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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毛岸英之死
来源于 三联生活周刊 · 2006年第8期《凯哥老了》
文· 李菁
“关于毛岸英牺牲,这几年各种道听途说,甚至捕风捉影的传闻一直不绝于耳,我觉得我们这些经历过朝鲜战争的人,有责任把了解到的真相公布出来,这也是对历史负责。”参加朝鲜战争那年,王天成只有17岁;现在王天成是军事科学院军史研究员,当年是原志愿军总部敌情研究参谋,主管美军情况。1980年,根据彭德怀夫人浦安修的指示,王天成与杨凤安(朝鲜战争时期彭德怀的军事秘书)编写出版了《北纬三十八度——彭德怀与朝鲜战争》一书。为了了解毛岸英之死,王天成当年走访了志愿军总部的许多老同志,包括时任志愿军副司令的洪学智、作战处副处长杨迪、情报处副处长李世奇、作战处科长孟昭辉、参谋赵南起、龚杰、田胜、苗杰、成德益、翻译宋保华等,大家对毛岸英殉难之事记忆犹新。但遗憾的是,经过这么多年,这几位当年曾与毛岸英在志愿军总部工作的战友有的已经过世,有的因身体原因,已无法亲笔撰文或接受记者采访。所以既采访过这些当事人、又对美国战史有研究的王天成便成了讲述这段历史的最佳人选。
神秘的翻译
毛岸英入朝作战的事情,在当年是极为保密的,除了彭德怀等高层外,没有几个人知道毛岸英的真实身份。
毛岸英到朝鲜战场后的正式身份是志愿军总司令彭德怀的秘书兼翻译,他并无作战任务,但也经常和参谋一起研究敌我情况,发表意见。那时去志愿军司令部开会的人,总见到一个高个子年轻人列席会议,并不时参与发言,但都不知道他是谁。有一次开作战会,杨迪(注:原志愿军作战处副处长)看到一个大个子坐在彭德怀身边,觉得这个翻译不太寻常。会后他问丁甘如(注:原作战处处长),这是什么人?丁甘如回答,我不能告诉你,这是纪律。
我们后来才知道,毛岸英是最早一批跟随彭德怀准备入朝作战的人。1950年10月4日,彭德怀在西北军政委员会主持研究大西北经济建设的规划会,突然被紧急召进北京。几天后,贴身警卫杨凤安接到彭德怀电话,让他也急速赴京。
10月14日,在沈阳和平街1号交际处,受军委办公厅之托带着“中国人民志愿军”印章的杨凤安,与先期到达这里的彭总会面。也就在这里,杨凤安第一次见到了毛岸英,个头高高的毛岸英给杨凤安留下很好的印象,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稳重而有风度,并没有因为他是毛泽东儿子就有特殊感觉。
10月19日傍晚,彭总急于与金日成首相会见以了解战况,就带着杨凤安和两名警卫员乘一辆吉普随先头部队进入朝鲜。毛岸英和彭总办公室的其他成员则在10月23日随十三兵团司令部一起入朝。原中国人民志愿军组织部部长任荣将军后来还回忆,出发前,上级对他说,有位俄文翻译搭乘你的车。一上车,任荣就觉得这位俄文翻译有点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两人一问一答交谈了好久,翻译告诉他,自己新婚不久,父亲支持他来朝鲜。任荣说当时只是对这位知书达理的俄文翻译颇有好感,同时又觉得他父亲思想很进步,至于他父亲是谁,任荣将军既没问,也没想到要问。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毛岸英的身份。
10月24日,彭总与十三兵团会合后,成立了志愿军总部,彭总的临时办公室就成了志愿军司令部首长办公室。毛岸英的一切背景只有彭总、邓华、洪学智和彭总办公室的人知道。按彭总指示,毛岸英只在彭总办公室附近活动。他既没配枪,也没有查哨任务。
王天成
白天,毛岸英和大家都在彭总办公室工作,晚上彭总在办公室的行军床上休息,毛岸英和杨凤安就在用稻草搭的地铺上睡觉。不到一周,他们身上长满了虱子,平时吃的饭是粗高粱米,也没青菜。彭德怀对毛岸英很关心,多次提出让毛岸英和他一起吃饭,但毛岸英都谢绝了。
也许是受毛泽东的影响,毛岸英也爱读书。他带了许多书到朝鲜,深夜点蜡看两三个小时的书。毛岸英的级别不够,没有呢子大衣,杨凤安爱护他,就把自己的大衣给了他。毛岸英最后牺牲的时候,穿的就是杨凤安这件大衣。
杨凤安
那时苏联驻朝鲜的大使叫拉佐瓦耶夫,很懂军事。1950年11月7日,金日成与拉佐瓦耶夫到志愿军总部大榆洞与彭德怀会面,毛岸英第一次担任翻译。毛岸英在苏联呆了很多年,他用流利的俄语向苏联大使翻译了彭总介绍志愿军第一次战役的情况以及发动第二次战役的计划。彭总和大使对毛岸英的翻译都很满意。会谈结束后,大家提议,让岸英整理后交给毛主席,岸英马上在办公室的蜡烛下整理会谈翻译记录。可惜的是,记录还没寄出去,他却牺牲了。
毛岸英之死
毛岸英烈士墓
毛岸英是在1950年11月25日早上牺牲的。
