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g 写了: 2025年 4月 15日 22:35
以前写着玩儿的,有点穿越的意思吧
《也论杯》
古道西风,一轮红日,将落未落。快马,急急的马蹄声,才以为要来,转眼就到了门口。马蹄声嘎然而止,让人以为听错。滚滚的尘土飘扬下来,让人又开始好奇。不速之客骑着快马,这世界真让人错愕。
“客官好俊的身手”,小二哥迎将上去。门帘开了,店主忙里偷闲地瞅了一眼,人呢?“店家,一壶碧螺春,两位”,对面的声音传来,一人,一剑,仿佛坐在那里已经很久。黑色的面纱还在晃动,仿佛自黑夜而来,而不是黄昏。
“碧螺春一壶,小杯两个,客官稍等”,店主唱个诺,转身急急而去,边走边擦拭托盘溅出的水滴。“杯我自有,新茶就好”,黑衣人的声音忽有了笑意,“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今天再赌。”
日落得更尽了,灯火象黑夜盛开的花,黑衣人坐在灯下,好象花蕊的影。小二哥穿过桌椅,举着灯,象夏日的荧火虫,“上等碧螺春,跟客官把新火点上”,眼光避开着一人一剑。新火试新茶,故人思故国,茶已经来了,故人似乎还在路上。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黑衣人自顾自言语着。“剑”字吓得店主硬生生地回头,看见剑还在鞘里又扭回去。桌子上什么时候多了两副茶杯,一副浅绿,一副浅黄,隔着桌子,雾气腾腾,好像茶已经开了,澹澹兮水生烟。
“终朝采绿,不盈一掬,果然好茶。剑兄,你可知道这两只茶杯的来历”,黑衣人问。小二哥循声而来,看到店主鄙夷的眼光又缩了回去。“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杜耒的梅花杯上有七朵梅花。”
好象没有回音,黑衣人继续自言自语,“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李清照的木犀花杯上有桂子飘香。”小二哥终于鼓足勇气,“客官可要加水”,抄起杯子就开始数梅花。“一杯为品”,黑衣人忙不迭地阻止。
“可是,哥啊,我只看到了六朵梅花”,小二哥难掩失望。也许这时候有点儿帘卷西风,也许这时候有点儿莫道不消魂,一转眼,小店里消失了一人,一剑,一梅花杯,一木犀花杯,只剩茶火兀自烧着,地上有泼茶香。
马蹄声羞涩地远去。“第七朵梅花”,店主小声说。
残阳西坠,将古道染作血色。秋风卷地,吹得黄沙漫空,一株老槐树上最后几片枯叶也终于支撑不住,打着旋儿落在一间茅店门前。店招上"忘忧茶肆"四个字已褪了颜色,在风中吱呀作响。
忽听得远处蹄声如雷,由远及近,竟似只在呼吸之间便到了门前。店小二阿青正倚着门框打盹,猛听得这声响,一个激灵跳将起来,只见尘土飞扬中,一匹黑马如箭般射至店前。那马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正是传说中的"踏雪乌骓"。
"客官好俊的身手!"阿青脱口赞道,话音未落,却见马上黑影一闪,那骑士竟已不见踪影。阿青揉了揉眼睛,忽听堂内传来清冷声音:"店家,一壶碧螺春,两位。"
阿青急转身入内,但见靠窗的榆木桌前,不知何时已坐定一人。那人全身裹在黑袍之中,面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暮色中亮如寒星。桌上横放一柄古剑,剑鞘黝黑,却隐隐透出暗红色纹路,似是用血浸染过的古木所制。
掌柜老周从后厨掀帘而出,见状瞳孔微缩,旋即堆笑道:"碧螺春一壶,小杯两个,客官稍候。"说罢转身便走,脚下却是一个踉跄,托盘中的清水溅出几滴。
"杯我自有,新茶就好。"黑衣人忽然轻笑,笑声中竟带着三分暖意,"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今日再赌。"
老周闻言身形一震,手中托盘险些脱手。他强自镇定,快步转入后厨。阿青分明看见,掌柜转身时,右手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一块青玉坠子——那是他从未见掌柜取下的贴身之物。
天色愈暗,茶肆中点起油灯。黑衣人坐在灯影里,身形竟似与黑暗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映着灯火,如两泓深潭。阿青战战兢兢捧来新沏的碧螺春,为客人添火。他偷眼瞧那黑衣人腰间佩剑,忽见剑柄上缠着一段褪色的红绳,绳结奇特,似梅非梅,似字非字。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黑衣人忽然吟道,手指轻抚剑鞘。老周在柜台后猛地抬头,见剑仍在鞘中,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盯着那剑多看几眼。
桌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两只茶杯。一只青如远山,杯身雕着七朵梅花;一只白若新雪,杯沿缀着点点金桂。茶汤倾入杯中,热气氤氲,竟在灯下幻化出梅桂交错的奇景。
"终朝采绿,不盈一掬,果然好茶。"黑衣人端起青杯,忽对空座道,"剑兄,你可记得这两只杯子的来历?"
阿青听得莫名其妙,却见老周面色大变,手中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黑衣人轻抚青杯,"杜耒的落梅杯,本该有七朵梅花。"
茶肆中寂静无声,唯有灯花爆响。黑衣人又取过白杯:"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李清照的听雨杯,本有桂子飘香。"
阿青终于按捺不住,凑上前道:"客官,这杯上梅花..."他细细数去,忽然惊呼,"咦?怎么只有六朵?"
"一杯为品。"黑衣人突然伸手按住阿青手腕。阿青只觉一股柔和力道传来,不由自主退后三步,却毫发无伤。
便在此时,一阵穿堂风过,灯火骤暗。阿青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黑衣人已不见踪影,桌上唯余一壶尚温的茶,两只杯子俱已消失。地上茶渍蜿蜒,竟隐隐显出梅枝形状。
远处蹄声再起,转瞬即逝。
老周缓步走来,拾起地上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花瓣,轻声道:"第七朵梅花在这里。"
阿青愕然:"掌柜的认得这位客官?"
老周不答,只是望着门外渐浓的夜色,喃喃道:"二十年了...梅谷的剑,终究还是要见血的。"他腰间青玉坠子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玉上赫然刻着一个小小的"雨"字。
角落里,一个始终低着头的灰衣人突然起身,丢下几枚铜钱匆匆离去。阿青眼尖,看见那人袖口闪过一道银光——分明是一枚梅花形状的暗器。
夜色如墨,一轮新月悄然升起。茶肆外的老槐树上,一道浅浅的剑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恰如第七朵梅花的轮廓。
(未完待续)