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漫谈藏语:汉语的堂兄弟,“形式”到“思维”的高度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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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转载)漫谈藏语:汉语的堂兄弟,“形式”到“思维”的高度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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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转自 wokao 在 史海钩沉(History) 的帖子:漫谈藏语:汉语的堂兄弟,“形式”到“思维”的高度类似

https://www.zhihu.com/column/c_1545816454368620544

就目前我所了解的拼音类型文字中,估计藏文的拼写是最为复杂的。藏文虽然是拼音文字,但并非一维线性结构,而是有点类似于朝鲜谚文,却远远比朝鲜谚文复杂多了。

神奇就神奇在,藏文虽然是拼音文字,却基本上没有因为语音的变化而改变拼写规则,这就导致藏文某种意义上是另一种“汉字”般的存在,成为了一种超方言的文字。

空间上来说,虽然口语和方言千差万别,但是从西边的巴基斯坦巴尔蒂地区到东边的康巴藏区,从北方的河西走廊到南方的印度、不丹,大家虽然说着完全不能通话的藏语,但写出来的藏文都是一致的;而时间上来看,现在懂藏文的人看吐蕃时代以来的历史上留下的各种文献也基本没有太大的障碍,甚至比我们看汉语的文言文通融性可能更好,因为,藏文的书面语法规则还是沿袭千年前的规定。

当然,这造成的后果就是藏区言文很大程度上是脱离的,有点像五四之前我们写书面文章用文言文,书面语与实际口语存在一定差距,目前藏语通行区还没有一套大家都共同使用的口语,只有规范一致的书面语。

记录藏语的藏文是属于婆罗米体系的表音文字,记录汉语的汉字是属于中国原生的表意文字,从文字的形态来看,汉藏同源词没办法像印欧语系的语言那么直观,但是通过核心词中古汉语拟构音、各种汉语方言、藏语相应词汇的对比,汉藏之间的基础同源词一抓一大把,从日月山川,到身体部位,从指示代词到数字名称等等,这个已经有众多学者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如知乎作者@安森垚曾给出过以下列表。


图片

当然,得益于汉字也有表音的成分,虽然藏、汉两种文字来源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但记录的同源词除了发音,形态上照样也有让人惊异万分的表现,简单举个例子:

ལྔ lnga 五
ང nga 吾
ངག ngag 语

这组词,藏文都含有ང字母,后面分别对应的罗马字母转写和汉语意思。藏语发音都跟nga有关,汉字都含有“五”成分,发音则都跟“五”有关,汉语各大方言中基本跟藏语一样都是鼻音声母,这种整齐形态、语音、引申、意思对应关系一致的情况在汉藏语中还有不少。

在构词方面,藏语则跟汉语基本规则和内在逻辑几乎一致,主要通过既有的单音节语素的拼合来构造新词。因为有意义的单音节语素足够多,而且千多年的历史文化积淀,再加上不断吸收翻译外来经典,规范厘定新词术语,因此藏语的造词能力也跟汉语一样相当的强大。

一个鲜明的特点是,在藏语中借词和音译词比例那是相当的少,这点就跟朝鲜谚文完全不一样了。虽然朝鲜谚文理论上完全不同的字有11172个③,但是单个的谚文除了对应汉字和少数固有词有意义外,绝大部分只是表音而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朝鲜半岛地区既然已经努力去中国化,尽最大力量不再使用汉字,而朝鲜语被汉语汉字影响又实在太深,固有词保留得委实不怎样,目前来看朝鲜语造词能力简直堪忧,在南朝鲜很多时候干脆放弃自我造词,一味借用英语表达了。

藏语就不同了,对新事物新概念的描述和造词能力跟汉语不差分毫,而且跟其兄弟汉语一样,能够使用既有语素意译的就绝不音译,甚至很多佛教概念汉语采用音译的在藏语中都采用了意译。

如:སངས་རྒྱས། Buddha 佛陀,佛,藏文转写梵文བུདྡྷཿ;拉萨话汉语拼音拟音sānɡ giè

受藏语翻译传统的影响,在意译这一点上藏语可以说比起汉语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出现的新词在使用藏语的人群看来,毫不违和。比如:

汽车 རླངས་འཁོར། 意思是蒸汽驱动轮子的车

自行车 རྐང་འཁོར། 意思是脚驱动轮子的车

飞机 གནམ་གྲུ 意思是天舟

快手 མགྱོགས་འཕྲིན མགྱོགས་ལག 意思是快信或快手

抖音 འཁྱུག་དབྱངས 意思是闪烁的曲子

知乎 ཤེས་སམ། 意思是知道吗

美拍 མཛེས་བརྙན 意思是漂亮的视频

微信 སྐད་འཕྲིན་ 意思是话语传递的信息

新冠病毒 ཏོག་དབྱིགས་ནད་དུག་གསར་པ་意思是新的冠形病毒

其他诸如“电脑”“电视”“手机”什么的新事物更加不在话下。

从语音上来说,藏语语音的发展跟汉语一样,经历了由繁到简这样的一个过程,具体来说主要有三个特点:

一是藏语音节的复辅音声母简化,从四合、三合辅音简化为二合甚至单辅音;

二是辅音韵尾不断简化,复辅音韵尾演变为单辅音韵尾,部分单辅音韵尾甚至脱落;

三是浊辅音声母消失,作为区分不同音节的补偿,藏语开始产生具有声位作用的声调①。

语音的简化造成藏语跟汉语一样存在很多同音字,文化程度不高的普通藏族人也像汉族人一样容易写错别字。

藏语最主要的构词手段是跟汉语一样,通过有意义的语素复合来构造词语,也就是以合成法(Compounding)为主,而不是像英语等印欧语系语言那样,派生词为主。如:

电视 བརྙན་འཕྲིན་ brnyan(影)vphrin(信)

电影 གློག་བརྙན་ glog(电)brnyan(影)

电话 ཁ་པར་ kha(口)par(印刷)

飞机 གནམ་གྲུ་ gnam(空)gru(舟)

汽车 རླངས་འཁོར་ rlangs(汽)vkhor(转动)

革命 གསར་བརྗེ་ gsar(新)brje(取代)

化学 རྫས་འགྱུར་ rdzas(元素)vɡyur(变化)

掌握基本语素后,书写记忆一大票藏语词对汉语母语者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像下面这些词语,跟汉语几乎如出一辙:

བོད་སྐད་(藏语) རྒྱ་སྐད་(汉语)

བོད་ཡིག་(藏文) རྒྱ་ཡིག་(汉字)

སྐད་ཡིག་(语文) སྐད་ཆ་(语言)

བོད་མི་(藏人) རྒྱ་མི་(汉人)

བོད་ལུགས་(藏式的) རྒྱ་ལུགས་(汉式的)

就构词的逻辑思维来看,对照汉语,藏语的构词规则也是相差无几②,如:

主谓式

སེམས་སྡུག། sems(心) sdug(苦、难) 伤心

མིག་ཚ mig(眼) tsha(热) 眼红

谓宾式(藏语中按语序是宾谓式)

སྐད་སྒྱུར། sgad(语) sgyur(转换) 译员

ཁབ་རྒྱག khab(针) rgyag(做、打、干) 打针

并列式

སློབ་སྦྱོང་ slob(学) sbyong(学习、效仿) 学习(同义并列)

ཡིན་མིན་ yin(是) min(不) 是非(反义并列)

བདེ་སྐྱིད bde(安康) skyid(欢愉) 幸福(相关并列)

偏正式

ལོ་གསར། lo(年) gsar(新) 新年

མིག་ཆུ། mig(眼) chu(水) 眼泪

基于逻辑和规则的相似,藏语中有很多的汉语仿译词,就是对于汉语词,直接使用藏语中的相应语素进行替换,产生了与汉语同构同义的效果,但在藏语适用人群看来并没有感觉违和不妥。如:

མི་རིགས། mi(人) rigs(类别) 民族

མི་དམངས། mi(人) dmangs(平民、公众) 人民

སྤྱི་བདེ། sbyi(共同) bde(安康) 公安

རྡོ་སྣུམ། rdo(石) snum(油) 石油

འཁྱག་སྒམ། vkhag(冰冷) sgam(箱) 冰箱

གློག་ཀླད། glog(电) klad(脑) 电脑

更有意思的是,藏语也可以跟汉语的“时时”“长长的”“亮闪闪”“干干净净”“雪白雪白”“不三不四”“应有尽有”这样构成AA、AAB、ABB、AABB、ABAB、ABAC、ABCB等重叠词③:

ཆུང་ཆུང་ chung chung小的

ཡུལ་ཡུལ་པོ་ yul yul bo 难为情地

ཁྲ་ལམ་ལམ khra lam lam 华丽、鲜艳、辉煌

དགའ་དགའ་སྤྲོ་སྤྲོ་ dga dga spro spro 高高兴兴

ཁ་མང་ལྕེ་་མང་ kha mang lce mang(口多舌多)人多口杂

ལྐོག་ཟ་ལྐོག་རྔན lkog za lkog rngan 贪污受贿

ཟ་མཁས་སྤྱོད་མཁས za mkhas spyod mkhas 省吃俭用

因此,对于汉语母语者来说,学习藏语文可以像汉语文一样,掌握拼读规则后,可以从单音节语素(汉字、藏文音节字)开始,掌握语素的基本含义,由“字”再到“词”,不断组词扩充基本词汇量,进而阅读写作,这样往往能够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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