就在前一天晚上——11月24日,麦克阿瑟发动大规模进攻。这天晚上,彭总与司令部其他首长讨论战况,非常紧张。毛岸英和办公室其他人员一样,忙到大半夜才休息。当天是参谋龚杰在办公室值班,大家都休息后,龚杰和杨凤安留在彭总办公室。毛岸英与一周前刚到朝鲜的参谋高瑞欣两人在志愿军政治部的山洞里休息。
杨开慧与长子毛岸英(右)、次子毛岸青
美国空军的强大举世皆知,他们派上千架飞机整天轰炸,志愿军司令部已经先后换了4个地方。11月中旬,志愿军党委常委还专门开会,研究彭总的安全和司令部的防空问题。会上决定,司令部工作人员在25日拂晓前疏散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并注意防空。
当时是洪学智负责司令部、也负责彭德怀的人身安全。前一天晚上,洪学智来到彭总办公室,请彭总到半山腰上一个防空洞去办公。但彭总很犟,坚决不走。洪副司令见劝说无用,也不顾彭总在发脾气,边拉彭总出门,边让杨凤安把彭总的铺盖卷、行军床,连同毛笔、墨盒、电报稿纸等办公用品一起,“强行”搬进防空洞,邓华副司令早已等在那里。三个人在防空洞里研究了两个多小时战况后,彭总叫杨凤安到办公室问前线情况。
1950年5月,苏联青年代表团访问北京,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中央向苏联青年代表团献旗(左起:廖承志、毛岸英、朱哈依洛夫、阔日杜布、冯文彬)
志愿军司令部办公室实际上是一个小木房,杨凤安刚进门,看见美军两架B-26轰炸机由西南向东北,在办公室上空飞过。杨凤安说了声:“注意防空!”随即向成普和徐西元两位参谋询问前线情况。
那时已是早上9点多。毛岸英和高瑞欣刚从休息的山洞回到办公室。他俩还没吃早饭,饭已经冷了,于是两人正围着火炉热鸡蛋炒米饭。毛岸英还没来得及吃热好的饭,美军飞机来空袭了。问完情况正准备离开的杨凤安见又有敌机飞来,便喊了一声:“不好,快跑!”这时美军的敌机的凝固汽油弹已有几十枚投在彭总办公室周围,成普、徐西元和彭总的两个警卫员逃出了火海,成普面部受了轻伤,可是离房门较远的毛岸英和高瑞欣却没跑出来。
1950年5月,苏联青年代表团访问北京期间,毛岸英(右二)担任翻译
当时杨凤安跑到彭总身边,告诉他毛岸英牺牲的消息。彭总听后站立不稳,久久一言不发,许久才喃喃说:“岸英和瑞欣同志牺牲了,牺牲了。”说着,他走出防空洞,缓缓来到出事现场。他看着烧焦的尸体,心情十分沉重,中午饭也没吃。
毛岸英牺牲时只有28岁,尸体已经无法辨认,只有凭苏联手表残骸才确认是他。后来的事情我们当时不是很清楚,也是通过陆续出版的各种回忆录才略知一二。
彭德怀在朝鲜战场
毛泽东的秘书叶子龙说,他是在11月25日收到彭德怀给毛泽东发来的一封电报,除了报告战事外,重点提到毛岸英不幸牺牲的消息。电报极简短。因为拿不准主意,叶子龙把电报交给周恩来,周恩来看了电报,坐在办公桌前,左手扶在前额,半晌才站起身低声说:“让我考虑考虑,先放一放再报告毛主席。”过了些天,彭德怀又给毛泽东发来一电,叶子龙又把电报直接给周恩来送去。周恩来说:“不要瞒了,总瞒着也不是办法,报告主席吧!”于是叶子龙手拿两封电报走进毛泽东的办公室。毛泽东当时正在沙发上看报纸。接过电报后,那份简短的电报看了足足有三四分钟,他的头埋得很深。当他抬起头时,没有流泪,没有任何表情,但脸色非常难看,后来说了一句:“战争嘛,总会有牺牲,这没有什么。”
我在后来出版的《杨尚昆日记》上看到,1951年1月2日那天杨尚昆写道:“(岸英死讯,)今天已不能不告诉李德胜(注:指毛泽东)……”杨凤安告诉我,彭总在1951年2月回京向主席汇报朝鲜情况时,对岸英的不幸做了检讨,主席说:战场上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当彭总提到岸英的遗体是否运回国内,没等彭总说完,主席摆手说,在朝鲜战场上牺牲那么多英雄儿女,不要因为岸英是我的儿子就特殊,岸英与在朝鲜战场牺牲的千百万英雄儿女一起埋在朝鲜的国土上。
1950年11月,孟昭瑞在朝鲜大榆洞志愿军司令部
离奇的“阴谋说”
应该说,毛岸英的牺牲纯粹是一场意外。但前一段时间,我在一家报纸上看到有人撰文,言之凿凿地称是“真实记录”,说:“美军司令麦克阿瑟获悉毛岸英在彭德怀司令员手下当参谋,于是拟定了一个‘绑架毛岸英、消灭彭德怀’的计划。”
这篇文章讲了这样一个离奇故事:“1950年11月24日,麦克阿瑟的助手惠特尼送给他一份电报,这是莱特森上尉发来询问绑架中共领袖之子毛岸英的行动何时开始。麦说:‘这个行动很不错。’当天夜里,毛岸英由彭德怀的警卫陪同,查哨时走出距总部5公里处遇到美特工。美国上尉莱德森率七八名美军突击队员和韩国特工,轻而易举俘获了毛岸英他们三人。警卫班班长张国祥冲到敌人面前拉响手雷,自己壮烈牺牲。双方在激战中小李为保护毛岸英也不幸牺牲,而毛岸英在混战中打中了莱特森,剩下的美军士兵则被前来接应的志愿军战士活捉。”
