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sual: 小村·渔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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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前的小河一向是小孩们的乐园。夏天一入伏，河水开始变得暖和，小孩们就每天中午跑到河里玩水。正是天长夜短的时候，大人们早出晚归的在田里忙活，中午要歇晌觉，没有工夫来管小孩。学校里的老师怕小孩们出事，不让去河里玩，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孩们在水里玩得冷了，就爬到桥上晒太阳，嘴里哆哆嗦嗦的念叨：“一把火，二把火，太阳出来晒晒我！”一个夏天过去，小孩们个顶个晒得黝黑。

河水里有鱼，小的不过手指长，大的也只有一二两重。小村不产竹子，小孩们就从扫院子的竹扫帚上，拣好的竹枝抽下一条，用铁丝拧在结实的桦木杆上。供销社里买来尼龙线和鱼钩，玉米杆芯在水里泡湿，三股一起绑在渔线上，当作浮漂。铅坠是拾来的铅制牙膏皮，用小铁勺在火上熬化了，倒进土豆上事先挖好的小洞里，洞中间插有一根针，冷却后把针拔掉，拿来拴在鱼钩底下。园子里挖几条蚯蚓，拌些湿土养在小瓶里；再带个装鱼的大罐头瓶，渔具就算收拾齐备。钓鱼要选水深且平稳的河段，顽童们平日里顽皮得一刻也坐不住，此时却象变了性子，静静坐在那里盯着浮漂，极有耐心。虽然心里风急火燎的盼着上鱼，身体却是一动也不动，生怕惊动了就要上钩的鱼儿。半天下来，罐头瓶渐渐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鱼，有柳根儿，串丁儿，白漂儿，老头鱼，偶尔也有泥鳅和沙里棒，运气好的话还会有两三寸长的大鲫瓜子。钓得多时罐头瓶装不下，就用带杈的草棍从鱼腮穿过，作一串喜滋滋的提回家去。河鱼虽小，味道却十分鲜美。挤出内脏，加些葱花和豆酱炖作一锅，晚饭桌上就多了一碗香喷喷的下饭菜。大人免不了要夸奖几句，在小孩就是至高无上的奖赏，心里充满了骄傲。

钓鱼多是小孩和老人的勾当。青壮年没有这份闲工夫，也不屑于小打小闹。闲暇时偶然有了兴致，也是用网去捞。渔网颇为简陋，两根木棒中间绑上一片尼龙窗纱，前端再拴上一条铁链压重。捞鱼时两个人一起迂回包抄，后面跟个提桶的跟班，拿着瓢舀鱼。网眼十分细密，落网的鱼不论大小，一网打尽。钓鱼的人往往讨厌捞鱼的，一是捞鱼动静太大，惊得鱼不来咬钩；二来嫌他们大小通吃，毫无原则。

冬季来临，河面封冻。水浅的地方干脆冻透了，透过冰层可以看见河床上冻出的空腔。然而在水深的地方，厚厚的冰层下面水仍然在流动，也仍然有鱼在游。河边看场院的人在冰上选好位置，一边打一个孔，下好挂网。第二天来起网，或多或少的总可以弄些下酒菜。又有人擅长找蛤蟆冬眠的洞穴，选向阳背风的河岸边往下挖，一直挖到下面不冻的淤泥，一窝可以挖出几十只。所幸精于此道的人不多，往往工作量巨大而收获甚少，冬天又是农村肉食丰富的季节，不值得为一点口腹之欲冲风冒寒。蛤蟆们因此得以侥幸逃脱灭种的命运，小村的夏夜依旧可以听见此起彼伏的蛙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