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颠倒倒不一定是暗喻此人颠倒黑白,很可能只是为了隐去真名而已。《父亲的病》对中医多有嘲讽,但都比较含蓄,没有明确骂江湖骗子。整篇文章还是以沉痛为主调。他对两个中医的描述都有诚恳、恳切这些词;他最有名的对中医的断言是“中医不过是一种有意的或无意的骗子”。以他父亲在中医手下去世的经历,他对中医自然极其不信;不过对于行医的人倒没有一棒子打死哦,或许兢兢业业如何廉臣者就是他笔下的“无意的骗子”。陈胜吴广 写了: 2024年 1月 11日 13:55 陈莲河原名实为何廉臣,鲁迅先生为了表达对他的恨意,把名字颠倒,说明这个人颠倒黑白不分是非,这个反面人物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江湖骗子。
何廉臣(1861年-1919年),名炳元,字廉臣,号印岩处士,浙江绍兴人,出身于医学世家。其父何秀山为绍派伤寒名家,幼年即受到医学熏陶,两次乡试失利后弃儒学医。曾师从同邑沈兰坨、严继春、沈云臣,又从名医樊开周临证3年,此后与吴门名医赵晴初以及上海丁福保、周雪樵、蔡小香等交游。
从小受家庭熏染有素,又跟随名医樊开周临证三年。行医之后深感学识不足,又出游访道,集思广益。西洋医学在中国传播之后,他广购西医学著作译本,悉心研习。
20世纪初,何廉臣积极参与创建我国早期中医学术团体等医界社会活动。先后任中国医学会副会长,绍兴医学会会长,神州医学总会外埠评议员、评议长。
何廉臣一生著作甚丰,先后编辑出版《医药丛书》《国医百家》《重订广温热论》《感证宝筏》《湿温时疫治疗法》《增订通俗伤寒论》《新方歌诀》《何廉臣医案》《全国名医验案类编》等。
何廉臣中医造诣颇深,热心中医教育事业,致力于中医文献整理,保存国粹,以振兴中医为己任。他是江湖骗子吗?
引一下《父亲的病》里关于陈莲河的片段:
父亲的水肿是逐日利害,将要不能起床;我对于经霜三年的甘蔗之流也逐渐失了信仰,采办药引似乎再没有先前一般踊跃了。正在这时候,他有一天来诊,问过病状,便极其诚恳地说:——
“我所有的学问,都用尽了。这里还有一位陈莲河先生,本领比我高。我荐他来看一看,我可以写一封信。可是,病是不要紧的,不过经他的手,可以格外好得快……。”
这一天似乎大家都有些不欢,仍然由我恭敬地送他上轿。进来时,看见父亲的脸色很异样,和大家谈论,大意是说自己的病大概没有希望的了;他因为看了两年,毫无效验,脸又太熟了,未免有些难以为情,所以等到危急时候,便荐一个生手自代,和自己完全脱了干系。但另外有什么法子呢?本城的名医,除他之外,实在也只有一个陈莲河了。明天就请陈莲河。
陈莲河的诊金也是一元四角。但前回的名医的脸是圆而胖的,他却长而胖了:这一点颇不同。还有用药也不同。前回的名医是一个人还可以办的,这一回却是一个人有些办不妥帖了,因为他一张药方上,总兼有一种特别的丸散和一种奇特的药引。
芦根和经霜三年的甘蔗,他就从来没有用过。最平常的是“蟋蟀一对”,旁注小字道:“要原配,即本在一窠中者。”似乎昆虫也要贞节,续弦或再醮,连做药资格也丧失了。但这差使在我并不为难,走进百草园,十对也容易得,将它们用线一缚,活活地掷入沸汤中完事。然而还有“平地木十株”呢,这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问药店,问乡下人,问卖草药的,问老年人,问读书人,问木匠,都只是摇摇头,临末才记起了那远房的叔祖,爱种一点花木的老人,跑去一问,他果然知道,是生在山中树下的一种小树,能结红子如小珊瑚珠的,普通都称为“老弗大”。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药引寻到了,然而还有一种特别的丸药:败鼓皮丸。这“败鼓皮丸”就是用打破的旧鼓皮做成;水肿一名鼓胀,一用打破的鼓皮自然就可以克伏他。清朝的刚毅因为憎恨“洋鬼子”,预备打他们,练了些兵称作“虎神营”,取虎能食羊,神能伏鬼的意思,也就是这道理。可惜这一种神药,全城中只有一家出售的,离我家就有五里,但这却不象平地木那样,必须暗中摸索了,陈莲河先生开方之后,就恳切详细地给我们说明。
“我有一种丹,”有一回陈莲河先生说,“点在舌上,我想一定可以见效。因为舌乃心之灵苗……。价钱也并不贵,只要两块钱一盒……。”
我父亲沉思了一会,摇摇头。
“我这样用药还会不大见效,”有一回陈莲河先生又说,“我想,可以请人看一看,可有什么冤愆……。医能医病,不能医命,对不对?自然,这也许是前世的事……。”
我的父亲沉思了一会,摇摇头。
凡国手,都能够起死回生的,我们走过医生的门前,常可以看见这样的扁额。现在是让步一点了,连医生自己也说道:“西医长于外科,中医长于内科。”但是S城那时不但没有西医,并且谁也还没有想到天下有所谓西医,因此无论什么,都只能由轩辕岐伯的嫡派门徒包办。轩辕时候是巫医不分的,所以直到现在,他的门徒就还见鬼,而且觉得“舌乃心之灵苗”。这就是中国人的“命”,连名医也无从医治的。
不肯用灵丹点在舌头上,又想不出“冤愆”来,自然,单吃了一百多天的“败鼓皮丸”有什么用呢?依然打不破水肿,父亲终于躺在床上喘气了。还请一回陈莲河先生,这回是特拔,大洋十元。他仍旧泰然的开了一张方,但已停止败鼓皮丸不用,药引也不很神妙了,所以只消半天,药就煎好,灌下去,却从口角上回了出来。
从此我便不再和陈莲河先生周旋,只在街上有时看见他坐在三名轿夫的快轿里飞一般抬过;听说他现在还康健,一面行医,一面还做中医什么学报,正在和只长于外科的西医奋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