1950年,我参军入伍时只有17岁,之前在河南郑州的圣道教会学校,有美国老师教,所以有一些英语底子。我也没想到到了朝鲜后,我的这点英文有了用场——志愿军抓到的美军俘虏都由我来审,后来又在志愿军总部做研究敌情的参谋。可以这样说,美国关于朝鲜战争的任何权威战争史,都没有提到这件事。
首先,美国人根本不知道毛岸英的身份。当时志愿军的组织及行动是非常保密的。彭总规定各部队控制电台、封锁消息,在严密伪装下秘密夜行。志愿军入朝的一切行动,连亲人都不准告诉,所以毛岸英入朝之事可想而知更是最高机密。杨迪是彭德怀的爱将,他后来说,连我这个作战处副处长都不知道毛岸英在彭总办公室做翻译,美军怎么会知道呢?
我后来专门研究美国军史,现在看来,我们的保密政策是相当成功的。1950年10月19日晚,我们26万大军突然进入朝鲜,犹如兵从天降,完全出乎美军意料之外,歼敌1.5万多人。麦克阿瑟那时还以为我们是象征性的出兵,不过5~6万人,也不是什么正规部队。直到我军推到接近三八线,才知道他的对手是彭德怀。在麦克阿瑟既不知道中国派兵参战,又搞不清楚志愿军的统帅是谁之前,怎么会知道彭德怀与毛岸英的行踪?怎么会做出所谓绑架毛岸英、消灭彭德怀的决定呢?
事后看来,美国人这次空袭,也并非是因为之前发现了志愿军司令部这个特定目标。美军的空军力量很厉害,他们利用强大的空中优势,上千架飞机到处轰炸,只要看到交通枢纽或是什么重要地方,他们就会过来轰炸。那时候空袭不断,志愿军司令部都安排在坑洞里面。我们过了鸭绿江进入朝鲜作战时,经过平壤,看到这个城市基本被炸成废墟,不少无辜平民被炸死,这也是朝鲜人为什么恨美国人的原因。有一次,我们与朝鲜人民军同时发现了一个被打下来的美国飞行员,人民军和几个朝鲜群众拿着镐头冲上来要打那个俘虏,还是我们把他保住了。那时很多美军,一旦被俘虏,都愿意被送到志愿军手中。我审过一个被击落后俘虏的美军飞行员,他以前还被派到中国参加过抗战,他告诉我,他看到中国军队对待日本俘虏都不杀,所以被我们俘虏后,他也不担心。
当时还有一件有趣的事。一架美机被击落后,很多年后,这个俘虏后来竟当上了美国空军参谋长,他后来访问中国,提及此事。他不知道击落他的飞行员是谁,只记得当年那个飞机编号。我们一查,那个飞行员竟是当时的空军司令王海!两人在北京见了面,王海还请他吃了顿饭。他跟王海说,咱们以后还是别打仗,搞合作吧!王海开玩笑说,再打起来,我还要把你打下来!后来王海到美国,这位空军参谋长还开飞机拉他上天转了一圈,两人后来成了朋友。
现在想起来,毛岸英的牺牲的确令人惋惜。抗美援朝已经过去了55年,至今仍长眠于朝鲜土地的毛岸英,为我们国家经历的那段历史,作了一个最特别的见证。■
未曾公开的毛岸英
50年以后,孟昭瑞才知道自己镜头拍下的那个俄文翻译,原来就是毛岸英——2000年10月25日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出国作战50周年纪念日,当时全国各报刊杂志、广播电视都大量刊登有关抗美援朝的纪念专题。看到毛岸英的一张头像照,原解放军画报社高级记者、军事摄影家孟昭瑞心里微动了一下:“我突然感到自己与这个英俊挺拔的青年似曾相识,直觉告诉我,他肯定出现过我的镜头里,于是我下定决心要找到照片。”
毛岸英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机会较少,现有的关于他的照片不多。现在见得多的是1949年毛泽东和毛岸英在香山双清别墅的照片,以及进城时毛泽东、毛岸英与未婚妻刘松林的合影。于是孟老为毛岸英拍摄的这组照片现在就成了珍贵的历史记忆。
这组照片是1950年5月1日上午,在北京中山公园露天音乐堂拍的。当时新中国举行了一场大型外事活动,当时首都各界青年5000多人冒雨在音乐堂前,欢迎苏联青年代表团。当团长米哈依洛夫走上讲台致辞时,一名穿西装领过膝风衣的瘦高个中国青年紧跟其后,将团长的话翻成中文。
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孟昭瑞并不知道那个俄文翻译就是毛岸英,只觉得翻译得很娴熟、声音很洪亮、有感染力。但直觉告诉他,这个高个子年轻人并不是一般普通人。“他穿的是西装领的长风衣,这样的款式使他在一群人里格外引人注意。集体照相时,他总和国家领导人及代表团团长坐在最前面,不像别的翻译会退到后边。”
“可以说,那次活动是毛岸英以正式工作人员身份出席的唯一一次大型公开活动,是空前的,也是绝后的。”半年后毛岸英就牺牲在了抗美援朝战场上,年仅28岁。■
毛岸英
