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决现场

[aixiaoxiao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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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90年代前我们县城东边的乱坟山还是枪决现场，市里面许多人大老远跑来看。公审大会的地点是在市区，离我们这里比较远。每逢公审大会开完以后，我父亲和几个要好的朋友经常在我家前边的国道恭候枪决犯的大驾。

当然，不止我父亲他们，整个县城都喜气洋洋的，好像过年一样等着看。

好几次我父亲观摩的时候都带着我，让我坐在他那个小摩托的前边。

这些事情给我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只是当时根本没有意识到。当然，我父亲这么做按照他的话说是有他的道理的。我母亲当时坚决反对带我看这下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吵了好几架。不过我父亲很坚持，说，你看他从小到大多让人不省心？我这么做是给他来个震撼教育。又说，省得将来走上牙路！

我从小就调皮捣蛋，给父母惹了不少麻烦，让父母伤透了脑筋。

其实很大原因是我父亲爱热闹，这种难得的场合怎么能不参与其中？怕母亲不让去，于是找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记得当时在街道两边到处是卖瓜子花生麻糖香烟之类的小吃，商家门都卯足了劲借着这事赚上一波，都是小本生意，这个日子太难得。

我印象中有次枪决搞事贴出来以后，我家前几排的小商铺都喜笑颜开，说，他妈了隔壁的，他们枪毙害人精，我们发财，双赢！感谢政府感谢国家！

我父亲那个时候买了一辆轻型摩托，其实说摩托勉强，比电动自行车强一些罢了。我父亲那时候算小镇上的时髦青年，经常约着几个不到30多的朋友驾着摩托，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很拽的样子。

我有时坐在我父亲肩膀上，跟着别人一样抻着脖子朝西边张望，刑车是从市区来的，市区在我们的西边。

每次大约中午的时候，太阳还没到正头上，人头开始攒动，人们纷纷说，我操，快来了，快来了。

于是就听到摩托的轰鸣声，俄尔，几个青年很拉风地突突地开到众人前，喊，到西张口了。然后调转车头，又往西边开回去。

再一会儿，几个骑着赛车的小伙子满头大汗地冲到人们面前，也喊，到凤凰窑了。然后也调转车头往回赶。

上初中以后我学到黔无驴，好事者船载已入，脑海里面立刻浮现出这些通风报信的摩托车和自行车们。


1 没多久，突然西边的人群发出一声喊，说，麻痹终于来了。于是人们突然寂静下来，都抻长了脖子向细看，摇头晃脑的，很是滑稽。后来我看到鲁迅痛斥国人的劣根在药里面的描写，觉得非常传神，跟我当初看得差球不多

““颈项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似的，向上提着，静了一会，似乎有点声音。便又动摇起来，轰的一声，都向后退。””

当然，也不可能完全一样。在那个片刻的瞬间里面，总是想起小贩们卖力的吆喝声，五香瓜子，油炸落花生，香喷嗯的大蚕豆~ 所以我到现在都不喜欢吃这些东西，跟这个经历不晓得有没有关系。

然后就看到一列列的汽车缓缓驶入，最前面的汽车响起大喇叭声“强奸杀人饭，某某，**” “抢劫杀人饭，**”，内容记不清了。大喇叭车后面，是一辆东风或者解放车，那种绿色的大卡车，大卡车头顶上面，豁然驾着一挺机关枪，机关枪后面，一个军人正伏在上面仔细瞄准，旁边分站两人，面色冷峻，杀气逼人。

后面就是囚车了，也是敞篷的绿色的大卡车。死刑犯们都剃成了秃瓢，反手五花大绑，背上插着大牌子，我那个时候认字不多，只认识个“犯”字，和几个人名。旁边俩警察或者军人用手押着犯人，后面又有俩警察拿着手枪严阵以待。我那个时候不怕警察或者军人，比较怕这些死刑犯，不敢看，眯着眼睛，又想看，偷偷留开左眼一条缝，我不怕鬼，怕这些杀人犯。

那个时候我感觉我的裤裆湿了，双手都是汗。我爸攥着我的手，感觉他也是抖个不停。

现在回头想想，当时奇怪的是，这些死刑犯，基本都是面无表情，没有悲伤，没有恐惧，当然也灭有欢愉，也没有忧伤之类的。面如死灰，好像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

等几辆囚车过去以后，人们缓过劲来，又开始熙熙攘攘，叽叽喳喳地品头论足了，说，操，这个杀人犯挺帅。

又说，哎呀，我操，这个女杀人犯，条挺亮，可惜了。

突然，旁边我父亲的一个朋友，好像叫张子，咿的一声，说，看看，这个傻逼杀人犯，还笑呢。

我赶紧睁开眼睛看，结果车已经过去了，啥也没看到。

我父亲另外一个朋友，叫来福，说，操，你个土人，丫是明摆着吓傻了，傻笑呢。

又说，没看到丫在留哈喇子呢吗？！

等最后一辆囚车过后，最后跟着几辆也是绿色的卡车，上面都驾着迫击炮。

我看过的几次，没有一个死刑犯喊过嚷嚷过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话，或者对观众们说两句的。什么青山不到绿水长流的，什么二十年又一条好汉，隐刀成一快的，根本没听到过。

