔爷买了几十件明代官窑瓷器,转手就在故宫办了展馆,门票就有五块!”
  马向东毫不吝啬自己的崇拜,几年前,琉璃厂的瓷器书画,满大街都是,价格比现在可亲民多了,据他所知,当时楚明秋拿下那几十件明瓷也不过花不到千元,可现在,一千块能买下一件就算不错了。
  收藏市场发展迅速,老物件价格打着滚往上翻,比几十年后的房价涨得还快,几年下来,翻了十几倍。
  马向东当时囊中羞涩,没有下手,等他筹到钱,那批明瓷已经被楚明秋一扫而空,更让他惊掉下巴的是,楚明秋转身就在故宫办了个展览馆,他稍微计算下,就知道这利润多大,五块钱的门票,要不了一年,那些瓷器就当白送了。
  “五块?”坐在对面的一个时髦姑娘,不以为然的看着马向东,好像在问,五块钱有什么好膜拜的。
  “乔乔,别小看五块钱,他叔爷可是真黑,你算笔账,每天到故宫参观的有多少,就算少点,一万,其中算百分之十去展览馆参观,就是一千人,五块钱,就是五千,一个月三十天,多少,就是十五万,一年就是一百八十万,怎么样,还嫌少吗!”
  乔乔可爱的吐吐舌头,惊呼道:“这么多!”
  “所以,我服气,这生意看上去小,实际上,闷声发大财!”马向东摇头叹息,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楚诚志边吃边喝,豆包凑到乔乔身边,低头看了眼她腿上,正是他们产的健美裤,白色的丝裤裹着丰满的大腿,上身则是淡黄色的衬衣,饱满的胸部爆裂欲出,勾得人就想狠狠蹂躏。
  这乔乔可不是格格那样的胡同串子,别看格格说什么觉罗家族后裔,其实打小就生活在胡同里,标准的胡同串子。乔乔的父亲可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妇产科医生,家境挺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考上大学,现在在家待业,她家里并不缺钱,父亲在十年中被下放牛棚,十年结束后,补发了不少工资,养活她,完全没问题。
  “往那看呢,怎么着,上里屋去!”乔乔注意到豆包的眼神,十分豪放的挑衅道。
  咸鱼干呵呵笑道:“豆包,这还说什么,大老爷们,还不上。”
  “就是,豆哥,这都能忍!”另一个小伙也叫道。
  豆包一点不在意:“我看你这裤子,乔乔,站起来,让哥们瞧瞧。”
  “咋啦!”乔乔不解,她进入这个圈子还没多久,对楚诚志豆包还不是很了解。
  楚诚志也低头看看格格,格格的腿上倒是光光的,皮肤细细的,还隐约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格格露出丝媚笑,挺挺腰,让事业线更突出,可楚诚志扫了眼就把目光移开了。
  格格眼珠转动,凑到楚诚志耳边:“楚哥该不是还是个雏吧!”
  说完便放声大笑!
  大家伙不解的看着他们,格格放肆的拍着他的大腿。
  楚诚志从没接触过这样的女人,这瞬间,他明白了,这女人压根不是看上他了,只是想睡他。
  在他那传统思想中,这简直是颠倒乾坤,天地倒悬,女人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去,去,少在这浪!”咸鱼干看出楚诚志的不快,冲格格使个眼色,格格也没再纠缠而是挪动下椅子,靠近豆包,加入豆包和乔乔的聊天团。
  咸鱼干拿起酒瓶和他碰了下,俩人默不作声的灌了口,咸鱼干抹去唇边酒迹,随口问道:“公公啥时候回来?”
  “不知道,他说这次去香港可能要待得长点。”楚诚志抬头看去,忽然落在屋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姑娘身上,那姑娘留着披肩长发,侧面看面容精致,晚霞落在她身上,将白色裙子染上层淡淡的金黄,有种飘飘的感觉,好熟悉又好陌生。
  “那是谁?以前没见过。”
  咸鱼干扭头看看:“哦,那是锛三带来的,是他新嗅的小蜜吧。”
  楚诚志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目光前所未有的贪婪。
  “勾尖吧,条也顺,”咸鱼干低声笑道:“你要想下手,哥们给你支招。”
  楚诚志没有说话,不过将目光收回来,笑笑,忽然低声问道:“咸鱼干,你丫睡过几个?”
  咸鱼干眨巴下眼睛,笑而不语,楚诚志低声问道:“那女的叫什么,那的?”
  咸鱼干很意外,再度扭头看看,又看看楚诚志,讶异的问道:“怎么?真动心了!呵呵,这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楚诚志回来后,家里人就着手给介绍对象,左雁穗儿姐豆蔻轮番上阵,从回城大龄知青,到胡同里的妙龄女青年,再到新鲜出炉的大学毕业生。
  按说,楚诚志除了家世外,其他的都不讨好,假释犯人,没有工作,年龄跨入剩男行列,这样的条件,在婚恋市场可以说已经低到海底。
  可就这,楚诚志这个看不上,那个不屑,家里人干着急,却拿他没丝毫办法。
  这个情况,咸鱼干自然清楚,没想到今天,这块顽石居然动心了。
  这可是意外之喜!
  咸鱼干又回头看了眼,白裙姑娘依旧在和锛三聊天,锛三不知道说了什么,白裙姑娘乐得花枝乱颤。
  楚诚志没再问,起身舀了碗饭就狼吞虎咽起来,桌上就剩残羹剩菜,他也不嫌弃,在剩下的菜盘中挑挑拣拣,吞了两碗饭才放下碗。
  “豆包,快点吃,待会还有事呢。”
  豆包扭头看看,略为迟疑才起身舀饭,他的饭量也不小,连吃三碗才罢手。
  格格扭头看着他,笑嘻嘻的问道:“楚哥,有啥事呢,待会还跳舞呢。”
  咸鱼干也问:“怎么啦?啥事这样要紧?”
  楚诚志正想走,忽然转念,答道:“这不已经立秋了,秋冬季服装就该上市了,这不要确定今年冬天该作什么吗!”
  “这事啊....”咸鱼干还没说完,格格便笑道:“这事还不简单,羽绒服啊!楚哥,我一姐们去了次法国,带回来的羽绒服,可棒了!人家欧美现在可流行了,你们上这个,绝对错不了!”
  羽绒服,楚诚志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这羽绒服是杨柳提出的三个产品之一,其他两个是毛呢大衣和皮夹克。
  冬天就那么几个保暖的外衣,毛衣不在考虑之列,主要是不好找生产厂商,乡镇企业没有生产毛衣的,国营厂不接他们的订单。
  杨柳提出的只是方向,下面自然还要细分,毛呢大衣还可以分中短,加毛的不加毛的,羽绒服也一样,还可以分紧身的不紧身的,夹克就更多了。
  杨柳催得比较紧,现在都八月上旬了,方向确定了,再设计,再找组织原材料,找到合适的生产厂家,这需要过程。
  豆包听着,将嘴里的饭给咽下:“我看还是搞夹克,搞夹克,生产商是现成的,皮子还可以用人造革代替,这成本也下来了。”
  “人造革!”乔乔嗤之以鼻,挺翘的鼻头微皱,看上去还有几分可爱:“你蒙谁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豆包挺得瑟:“这人造革和皮质的没多大区别,而且价格便宜,成本大约在十多块,上市也就二十来块,如果换成皮的,先不说我们能不能买到皮的,不管是羊皮还是牛皮,都是国家管制物资,我们民企,压根就买不到计划内的,要买计划外的,这成本就要高出一大截,出厂价就要二十多,到零售价就上三四十了。三十,乔乔,你每月多少工资,肯花三四十买的主,在四九城有多少!”