1922年10月24日,毛岸英出生在湖南长沙的教会医院——湘雅医院;1930年10月,毛岸英与母亲杨开慧与在板仓被国民党清乡司令部所属的“铲共义勇队”抓获,后被押送到长沙“协操坪监狱”。11月14日,29岁的杨开慧遇难。毛岸英被舅舅从监狱接回,与弟弟毛岸青、毛岸龙一起被送到上海,由叔叔毛泽民安排进“大同幼稚园”。其间,4岁的毛岸龙失踪(另一说为因病夭折)。1932年,毛岸英和毛岸青被牧师、地下党员董健吾带回家,党组织按月出30元的生活费。由于董健吾后来外出躲避追捕,毛岸英兄弟断了生活来源,后离家出走,从此流落街头。解放后,毛岸英和毛岸青在不同场合都说,那是“‘三毛流浪记’的日子”。
直到1936年夏天,毛岸英与毛岸青才被中共地下党在上海一座破庙、一群流浪儿中间找到;随后托张学良东北军部下、抗联总司令李杜,将兄弟两人带到巴黎。半年后,康生又一路照看着两人到了苏联的莫斯科,并将两人送进了莫斯科市郊的第二国际儿童院。
1942年5月,毛岸英用俄文直接给斯大林写信,要求上前线,经再三请求终获批准入了伍。毛岸英先入士官学校,后进军政大学,1943年参加了对德国作战,并随部队一直打到柏林;1945年,苏联最高统帅斯大林接见了他并赠一把手枪表示褒奖。
毛岸英5岁与父亲分别,1937年15岁时恢复了与毛泽东的书信联系。1946年1月,毛岸英回到阔别18年的父亲毛泽东身边。据说初回国的毛岸英很洋气,穿着苏军呢子制服和马靴,会跳交谊舞,有些不拘小节。但后来经毛泽东的教育,他自愿穿起了大裤裆的棉裤,经过一段农村劳动后,他从中宣部调到社会调查部,任李克农的秘书兼翻译;参加朝鲜战争前的毛岸英在北京机器总厂工作,任党总支副书记。■
我所知道的毛岸英之死 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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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飞行员判断没错
有烟的地方就有大鱼
“于是两人正围着火炉热鸡蛋炒米饭”
发言人: 罗印文, on 7/31/2010 11:49:00 PM 显示/隐藏图片 显示/隐藏文字
2009年10月5日,温家宝来到毛岸英烈士墓前献上花束。他对着毛岸英的塑像说:“岸英同志,我代表祖国人民来看望你。祖国现在强大了,人民幸福了。你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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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与毛岸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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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为毛岸英
中国人民志愿军模范指挥员毛岸英简介(朝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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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新宇少将到昭化古城考察
毛新宇少将到昭化古城考察
毛岸英遇难真相 (最后修订版)
罗印文
题记:反映毛岸英遇难情况的文章,包括互联网上的,我大都读过,其中有的是小说家的想象,已有人著文指出。本文具体、准确地反映毛岸英遇难经过。由于我是《邓华将军传》的作者,邓华上将曾任志愿军第一副司令员兼副政委,使我在写作过程中对志愿军总部的情况作了深入具体的调查研究,本文是完成《邓华将军传》的副产物。
毛岸英于1950年11月25日在朝鲜前线被联合国军的美军飞机炸死。笔者曾经访问志愿军总部多位工作人员,获知毛岸英遇难经过,特别是当年的亲历者们陆续披露的一些重要细节,终于真相大白。
在毛岸英逝去前半年,即1950年4月,毛泽东在审定“五一”国际劳动节宣传口号时,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之后亲笔加上“毛主席万岁”。近日有人著文说是毛泽东自己没有加写“毛主席万岁”,而是刘少奇将原拟”毛主席万岁”改成“伟大的中国人民领袖毛泽东同志万岁”。“万岁”是封建王朝对皇上的专用称呼。1949年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通过的《共同纲领》确立的国体是人民共和国,何来其领导人的“万岁”呢!