多年以后问起我父亲这，我爸狠不以为然地说，吼个蛋，上刑场前下巴壳子早让摘了。

又多年后我问我父亲他咋知道，我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猜的。

[wh]

90年代还有这样的公审死刑犯和群众围观行刑啊？听说80年代初严打的时候有不少，后来人性化一点了，基本不让人围观。刚在网上看到的一篇文章说从1979年开始刑法规定执行死刑应当公布，不应示众：
https://www.163.com/dy/article/GC2E0LA90543KZU2.html
还有一个84年最高法院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联合发布的通知说执行死刑不准游街示众：
http://www.lscps.gov.cn/html/19591
不过各地执行起来很不一样。我听好几个人说过小时候见过公审和公开执行死刑。我从没见过。可能大一点的城市比较守法，小地方就不管了。

[fhnan]

我小时候也参加过一次公审大会 一个老头抢了一个老太太十几块钱 还把人家给强奸了 老头被判了死刑 不过据说这个老头是个惯犯 也是大会后立刻押赴刑场。只是我没跟去看 所以也没现场看过枪毙犯人。

[maverick]

90年代还有这样的公审死刑犯和群众围观行刑啊？听说80年代初严打的时候有不少，后来人性化一点了，基本不让人围观。刚在网上看到的一篇文章说从1979年开始刑法规定执行死刑应当公布，不应示众：
https://www.163.com/dy/article/GC2E0LA90543KZU2.html
还有一个84年最高法院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联合发布的通知说执行死刑不准游街示众：
http://www.lscps.gov.cn/html/19591
不过各地执行起来很不一样。我听好几个人说过小时候见过公审和公开执行死刑。我从没见过。可能大一点的城市比较守法，小地方就不管了。

我怀疑那是作者的创作

[Pegasi]

什么84年通知，90年代我上小学每年学校组织小学生列队去县里的体育场看公判大会，死刑犯活刑犯都绑起来被武警扔起来摔在地上，连摔三次，每次人群都热烈鼓掌；看完小学生回家还要写观后感

90年代还有这样的公审死刑犯和群众围观行刑啊？听说80年代初严打的时候有不少，后来人性化一点了，基本不让人围观。刚在网上看到的一篇文章说从1979年开始刑法规定执行死刑应当公布，不应示众：
https://www.163.com/dy/article/GC2E0LA90543KZU2.html
还有一个84年最高法院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联合发布的通知说执行死刑不准游街示众：
http://www.lscps.gov.cn/html/19591
不过各地执行起来很不一样。我听好几个人说过小时候见过公审和公开执行死刑。我从没见过。可能大一点的城市比较守法，小地方就不管了。

[fortyNiner]

In the late 80s, we also represented our school to attend these 公判大会 a few times. At the end, those receiving death penalty were taken to the other side of the river, about 100 meter wide, for execution. Once a poor guy was shot three times. After the first shot, most spectators left. After the second, almost all left. Me and My friends were the very few, less than 1%?, to see the third shot.

[Onlymoi]

In the late 80s, we also represented our school to attend these 公判大会 a few times. At the end, those receiving death penalty were taken to the other side of the river, about 100 meter wide, for execution. Once a poor guy was shot three times. After the first shot, most spectators left. After the second, almost all left. Me and My friends were the very few, less than 1%?, to see the third shot.

河太宽？你们一帮人眼力好？

[aixiaoxiaoyu]

各地不一样，后来取消了公审大会，当地群众很有意见，给政府写信，说惩恶扬善，都要宣扬。

90年代还有这样的公审死刑犯和群众围观行刑啊？听说80年代初严打的时候有不少，后来人性化一点了，基本不让人围观。刚在网上看到的一篇文章说从1979年开始刑法规定执行死刑应当公布，不应示众：
https://www.163.com/dy/article/GC2E0LA90543KZU2.html
还有一个84年最高法院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联合发布的通知说执行死刑不准游街示众：
http://www.lscps.gov.cn/html/19591
不过各地执行起来很不一样。我听好几个人说过小时候见过公审和公开执行死刑。我从没见过。可能大一点的城市比较守法，小地方就不管了。

[aixiaoxiaoyu]