  这是市场角度分析,乔乔格格压根不懂,特别是乔乔,家境富裕,父母工资都不低,对金钱没多少概念,三四十块对她来说,压根不是事。
  豆包原来也没多少概念,家里有钱,他的工资也不低,用完就找老妈要。
  这几个月市场开拓后,他这才知道,这市场里面这么多道道,压根不是影视剧那样轻松。
  楚明秋曾经告诉过他们,超过十块钱的货,老百姓的购买意愿就会大幅下降,经过这大半年的经营,才真正明白这个话的精准。
  这个结论对他们这个初创公司有多重要,俩人现在还不明白,还要在商海里多游几年,才会清楚。
  “在聊什么呢?”
  从葡萄架下出来两对男女,看到楚诚志他们聊得热闹,便插话问道。
  “都吃完了,是不是该收拾了!”另一个男青年看着桌上散乱的杯盘问道。
  豆包匆忙将剩下的米粒划拉进嘴里,将碗筷一扔,起身拉着椅子到边上去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收拾起来,很快脏了盘子碗筷归拢到食盒里,楚诚志没猜错,指望这帮大爷小姐下厨的,还不如指望这些菜自己跑锅里去,都是前面大街上饭店提溜的,现在只需把食盒还回去就行,也就省了洗碗的时间。
  有人骑车送食盒去了,楚诚志有点纳闷这帮家伙怎么勤快起来,不等小饭店的人自己来收。
  咸鱼干也大爷似的指挥众人动手将院子收拾出来,这个四合院是个小口大肚形的,两进四合院,前院小,大约占整个四合院的四分之一,有两间房,并排在东侧,楚诚志和豆包就住在这,两间房不大,卧室兼客厅,后院有三间房,一主两客,另外还有卫生间和厨房,剩下的就是一个大院子。
  咸鱼干本想把客房给他们住,可楚诚志觉着住在前面舒服,房间不大,收拾容易,还有咸鱼干朋友挺多,经常有人来刷夜,另外还有一点,其中一个客房被咸鱼干改为收藏室了,他收拢的那些宝贝都撂这呢。
  剩下一间房,他和豆包都不够分的,倒不如就住在前院,一人一间,轻快!
  很快,院子清理出来,咸鱼干将松下录音机搬出来,还抬出来两个大音箱,又把功放什么的调整好,一套足以比拟新侨酒店的舞厅设备就齐活了。
  院子里还牵了几排烘托气氛的小灯,咸鱼干洋洋自得,指点那几排小灯,告诉大家伙,这是从广州买的,有红的,蓝的,黄的,绝对有格调。
  天色还没黑,众人便迫不及待的放起音乐来,一对一对的开始跳起来。
  七八对在院子里,居然丝毫没有拥挤的感觉,不过,男多女少,还剩下几个男的在边上继续喝酒。
  “要不要我帮忙。”咸鱼干不知道喝了多少,张嘴就是酒气扑面。
  楚诚志看着舞池里正跳得欢的白裙女,这姑娘居然并没有和锛四在一起,而是和另一个穿着T恤的瘦高小伙在一起,楚诚志认识这小伙,是个弄雕刻的,好像姓李,叫什么不知道,大家伙都叫他米开。
  之所以叫米开,这家伙是米开朗基罗的迷弟,自称当代米开朗基罗,大家伙觉着这名太长,就取了前面两字,米开。
  一曲跳过,豆包回来,楚诚志看看,低声说:“你和那丫头磨叽个啥,看上了?”
  豆包笑嘻嘻的说:“这姐们够劲!”
  楚诚志看看格格,又看看乔乔,皱眉问道:“你看上格格了?”
  乔乔明显是个娇娇女,别看穿着洋气,好像知书达理似的,实则是个绣花枕头,啥事不懂。
  而格格呢,这丫头太豪放了!估计在场的男人都被睡过,没几个男的受得了。
  除了这两个加上白裙女,还有四个女的,楚诚志只认识三个,还有一个也是新来的。
  这四个就比较平庸了,而且看上去还比较傲气,楚诚志压根不想碰。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此言大妙!
  咸鱼干现在以文化人自居,所以,他结识的要么是文化人,要么是马向东这样的收藏界人士,与街面的顽主来往倒少了许多。
  “你说咱们倒底是上羽绒服还是夹克?”楚诚志心里一直在琢磨这事,现在必须作决定了,否则时间就来不及了。
  “都行,”豆包兴致很高,四下张望,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楚诚志很无语,这家伙停薪留职跑来合伙,不是兄弟干不出这事,铁瓷!可就是在国营企业那身习性,改不了!
  啥事不操心,全听上级的!
  咸鱼干冲锛四招手,锛四乐呵呵的过来,咸鱼干问道:“你带来的那蜜是那的?”
  锛四扭头看着白裙女:“你说的美子啊,她是天桥中学的美术老师。”
  “美术老师?”楚诚志微怔:“美子,叫什么?是你的情?”
  锛四笑道:“她那看得上我,人家里可是艺术圈大拿。”
  “姓什么?”咸鱼干问道。
  “鱼哥,该不是你瞧上了吧,没戏,”锛四笑道:“这姐们心气高,听我姐说,人给她介绍高干子弟,都没瞧上眼!”
  “高干子弟?”咸鱼干笑了:“有他高吗?”
  锛四看看楚诚志和豆包,笑道:“那肯定没有,不过,鱼哥,这丫头心气真高,脾气还不小,不乐意了,真抽大嘴巴子!”
  “还是匹烈马!”
  楚诚志却笑,他想起另一匹烈马,苏子青,那是真烈,别说抽嘴巴子了,还敢动刀子!
  “那是,真烈!”锛四可能吃过亏,心有余悸的样。
  “你姐和她熟?”
  锛四点头:“对,我姐的同学,学校就一枝花,家里是沈阳的,父母好像也是老师,....”
  很快锛四就把白裙女的情况介绍清楚了,美子姓沈,大名沈美欣,老家在沈阳,燕师范美术专业毕业,分配到天桥中学当美术老师,同时在文化宫兼任美术老师,教小孩子。
  “美术!”咸鱼干冲楚诚志挤眉弄眼的,楚诚志没有搭理,这姑娘让他怦然心动,不过,既然心气高,就不能贸然行动。
  “来了怎么不跳舞呢!”格格过来拉楚诚志下场,楚诚志没有推辞,跟她跳起来。
  “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就象花儿开在....”
  轻柔的歌声中,格格双手搭在楚诚志脖子上,楚诚志则环着细腰,俩人慢慢挪动脚步。
  “你那公司要人不?”
  楚诚志微怔,随即问道:“要啊,怎么,你想来还是朋友想来,我可告诉你,我们公司还在创业阶段,工资收入不高,职工福利也不高。”
  “呵呵,吓唬谁呢?”格格撇嘴笑道。
  “我一直不清楚,你倒底干什么的?”
  “棉纺厂招待所服务员,伺候人的活。”格格很直接,自嘲的笑笑:“就这活,还是家里托了关系,否则就只能进车间,又苦又累,也就那三瓜两枣!没意思透了。”
  楚诚志避开她目光,抬头看到豆包和乔乔搂在一块,俩人也和他们一样,只是贴得更紧。
  余光又扫了下美子,美子正和另一个男生,俩人并没有搂在一起,而是在跳一种新舞,穿花蝴蝶般,一会在前,一会在后,很是赏心悦目。
  格格察觉到了,扭头看了眼,含笑说:“怎么,看上了,要不要妹妹给你牵线?”
  楚诚志淡淡的笑笑:“不用,格格,你要来,我欢迎,不过,收入真不一定比得上你现在的工作,你是国家正式工,旱涝保收,比我们每天风里雨里要强多了。”
  “瞧你说的,好像谁没吃过苦似的。”格格好像打定主意,压根不相信有那样苦,说道:“你是不愿意,吓唬我呢!”