毛岸英是毛泽东的长子。按照中国帝制传统,长子是法定的第一接位人,是为皇太子也。毛岸英先在苏联留学,回国后在农村和工厂体验过,现在前往朝鲜前线,算是让他熟悉部队情况吧。
然而,不知道收敛的毛岸英,却把皇太子的张狂发挥到极致。
1950年10月,毛岸英作为中国志愿军总部的俄文翻译,随同彭德怀司令员出国。当年彭德怀军事秘书杨凤安说:“办公室的成员对他(指毛岸英)很尊重,除俄语翻译外,办公室未分配他作战值班任务。”(《时代潮》2004年第19期)
原志愿军总部作战处副处长、后沈阳军区参谋长杨迪(后为将军),在其所著《在志愿军司令部的岁月里》说到毛岸英:
会议中也发生了我想不到、也不可能想到的奇异插曲(可能也出乎参加会议的领导同志意料之外),就是正当彭总向(第38军)梁兴初军长生气、批评梁后,与会领导同志都处在沉静严肃的气氛中时,随彭总来的那位年轻俄文翻译(我看他和我的年龄差不多,二十七八岁)却毫不胆怯地站起来,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图说了起来。彭总坐着一句话也不说,既不制止他讲话,也不批评他,志司的几位副司令也不制止他,各军军长低着头也不吭声。那位年轻的翻译,并不懂军事,我没有听明白他在讲什么,他说了一、二分钟后,看没有人理会他,也就不说了。当时我觉得很奇怪,怎么一个年轻翻译会在志司党委召开的作战会议上,而且是在彭总生气的严肃气氛中,敢于随便说话呢?竟没有人制止他、批评他?真怪!
会议开完后,我对(作战处)丁甘如处长说:“这个小翻译胆子真大,敢在彭总生气时,还在那儿说三道四。看来他还不懂党内和军内的规矩,这样重要的高级会议,哪有他讲话、发言的资格。他是谁?他是什么人?”
丁甘如同志说:“你就不要问,也不要打听了,我不会告诉你,其他的同志也不会告诉你的。”(该书第58至59页)
“彭总坐着,一句话也不说,既不制止他讲话,也不批评他,志愿军的几位副司令也不制止他”——这话的潜在的意思是,彭总和几位副司令可以且应该制止他讲话,可以且应该批评他,但却都没有!
按照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体制和军事体制,党内军内等级森严,就像上引杨迪将军文中说到“这样重要的高级会议,哪有他讲话、发言的资格。”
而且,这样一个纯粹是志愿军党委召开的高级军事作战会议,当然没有苏方人员参加,也就没有翻译任务,这就是说,他不仅没有发言的资格,连参加这个会议的资格也没有。
曾经是解放军副总司令开国元勋的彭德怀元帅,他的赫赫声名,他的一言九鼎,他的威严铁面,尽人皆知。但是面对毛岸英及其所作所为,他一反常态了。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毛岸英是毛泽东的儿子,特别是他还深知毛泽东是当今的“万岁爷”。
1985年5月6日,时任成都军区参谋长的丁甘如将军,在军区将军寓所向笔者介绍志愿军总部被炸前的相关情况和毛岸英遇难经过。
丁甘如说:先一天(11月24日)傍晚,彭总、邓华、洪学智等总部领导人在驻地附近散步,他们边走边聊,走着走着,邓华副司令员说,这架敌机怎么还在这儿转呢?洪学智副司令员说,转了个把小时了。几位领导人几乎同时说,看样子,我们总部的目标暴露了。
他说,散步归来,当晚九时,志愿军党委在彭总主持下开会,紧急部署防空措施,即:布置工兵增挖猫耳洞(防空洞),并加大加固已有猫耳洞;总部所有工作人员凌晨三点起床,吃完早饭后,除必要的值班人员外,四点前全部进入指定的防空地点;同时严格规定,四时以后所有住处不许冒烟。
这位当年志愿军总部作战处长说:“毛岸英三点起床了,他舀了一漱口杯子饭后,便伏在办公室桌上睡觉了。从四点到九点多钟,睡了五个多小时吧。毛岸英醒来后,便就着火炉炒饭吃。”
丁甘如接着说:“十时许,美军飞机临空,没有绕圈子,一来就投弹,而且是凝固汽油弹,直接命中彭总办公室,瞬间烈焰冲天,正在炒饭吃的毛岸英和值班参谋高瑞欣,没有来得及跑出来,不幸牺牲。”
