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未名空间

qiaka 写了： 2025年 4月 18日 20:18 无论哪个大师翻译红楼梦,都永远达不到原著的水平。语言的不同,归根结底是其背后两种文化的差异。东方文化讲究的是含蓄之美,触景生情,表达感情前总要从湖上的一对鸳鸯,空中的一对燕子说起,西方文化则讲究开门见山,老外打死也不会明白为什么林黛玉不直接向贾宝玉表明爱意"宝玉,我爱你,离开你我会死"。至于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的深层含义,你却一定要尝试用英语去翻译,那是自找没趣。

那倒没那么绝对。钱钟书说东海西海，心理攸同。人性是共通的。文化肯定有不同；文学翻译作为一种艺术，更难评判和原著的艺术水准高下，以及在目标语读者中的接受和欣赏程度。不过翻译绝对是值得的，中国人不能自己津津乐道红楼梦，而拒绝让不懂中文的人尝试理解。翻译有时另辟蹊径，语言天赋好的译者可以让译本和原著一样光彩熠熠，甚至更牛。朱生豪的莎剧中译汪洋恣肆，非常传神。傅东华翻译的飘也比原著更流行。即使翻译得差强人意，也是个人的努力；以后的人有前人的垫底，或许可以做得更好。达不到原著的高度也没关系，有心的人会自己学原著语言来体会。我见过的不少老外红学家和汉学家，对专业方面的中文和相关文化的了解远胜绝大多数中国人。同样很多搞英语专业的中国专家也远胜大部分英语母语的人。反正没有绝对的壁垒，人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

另外，文学大都是讲含蓄美的。也有直接的表达，但一般不等同于浅白，总是想传达一些文学效果。西方文学总体好像更思辨或内省，比中国文学更远离现实表面，我们以前的文学老师说是更直击人心。现在的人越来越强调自我和个性，所以西方文学的写法是占优势的，中国现当代文学都是往西方靠拢的。不过文学没法笼统说好坏，中国的诗词文字一直有画面感、节奏感等优势；叙事文学也有自己的文化习惯，难说高下。反正现在能看到各国的文学作品，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卑不亢，取长补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