  “得,你要来,我欢迎,不过,你得先把停薪留职办了。”
  “那就说定了。”格格笑靥如花,更亲热的贴上去。
  这是不能拒绝的,否则就太丢面,楚诚志也轻轻靠上去。
  格格的身子挺软,事业雄厚,隔着薄薄的衣衫,很快一丝异样在楚诚志身体里流窜。
  忽然,有人轻轻撞到,一个女生低声说对不起,楚诚志扭头,居然是美子。
  楚诚志下意识将格格推出去点,格格正沉浸在美妙暧昧中,忽然被推开,她迷惑的看着楚诚志,看着从边上旋转过去的美子,好像明白什么似的,没有说话,只是大有深意的笑笑。
  一曲完毕,楚诚志和豆包回来,各自拧起自己的酒瓶,要说咸鱼干组织的这舞会还算比较干净,至少没有那种当场进屋的事。
  倒底文化人居多,就算斯文败类,也是要脸的。
  “最近美院有个培训班,国画培训班,有兴趣没有?”
  美子和那小伙一块过来,那小伙左右看看,拿起瓶汽水,殷勤的打开瓶盖,美子接过汽水,微笑道:“我是画漫画的,这国画,不搭边,哎,咱们国内漫画一向不受到重视,觉着不上台面。”
  “谁说不是,”那小伙附和道:“听说人日本漫画就很发达,还出漫画书,动画电视。”
  楚诚志嘴角露出丝笑意,豆包和格格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他扭头看看,没看到咸鱼干的身影。
  “刚才进来俩人,他和那俩人出去了。”
  楚诚志看到了,刚才从外面进来俩人,和咸鱼干说了几句,咸鱼干就和俩人匆匆出去了。
  “这时候?”豆包有些疑惑。
  “估计有活了吧。”楚诚志猜测道,说完起身:“你们先跳着,我回屋想想。”
  美子听见了,她回头看看楚诚志,目光中显然有丝不解,这个时候回屋?回那个屋?
  楚诚志却没理会,给豆包说了后,便径直走向前院,灯光下,拉出长长的背影。
  “楚哥怎么啦?”那小伙问道。
  豆包笑笑:“还不是公司闹的。”
  “怎么啦?”
  “这大夏天不是就要过去了,秋冬季眼瞅着就要来了,公司新品就该上市了,这究竟该上啥,还没定呢。”
  或许是看在美女面上,豆包作了详细解释,美子越听眸子越亮,兴致勃勃的说道:
  “我觉着吧,最好是上羽绒服,保暖还便宜,咱们国家还没有羽绒服,而这种服装在国外很流行。”
  “你也觉着上羽绒服要好?”豆包好奇的问道。
  “可不是,我表姐给我带回来一件羽绒服,看上去又轻又薄,实际上可暖和了,咱们习惯穿棉衣,又重又笨,难看死了,你们上羽绒服,不但可以在国内卖,还可以出口国外,两头都行,要上棉衣或皮衣,特别是采用皮革,那就更不行了,看上去是便宜了,可实际上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这话惊醒了豆包,他略为思索便起身向前院走去,走出几步,又转身回来。
  “美子,跟我来。”
  美子先是疑惑,豆包不耐,拉起她就走,美子跟着走了两步,挣脱他的手。
  “你这人,干嘛呢!”
  “帮我们个忙。”豆包很诚恳的说道:“你这话,提醒了我,咱们和傻骡说说。”
  “傻骡?咯咯!”美子忍不住大笑,乐不可知的随着豆包走了。
  骡子,还是傻傻的骡子,是楚诚志的新绰号,自从他赶上搬运工后,老朋友们就这样叫他,骡子嘛,拉货是把好手,有好好的工作不干,偏去干搬运工,那不是傻吗!
  傻骡,包含着亲热,也有揶揄!不怀好意的猜测,还有几分讥讽!
  “傻骡,”豆包叫着推门进去,俩人之间没那么礼貌,进去就看到楚诚志坐在桌前,桌上并排摆着几份报告,另外还有两本杂志,豆包知道,那是从香港进来的服装杂志。
  “你丫不跳了,豆包,你丫不能把事都推给我,你要这样,还不如待在中积电干你那副科长!”
  “少胡咧咧,哥们为咱们公司操碎了心,诺,美子有个看法,我觉着有道理。”
  楚诚志抬头,这才看到后面的美子,眉头微微皱了下,美子上前,拿起本服装杂志,翻看几页。
  “行啊,这是最新的吧,你在那买的?”
  楚诚志看着她,皱纹却慢慢散了,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灯光下,她的皮肤显得特白特细,睫毛长长的,微微上翘,面容还带着点粉色,嫩嫩的,脖颈修长,稍稍露出锁骨,裸露在外胳膊白嫩嫩的,看不到一丝瑕疵;白色连衣裙到膝盖下端,小腿纤细匀称,如玉般光滑,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真的是亭亭玉立。
  楚诚志都看呆了,脑子有点乱,他很想用句诗来形容,可脑子空空的,找不到任何诗语!
  书到用时方恨少!大概就是说他现在。
  “想什么呢?”
  楚诚志凝神,才注意到美人的脸色有丝愠怒,正不悦的盯着他。
  “哦,这杂志,是前不久,朋友从香港带回来的。”楚诚志眼神有几分慌乱,他很快稳定情绪,问道:“这是给公司服装设计的,怎么,你也喜欢服装设计?”
  螓首微摇:“我喜欢漫画,不过,我父亲是沈阳第一服装厂的服装设计师,家里有不少服装杂志,其实,我也是在他的影响下喜欢上美术的,不过,我对服装设计兴趣不大。
  你不是要上秋冬产品吗,我建议你上羽绒服,这羽绒服在国内还没有专业生产厂,可国外很流行,我父亲去年就给厂里建议上羽绒服,厂里讨论来讨论去,结果没了下文。”
  楚诚志微微点头:“国营厂大部分都这样,我小婶子她们厂也这样,上一个新品,简直比西天取经还难,就算过了九九八十一难,也看不到成功希望。”
  美子掩口而笑,连连称是:“是这样,是这样,就是看到我父亲的经历,才不想作服装设计。”
  楚诚志给她倒上杯水,随口问茶还是咖啡,美子说茶,楚诚志给她泡上杯茶。
  “其实,我们公司严重缺少服装设计师,我小婶不是公司正式员工,现在还在服装厂,我们的设计主要靠小婶和她的几个同事。”
  “哦,她们就不怕厂里处理她们?”美子有些好奇。
  楚诚志笑笑,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不会。”
  美子更加好奇,放下杂志,若有所思的说:“不会?厂里不知道?”
  豆包看着俩人,没有打搅,相反退到一边,让俩人自由交流。
  “国企的漏洞很多,我们一般采取这种方式,她们设计好之后,交给厂里,厂里一般会否定,然后再拿给我们,我们不给工资,但她们的设计,按照销售量,我们给提成,现在我们生产的健美裤就是小婶设计的,每条健美裤,我们给三毛钱的设计费。”
  美子先没在意,可细细琢磨后,脸色变了,这个设计费常高,她试探着问:“你们健美裤现在每月销售多少?”
  “健美裤是四月上市的,到目前为止,有八十六万条了。”
  “八十六万,天呀!那设计费不是有二十....,二十六万了!”