这里记述的过程,确切地说明,没有值班任务的毛岸英,没有遵守总部规定的三点起床后吃饭,四点前进入指定的防空地点,而是伏在办公桌上睡觉,也没有遵守不得冒烟的严格规定。
当年志愿军总部政治部主任,后任南京军区政委杜平将军,在所著《在志愿军总部》说到,毛岸英在那一天,没有安排值班任务。(该书第94页)
杨迪将军于2004年3月出版的《险难中的共和国领袖与将帅》中,进一步反映毛岸英炒饭时细节:
在我跑过彭总办公室时,看到烟筒冒烟,立即跑进里面去看看,房里还有三个人正在用鸡蛋炒米饭吃。这些鸡蛋是前一天黄昏,我看到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部派到志愿军任副政治委员的朴一禹次帅(朝鲜金日成是元帅,下有三位次帅)给彭总送来一小筐鸡蛋(约10多个)。这在当时的朝鲜是极其难得,此时彭总已吃过晚饭,还没来得及吃。三人中我只认识成普同志,那两位同志只知道一位是彭总的俄文翻译,一位是才从西北调来的参谋,他们的姓名我不知道。
我问成普:“老成,你们怎么敢用送给彭总的鸡蛋炒饭吃呢?赶快把火弄灭。”
成普说:“我怎么敢呀,是那位翻译同志在炒饭。”
拂晓后,敌人的飞机编队飞临大榆洞上空,也不绕圈子就投弹,第一颗凝固汽油弹正投中彭总那间办公室,敌机群先将凝固汽油弹和炸弹投下后,绕过圈来就是俯冲扫射,然后就飞走了。
我迅速跑出来看看敌机轰炸情况,一眼就看到彭总办公室方向正有大火冒烟,迅速跑去,彭总办公室已炸塌。看到成普满脸黑乎乎地跑出来,棉衣着了火,我要他赶快把棉衣棉裤都脱了,躺在地下打滚,将火滚灭。(凝固汽油弹,在当时是美空军的一种新式炸弹,用水扑灭不了。)
我问成普:“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成普说:“听到飞机投弹声,就从你让我打开的窗户门跳出来的。”
我急着问:“那两位同志呢?”成普说:“他们往床底下躲,没有出来。”
我着急地大声说:“他们怎么向床底下躲?一定被凝固汽油弹烧焦了。”我要随来的参谋赶快去叫警卫营派人来救火,叫医护人员来救人。
这就是毛岸英同志牺牲的真实情况。(该书240至241页)
成普在回答“怎么敢用送给彭总的鸡蛋炒饭吃”时,这位总部作战处副处长兼彭总办公室主任断然回说:“我怎么敢呀”。当然,总部的几位副司令员也不会去取吃这只有十多个的鸡蛋。然而,毛岸英敢!他目空一切、凌驾一切,视党纪、军纪和人间常情常理于不顾,加上他的无知(不知道越窗或夺门出逃,而躲到床底下),这种把皇太子的张狂发挥到极致的结果是,悲剧发生,连性命也丢了。
(罗印文撰文;俞梅荪编辑修订)
第1次战役后,敌人的空中活动更加猖狂了,野马式轰炸机,沿公路。穿山沟低空飞行侦察,发现可疑目标就轰炸扫射。 对志司所在的大榆洞沟这条山沟也注意了,不断地飞来飞去。 11月中旬,我们加强了防空措施:一是要求机关各部门一定要提高对加强防空的认识,不能存在一点麻痹大意的思想; 二是没有挖猫耳洞的,一定都要迅速挖好; 三是都要在拂晓前做好早饭午饭,烧好开水,天亮后白昼不准冒烟;四是白天人员都离开住的房屋到猫耳洞去工作; 五是将车辆隐蔽好,白天不准开车进出沟里, 在山沟口加设岗哨检查车辆进行拦阻。
11月23日 ,敌人的侦察机对大榆洞这条山沟低空飞行好几次。 我即向解方参谋长报告:“参谋长,情况不妙呀!敌人大概发现了我们这条山沟驻部队了, 今日敌机的侦察飞机很异常, 建议研究布置一下明日的防空,彭总住的那间独立房子目标大,必须特别注意防敌飞机的轰炸。”
解方参谋长即召开机关各部门领导干部开会,重申防空纪律,严格要求明早拂晓前,吃完饭都一律进入防空洞。 他随即去与邓华。洪学智。韩先楚。杜平等首长研究如何去说服彭总能在拂晓前进入猫耳洞去防空。
不久解参谋长来到作战室, 我向他汇报了机关布置防空落实的情况后,即问他:“彭总同意进猫耳洞去防空吗?”
