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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李旦在清思殿与豆卢贵妃下棋。御林军在殿外打马球。清思殿殿前有广场，殿分两层，上层有暖阁。

大腹便便的王德妃扶着宫女走过来，“陛下，今日郡王殿下没来呀？！”

观棋的柳宫人道：“殿下在读书。”

说着话，刘皇后牵着李宪，窦德妃与宫女提着摇篮进了殿。

李旦目前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尚有崔孺人和王德妃在怀孕，一后五妃，两位孺人。闲在一起。宫墙高耸，正殿那边即使有什么声响，他们也听不见。

两位公主都还没册封，穿着美丽的衣裙模仿御林军打球。她们没有球杆，拿个绢球抛来抛去，落在毡上就踢。李捴跑来踢了一脚，球滚到李旦脚下，李宪也到了跟前，拾起球来给弟弟。

豆卢贵妃眨眨眼笑道：“找到答案了？”

李宪摇头。

刘皇后贴着李旦坐下，说：“这什么好人坏人游戏，对宪儿太难了！人若都象好人那么圣洁，啊呀！会不舒服吧？”

豆卢贵妃道：“宪儿这么小，答什么不是答？”

李旦正在棋盘上左支右绌，趁机吃了贵妃一个子儿。豆卢贵妃赶紧低头观棋。

李宪道：“宪儿怕答错了，失欢于圣人。”

刘皇后道：“圣人是宪儿的祖母，答什么圣人都会喜欢你的。”

李宪道：“怎么圣人都不见光顺皇兄他们？”

李光顺即是故太子李贤的儿子，李旦的侄儿，天后的孙子。李光顺兄弟三人，李贤自杀后天后将他们从巴州接回来养在宫中。

窦德妃道：“圣人有不测之机。看不懂的，是因为宪儿还小。宪儿当怎样都是对的，相信圣人就好。”

李宪道：“母后和德妃不小了，你们是怎么想的呢？”

刘皇后道：“啊呀宪儿！太失礼了！掌教宫女记一下，不可以说年长者‘你不小了’！”

窦德妃道：“妾身就是这么想的。圣人怎么都是对的。宪儿读过佛经吗？神佛慈悲，可是人们也会死去的。难道人死去了，就说神佛不是慈悲的吗？”

李宪道：“如果圣人总是对的，我们听圣人的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分辨好人坏人？”

窦德妃语塞。刘皇后道：“宪儿，母后其实琢磨过这件事。分辨好人坏人其实就是分辨是非。你想得通的，自己判断是非。想不通的，是你还没学到，就相信就行了。”

豆卢贵妃噗嗤一笑说：“还不是一样吗？！”

李旦又吃了豆卢贵妃一个子儿。但他是直接把豆卢贵妃的棋子藏起来了。豆卢贵妃怎么能让他？！叫了几声“陛下！”又叫“皇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

刘皇后道：“捴儿，你看看阿爷把棋子藏哪儿去了？”

李捴跑过来说：“母后我找到了让我玩好人坏人游戏吧！”

刘皇后道：“有什么好玩的？能分辨是非的玩玩再把脑子玩糊涂了！”

李旦说：“分辨是非还是好的。宪儿小，多问问题就可以了！”他连吃了两枚棋，局势大好。

窦德妃道：“分辨好人坏人和分辨是非好象也不是一回事。”

李宪道：“我一分辨是非，就发现我不是好人！”

李旦道：“是与非不是只有两个，有时候有好几个是，好几个好人。书上通常只写一种。”

窦德妃道：“哪儿有坏人哪！人都说自己是好的。”

刘皇后道：“我就要他别听宫女的。”

窦德妃道：“宫女讲的不是古来圣贤的做法，就是高祖先帝的做法，还是该背熟了。现在用不到，将来长大了也许用到呢？”

李宪道：“今日午后圣人问的问题，先皇们是怎么答的？”

后妃们都看李旦。李旦道：“有时候遇到不熟悉的情况，考虑的不是谁好谁坏。是看各种处理办法，哪种导致的后果更好。哪种会引来灾难。”

李宪道：“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呀！”

李旦清清喉咙说：“其实回答问题时，要搞清问题是什么。搞清楚问题，才能找到办法解决。”

李宪道：“问题是什么，圣人不是说得很清楚吗？”

刘皇后道：“陛下，臣妾也没搞懂，圣人想问什么呢？”

李旦道：“圣人神机莫测，哪是他人能看明白的？慢慢看吧！不过圣人的心思，肯定不在这清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