当年看的有个老帮子公审的时候都得让人搀扶着，都他妈快死了，后来知道老帮菜（好像国民党的前小军官）信奉采阴补阳，祸害了好几个。枪毙他的时候我没看见，听看过的同学（小学时候）回来说，枪声一响，老帮菜身形微动躲过了子弹，又打，又躲过了。后来解放军直接按住他，啪啪几枪干掉了。再后来，才知道是那个同学吹牛。

我小时候也参加过一次公审大会 一个老头抢了一个老太太十几块钱 还把人家给强奸了 老头被判了死刑 不过据说这个老头是个惯犯 也是大会后立刻押赴刑场。只是我没跟去看 所以也没现场看过枪毙犯人。

[fortyNiner]

After the shot, the coroner checked the body to confirm death. We on the other side of the river just needed to see what they were doing and then hear the gun shot again. You don't need good eye sight to see it.

河太宽？你们一帮人眼力好？

[Onlymoi]

小孩最喜欢看热闹。不奇怪。本人也有看枪决的经验。而且很近。因为事先参加公审大会，知道是犯人干过什么所以心理上不觉得有什么伤害。

[wh]

我小时候也参加过一次公审大会 一个老头抢了一个老太太十几块钱 还把人家给强奸了 老头被判了死刑 不过据说这个老头是个惯犯 也是大会后立刻押赴刑场。只是我没跟去看 所以也没现场看过枪毙犯人。

估计是严打那阵，否则强奸和抢钱一般不至于死刑。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wh]

我怀疑那是作者的创作

嗯。李翊云也写过小时候看公审大会和游街，我当时觉得她多半虚拟。她写军训就虚拟了在军校挑灯夜读西方小说的不少情节，军训过的同学都表示嗤之以鼻。不过后来发现很多人小时候看过公审和游街，那些倒不一定是虚拟。她的简历上说小时候在上海，那应该看不到；如果去过其他地方，就可能是真的了。

[wh]

什么84年通知，90年代我上小学每年学校组织小学生列队去县里的体育场看公判大会，死刑犯活刑犯都绑起来被武警扔起来摔在地上，连摔三次，每次人群都热烈鼓掌；看完小学生回家还要写观后感

这简直像看戏啊，还要摔三次，有戏剧的程式……然后会游街吗？会让群众看枪毙吗？

[wh]

各地不一样，后来取消了公审大会，当地群众很有意见，给政府写信，说惩恶扬善，都要宣扬。

吃瓜群众有坚强的神经。我看过一本书叫London: A Biography，里面也说每当死刑执行日时，沿街旅馆房间一抢而光，很多人半夜赶到现场抢位置。狄更斯等人都去看过写过。我就想鲁迅要是看到这书，就不必哀叹中国群众麻木不仁了，全世界都一样。

[wh]

After the shot, the coroner checked the body to confirm death. We on the other side of the river just needed to see what they were doing and then hear the gun shot again. You don't need good eye sight to see it.

是让死刑犯背对开枪的士兵吗？士兵对着背心打？用步枪？需要换士兵吗？

[fortyNiner]

First shot, with the executed knelling down, the soldier shot at the back from behind. The second and third shot, the executed was already laying on his tummy. Yeah, rifle. If I remember it right, another soldier fired the second shot, then another the third shot. But not sure if the first and third shots were fired by the same soldier. There were a few (3-5?) minutes between the shots.

是让死刑犯背对开枪的士兵吗？士兵对着背心打？用步枪？需要换士兵吗？

[wh]

First shot, with the executed knelling down, the soldier shot at the back from behind. The second and third shot, the executed was already laying on his tummy. Yeah, rifle. If I remember it right, another soldier fired the second shot, then another the third shot. But not sure if the first and third shots were fired by the same soldier. There were a few (3-5?) minutes between the shots.

中间间隔的几分钟是不是验尸官验尸？我听说开枪的士兵要轮换，这些士兵还接受心理培训；一般干这活干不长。不过不知道八九十年代是不是这样。士兵离犯人五米？十米？犯人蒙眼睛吗？不好意思问那么细。我自己多半不敢看……

[drifter]

看过公审 枪决的都是吓瘫了 架上解放牌卡车 游一小短街 然后一溜烟开跑了 那时没摩托车 跟不上 据说还有备用的行刑地点 避免围观群众太多

回想起来似乎是有救护车跟着。。。

[fortyNiner]

Yeah, the coroner checked on the executed to confirm death to decide if another shot was needed. The soldier stood right behind the executed, probably the barrel was just twenty or thirty centimeters away from the back of the executed. Don't remember exactly if the executed was blindfolded. I would say Yes, but not 100% sure.

中间间隔的几分钟是不是验尸官验尸？我听说开枪的士兵要轮换，这些士兵还接受心理培训；一般干这活干不长。不过不知道八九十年代是不是这样。士兵离犯人五米？十米？犯人蒙眼睛吗？不好意思问那么细。我自己多半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