解参谋长说:“彭总不愿意去猫耳洞内防空,还说:‘谁怕死,就去躲飞机。’我们几个人研究、商量好了,不管彭总愿不愿意躲飞机,也不管彭总骂人,明早必须要动员彭总甚至拉着他去防空。 我们几个人都推举洪学智副司令去劝说彭总, 因为他们两人休息时爱下象棋,谁也不服输,就要他拉彭总去防空洞下棋。
第二天(即11月24 日)拂晓前,我派参谋分头去检查防空落实情况, 我自己也准备到重点地方去检查,这时,邓华副司令员派人来找我, 对我说:“你到彭总那里去看看, 看洪副司令是不是已把彭总拉进防空洞了?”我迅速跑向彭总的防空洞,正看着洪副司令推着彭总进防空洞, 并说:“老总,我和您下三盘,今天非赢你不可。”因为彭总唯一的爱好就是休息时下象棋,平时休息总是和洪学智对弈。 洪副司令棋下得好,有时连赢彭总两盘,彭总就急了,说:“洪麻子,你搞什么鬼名堂?”洪学智说:“老总,我敢在您面前搞鬼名堂吗?”再下就下,可不要悔棋。”结果总是洪学智在彭总不觉得是让棋的情况下,让彭总赢一盘棋,形成平局。
趁彭总和洪副司令正在摆棋子时,我赶快跑去向邓副司令报告。 在我路过彭总办公室时,看到烟筒冒烟,立即跑进里面去看看, 房里还有三个人正在用鸡蛋炒米饭吃。 这些鸡蛋是前一天黄昏,我看到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部派到志愿军任副政治委员的朴一禹次帅(朝鲜金日成是元帅,下有三位次帅)给彭总送来一小筐鸡蛋(约10 多个)。 这在当时的朝鲜是极难得的, 当时彭总已吃过晚饭,还没来得及吃。 三人中我只认识成普同志, 那两位同志我只知道一位是彭总的俄文翻译, 一位是才从西北调来的参谋,他们的姓名我不知道。
我问成普:“老成, 你们怎么敢用送给彭总的鸡蛋炒饭吃呢? 赶快把火弄灭。”成普说:“我怎么敢呀, 是那位翻译同志在炒饭。”我不高兴地说:“你要他赶快不要炒饭了,快将火扑灭,赶快离开房子,躲进防空洞去。”成普说:“我们马上就走。”说完,我就向邓副司令的防空洞跑去。
拂晓后,敌人的飞机编队飞临大榆洞上空,也不绕圈子就投弹,第一颗凝固汽油弹正投中彭总那间办公室,敌机群先将凝固汽油弹和炸弹投下后,绕过圈来就是俯冲扫射,然后就飞走了。
我迅速跑出来看看敌机轰炸情况,一眼就看到彭总办公室方向正着大火冒烟,迅速跑去,彭总办公室已炸塌。看到成普满脸黑乎乎地跑出来, 棉衣也着了火,我要他赶快把棉衣棉裤都脱了,躺在地下打滚,将火滚灭。(凝固汽油弹,在当时是美空军的一种新式炸弹,用水扑灭不了)
我问成普:“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成普说:“听到飞机投弹声,就从你让我打开的窗户门跳出来的。”
我急着问:“那两位同志呢?。”成普说:“他们往床底下躲,没有出来。”
我着急地大声说:“他们怎么向床底下躲-一定被凝固汽油弹烧焦了。”我就要随来的参谋赶快去叫警卫营派部长来救火,叫医护人员来救人。
这就是毛岸英同志牺牲的真实情况。
随后,我迅速跑到彭总和洪副司令的防空洞,看到他们很安全就放心了。
我急喘喘地向洪学智副司令报告:“洪副司令, 不好了, 彭总办公室被炸毁了。”
洪学智副司令急着问:“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吗?”
我说:“只有成普跳窗户出来了,还有两位同志没有出来。”
彭总和洪副司令一听那两位同志没有出来,就急了,洪学智喊着赶快派人抢救。我说:“已调部队和医务人员抢救。”
洪学智副司令很快向着火的房子跑去,我也跟着跑去。
火扑灭了, 那两位同志牺牲在里面了。 洪学智副司令很着急地说:“这可糟了,这可糟了!”我听了莫名其妙,又不好问。洪学智副司令要我赶快去报告邓副司令,他去报告彭总。
当邓华副司令等首长听了我的汇报后,都奔向那烧塌的房子,也很着急很悲痛地说:“这可糟了,这怎么交待呀!”