  楚诚志点点头:“差不多吧,每条健美裤的成本是三块二,我们的出厂价是四块五,零售价是五块八,每条健美裤,我们赚一块三。”
  楚诚志现在明白以往为何关于科技园的事,楚明秋能做到张嘴就来,没什么稀奇,多看几遍就熟记在心了。公司的这些数字,他那天不看几遍,数字都牢牢记在脑子里了。
  “这几个月,纯利润就有一百多万!行啊!”美子赞叹道:“我爸他们厂,七千多人,每年的纯利润才三百多万,这简直没法比。”
  楚诚志大笑:“这很正常,你爸他们厂,说是七千多人,实际上在一线的,恐怕也就一半,多出的那一半,多半是在商店电影院幼儿园子弟校杂货铺,.....”
  美子乐不可支,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其实一线女工也就两千多人。”
  “这就是国企的通病,你父亲退休没有?”楚诚志问道。
  美子摇头:“还差几年,嗯,四年,对,是四年。”
  楚诚志打量下她,显然有些怀疑,美子没好气的补充:“别打我父亲的主意,他不会这样干的。”
  豆包却插话道:“要不,你给你爸写封信,问问他的意见,我感觉你爸可能会有兴趣。”
  美子正要反驳,楚诚志解释道:“我也觉着你爸可能会有兴趣,不是钱的原因,而是志向抱负,能不能实现的问题,就像你喜欢漫画,可画了一辈子,始终被上级否定,现在有这么个机会,你会不会抓住?”
  美子懂了,忽然觉着他们是对的,或许父亲不会在意钱,但一定希望自己设计的服装在全国畅销。
  “成,我写信问问,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上羽绒服。”
  楚诚志叹口气:“我不是不知道羽绒服的市场很大,可,我也打听过了,这羽绒服的生产设备与普通衬衣不一样,上毛呢大衣呢,除了料子麻烦点,其他都不用变。
  上皮夹克呢,毛皮麻烦,是国家管制物资,但也不是不可以,我问过瞎熊,瞎熊说可以与他们原来的兵团联系,应该可以搞到些,但主要是羊皮,牛皮估计难;上羽绒服呢,原材料倒不麻烦,羽绒服的原料主要鸭毛鹅毛,面料呢,则是化纤,外面的面料可以是棉布也可以是亚麻,化纤也行,最主要的是填充物,这个也找得到,还不是国家管制物资。
  最大的麻烦是,生产厂,我们找过周边的生产厂,没有一家有生产设备,听说天津有家生产鸭绒被的厂商,.....”
  最初,楚诚志好像在给美子解释,可到后面,倒是像在喃喃自语,眉头越皱越深,满是无奈,还有几分疲惫。
  豆包也挺沮丧,他没想到楚诚志居然已经作了这么多工作,市场调查如此清楚。
  “你啥时候作的这些工作?”
  楚诚志忍不住白他眼,没好气的说:“这些都不做,咱凭什么上新产品,豆包,下次,就得轮到你去作这个了,叔爷建议我们找时间去香港看看,如果允许,还去日本美国走一圈,开开眼界,别老盯着眼皮底下那点东西。”
  “呵呵,你那叔爷够可以的,哥们在科技园多少年,他们一波接一波出去,哥们都没机会,你说气人不气人。”
  “你丫干保卫科的,出去干啥,”楚诚志毫不客气的揭短:“找CIA取经,你有那么大脸吗。”
  “娘的,你们楚家人就是资本家大少爷脾气,瞧不起咱们贫下中农....”
  “打住!打住!你丫算啥贫下中农!你老子是军区副参谋长,少将,你呢,出生在军区大院,成长在红旗下,打小生活富裕,吃香喝辣,还贫下中农,你丫要不要脸!”
  豆包扬起脖子:“怎么说都比你差远了,就你那叔爷,眼高于顶,就喜欢用胡同里的流氓地痞。”
  “瞧你那幽怨样,跟怨妇似的。”楚诚志嘲讽道。
  美子见他们互怼有趣,小嘴咧得越来越大,最后她的笑声掩盖了俩人的互怼,豆包和楚诚志双掌无声接触下,然后俩人愕然看着美子,一脸迷糊。
  豆包看着楚诚志微微张口,楚诚志看清口型后,微微皱眉,心说小子,你丫找死,可别怨我!
  “你们,你们可真有趣。”美子毫无心机:“还资本家贫下中农,都啥时代了,还十年那套。”
  豆包嘿嘿笑笑,楚诚志起身往外走,豆包连忙问他上,楚诚志说给杨柳打个电话,问问她,知不知道那能找到生产羽绒服的工厂。
  “回来,回来,”豆包把他叫回来,楚诚志疑惑的看着,豆包说:“我倒有个想法,咱们明天不是要去拜会那蒙副局长吗,跟他商量商量,看他们能不能生产羽绒服。”
  楚诚志神情不屑:“他们那农场车间,怎么可能,你小子...,对了,军区不是有家属工厂吗?你也去打听下,看看有没有生产羽绒服的。”
  “拉倒吧,军区各师都有家属厂,不过,这些家属厂都分布在山区,这要在附近,不都进厂了。”
  楚诚志沉凝思索,依旧好奇的看着,半响,楚诚志说:“你说得也是,不过,如果咱们和部队家属厂形成生产合作关系,很多问题都可以解决,比如,皮子,军区家属厂出面,总比咱们出面要强吧,说不定还能拿平价的。”
  “这话倒是,不过,能干上家属厂的,不是在草原就是在山沟沟。”
  “没事,咱就当是支军了。”楚诚志觉着与部队合作,还是有好处。
  “那行吧,我回去打听下,明儿,你自己上市局。”
  几句话便将工作安排了,楚诚志还没坐下,就听见外面轻微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脚步停下,随即又响起,向这边过来。
  “怎么没跳了,都在这作啥?”
  咸鱼干推门进来,看到美子微怔,随即笑了笑。
  楚诚志目光落在他手上捧着的东西上。
  “嘿嘿,哥们今又落上个好东西,”咸鱼干也没回避,上前将手里的盒子放下:“给你们开开眼。”
  盒子是个木盒子,上面雕刻着花纹,古色古香的,看着就值钱。
  咸鱼干从盒子里取出个香炉,小心放在桌上。
  豆包伸手就要去拿,楚诚志手快将他拦开,看着咸鱼干问:“这是啥?宣德炉?”
  “宣德炉?这可比宣德炉珍贵,”咸鱼干有几分得瑟:“这玩意是清雍正时期的双耳三足莲座炉,清实录记载,这玩意是雍正下旨,由内务府督造,最后成了三十个,雍正先后赏赐出去十二个,剩下的就不知道上那了。”
  咸鱼干拿起那三足莲座香炉对着灯光看着,满足的说:“满天下就三十个,现在哥们手上就一个。”
  “你刚才出去就为这个?”豆包还是伸手想拿起来看看,楚诚志不耐烦的警告道:“别瞎伸手。”
  豆包不服:“怎么啦,不就看看,有啥了不起!”
  “玩这个是有规矩的,”楚诚志耐心的解释说:“这行有规矩的,不能轻易上手,特别忌讳拿在手上,不信,你问咸鱼干。”
  咸鱼干点点头,把香炉递给豆包:“我这可以随便拿,但以后遇上老玩意,千万别上手,为什么呢?这是为了避免被设局,比如,你刚拿上手,有人下黑手,碰你下,或者使坏,这玩意摔地下,碎了,你就只能认,人家就算是赝品,你也得按照正品赔,价格还得按人家办,所以,这行的规矩是,不要上手,放在桌上看。”
  这些其实是收藏界的潜规则,也多少年来积累出的教训。
  豆包这才恍然大悟,赶紧将香炉放下,他几乎贴在桌面上,仔细看,疑惑的问:“这玩意没什么出奇的,好在哪?多少钱?”
  “这老物件,在喜欢的人眼里,价值不菲,在不喜欢的人眼里,和地摊上的物件没啥区别。”
  咸鱼干抑制不住喜悦,爱不释手的看着。
  楚诚志却泼了盆凉水:“这玩意是真的吗?你在那找的?”
  咸鱼干颇为得意:“当然,哥们我可是你叔爷亲手教出来的,这几年也见多了,这东西绝对是真的,假不了。”
  美子好奇:“这东西多少钱?”
  “五万。”咸鱼干觉着自己捡漏了,这样的香炉大部分毁在时间长河中了,估计现在存世的不到十件,五万太值了!藏上几年,上百万应该没问题。
  楚诚志也在端详香炉,他压根不懂,只是好奇。
  咸鱼干心情愉快,这香炉他可馋了好久,原以为落不到了,被另一个老头先下手了,可没想到,今晚卖主来找他,说那老头凑不出钱来,他若愿意,五万块,他自然不会拒绝。
  咸鱼干抱孩子似的抱了回去,楚诚志没有回去跳舞而是继续看计划和报表,公司的情况比较好,但也没到几个月收入百万的程度,表面上看是有百多万的收入,可这没把广告计算在内,扣除广告费用,也就八十多万。
  可这八十多万,除了维持现在的公司运营,还要投入资金开发新产品。
  听着后院传来隐约的音乐声,楚诚志靠在椅子上,双手托在后脑,思索着,最后他决定上羽绒服,虽然暂时还找不到厂家,但应该可以找到的,他忽然想到,是不是该自己搞个生产厂,不再搞这种代工。
  想到这里,他忽然兴奋起来,拿起笔开始分析利弊。
  有利的地方是,自己有厂可以培养熟练工,充分利用设备,生产什么就购买什么设备。
  弊端是,资产太重,固定资产收回周期长,资金需求很大。
  想起楚明秋曾经告诉他,人生多数时候是在作选择题,没有所谓对错,只有努力,按照自己的选择,努力就行了。
  “好,就这样干!”
  楚诚志作了决定,决定自己办厂,不再搞什么轻资产代工!
  这个决定让他破茧了。
  楚明秋其实也发现现在搞代工,这条路好像走不下去,启星公司代工就出了很多问题,利润损失高达一成半,原因很简单,代工厂其实也要具备很强的生产和技术能力,富士康搞代工,规模大,动辄几十万人,技术实力强,从生产技术到工具,人家都有上万专利,而现在合作的那些工厂规模小,技术力量薄弱,所以,要上新产品,其中做点什么变化,就要业务科派人去帮助他们提高技术,甚至还要出钱帮他们购买设备,然后用加工费还,这其中的时间成本和资金成本就不小。
  启星公司在拆分后,楚明秋给虎子马进步范眼镜的任务就是要自己办厂,那怕就只办一个,也要自己办。
  楚诚志想通了,便起身到后院,后院的舞会依旧,按照惯例一般要持续到深夜十一二点才会散。
  一夜地下舞,曲终人散时,已经是夜深人静,楚诚志提出送美子回学校宿舍,另一个原本有意的小伙见状便自动离开了。
  美子看他拿了根短棍放在车框里,心中略为有点意外,楚诚志也不解释,俩人骑车出了胡同。
  街上很安静,没有多少车,俩人开始还蹬车,不知怎么的,俩人开始推着车闲聊,从工作开始聊,慢慢的就谈到过往。
  楚诚志没有隐瞒,告诉她自己曾经杀过人坐过牢,美子非常意外,他也解释了,自己当初太气愤了,冲动下捅了对方一刀,没成想就把对方捅死了。
  “看到他死了,脑子当时就懵了,当时兵团就想判死刑,部队下来的那些人很愤怒,副指导员他们都是现役军人,上面的也是,可知青们不答应,威胁上面,如果判死刑就全场罢工,知青们派代表和上面谈判,如果上面判罚不公,他们就上燕京告状。上面看事情闹大了,正好又赶上整顿,查处了不少危害知青的人,我这才捡回条命,事后,我们那个连的领导层大换血,连长副连长还有指导员,几个排长全部复员回家,连转业都没安排。”
  这些事,都是他出来之后,留在云南的知青告诉他的,他出狱时,连队已经改为农场了,整个农场还有六个知青,已经全部转为农场职工,再没有回城的机会了。  
  美子没有下乡插队经历,她的生活经历很简单,她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姐姐,两个去了北大荒,一个在沈阳附近,她是家中小女,等她高中毕业,已经是七五年了,恰好那一年厂里招工,她便进了厂,七七年恢复高考,她考上燕京师范大学美术系,去年毕业分配到天桥中学教美术。
  美子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沧桑的男人,忍不住有些心疼,没想到这个男人有这样复杂的经历,经历了这么多苦难。
  她问起那姑娘,楚诚志很坦然的告诉她,那姑娘在他入狱不久就办了病退回上海,临走之前来牢里看过他,俩人分手了,现在的情况,他不知道。
  美子问他有没有后悔过,楚诚志点头承认后悔过,后悔的是杀人,只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作才好。
  美子很好奇,从哥哥姐姐口中虽然听到很艰苦,可也有浪漫的事,好多事都让她有些悸动,甚至也想去下乡走一趟。
  楚诚志顺势谈起在云南的生活,说起早晨上山割胶,晚上守山,偶尔边境上还可能与越境分子打上一会,还有他们知青组织上缅甸支援缅共游击队。
  “他们都去了?现在回来了吗?”美子又好奇又激动,连声追问。
  楚诚志看出她浪漫心思,沉重的摇头:“回来了一个,留在农场的知青战友告诉我,他们出去后,大部分牺牲了,少部分活着的去了金三角,现在怎么样不知道,听说有些去了泰国,有些加入金三角的毒品集团。”
  美子很是感慨,也觉着不可思议,楚诚志苦笑说,当初热血喷发,把解放全世界作使命,去缅甸都是自愿的,所以他们在战场表现得非常英勇,战斗力最强的连队几乎全是知青连,一个缅甸当地人都没有,缅共领导人非常喜欢这些来自中国的知青战士。
  美子觉着应该庆幸,否则血就白流了。
  楚诚志沉默半响,点点头,毫无疑问,那些英勇牺牲在缅甸密林中的知青到现在连个名分都没有。
  “你要学国画就好了,说不定我能帮到你。”楚诚志随口说道。  
  “国画?为什么?”美子很是好奇。
  “你不知道,我叔爷,楚明秋,是国画大师赵老先生的关门弟子,他的画在国画界很有名。”
  “真的假的,楚明秋,好像在那听说过,”美子思索着,好像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就是印象不深,很有名,这个.....,国内有名的国画家,她都知道,没听说有姓楚的。
  他在吹牛,美子很快下定论,不过,她很快想起咸鱼干的话,便问:“咸鱼干说你叔爷是他老师,真是这样吗?”
  “这话倒没错,他是我叔爷教出来的,我叔爷可是收藏界大拿。”楚诚志正说着,对面过来几个小伙,这帮人很嚣张,一字排开,将公路整个拦下。
  “....,遥遥晚空,点点星光,息息相关,你我哪怕荆棘铺满路,替我解开心中的孤单.....”
  小伙子们肆无忌惮的大声唱着,五音不全,却很激情。
  谭校长的新专辑很快流传到内地,这首《朋友》是其中最热的最火的歌,很快流行起来。  
  楚诚志一把拉住美子,慌忙推车上了人行道,然后驻足看着越来越近的小伙子,到了面前才注意到,里面居然还有两个姑娘,就像当年一样,姑娘坐在车架上,靠在男友的怀里,很甜蜜的样。
  楚诚志俩人的畏怯行为,引得几人大笑不已,笑声中满是得意。
  美子奇怪的看着他:“你胆不大嘛!以前还是杀人犯!”