我仍是不明白彭总和其他首长们为何这样着急和悲痛。由此,我突然想起在11月13日志司开作战会议时,彭总严厉批评梁兴初军长,大家都很紧张,都不敢说话,我指地图稍偏了一点,彭总就批评我。唯独那位俄文翻译,年纪轻轻的,在当时会议那样严肃的气氛中,敢在彭总面前说这说那,彭总没有说他什么,而只坐着不吭声,邓华副司令等首长也没有制止他说话。我想,这位年轻同志大概不是一般的翻译。
邓华副司令对我说:“杨迪,快迅速找个安全的地方作为彭总的指挥室。”
我说:“山下有个用钢筋水泥制作的有2公尺高,约有200公尺长的夏天下雨的流水洞,上面有土覆盖还有枯黄的小树和草,不易被敌机发现。我看这条流水洞,可以作暂时的隐蔽部,我即派部队很快去清理, 并很快在洞里隔出若干个木板房间,彭总和首长们及作战室、机要部长都可进去。”
邓华副司令说:“好,你赶快将这个流水洞清理出来,先隔一个木板房间,请彭总先进去。”
随后我指示警卫营及工兵连迅速清理出流水洞,做了指挥室。
洪学智副司令请彭总进住流水洞后,彭总表情很沉重严肃,除了看电报看地图和研究正在进行的作战问题外,其余时间就一个人坐着不说话,发闷。其他志司首长也都不像过去那样有说有笑了,在一起只是研究作战问题。
就是平常有说有笑的丁甘如处长,也不说笑了。 我实在憋不住了, 就问他,我说:“丁处长,今早牺牲的两位同志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由于他们的死而使彭总等首长们都沉浸在悲痛中?还有你也很沉寂了,不和我们有说有笑了,这是为什么?。”
丁甘如同志长叹一声, 悄悄对我说:“炸死的那位俄文翻译, 是毛主席的儿子毛岸英同志。那位参谋是彭总从西北第一野战军刚调来的高瑞欣同志。毛主席的儿子炸死了,这怎么向毛主席交待?老杨,这件事是绝对保密的,因为你是作战处副处长,来问我,我也了解你、信任你,不会乱讲,就告诉你。你一定要遵守纪律,这事在没有正式公开以前,你不准对任何人讲。”
我听后说:“呵,原来如此,请你放心,我绝对遵守保密纪律。”
杨凤安(凤凰卫视2009年8月22日《中国记忆》之《老兵口述毛岸英牺牲经过彭德怀心痛一夜没睡》):
毛岸英和高瑞欣,他们两个人就晚上在政治部那个洞子里睡觉,回来晚了。回来晚了以后,他们俩是热饭,就坐在那个办公室,说立着的跑出来了,坐着的就没跑出来。我问了情况以后,我一开门,我一看飞机回来了,回来以后说不好,因为防空,跑,那徐亩元和成普就跑了,成普这还烧了一块了,是吧?他俩就没跑出来,三分钟以后,就成了糊炭,那高温那是千八百度,那钢铁都化了。
赵南起(《上将赵南起忆战友毛岸英:烧焦遗体距房子30多米》《纵横》杂志2010年第8期赵南起口述高芳、秦千里采访、整理):
毛岸英同志是1950年11月24日牺牲的。前一天,敌机到大榆洞侦察了三次,我们估计第二天可能会有事儿。24日早晨天还不亮,我们简单吃过早饭后就都上山了。
上午10点左右,四架美国飞机钻出云层,掠过了大榆洞。敌机过后,警报没有解除,我们仍待在山上。这中间,毛岸英不顾生命危险,下来处理急件。处理完以后,他可能想去再找点吃的。现在的人根本想象不出我们平时吃什么。那天早上没有饭,吃的是高粱粥,还不是高粱米粥,因为高粱的皮都还没有褪掉。那时候根本没吃的,只能找点高粱熬粥当饭。高粱皮都还没剥开,吃进去后,拉出来的还是高粱。所以,毛岸英处理完文件以后,可能到彭总那儿找点吃的。有些人光强调后面这点,说弄饭时被炸死了。其实不是,是处理公务,完了以后饿了找饭吃。
就在几分钟后,敌机突然返回,直接瞄准洞口的两栋房子,一个俯冲下来,投下了凝固汽油弹。瞬间,这两栋房子变成了火海。我马上意识到,岸英同志下去以后没回来。我的第一反应是:出事了!
敌人飞机走后,我是第一个下去的。当时房子都烧着了,离房子30多米的地方有两具尸体,也都烧焦了,已经认不出谁是谁。我知道,毛岸英身上有两件标志性的东西,一个是他的手表,一个是手枪。他有一块苏联手表,是他的岳母送给他的;苏联卫国战争胜利后,斯大林为了表彰毛岸英在卫国战争中的表现,曾送给他一支手枪作为纪念,他一直带在身上。我根据这两样东西,终于辨认出毛岸英的遗体。后来管理处的处长叫来十几个人把遗体用白布包起来,就地找了一些木板,简单做了一个棺材,临时安葬在他牺牲的地方——大榆洞的一个山坡上。一起牺牲的还有彭德怀的一个作战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