  “正因为这样,才知道自由的可贵。”楚诚志点上根烟,这些都是当年他们玩剩下的,没什么值得欣赏羡慕的,更犯不着作意气之争。
  俩人推车继续走,天桥中学并不很远,正常骑车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只是俩人都不想骑车,推车慢行,享受习习晚风。
  美子点点头:“是啊,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自由是可贵的。”
  “呵呵,你想多了,”楚诚志摇头说:“这不过是荷尔蒙过剩,无处发泄的结果。”
  “荷尔蒙过剩!咯咯,这..,有意思。”
  “本来就是这样,”楚诚志笑道:“不信,你让他们去扛一天大件,累个半死,我就不信,他们还有精力这么晚还有精力玩这一出。”
  “这些家伙是没受过生活拷打,才这样放肆,等到了三十岁,成家立业,才知道锅是铁打的,是人都要吃饭。”
  “人不能为五斗米折腰!”美子激烈反对道  
  “错了,人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会为五斗米折腰,别说五斗米了,饿的时候,一斗米就够了。”楚诚志觉着这姑娘有些天真,文艺范十足,没有多少生活历练。
  美子坚决不赞同:“对有些人来说可能,对另一些人来说,绝对不可能!”
  楚诚志没有反驳,这种观念很正常,多少年了,都是这样教育的,可真正经过生活,就知道,那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是少数!
  “生活有时候挺复杂的,对了,你父亲会答应吗?”
  有点生硬,美子稍怔,随即明白,嘴角露出丝笑意,有几分得意。
  “这个我不敢保证,你们干嘛不招几个设计师呢?”
  “不是不想招,而是招不到,大学生,要么在服装厂,要么在设计院,怎么可能上我们这私营小厂来。”
  美子点点头:“这倒是。”
  说完深深叹口气,楚诚志扭头看她,昏黄的路灯下,更美了!鼻头微翘,皮肤白腻,轻弹可破。
  美子也看着他,俩人对视着,目光中有种莫名的情愫。
  “你,你这样漂亮,有没有男朋友?”楚诚志低声问道。
  面对楚诚志的单刀,美子微微有点慌,下意识的答道:“没有,曾经有男同学追过我,可我不喜欢。”
  “就一个!”楚诚志夸张的叫道:“你们学校的男生都瞎了!”
  美子抿嘴直乐,楚诚志摇头,美子落落大方的解释:“其实,家里也介绍过几个,还有,我们学校长得好看的多了,我在学校压根不起眼!”
  楚诚志再度摇头:“我可是燕京人,燕京那所大学美女多,都清楚。”
  “哦,那所最多?”美子好奇了。
  楚诚志笑而不语,美子也笑笑:“你回来后家里就没给介绍?”
  “当然有,只是,...,我一个出狱杀人犯,没有工作,人家看不上,要不就是歪瓜裂枣,我也看不上。”
  “明白了,看得上的,看不上你;看上你的,你又看不上。”
  总结很到位,楚诚志一点没隐瞒自己的生活经历,美子也没问过他的家庭背景,丝毫不认为这个坐过牢,现在只能自己干个体户的人有什么背景。
  就这样走了不知道多久,眼看着天桥中学就要到了,美子停下脚步,让楚诚志回去,楚诚志摇头,说一定要送她到学校门口。
  美子迟疑没有拒绝,俩人推车走进胡同,穿过这段胡同就到学校后门,胡同幽深较长,路灯昏暗不明,让人平添不安。
  没走多远,旁边的小胡同传来一阵不明声响,隐约女声在叫。
  楚诚志站在胡同口,眉头紧皱,美子显然也听到了,她有些紧张,也期待的看着楚诚志。
  “你先走,一直走!动作要快!”
  楚诚志抓起棍子吩咐道,美子抓住他,有些紧张:“我们一块去。”
  “别胡闹,你跑得越快,我这边越放得开!记住,快跑!”
  胡同里的情况不清楚,倒底有几个人也不清楚,一般这样晚还跑出来犯事的,没有单独的。
  美子迟疑,楚诚志粗鲁的推她一把,呵斥道:“别傻!快走!”
  说完,楚诚志悄声快步向胡同里走去。
  小胡同并不宽,进去不远就看到一辆女式自行车倒在地上,又走两步,脚下踢到个东西,低头看是个女包。
  他没有多想,依旧小心翼翼的向里面摸,女人挣扎的声音更清晰,显然女人的嘴被捂上了,只能发出呜呜声。
  “你他妈还叫!”
  女人的声音变得痛苦。
  “信不信划花你的脸!”
  女人挣扎的动静小了。
  “这就对了,让哥们爽下就过了!”
  呜呜的声音也低下来。
  楚诚志没有急于冲过去,而是沿着墙根慢慢摸过去,这里的胡同很杂乱,胡同套胡同,地形很是复杂,此前,他也没来过,只是凭着经验判断。
  外面的树下隐约有几个人影,他观察下四周,确定只有那几个家伙。
  躲在阴影中向前摸过去,距离越来越近,他慢慢看清了,背对着他的是两个人,不过,应该至少还有个人,那人抱着女人,捂住女人的嘴,女人的双腿在地上乱蹬,白生生的。
  楚诚志不再犹豫,轻手轻脚上前,捂住女人的男人被俩人挡住,没有看到他。
  “砰!”
  木棒与头骨相撞的声音沉闷,敌众我寡,楚诚志没有留手,那小子一声不吭就倒下,楚诚志也不答话,抬脚狠狠踢在边上小子的肚子上。
  “哎哟!”
  那小子惨叫着跌跌撞撞倒退出数步,楚诚志再不管他,冲上前,对着正捂着女人,傻愣愣发呆,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突然变化的小子,狠狠一棒,那小子反应很快,下意识偏头,木棍带着风声落在他肩上。
  那小子闷哼一声,手上立时松了,那女人还在挣扎,顺势从那小子怀里挣脱。
  “救命啊!救命啊!”
  女人凄厉的叫声响彻胡同。
  那小子顾不得其他人,爬起来就跑。
  被踢出去的小子也爬起来,抽出个东西,楚诚志眼尖,身体猛地向侧面扑去,就这瞬间,那小子手上火光一闪。
  “嘭!”
  枪声响起来,楚诚志在地上打个滚,不等身体停下,手在地上一撑,身体弹起,半空中猛地拧腰,左脚在地上一点,身体再度向前,猛扑向那小子,半空中,举起拳头,狠狠的打在那小子脸上。
  那小子惨叫着倒下,楚诚志毫不客气,对着他猛踢。
  开始,那小子还在叫,过了会,便没了声响。
  “小心!”
  楚诚志转过身,一点寒光当胸袭来,他急速躲闪,左臂一阵刺痛,他集中生力伸手抓住对方手腕,抬腿狠狠撞在对手下腹,那小子哎哟声中瘫软下去,楚诚志又冲肚子狠狠一脚,那小子惨叫连连,身体卷成虾米状。
  “杀人了!救命啊!”
  从胡同口传来焦急呼救声,楚诚志扭头看到个白晃晃的身影,忍不住笑了笑,抬脚又给虾米一脚。
  身边冲出个身影,冲到虾米前抬脚就剁,那虾米依旧卷曲着,不住的叫唤。
  楚诚志扭头看火药枪小子,那小子挣扎着要起来,他赶紧冲过去又是一通揍。
  “那呢!那呢!”
  院子里灯光亮起,有人提着棍子棒子等各式冲出来,楚诚志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这才觉着左臂火辣辣的,低头看,血顺着胳膊往下流。
  老燕京人正义感还挺强,老的小的冲出来一大群,将两个小子围殴一通,那姑娘也醒过神来,有好心大婶拿了件衣服过来给她披上,遮住泄漏的春光。
  警察来了,还是天桥派出所,依旧那老王,看到楚诚志,忍不住乐了。
  “行啊,下午收拾了当街抢劫的,晚上又收拾了强奸未遂的!你和他们干上了。”
  楚诚志没好气的白他眼:“我就不明白,现在这社会治安怎么还不如68年,那时候就算乱,也没这么多!一天就碰上两起。”
  老王很无奈,他也闹不清楚,怎么小混混就突然多了,这些还是小的,这旧社会的帮派都在死灰复燃,而派出所对这些小混混也没多少办法,象这种拦路抢劫的,盗窃强奸的,只要不是当场抓住,几乎就没有办法,受害者害怕报复,也不敢作证,让警察很头痛。
  除了这些零散的小毛贼,更严重的是帮派,天桥辖区还没有,大兴通县丰台这些地方已经出现什么大刀队斧头帮菜刀队黑虎帮这样的帮派组织,这些帮派欺行霸市,勒索,收保护费,稍微反抗,便被打砸抢。
  辖区警察其实并不是不知道这些人的恶行,可上面要求,要维护安定团结的局面,要总结经验教训,能不抓不抓,能从宽的从宽。
  这些事,自然不好给楚诚志说,老王重重叹口气,美子说道:“这些人该重判!关上十年八年,就老实了。”
  “重判!”老王苦笑下,叹口气,将记录本合上,对楚诚志说:“先上医院,打针破伤风,把伤口重新包扎下。”
  楚诚志看着手臂,手臂已经不流血了,刚才进来时,派出所医护室清洗包扎上了。
  那姑娘过来再次道谢,那姑娘居然也是天桥中学的老师,叫苗苗,与美子是同事,是学校的地理老师,她是燕京人,今儿回家,与父母拌嘴了,一气之下便不顾夜深独自骑车回校宿舍,没成想遇上这事,要不是楚诚志,后果不堪设想。
  美子和苗苗要送楚诚志上医院,楚诚志觉着小伤没啥事,要送她们回校,两个姑娘坚决不同意,美子劝说苗苗先回去,换身衣服,她的衣服被撕了几个大口子,现在还穿着胡同大婶借的衣服。
  楚诚志坚持将俩女送回学校,到校门口,苗苗独自一人回去了,美子则送楚诚志到附近的医院,结果缝了六针。
  等送美子回校,天边已经微微发白,楚诚志看着她进了校门,消失在宿舍楼口,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咸鱼干和豆包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口,连忙追问,豆包大怒就要去找人,楚诚志说几个罪犯都在派出所呢,找什么找,老实回后勤部,打听下家属工厂的事。
  咸鱼干却无所谓,当初他跟着楚明秋在胡同横行,比这阵仗大多了,不但没安慰,反倒嘲讽他不行,这要换楚明秋虎子狗子任何一人,轻轻松松就收拾了。
  楚诚志也觉着丢面,他没有完整跟着楚明秋习武,六七年从保定回来后,安心在家待了大半年,他的习武底子就是那段时间打下的,剩下的就是在军区和豆包一块在特务营跟解放军学的。
  几个人调侃一会,咸鱼干也说现在这帮小顽主不知道轻重,手黑,打家劫舍,没点技术含量,就知道斗狠。
  “现在这帮小崽子真无法无天,觉着自己敢动刀子就是大哥,别人就怕他,这警察也窝囊,那东直门派出所,不远吧,上个月,不,五月,好像,我上那边办事,看到两小混混和两警察骂架,两警察压根没办法,浑不吝,压根不怕进号子,他们知道,进号子也关不了几天,几天出来,继续找雷子骂架,雷子也不敢下死手,罪行不够,顶破天也就拘留几天,二来,他们也怕报复,不敢动雷子还不敢动他妻儿老小。
  咱们燕京还算好的,你不知道,唐山保定,这些地方才乱,你去了就不知道了,还以为不是老共的地界。
  唐山有个菜刀队,几百号人,分成几个纵队,也不知道上那学的,收保护费,大街上随便立根杆,就敢收过路费,赶大集,他们就敢挨个收摊位费。”
  豆包和楚诚志给震住了,豆包不敢相信。
  “这,这雷子就不管?”
  “管啊,雷子来了,他们撤了,雷子走了,又来了,雷子人少,他们敢打雷子。”
  这几年,燕京四周农村的老物件被搜刮得差不多了,咸鱼干们不得不走向更远的地方,唐山保定张家口廊坊,这些地方都跑,对各地的情况很了解。
  楚诚志豆包都傻了,完全没想到,治安崩坏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妈的,我看还是警察太软了。”
  “这话有道理,”咸鱼干点头:“不过,还记得六八年吗,公公就说过,老共不会容忍这样的事,这帮小子闹腾吧,迟早一场严打,都收拾了。”
  楚诚志略为思索便点头,当年就是这样,还没这样严重,那时只是打架斗殴,都来了场严打,何况现在这样。
  楚诚志没想到他手臂上的伤居然让他在市局门口被拦下了,门卫大爷看着他的手臂,坚决不让他进。
  楚诚志好说歹说,大爷没办点通融,楚诚志没办法只好让他给蒙副局长打电话,大爷将信将疑,再三端详,觉着要是坏分子也不可能到市局来闹腾。
  电话打通后,楚诚志不等大爷说话便抢过话筒。
  “蒙局长,我叫楚诚志,是优衣库服装公司的总经理,我是来和您谈合作的,我听说团河农场服装车间需要订单,我是来给你们送订单来了。”
  “对,对,蒙局长,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还是见面谈吧,好,好,我这就到您的办公室。”
  楚诚志把电话递给看门大爷,大爷已经听见了,挥手让他进去。
  蒙副局长的办公室在二楼,办公室并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完全的粗线条。
  “你这胳膊怎么了?”
  楚诚志还没坐下,蒙副局长便看着他胳膊上的白纱布问道。
  楚诚志苦笑下,把昨晚的事解释了番,最后摇头叹息说:“现在这治安,哎,....”
  蒙副局长神情冷峻,治安崩坏,他们公安局是第一责任人。
  听完楚诚志的讲述,他忍不住拍了桌子,生气的说:“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小楚,干得好,没想到,你还是个热血青年。”
  “您过奖,实不相瞒,我以前也犯过错,今年五月才刑满,哎,有时候看到那些小孩,觉着他们迟早会进局子,一辈子就毁了。”
  蒙副局长有点意外,一个刑满释放人员跑到公安局副局长的办公室谈合作,这在之前还没有过。
  “你,刚刑满释放?”蒙副局长疑惑的看着他,楚诚志羞愧的点头。
  “犯啥事进去的?”
  楚诚志迟疑才回答道:“杀人。”
  不等蒙副局长询问,他便解释了当初冲动伤人致死的事,特别说明,当时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想杀人,只是捅了一刀,没想到,连队医疗条件差,只能送到八十公里外的镇医院,可等大伙把他抬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是这样,”蒙副局长叹口气,居然对楚诚志有几分同情,他相信楚诚志,一个年青人,未婚妻被强奸了,上级还试图和稀泥,这让一个年青人如何能忍,冲动下动刀子也能理解。
  当然犯法就是犯法,该受罚就得受罚,这没什么好说的。
  “正是有这样的经历,我看到那些小孩,哎.....”
  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是啊,现在有些孩子受西方资本主义生活方式影响,走上犯罪道路,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们要与西方资产阶级争夺青少年。”蒙副局长语气沉重。
  楚诚志心里暗笑,这与西方资产阶级有毛关系。
  “六八年因为治安崩坏,国家进行了一次严打,社会治安大为好转。”
  蒙副局长没有回答,楚诚志也就不再说这个问题,把话题转到今天来的目的。
  “蒙局长,我今天是想公安局合作,我听说团河农场的服装车间现在缺少订单,我想和他们合作,特地来请示您。”
  “消息够灵通的,”蒙副局长笑道,这团河农场服装车间原来是为军队生产军装的,也生产警服,可最近军队取消了订单,原因很简单,军费不足,军队要裁军,不需要那么多军装了,而警服呢,也同样取消了,上面说警服要统一制造,要照顾国营企业,很多国营服装厂吃不饱。
  蒙副局长也理解,毕竟外面更重要,服装厂再怎么样,也是改造犯人,厂子效益如何,压根不重要。
  可农场领导却很着急,要知道狱警的奖金还有福利都是从农场中来,而且,现在讲究经济效益,服装厂这么多人,这么多设备,不能就这样空。
  “消息灵通啊!”蒙副局长不置可否:“小楚是燕京人?”
  楚诚志点头:“是,老燕京人了,家里在燕京几百年了。”
  蒙副局长微怔,试探着问:“几百年,燕京楚家啊,楚明秋是你...”
  “他是我叔爷,我爷爷最小的弟弟。”楚诚志有些羞愧:“我这叔爷,才华横溢,我是万万比不上。”
  “原来是这样,你这叔爷...”蒙副局长舒口气,冲楚诚志竖起大拇指:“可是人精,嗯,既然是他的侄孙,应该不缺合作者啊!”
  楚诚志苦笑摇头:“我们这种私营初创公司,国营大厂看不上,也无法与他们合作,现在我们合作的厂都是小厂,产量始终不足,这已经影响了现在的效益,对秋冬季的新品生产也产生很大影响。”
  蒙副局长现在清楚了,他点点头:“团河农场服装车间现在是很困难,不过,我们的设备也比较匮乏,生产普通服装没有问题,你是准备生产什么?”
  楚诚志毫不犹豫:“秋天快来了,过了秋天就是冬季,秋冬季服装,我们公司准备上羽绒服,不知道服装厂有没有相关设备,这个,我还到实地考察下。”
  蒙副局长笑道:“这样吧,你先和团河农场方面联系,这样,我给他们打个电话,你直接过去,找监狱长姜承柱同志或政委窦夏河同志。”
  “多谢,太感谢了。”
  蒙副局长拿起拿电话拨号码,说道:“我们也希望和社会工厂合作,我们希望有更多的企业和我们合作,以前是国家下达生产任务,我们根据国家计划搞生产。
  这改革开放,要求企业市场化,我们的企业算企业吗,有特殊性,怎么搞市场!”
  “我这老革命遇上新问题,....”
  蒙副局长叹息着,电话打过后,楚诚志连声道谢,起身告辞,蒙副局长送他到电梯门口,告诉他,有什么问题就来找他。
  事情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楚诚志心里清楚,这里面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里面有叔爷楚明秋和老爸楚宽元的因素,这种事可作不可说。
  出了市局,楚诚志看看时间,还没到中午,他也不着急上团河,毕竟到团河有几十公里,到了也是下午了。
  他不是没去过团河,当年岳秀秀在那时,他也去探视过,虽然次数比较少,那地方,熟!
  回到公司,今天的生意与往日一样火热,几万条裤子不到一个小时就没了,财务照例收拾货款,准备上银行,楚诚志让两个男员工护送,经过昨天的事,俩人都带上了武器,棒球棍。
  从账目上看,公司效益很好,他查看账目,有两笔应付款要支付,这两笔要十几万,另外,如果要上羽绒服,原材料也要去找。
  靠在椅子上,把账本拿在手上,随意的翻看着,他算是明白了。
  这老板看上去风光,实际上拿不出多少钱,挣再多的钱最后都投入再生产了,账面上是有几十万,可他还是觉着自己没钱。
  穷啊!
  这个感觉一直持续到几十年后,那怕公司规模很大了,他还是觉着自己穷!
  电话铃响了,楚诚志随意抓起电话。
  豆包告诉他,他打听了,军区是有不少家属厂,这些家属厂分散在各个地区,作服装的只有三家,一家在张家口下的张北县海晶乡,另一家在保定下的博野县东杨镇;第三家在迁安县的蔡家店镇。
  这三家厂规模都不大,员工都是随军家属,最大的一家有员工八十多人,而且设备也不行。
  豆包有些沮丧,觉着这几家都不行,倒是后勤部的汽车团可以租,包括司机,每月一千,油钱另算。
  “没戏,傻驴,算了,太远了,运费都不知道多少,还有,军区的车也不行,一个月一千,咱们最多也就用半个月,倒不如用勇子他们厂的车。”
  楚诚志笑笑:“回来吧,明儿我们上团河吧,另外,我觉着我们是不是可以买台车。”
  “买车?你丫有指标吗?旧车可不行,那修理费就花费不菲。”
  “能不能借台吉普,这团河几十公里,再说咱们开台军车过去,也挺有面的。”
  “这个,我去问问。”
  豆包语气不确定,这么多年,开大院的车,干过,可那都是找机会,还有司机陪着。
  “干脆租一台,他们不是可以租吗,咱们租一台吉普。”
  “成,那政委以前是政治部的干事,好说话。”
  豆包有点信心了,楚诚志忍不住摇头,这家伙被他爸压制得太惨,那是半点不敢动老爸的关系,这恐怕还是第一次。
  放下电话继续看账本,总账下的那个数字,他盘算来盘算去,感觉还是不踏实。
  “小婶,我决定上羽绒服了,你帮忙打听下,这羽绒得上那里买,还有设备,都需要那些。”
  “这些我都调查了,怎么,你打算自己办厂?”
  “不是,咱们燕京不是没羽绒服厂吗,我估计要学叔爷,先扶持几家厂,估计咱们还得提供资金,说不定还得带他们去买设备。”
  “成啊,都行。”
  杨柳好像很高兴,隔着话筒都知道她心里的喜悦。
  “小婶,结婚的东西都准备齐活了吧?”
  “早齐活了,十月一号,记住啊!”
  杨柳在七月转正了,转正的第二天就交了结婚申请,拿到介绍信就拉着楚宽远去了民政局。
  结婚证到手,剩下的就是昭告天下,楚宽远现在同样忙,他打算将公司迁到科技园,没成想手续复杂得要命,他成了城西区官员的皮球,今天这,明天那,在各衙门中来回奔波。
  迁移到科技园对楚宽远来说好处不是太多,而是多得不行,科技园管理层除了楚明秋顾三阳,还有大批当年的小兄弟,这里面的好处就不用说了。
  楚宽远也想建自己的工厂,现在的工厂是仓库改建的,而且土地不是自己的,是向区政府租的。
  迁执照,迁公司总部,目的是为了建自己的厂,建厂是为了下一步发展,顾三阳告诉他,科技园下一步要提升为厅级单位,市里准备从城西城北城东和淀海画出一块区域给科技园,到时候,可以给楚宽远一块地,优惠价,就算没有这个,科技园也可以出面,与淀海区交涉,帮助他拿到块地。
  1982年的夏秋之际,就像即将破茧的蝴蝶,也象天边隐约可见的桅杆,也象种子已经破开泥土,冒出嫩嫩的绿叶。
  勃勃希望,已经准备蓬勃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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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ZT)重生之如歌岁月/ 二零二三年九月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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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ZT)重生之如歌岁月/ 二零二三年九月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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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rys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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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ZT)重生之如歌岁月/ 二零二三年九月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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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ZT)重生之如歌岁月/ 二零二三年九月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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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ZT)重生之如歌岁月/ 二零二三年九月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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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ZT)重生之如歌岁月/ 二零二三年九月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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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ZT)重生之如歌岁月/ 二零二三年九月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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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ZT)重生之如歌岁月/ 二零二三年九月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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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ZT)重生之如歌岁月/ 二零二三年九月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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